往事如歌-第4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叫叶青,也别那么客气称我师傅!我现在是一文不值的叫化子!你们女人们我是彻底看透了!用着人的时候又会说又会笑,过后六亲不认!”
叶青气不打一处出地说完,站起身来,不顾外面下着雨,窜了出去。
周梅拿起她的雨伞急忙撵去,她不忍心就这样跟他分手。
大概是酒喝得太猛的缘故,叶青走起来感到浑身直发飘,脚板好像老踩在棉花套上,东倒西歪地踯躅不稳。
周梅追了上去,给他撑开了雨伞,并腾出一只手来搀扶着他,一直陪送着他。
俩人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叶青觉得和女人们打交道没必要太客气,何况他又确实支撑不住了,就没拒绝她。周梅觉得这位陌生的叶师傅今天似乎不太寻常,生怕他一人走在路上被车撞着,索性一直把他送回家。到了门口,她就回去了。
叶青踉踉跄跄地走进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脸色紫青紫青的,浑身发起高烧来。他的牙齿碰牙齿发出格格的响声,浑身一个劲地哆嗦。一进屋,把叶大妈吓呆了。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来,看清是自己的儿子。
“你怎么啦,孩子——?”
她赶紧上前将儿子扶起,一边找干衣服给他换,一边问。
“到底怎么回事,弄成这个样子?”
她见儿子执拗地不吭声,又问了一遍。
“妈,我是从韩家来的,我—,我,我已经和韩家一刀两断了!”
叶青结结巴巴地说。他望着年迈的老母亲,恨与羞折磨着他。他感到身心如火如煎的难受。
他不想多解释,他知道说多了只能增添母亲的忧虑,他咬咬牙,吞了一口气,把一切悲苦都咽在肚子里。
“孩子,不要难过,要挺起来,养好病一切从头开始!你和笑笑的关系妈早从她妈那张脸上看出了裂痕了。孩子,你做得对,做人就要有人的尊严和骨气,尽管这些在现在看来似乎一钱不值,但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不就在此吗?孩子,一个男子汉可不能遇事想不开啊!”
妈妈看着儿子那双红肿的眼睛和由于发冷而颤抖的嘴唇这样说着,她那双老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叶青轻轻推开妈妈,挣扎着走进卧房,一头扎倒在床上。他自我感到抖得那么厉害,似乎四肢也不听使唤了,气都有些透不过来。
妈妈给他做了几个荷包蛋和一碗热面,扶他吃了才感觉好些。
叶青一直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似睡非睡,过去的事情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一幕幕地放映。他一闭眼就会想起笑笑,她那动人的风采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但一触想到下午发生的事,刚才那唯一的一点欣慰立刻又被那残酷无情的现实给窒息住了。他痛苦地呻吟几声,好像有千钧重负压在胸口。
当母亲温热的手摸着他的额头给她擦汗时,他就假装睡得很沉的样子,一动不动地闭眼躺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妈妈给他掖好被角也去外屋睡去了。妈妈悄然离开,剩下的他更感到孤独无依。
叶青睁眼一看,只见这间小屋子里一片零乱相。写字桌上放着一大堆中草药。
肺结核,这意想不到的打击折磨着他那颗不幸的心。叶青感到胸口发涩、发紧。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他就这样被绝望的心情折磨了许久,他总感到有着无法摆脱的空虚和绝望感。
然而,现在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午夜梦回,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场面总在心头萦绕,令人难以相信。
怨谁?
怨笑笑?怨当年的雨夜巧遇?怨她父母?
“怨自己!谁让我半道得了这么个倒霉的病的!”
叶青的大脑已经混乱不清了。他像个失去知觉的人在床上轻轻呻吟着,他终于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累了,闭上眼睛精疲力尽地睡着了。
他就这样一直迷糊地睡了好几天,除了吃饭等必须要做的事外,基本上是一动不动地静躺在床上。
有一天下午,忽然有人叫门,原来韩春来了。
“叶青,真是对不起你!你快去劝劝笑笑吧。这几天,她呕吐得很厉害,浑身直打颤,家里人把她弄到床上让她睡觉,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到现在滴水未进。今天早晨,她更加起不来了,发着四十度的高烧高热,有些时刻,完全沉入在昏迷状态里,嘴里只是呼叫着你的名字,真吓死人了!这不,我瞒着家人来求你去看看她。叶青,您就走一趟吧!忘掉这一切吧!你不要记恨我父母还有我吧,在对待你和我妹妹的这件事上我家确实做得不那么好,有些不光彩,请你一定原谅我们吧!”
