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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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只能说,我不得不成亲。”他的话,飘了过来,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那样的对话,实在不该是用在他们身上,他们居然都没有察觉到。
她回头,理解地一笑,走了。
他望着那洞开的门,失神了。
“找到了,找到了,哎呀,”大嗓门远远就传了过来,“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可能嘛!”话中惊异之色满满。
但,那于他似乎毫不相干了。
而后,他任由众人为他着衣,任由大白马将他载去迎亲,也任着那司仪吆喝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而他按部就班地依循着古礼,成了亲。
※※※
新房。
一对大大的,雕着双喜字的红烛燃烧着,映衬得喜气一片的新房更加的喜上加喜,使原本清冷的冬夜变得异常温暖起来。
房内,一人正坐在桌边吃得津津有味!
此人身穿红裳,梳一个妇人的髻——
可不正是该端坐着等待新郎官的新嫁娘吗?
此刻,凤冠被扔在床铺上,红盖头更是不小心地被闲置在床边的椅子上,而那新娘子不顾形象地大口吃着桌上的东西,小巧的嘴中塞满了食物。
不一会,她吃得似乎饱了开始打量起这所谓的新房。
窗上红纸剪成的喜字成双,其他的摆设上也都贴着形状相似的喜字,而她的一部分嫁妆被放在一角。
她点点头,拍掉手上的食物屑,站起来,东瞧西看,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很好奇。
但什么都没有她来得奇怪吧?
人人不都称赞魏家的小姐是个秀气端庄、温和贤淑的姑娘吗,怎地此刻新房中的这个新娘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泼辣的味道?
难道,花轿抬错了?
她东摸西碰了半晌,似乎觉得无趣了,一张小嘴嘟起,坐在桌边,百无聊赖地以手撑着下颗发呆。
唉……
她开始叹息。
“成亲可真是没意思。”她自言自语,“难怪姐姐都不要嫁人了!”啊,原来,这个不是新娘子啊?!那么,她是谁?
“不过,既然都嫁过来了,再抱怨好像也于事无补哦。”她继续道:“可是,难道我真的要代替兰心姐姐当这个什么商家的少夫人啊?不行不行!”她摇头,“我得找机会溜走哪。”果真不是新娘子啊,但她到底是谁?而她似乎想着溜走哪。
“可是,如果我走了,他们商家的人是不是要找兰心姐姐算账啊,不行、不行!”她将小小的脑袋摇得乱摆,像个波浪鼓。
“唉”接着,她开始哀号:“好烦哦,早知道就不答应了,唉……”她继续惨叫。
这时,一阵人声往新房而来,她侧耳倾听——
“青蘅,你当真要去闹新房?”一个低低的男声道。
“当然,这种大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一人答,那声音十分的悦耳。
“可是,你就不怕问存生气吗?春宵一刻啊!”
“啧,”那人又道,“我猜现在他还没有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呢。”
“你又知道。”
“不信,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声音越来越近了,新娘子开始在房内转圈子,然后,她一击掌,跳到床沿,将沉重的凤冠套上头,再盖上红巾,端坐在床沿。
不一会,门悄悄地打开了——
“咦?”有人轻轻呀了声,“怎么只有新娘子一个人?”新郎官呢,到哪里去了?
“还不都是你,”刚才那个悦耳的男声道,“要你少灌他几杯,你偏不听,现在他大概醉倒在路上了。”
“啊?”一个醉倒在路上,都没到新房的新郎官?“太扯了吧?”
“去去去,咱们还是出去,不要吓到新娘子。”又一人道。
“啧,你怕什么,我堂兄不在,就不能闹新房吗?”什么道理。
“青蘅,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他说着,渐渐走近床。
红巾下的她,面色恼怒,十分不喜欢他说话的口气,但碍于此刻她的身份该做的,她可不能发作。
“青蘅,你好了。”有人想要拉住他。
“知道了知道了。”他道,转身渐渐走远,然后,门关上了。
她呼出口气,忿忿地将红巾拉下,朝门的方向扮了个鬼脸。
“啊?!”她呆住。
“呃?”他同样呆住!他不过想来个回马枪,看看堂兄是不是躲在一边防止他们闹洞房,怎么想到会见到新娘子突然扯下盖头,朝他扮鬼脸?而那盖头底下的人让他的心在刹那间几乎停止跳动——
好美,好美咽!
