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季风-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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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彬起身走开，答应了他的请求。
张小楠买了热饮回来，在齐霁枫的身边坐下。两个人都在心里想着怎么开口。最后，还是张小楠先开了口。
“不要……太恨我好不好？只要一点点恨就好了！”
齐霁枫的表情里没有仇恨，只有放不下的依恋。
“以后……”张小楠努力不让自己哭，“也不要太恨我好不好？”
齐霁枫带着宽容的微笑，点点头。“嗯。”
“还有，晚珍是个难得的好人！要好好地对她！千万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后悔没有好好地珍惜！失去的……就让它失去吧！珍惜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嗯。”
“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一定不要回来！你要……活得很精彩！把这里的和我有关的一切都忘掉！如果，你不努力地生活地话，我会嘲笑你的！知道吗？”
“嗯。”
“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如果想骂我，就快一点！等你走了就没有机会了！”
“我们的……家，应该是那栋房子，还有那片林地，我会留给你！你可以留着，也可以卖掉！”
“我会卖掉！”
“不用觉得对起我！我也不会恨你！只要觉得哪里是你想要的幸福，就往那里跑！千万不要回头！”
“嗯。”
“告诉我，你会……幸福的！对吗？”
“我当然会！”张小楠用尽全身的力气笑着。
“你们的婚礼，我是没有办法参加了！我只有在走之前，祝福你们！”
“谢谢！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我会和晚珍从牧场坐车直接去机场。”
“刚好我会很忙！所以……不能去送你们了！一路顺风！”
张小楠从秋千上起来，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手。
齐霁枫起来，伸手握过她的手。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握她的手了……
在无言中，他们没有说再见，却已经永别了。
齐霁枫目送着舒彬发动摩托车载着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转角。
恍然才发现，自己竟还是落了泪。
张小楠在舒彬的身后，早已泣不成声。舒彬开得飞快，让她的哭声淹没在风声中。
最后看一眼他的家，齐霁枫和王晚珍坐上了去机场的计程车。
张小楠在木屋里不停地画着画，当意识到他真的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才惊恐地丢下手里的画笔，冲门而出……
她用力不顾一切地奔跑着，计程车却在不停地加速……舒彬跟跑在后面，恨不得自己能是她的翅膀。
再也跑不动的时候，她重重地跌倒在了计程车后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计程车慢慢变成远方的一点……再也看不见了。
坐在路上，她放声痛哭……手上的斑斑血迹远不及此时的痛彻心痱。
舒彬只能抱着她，只能……抱着她。
再见了……
我最爱的人。
走吧！去找寻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我会在这里守护着我们的回忆。
忘了我之后……一定要好好地生活！
我对你的爱……就是天上的那道彩虹……为你指引着幸福的方向。
真的……再见了……
再见了……
第十一章 永恒（终结）
11
我一直想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永恒的东西。
你幸福的微笑深印在我脑海里……在我的心跳停止的那一秒……
永恒了。
齐霁枫走后，张小楠结束了牧场的经营，住进了她和他的家。
她开始过一种叫简单的生活。种花，种草，画画，还有……思念。
她喜欢在温暖的午后，一边晒太阳，一边用画笔画下他的样子，还有那些……美丽的回忆。
舒彬没有再继续当医生，而是选择了他一直喜欢的摄影。他用几年的时间，去了世界上很多地方。每次回风谷，都会把留在DV里的精彩片段拿给她欣赏，和她讲很多不同地方的有趣见闻。同样也会用DV记下她的很多生活片段。
其实，他每去一个地方都希望能遇上一个人。他把一切都交给了上天。他一直有一种感觉，他一定还能再见到她。
最快乐的人要属刘心碧和全锦程了。刘心碧十月怀胎之后，身边就多了两个调皮捣蛋的小鬼，是一对人见人爱的龙凤胎。
全锦程的车行开了好几家连锁店，但在家里还是听老婆话的好老公。
两个孩子都最喜欢听张小楠讲故事。张小楠经常带他们去牧场的那棵桂花树下玩耍，教他们用桂花枝编织花环。
病痛的折磨，也没有一天离开过她的身体。但心中从未消失的温暖的爱，一直伴着她度过了六个春夏秋冬。
六年里，偶乐也会听到他的消息。他和她在瑞士举行了婚礼，并且在那里定了居。
在张小楠二十九岁生日那天，舒彬带回来一个久违的客人。
在埃及的一个小镇，舒彬等到了天意的安排。他和晚琳重遇了。
在房间里，晚琳抱着张小楠哭了。为这几年的误会而流下了歉意的泪水。
没过多久，晚琳就秘密地嫁给了舒彬，在风谷安了家。