韩春气喘吁吁地一口气把话说完,羞愧地低下了头。
“原来这样。我看你快回去吧!你没有资格再和我这个‘臭垃圾工’打交道了。另外,请你转告笑笑,就说过去的叶青已经死了,这个人已不存在了!让她心放宽多保重。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叶青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看了看他。
“是叶师傅家吗?”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姑娘声音。
叶大妈赶紧招呼她们进来,她还以为叶青过去的同事来了呢。
“您是叶师傅妈妈吧?我是海岸饭店的,前几天晚上是我冒雨把他送回家来的。因为他心情不好,我怕晚上出事,就送了送他。”
周梅甜蜜地拉着叶大妈的手,自我介绍说。她那苗条的身材和一笑脸上绽开的两个酒窝,使叶大妈感到快慰。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太感谢你了,姑娘!快来,坐,坐!叶青他正在里屋与客人说话呢!”
“对了,他病好了吗?那天晚上我看他发烧烧得挺凶,就和姐姐商定来看看小丽的救命恩人!小丽,快叫奶奶!”
周梅和姐姐赶紧让小女孩叫奶奶,问奶奶好。
“什么,救命恩人?到底怎么回事,把我都给弄糊涂了!叶青可从来没给我讲过什么救过一个叫小丽的女孩啊,你们弄错人了吧?”
叶大妈满脸踌躇的样子,吃惊地问。
“是这么回事,大妈。原来你还不知道!我慢慢给你说。”
周梅和姐姐先是一征,然后又会意地一笑,她们将叶大妈扶好让她坐下,喝着茶,毫无拘束地听着周梅把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
听后,大妈松了口气,她忙着拿糖果给小丽吃。
“当时,小丽被救后,我们只顾去弄孩子了,也没互相打个招呼,就分手了!唉,都怪我这人心粗,可不,过后感谢都找不到人!这几年,我和姐姐老挂念着这件事。真巧,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到我们饭店吃饭,竟然被我给认出来了!”
“啊,原来这样认出的!怪不得那天他从外面回来一身酒气!”
说完,大妈又像是对儿子生气似的叹了口气。
“叶师傅他一点都没变样,只是瘦了些!这不,我和姐姐还有小丽特意来看看他,顺便感谢感谢!”
周梅和姐姐说着,便把一大堆点心、香烟、糖果之类的东西堆到桌上。
叶大妈慌了,忙着不让姐妹俩往外拿。
她们正在喋喋不休互相推让的时候,里屋门开了,韩春从里屋走出。
他一看外屋的周梅姑娘,先是一怔。他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一大堆东西,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韩春一声没吱,径自走出大门。一路上,他低头思忖着刚才在里屋断断续续听到的外屋热热闹闹的谈笑,尽管他一时揣摩不透是怎么回事,但他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很有来头的。
“她长得也很不错,一看就讨人喜欢,会不会是叶青这小子在搞什么三角”
想着想着,韩春奸笑了一声。他想凭着自己滑稽可笑的想入非非来给叶青造上一通,来报复刚才他在叶青那讨了个没趣的面子的损失。
笑笑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一张白纸,憔悴得像遭了干旱的花朵。
朦胧中,她觉得有人在轻轻地呼唤她。睁眼一看,是哥哥韩春和金杰立在面前。她醒来之前,韩春已把到叶青家去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地给大家讲述了一番。
韩教授夫妇并没过分责怪儿子不经大人同意自己擅自去叶青那,他们反而因为叶青的拒绝而感到束手无策了。因为,都好几天了,笑笑她仍不见好,只是喝点水度日。
看到大家陆续都围拢了过来,笑笑揉揉眼睛,想坐起来。
韩春又把去叶青家的事大致概括地给妹妹又重复了一遍。他怕说多了妹妹会接受不了,就言简意赅了。
“我知道他是没有脸再来的!那野小子闹了半天早就另有新欢了!”
