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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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还有两个胆大的挺着长矛直奔发狂的野猪冲杀过去。待离着近了,两人控马闪过野猪的冲撞,斜着身子借着马力,将长矛狠狠戳入野猪的背脊,当场将它捅翻在地。
亲眼目睹这两位斗猪士壮举的冯虞,此时却生不出一丝兴奋之情。一般说来,野物遇着人群追猎,少有胆敢冲着人群冲出重围的,往往是反身逃命。眼下既然有如此多的野物逃下山来,不难想见,躲过枪口往山上逃的还有多少。林中射击,目标一般都在三十步之内,按理说,隧发枪的精度足以应付。这帮火铳手的准头实在是之前练的多是队列阵型,实弹射击的机会确是少了些。看来,枪法还是得用子弹堆出来。
随着人群向前推进,包围圈渐渐收紧,枪声、喊杀声越发密集,林间腾起一股股的白烟,逃下山的野物也渐渐少了。无事可做的围山缇骑恨不得如往年一般直冲上山去砍杀一气,碍着军令如山,只得是挥舞刀枪呐喊助威。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山头上渐渐地沉寂下来。冯虞隐隐望见山头上军兵往来穿梭,搜索漏网之鱼,偶尔有枪声、欢呼声响起,也不知是搜杀到什么了。再过了一阵子,搜山的步军三三两两或抬或挑,带着斩获撤下山头。
演练完毕,各队官兵回到出发地,按着方才的混合编制站队,拾回的猎物堆放在阵前。冯虞往坡上走着,迎面便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熏得冯虞一阵阵的反胃。
冯虞紧要着牙,狠狠呼出一口气,走到军阵前头站定,看了看堆积入山的猎物,高声说道:“此番,弟兄们动如雷霆,合力痛剿,那个,战果辉煌啊。不过,方才搜山全程,本官都已看在眼里,破围而出的野物未免多了些。火铳手的准头实在是不敢恭维啊。自然,方才围山的人马略少了些,阵型稀薄,野物又不比标靶,指望它老老实实蹲着让人来打,也着实是难了些。”底下发出一阵哂笑。
“可是,弟兄们,你们想想,方才那些个不过是些干挨打不能还手的野物。若是日后面对的是那些个有刀枪、有弓弩、有滚木礌石,负隅顽抗阴蔽待机的山贼乱匪,我等还能如此闲庭信步毫发无伤么?”
第124章 惊世之作()
冯虞来回走着,声色俱厉,那些个步军官兵,尤其是四百新军,给训得是灰头土脸大气不敢出。许多官佐还是头回见着冯虞摆出如此脸色,更不用说那些个兵丁了。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火铳手训的多是阵型队列,实射的机会不多。”说着,冯虞用脚踢了踢面前满是弹孔的一只山麂,“能打着这些已是不易了。方才所说,只是要让你等明了,战阵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可有半点轻忽。来日方长,日后尔等务必勤习射术。山地作战不比平原阵战,个人的功夫便是保命的本钱。今日各位还算踊跃,平日所训也都有所施展,便不再责罚了。”
听了这话,原本垂头丧气的步军兵丁神色一松,长出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今日骑军可谓神勇,堵截迅疾,弓马娴熟,当赏!至于赏赐么——”那些缇骑一个个抻长了脖子。
“今日所获猎物,统归骑军,由各部官长领回均分。此外,每人赏钱一贯。”骑军阵列中顿时欢声雷动
冬狩已经过去多日,西门外大营驻训新军还在议论这个话题。痛责加上厚赏,足以让这些亲随标兵念叨上一阵子了。校场上,出操的军兵分外卖力,每日里发到众人手中练枪的弹药也由十发猛增至五十发。远在寿山火器作坊的工匠们日子却越发不好过了,每月催要的弹药量猛增了三成,幸好是按件计酬,能多赚些个工钱总归是桩好事。
离着除夕越发近了,冯虞开始清理各处事务,打算好好过个年节。这些日子一头扎在营中,固然是过足了统兵带队的瘾,可也着实是累人。过年这几日,营中是要放几日大假休整一番,众人分拨出营,进城玩上两日。两处工坊与别院工地上自然也不能在年节里做活,只是朝阳坊那边梁公公催要的活计怎的还不见回报,莫非做得不顺?冯虞正思量着明日过去监工,却见帐帘一掀,亲兵进来禀报:“朝阳坊那边来人,说是出活了。请大人过去验看。”冯虞不禁一乐,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待冯虞赶到工坊,几个管事、匠头已在门口候着了。“大人,那日交待的活计俱已做得,只等大人验看。”
“好啊。头前带路。”
几人进了内院库房,迎面便是一具六扇的大屏风,上方图样,正是那锦上添花。左手还镌刻两行金字诗句:“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似是摘自刘禹锡的赏牡丹一首。看这尺寸,冯虞饶是见多识广,也不禁咂舌。“这,这么大个!耗费几何?”