第五章
怀着乘机得来的东西,靳非垠一人偷偷来到花园的凉亭处,那是昨日她与他碰面的地方。
静谧的花园与人声鼎沸的前厅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让她的心能够得到短暂的平静。
昨日的一场大雪在今日格外火热的艳阳下几乎已融化殆尽,只剩些许残雪犹在,突显出冬日的景色。
但或许是融雪的关系,今日的天却是愈加地冷,那微微吹过的风冷到人骨子里去。
那彻骨的寒意啊,却为何没有她的心来得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靳非垠探手人怀,掏出一张折叠成四方的纸,摊开,新墨似未干,却即将完成它的使命。
卖身契!
这是她的卖身契。上面写的是一年,而今她并不打算让它一年后才失去效用。
是的,她在众人都在前厅吃喜酒之时,跑去偷来了它。
决定走了,她来商府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无需留在此地看着他与他的妻,恩恩爱爱!
他的妻啊!
她将视线自似乎还飘着墨香的纸上抬起,调转至那处烛火犹未熄灭的温暖四溢的屋子。
那屋子,是他的新房,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之夜,他此刻在……
心猛地一紧,她立刻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泪,滑落脸颊。
为什么会心痛啊,为什么要心痛!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暗自落寞的她,也不晓得这个她,曾经对他付出了什么!
她为了见他,独自跑来商府。
她为了见他,甘愿当个伺候人的小丫环。
只似乎,她那么做,并非要他的感激,而是……
唉……
她用手轻轻碰触心房的位置,那里,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在花轿到来的时候,它猛烈地跳过;在拜天地的时候,它痛苦地收紧过;司仪的一声“送入洞房”让它翻绞抽痛直至麻木到没有了痛苦的味道。
她闭了闭眼,心头忽然明白,放下的心,连恐怕自己都难以预料吧,真的是陷落了,再难自拔。
怎么了呢?她起初只是纯粹想要好好瞧清楚她的救命恩人哪,然后心中不知不觉地就住上了他的影子,再然后,不只是见见他那么简单,如今……
如今,那脱离她的意识而跳动的心脏正一下又一下地告诉她——
她爱上他了,爱上他了,爱了,爱……
爱?
什么是爱?仅仅只是因为他偶然间救了她一命?单单是他那一句“爷爷要赶她走?”?还是因着他想说却又不说的“要帮忙吗”?
什么是爱!
如果,这便是爱的话,她宁可不要啊!
为什么要,在他已经娶妻的情况下?她怎能忍受看到他的怀中栖息的是另一名女子的身影!
走吧,走吧,走远了,看不见他了,也就不会想了。
走吧,走得远远的,直至今生再也见不到他,那么,或者只是挂念,没有心痛。
卖身契已经到手,她将走得如采时般自然。商老太爷当然是十分乐意知道这个消息的,必也不会生事。
念头在心头闪动,仿佛自有意识的双脚却是没有移动半分。
为什么不走,已经没任何可值得留恋的了,走啊,走吧。
“咳咳……咳……”
远远地,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传了来,她直觉想要离开,不经意抬首时,却惊诧地发觉到伴随着咳嗽声出现的人——
商问存?
怎么是他?
随即,她摇头苦笑。
走火入魔了啊,居然可以将任何人都当成他,心中难道还不愿意承认他已经成亲的事实吗?
他是新郎官,春宵一刻,他此时呆的地方该是那燃烧着一对龙风红烛,满是喜气暖意的新房,而非这寒意逼人的凄凉花园!
