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党-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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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仔细了是上清真人?他怎么会在这里?”康熙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兴奋的光亮。
“回皇上,奴才应该没有看错。奴才看到真人时,他骑在一匹马上,似乎是在云游……”
“快,更衣,备马!”康熙不待刘晋中说完,便对身边的李德全下命令道,“故人来访,岂有不见之理?”
李德全看得出皇上听到这个消息是真心的高兴,也不禁高兴起来。他笑着回了声“?”,便高声传候在帐外的随行宫女太监给皇上分别更衣、备马。
“刘晋中,你先骑马过去,见着上清真人了,便告诉他一声,就说朕要见他!”康熙一边更衣,一边对刘晋中命令道。
这上清真人俗家姓王,是昆仑紫璇宫太虚真人门下的大弟子。太虚真人曾被康熙的皇祖母孝庄皇太后请入宫中,本想借助他的力量让顺治帝从对佛法的痴迷中解脱出来,没想到太虚真人见到顺治帝与他攀谈过后,竟回了太后说皇帝天命已定,无人能够改命。孝庄因太虚真人曾言中过多尔衮的命势而知道他道行颇深,所以苦苦恳请他留在宫中帮帮皇帝。那太虚本是不肯的,执意要走。没想到正巧看到去孝庄处请安的玄烨,竟然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留在宫中。但是,他留在宫中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这个三皇子。那时他带着三个年纪极幼的小徒弟,大弟子上清,二弟子和三弟子是一对龙凤双生,分别叫至清和妙清。三人因为和三皇子玄烨年纪相仿,竟然成了好友,整日玩耍在一处。他们师徒在皇宫中一呆就是五年,后来太虚真人带了至清和妙清离开,只把跟康熙最亲近的上清留在了皇宫,直到康熙成功地擒了鳌拜,上清才遵照师命,也离开了皇宫。
康熙换好衣服,便带着几个侍卫策马向营地北边的清水河河套奔去。还未到地方,便远远看到一个青衣道人骑在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那道人也看到了便服的康熙,在康熙的马还未到跟前时,他便已经下了马,静静地站在马侧候着这位君王的到来。康熙的马一直奔到这位道人的面前才停了下来。那位上清真人双手抱拳对康熙躬了躬身子,康熙飞快地下了马,走到他的面前,连声说道:“多少年没见到上清了,你倒是云游到哪里去了?”问完还不等他回答,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那道人一番,又说道:“上清也老咯,跟朕一样白头发已经染顶咯。”
上清真人连忙又躬身,笑道:“贫道怎能跟皇上相比,贫道不过是修行云游,不曾做过什么大事。而皇上要日理万机,操劳国家大事,自然比贫道要劳心劳智万倍。”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是知道朕在这里,特意找来的?”康熙拍了拍上清真人的肩膀,并且示意侍卫们只远远地跟着,便和上清真人并肩在河套上散起步来。
“回禀皇上……”上清一开口,突然发现康熙正佯装生气地看着他,脸上却仍显着隐不去的笑容,便知道他又嫌他过于拘禁了,连忙改口,却还是不敢失了礼数:“皇上,贫道到处游历而已,近日是刚从俄毛子边境那边回来,路过此处,正好遇到皇上在此秋?。正考虑贫道的到访会不会骚扰到皇上,没料到皇上倒是先找到了贫道。”
康熙那边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对上清说:“嗯,‘皇上’,‘皇上’,你倒是越发的乖了。想当初你叫我小玄子,还背着你师傅跟我打架!当年那个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倔上清哪里去了?”
上清一愣,顿时也笑了出来,自嘲道:“老了老了,却被皇上说成‘越发的乖了’。要是先师还在世,听到皇上对上清的这句评价,肯定要乐坏了。”
康熙忍俊不禁,停下来看着上清笑道:“看看,还没夸你多少,你骨子里那种跟朕调笑的不正经就又冒出来了!你呀,还是没变啊,怪不得尽管当年你那么聪明有为,你先师太虚真人还是不敢把住持大局的重担交给你呀!”