边上管事赔笑答道:“回大人话,做这一件,耗去金七十三两,大小玉片四百二十余片,珠翠两百余只。您看这戏花彩蝶,双翅用十余片翠玉掐着金丝拼嵌而成,难得的是这些个玉片大小形制正相配,竟是不用车裁了。再看这些各色牡丹,花蕊尽用金珠、祖母绿镶嵌而成。嘿嘿,工匠上漆打磨时手直抖呢。”
冯虞心中暗叹,这六扇屏风实是千金难求了,尽是民脂民膏啊!“罢了,这就给镇守衙门送去。务必加派人手护送!还有,轻拿轻放,千万不敢损伤!”
“是。大人放心。这几扇屏风,俱用丝绒包裹十重,再用几层棉胎包了,外头再扎稻草,每扇用一辆大车来载,面朝上,断不至有损伤。”
“留心便是。”
那管事看冯虞面色不豫,还当是心疼本钱,也不敢多言,直领着再往里屋去。这里屋空空荡荡,正中用绸布罩着两件一人高的物事。管事上前掀起前一件物事上遮盖的绸布,冯虞顿时瞪大了双眼。什么叫金光耀目满室生辉?眼前便是!鲜红的曳撒战袍衬着金漆的战甲,珠玉嵌成的莲花经重重磨制,只能用栩栩如生来形容,那张扬繁复的金盔竟让冯虞生出仰视朝阳之感。原本在冯虞印象中明艳得有些做作的衣甲,由这些匠师巧手精工,竟然是如此得华贵凛然,令人生出一般顶礼膜拜的冲动。不难想见工匠们为此耗费了多少心力。
莫名地,冯虞竟觉着眼角有些湿润,蓦地转过身,对几位匠头工首深施一礼:“诸位有心了。虞感激不尽。”
这几位工匠可从没遇着如此客气的官儿,唬得赶紧上前搀住冯虞。“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可是折煞小的了!大人平日厚待照拂我等,正是图报效力之时,尽些心力本是该当,怎敢当如此大礼!”
一位老工匠更是淌下泪来,“小老儿操这营生四十年,便没遇过如大人一般高看咱们匠人的好官。隔三岔五地提工钱,加酒菜便不说了,每回见着咱们无不是和和气气,加派活计还打着商量,是真拿咱们匠户当人看呢!”
那管事也在一旁说道:“大人。工匠们是真心念着大人的好处。原本这套盔甲数日前便已制得,大家伙一商量,这盔甲如此华美,却非大人穿用,心中总有些不得劲,便央着小的到军中又领了一套战甲,为大人精心打磨修饰了一番。”说着,他紧走两步,将第二块绸布掀起。
第125章 华胄()
大明军中,各级官佐戎服甲胄各有规制,原本俱由军中配发。不过,永乐之后,富庶军将自行备甲的却是越来越多,必经自寻良匠度身定做的甲胄比军中大路货要精良华美许多,只要不逾制也无人指摘。此时展现在冯虞眼前得这副甲胄便足可称得上是令人惊艳了。
明军头盔分皮弁、铁盔两种。铁盔就形制来说,大略可分成御林军专用的水磨锁子护项头盔,一般兵士戴的高钵大眉庇铁盔,官佐则多戴抹金凤翅盔、貂缨尖塔或钵形水磨盔两种。朝阳坊工匠精致的这一袭甲胄,头盔用的是三道油黑磨漆面的钵形水磨盔,盔沿、脊柱、缨管皆用金漆刷磨,缨管中插两只雪白的孔雀翎,居中一面指挥佥事品阶旗。左右盔面上还各嵌一只鎏金汉瓦当白虎图纹。盔侧后缀着黑色绸质护领,护颈、护耳,上绣金丝云纹,密缀鎏金泡钉。
身甲则用黑色绸面绵甲。所谓绵甲,早在宋代便在军中出现,以布为表里,内装棉花,用粗绵线横直逐行缝紧,再放入水中浸透,取出后铺在地上用脚瑞实,以不胖胀为度,晒干则成“胖袄”。在“胖袄”里头钉缀金属甲片,就是一件完整的“绵甲”了。绵甲对火器、弓矢胜于一般铁甲,穿着又轻便,夏日耐潮冬日保暖,近些年来在明军中装备量渐增,尤其是南方驻军,有取代铁甲之势。