金杰掐着腰立在笑笑床前,声张虚势地假装忿忿不平。同时,一个险恶的计谋在他的意识中也逐渐成熟。
笑笑听后只是流泪,她的神经早已麻木了。她现在对一切都不相信了,她认为这是韩春编造的谎言。
她坚信叶青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只是她家人的做法把他的心给伤透了。她觉得自己的父母亲对待叶青太冷酷了,可以说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她觉得自己家、尤其是她对叶青有一种永远欠还不清的债,这笔债既不是金钱,也不是宝物,而是人之本质即与无思维动物之间最根本的差别——人与人的道德。
每想到现在她家与叶青之间连这最起码的东西都荡然无存了,她就悲痛欲绝。她现在对任何人的规劝都漠然听之,最多抱以惨淡的一笑。
“这也难怪,韩教授!你们也别生闷气了,和那种下层社会的人打交道,迟早都会发生什么不光彩的事的,早晚会把笑笑一脚蹬开,另寻新欢的!笑笑与他这种人早散伙更好。与那种人一般见识,太有失咱们的身份了!”
幸灾乐祸的金杰妈这时辰可活跃呢。她左右逢迎,忽儿劝笑笑吃饭,忽儿又去开导闷闷不乐的韩教授夫妇。
“笑笑,听我的话,别和自己过不去了。说真的,你是咱们学校一颗前途无量的艺术新星,将来一定会有更大作为的!为什么不珍惜自己,去爱那么一个与自己的志趣格格不入、没有半点艺术细胞的人呢?!来——,给大伯一个面子。吃口饭吧,人是铁饭是钢吗。我来喂你好了!”
金教授说着,真得要抄起勺子来喂笑笑了,他还支使着儿子金杰给笑笑倒水、递毛巾。
“金老师,太让您操心了!来,我这就自己吃饭!”
笑笑一看金教授也动了真格的,慌忙挣扎着坐好,接过饭碗大口吃起来。
“这还差不多,像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有大学生的样子!”
很少说话的袁光舅舅高兴地一个劲地哄夸着笑笑。
“这位姓叶的青年也真是太没良心了,人家笑笑对他那么一心一意,可她哥哥去找他却被抢白了一顿。这暂且不说,听韩春说还有什么女朋友带着好东西经常去慰问他哩!”
金杰边说边瞅着笑笑的脸色。他还在为“笑笑”鸣不平。他越说越有气,看那架势,如果叶青在场的话,他非收拾他一顿不可。
“金杰!你不要醋意十足和血口喷人!叶青可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搞什么三角恋爱的人!”
笑笑一听,不由心头一紧。她气愤地放下碗筷,厉声反驳金杰。她感到对叶青的侮辱就是在侮辱她,她不允许任何人从这方面来伤害他。
“这,这—,笑笑!我怎么能信口开河、恶语伤人呢!我这个人再坏,还不至于坏到这个程度吧!这消息还是你哥哥韩春亲口对我讲的!”
金杰故作委屈态,强词夺理地争辩说。
“是的,妹妹!说来你别生气,真有那么回事!方才你刚醒来,一是当着众人我不好细说,二是怕说多了你又接受不了,所以只讲了讲我去找叶青的简单过程。我在那时,正巧有一个穿着打扮挺时髦、长相也挺秀气的姑娘领着一个小女孩在他家玩,还给叶青家送去了一大堆东西。看她们那样子似乎跟叶青家很熟,亲热得不行。那小女孩管姑娘好像叫‘小姨妈’,管叶青妈叫‘奶奶’。我模模糊糊地知道,他们好像早在两三年前就认识了。叶青似乎救过那个小女孩,听说好像是在一条什么游船上,那小女孩不慎落水时救的!也不知怎么半道上冒出个这桩子事来!以前笑笑你也从来没提到过,真是活见鬼了!妹妹,我就知道这些,信不信由你!反正这一巧遇使我发现了一个埋藏很深的秘密,这女孩与叶家的关系不一般!”
韩春闻声过来,又添枝加叶地把过程夸张了一番。
笑笑一听,脑袋轰得像炸开了一样,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如果这是造谣,可哥哥他一直并不知道这码子事哇!何况他又不会编造得这么具体、这么有鼻子有眼!当初,救小女孩的事她很清楚,因为她就在身边。是确有这么个姑娘和小女孩的!一点不错,那小女孩管姑娘叫‘小姨妈’。难…道…,难道叶青他真的这几年感到生活上寂寞空虚在本市一直和她”
笑笑不敢想下去了。她感到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掀起了巨跳。一瞬间,她感到阵阵恶心直往嗓眼上涌。
“你俩都出去吧,关好门,我想独自安静地躺躺!”
笑笑含着眼泪闷声闷气地对韩春和金杰下了逐客令。
她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好像要努力从上面发现一丝可疑线索似的。由于这几天的折磨,她的眼眶底下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