舒彬还创办了一家小小的孤儿院，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
初春的时候，再带孩子们去桂花树下时，一群人下在准备将树砍断。
原来，牧场的新主人想在桂花树的位置上盖一间新的棚舍。
张小楠亲眼目睹了陪伴了她无数个思念的日子的桂花树被连根拔起，却又无能为力。
回到家，张小楠就晕倒了在画架旁，不醒人事。
在医院里，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舒彬决定带她回家，他知道她最想最后呆的地方是哪里。
回到家，张小楠依然没有醒过。
晚琳连夜飞到了瑞士，想为她做最后一点事情。
舒彬守在她的身边，祈求着奇迹的发生。
那一天，天阴得很厉害，雨怎么也下不下来。
张小楠在几天的昏睡后睁开了眼睛，发现所有的朋友都在她的身边。
“小楠，你醒了？”刘心碧喜出望外地笑着。
她的眼睛深深地陷了凹陷了下去，笑容很苍白。“让……你们担心了吧？”
“没有！”舒彬握着她的手，温柔地笑着轻声说。
“我好像睡了很久？”
“没有多久！几天而已！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什么？”
“心碧！我突然……很想吃你做的菜！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好！我马上去做给你吃！你等一下！”刘心碧赶忙冲向了厨房，手忙脚乱地找着菜。
全锦程跟了去，发现她边做边哭。
他抱着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好好地哭一场。
“晚琳呢？”
“她说……要送你一份礼物！她要我告诉你，在看到她的礼物之前，你一定要醒过来！”
“一定……是我有预感，所以就醒过来了！”
“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今天我特别有精神！好想……到窗边去看看今天的阳光。”
舒彬看了一眼外面的乌运密布。“不如改天吧？你可是要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的啊？”
“你看！外面的阳光多好！我……不想错过！”她看着窗外，露出羡慕的眼神。
“那我抱你过去看！”舒彬把她从床上抱起，她的重量轻得让人心痛。
依靠在舒彬的怀里，张小楠看着窗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阳光……真好！我喜欢风谷春天的阳光！暖暖的……就像妈妈抱着我一样！”
“你不怕晒黑吗？”舒彬颤抖着声音，痛苦地笑着。
“没关系！晒不黑的！”
“小楠！”晚琳一进门丢下行李就到了她的面前。
“你来了！舒彬说，你有礼物送给我！礼物呢？”
晚琳从包里拿出DV，打开放到她的面前。
DV里，首先出现的是霁枫的脸。他和自己的孩子在草地上嬉闹着，脸上是一个父亲慈祥的笑容。
孩子长得很像霁枫，很可爱。
“这个孩子……可爱吗？他今年四岁了！叫做雨阳！齐雨阳！”晚琳激动着说。
“雨阳……？”张小楠伸手轻轻地抚摸过DV里他没怎么改变的脸，轻轻地……幸福地笑了。
“晚琳，谢谢你！”
王晚琳笑着摇头。
张小楠握过她的手。“晚琳，你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天使！你用你的爱，给了舒彬……爱情！不要怀疑他对你的爱！他给予我的……已经是亲人的爱！对你，则是真正的爱情！我说得……能明白吗？”
王晚琳啜泣着，拼命地点头。
“舒彬？”
“嗯？”他笑着，却在流泪。
“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明白！我都明白！”舒彬哽咽着，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了泪水。
“我……欠你的……来世再还你好不好？你给我的……友情，爱情，还有亲情……是我生命里的最美好的回忆！来世还有机会的话，我再还你好不好？”
“不要！来世我还做你的好朋友！守着你直到你等到他好不好？”
“不要哭！你哭……要我怎么安心地离开呢？”她伸手去拭他的泪。
舒彬停止不了，却还是努力地笑着。
张小楠取上颈项上的指环项链，交到舒彬手里。“帮我……重新把它戴上好不好？”
他把指环从顶链上取下来，稳稳地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在张小楠的眼里，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在我很小的时候……听外婆讲过一个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还没有人的时候，女娲娘娘……用地上的泥土捏出了第一个人。然后对着他……吹了一口仙气……他就开始了有灵魂。
“于是，人死后，身体就会重新变回泥土！而灵魂……则会变成……风！我……马上……就要变成……风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了！……”
在阳光里，她看见了……齐霁枫站在桂花林前，正在等着她。
带着无比安心的笑容……张小楠在舒彬的怀抱里停止了呼吸……
在瑞士的阳光下，齐霁枫突然打破了手中的咖啡杯。
那是一股莫名的伤心，在心里面淡淡地变成一滴泪，不觉地划过了脸庞……
一阵风从他的身边吹过，拂去了他的泪……
温柔地……暖暖地……还有淡淡的花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