经过匠人精制的这身绵甲与一般军将比起来又好看了许多。护肩、护膊、甲衣、护裙、护腹俱是黑绸做面,金线包边,密缀金钉、内衬精钢甲片。护肩、护裙、护腹上各以金丝绣上汉瓦当白虎间杂云朵图样,甲衣当胸更是镶着一只海碗大小的鎏金虎头。据那匠头解说,这鎏金虎头是精钢打造,较一般铜制护心镜更牢靠许多。更绝的是,那一对虎眼竟是用两块大小色泽几乎一般无二的卵石状墨玉嵌入。
冯虞看了果然是爱不释手。外形威猛华贵是一面,绵甲比一般四十来斤的铁甲可轻巧了许多。当下他便让亲兵帮着披挂起来,到了院子空旷处,拔出腰刀舞弄开来,果然服帖。一趟刀法耍完,冯虞脱下盔甲,冲着诸位工匠一拱手,“诸位有心了。果然是合身。不过,本官倒有个想法。有两处可略作改动,或许更好些。”
冯虞指了指甲衣肋部,说道:“这绵甲腹背皆有甲片屏护,唯有两肋是个空当。这边若是与护腹一般缀上两片护肋,岂不周全?再有”他又拎起一只袖管。“这袖子遮到腕部,双手却是无遮无拦,若是做个马蹄袖,将拳掌盖住,便万无一失了。”
众人听了,拍手叫绝。“大人果然是了得。百十年来这绵甲俱是如此形制,却叫大人今日一眼看出破绽来,我等佩服!”
冯虞连连摆手:“过誉了,过誉了。”心中却道:这个没甚稀奇,后世满洲八旗所用铠甲便仿的明制,若说有所创新,也就是这两处了,不过确实是恰到好处。
“这事不难,大家伙赶赶工,三五日便得。”那管事当即拍胸脯打包票。
冯虞拍拍他的肩头以示嘉许,之后意犹未尽地绕着放回架子的这身甲胄来回转过几圈,“着这铠甲,战袍、披风也得配上。战袍么,本官自有锦衣卫黄袍。嗯,就欠了披风。回头着落忠叔身上便是。”
大凡身为武将,必对三样东西见猎心喜,一是好马,二是好兵刃,这三,便是一身好衣甲。今日冯虞得了这一身精甲自然是神清气爽。回到家中,采妍闻讯迎了过来,另有一桩好事相告。
“依虞,我与忠叔这两日与岳、关两家商议下,本月廿一日正是黄道吉日宜嫁娶,便将喜事办了,过个喜庆年节。”
“呵呵,便依你等商议,我已是等不及了。”
“知道的。现下一般事务不用你操心,只有一样。这婚礼上头,你可要请些官面上朋友过来凑个热闹?这个却须你自拿主意,着人早呈帖子才好。”
冯虞凝神想了片刻,说道:“慧梅姐姐既然为依妈收作义女,那便算是我冯家人,不可随意含糊过去。加上欠着岳海救命的情分,更是要风风光光办他一回。只是也不好遍发红帖,免得落下个借机敛财的名声。这么着,我再斟酌下,别个宾朋你与他们两家定下便好。哦,军中手足也是要请的,这个也交我来定吧。”
采妍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做事,却给冯虞拉住:“依妍,近日似乎消瘦了些。”凑到近前,冯虞细细打量一番,“还真是。年关事多,莫要太过操劳,别人家成亲自己个累到了。晚间早些歇息不行,我这便吩咐厨子做些滋补的菜色,冬日里本就该是进些补品来着。爱吃些什么?弄些黄甲来炖汤如何?要不蒸个鲈鱼来?”
采妍原本给冯虞盯得有些脸红,听了这番言语,这回红的却是眼圈了。打了冯虞一记,采妍轻言轻语:“不打紧的。你事多,这个我自会交待。行啦行啦,莫拉拉拽拽的,让下人看着嘴碎笑话呢。”
冯虞一撇嘴,“哪个敢?如今府里有忠叔管着,还有依妈镇着,规矩还是有的。若真有不晓事,拿住了便将他将他”
看冯虞吭哧了半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采妍“扑哧”一笑,“行了行了,知道你是个菩萨心,如今府里连个家法都没有。你自己想你的事吧。几日不曾在家用饭了,难得回来,回头交待厨子晚上加两个菜。今日约了人家看地呢,我去去就回。”
回到自己屋中,取来纸笔思忖起宴请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