唉……
她绕了弯,打算避开来人,却不意撞到了一堵肉墙。
“对不………”“起”字让她吞回了腹中!
她使劲眨了眨眼,再眨眼,而后又以衣袖揉着眼,再睁开时,就着屋角的喜灯透出暖红的光,她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商问存,的确是商问存,的确是那个本该在陪着新娘子的商问存!
此刻,这个不该是商问存的商问存正对她咧开一张嘴,露出一副森森白牙,冲着她呐呐一笑,随后,像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她被他带至她方才坐过的凉亭,她坐于一角,而他在她的对面。
正对面。
靳非垠傻傻地瞧着他,没在他的身上收回过她惊愕的视线,也没有离开的动作,只是呆呆望着他,望着眼前笑意呐呐,却似乎也傻住了的新郎官!
新郎官?
这个念头闪过她心头,她“嗖”地跳起来,好像座下有针扎着她一般,那个奇怪的急样,把原本笑得奇怪的商问存弄得突然大笑起来,而他的这个改变让想掉头就走的靳非垠好奇地转回了头。
他在大笑?
笑得如此毫无自觉,并且还伸手去擦拭那眼角!
这个也太夸张了!
“坐下!”他突然过来,将踌躇不动的靳非垠拉回原来的座位,然后他又自坐下了,仍然是瞧着她的。
“你……”她微蹙娥眉,点点疑惑在心头。
他不答,只像看个怪物似的瞅着她,然后探过头来直逼她,“靳非垠?”他问。
她点了点头,木木的,心却狂乱,因为,他的气息将她整个都包围住,那直要抵住她鼻端的脸上有难以解读的表情。她深深吸口气。
他喝酒了!
这或者可以解释他的行为稍显怪异的原因。
见她点头,他收回首:“嗯……”他点头,“我就知道是你!”说得十分笃定,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为什么?”她突然问。许是因为他已有几分醉意,并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自然也不会对旁人的问话之类的事情留下任何记忆。
他没有回答,只是神秘一笑。就在她以为他真不打算回答时,他却突然将眼光放到檐下的喜灯上:“这里知道。”他伸指点了点心口。
靳非垠霍地盯视他,难以相信他会给了她这样一个答案!
“走吧。”他突然道。
仍然处于震惊中的靳非垠根本没听到。接着,他回首一笑,上前握住她的手:“我们上别处去!”这里的景致,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哪里?”出口的话带着颤音,她的心头还未平静。
“那里!”他抬了抬下巴,靳非垠转头。
“啊……”她被吓住了。
他带着她,沿着屋角的木梯上了屋顶。
“这里舒服。”将她安置在身侧,商问存对着她道。
“是,舒服……”好舒服,让她的身体经受严寒的考验。
“呵……”他笑,突然像变戏法似的自身后拿出一个圆肚细颈的酒壶,打开塞子,就着口饮了起来,些许酒顺着他的唇角滑了下来,落进他的衣中。
她咽了咽口水,忽然间好想喝酒。
“要喝吗?”他将酒壶递了过来。
她想都未想,直接接过,然后,缓缓靠近樱唇,颤动着心,与他做第一次亲密的接触。
人喉的酒带着特有的醇香蛊惑了她,她没有放手的打算。
“嘿,”他叫,“留一点给我!”
“呵呵……”她咯咯地笑,将仅剩少许酒的壶还给他。
然后,他将酒壶喝空。
“你为什么不在新房?”突兀地,靳非垠直接问。一半是因为不问不甘,一半是酒意将她改变。
“你是好是坏?”他反问,好似没有听到她的问题。
“是我先问你的。”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
“所以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哪能这样!”
“就要这样。”
“好吧。”他醉了,而她还没有,就让她先答吧,“我不好也不坏。”他的问题奇怪,她的回答不能怪吗?
“啊?不对,不对,”他晃着一根手指,“我是问你是不是他派来的人?”她醉了吗,怎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