上清又乐,对康熙笑道:“皇上不知,贫道那可怜的师弟如今正替贫道‘受难’呢。紫旋宫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够他忙活的,他倒是天天盼贫道回去帮帮他来着,可贫道逍遥惯了,就是自己都懒得管呢,更别说管别人了。”
“嗯,也好久没有至清和妙清的音信了。自从二十二年在从五台山回京的路上见到过他们后,就再也不曾相见。上清啊,最近朕总是梦到以前的那些光景,梦到朕还是皇子时,与你、至清在皇祖母的花园里玩耍,妙清因为是女孩,咱们把她骗去背经书……梦到朕出痘的时候,你陪在朕身边拿着点着的艾草昼夜不停地帮朕熏艾,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最后竟然跟朕一起出痘,可忙坏了太虚真人……对了,朕还梦到太虚真人让你陪朕练剑,你总不甘心输给朕,每每把朕逼入死角,让朕对你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服不行……”
上清听着康熙的讲述,双眼看向远方,似乎也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当中。等康熙讲完了,他才缓缓接道:“日子如白驹过隙,一晃,当年聪慧的三皇子,足智多谋的少皇上,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代明君。上清也老了,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却也改掉了年少时的固执和轻狂。皇上,这就是历练啊,人生何时不是在自我修炼呢?”
“是呀,修炼,修炼得鬓染霜,顶覆雪,却仍不得真谛,心始终为这个尘世所累。上清啊,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经历无数喜怒哀乐,百转千折,到死也不一定能得到真正的超脱和彻悟,真是不易啊。”康熙说完,长叹了一声。
上清看向面有一丝惆怅的康熙,仿佛又从中找到了那个擒鳌拜前郁闷在胸的少年皇帝的影子。他笑了笑,吟出这样的一句诗:“只道琼海仙山远,疑思尘世为吾家。终有一日乘风去,云端笑看雾中人。”
康熙看向上清,点了点头,却故意跟他打趣儿道:“你这个修真的人,怕是坐在那匹白马上时,就在笑看朕这个雾中人了吧?”
上清知道康熙是在跟他打趣儿,连忙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给他作揖,嘴里念叨着“岂敢,岂敢”,惹得康熙又是一阵大笑。
“你呀,也不要谦虚了,朕封你的这个‘真人’也不是凭空给你的,你能掐会算得很呢。三十五年,朕亲征准噶尔时,你突然出现在朕的帐前,告诉朕不要对蛇蝎存仁慈之心,朕开始还不大明白,后方知你所暗指的是噶尔丹素悍能战的妻阿奴,便对费扬古大将军下令一定要提防伪装成后方家属的游击分部,才及时遏制了阿奴的‘脱兔引鹰’之计,可还是让噶尔丹给逃了。三十八年朕阅黄河,正忧心黄河水害到了急火攻心的地步,你又云游至彼处,偏偏说朕命中缺水,结果那年果然江浙一带大旱,你就送了你那命中水旺的小徒弟入乾清宫侍奉朕……”
“咳咳……皇上,”上清咳了两声,试图纠正康熙道:“贫道是说那年皇上命理中缺水,而没有指那次江浙的大旱啊,皇上这样说真是折煞贫道了……”
康熙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瞥了一眼脸色有点不大自然的上清,径自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身,问他道:“似乎每次朕有苦恼的时候,你都会出现。不过这次朕的苦恼比较多,一时也理不清了头绪。说吧,这次又是为何事而来?”
上清微笑了一下,也上前了几步走到康熙身边,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一来,想问问贫道那顽皮的徒儿在宫中可还好?”
康熙微笑了一下,说道:“隋景那孩子可比你当年机灵。他好着呢。最近李德全又安排他作了新人的师傅,所以才没有一起带来。”
“唉,劣徒顽皮,劳皇上费心调教了。当初收他为徒,实在是因为那孩子有资质修道,他三岁起跟了贫道,十岁贫道把他送到皇上那儿,不知如今他的灵气是否还如以前那般?”
“唉,”康熙叹了一口气,抱歉地对上清说道:“说起这点,朕实在是愧对了你啊。大概是朕那个纷繁复杂的地方扰了那孩子的心智。两年前,他来跟朕讲,说他的天眼已经闭合了,已经看不到以前能看到的那些东西了。朕本意要快快送他出宫去找你,可那孩子也倔强,说既然你让他侍奉朕,而且不曾有接他回去的意思,那必定是还不到时候,所以不愿意离开朕一步。那时朕也找不到你,所以就依了他,让他继续呆在了朕的身边。”
上清听了,没有一丝难过,反而微笑着说:“皇上不必自责,隋景那孩子从小就对自己的异能很厌烦。这样失去了,反而对他是一种解脱。”
我晕,怎么又出现这种事情了??
康熙摇了摇头,有点不理解他这个作师傅的怎么会这么说。
“这其二呢,皇上,贫道六月间夜观天象,突然发现景星入帝车(北斗),此乃祥瑞之兆。且辅星承亮白,表明有可以帮助皇上解忧的人出现。但北斗的二星天璇闪烁摇曳,怕不是什么吉兆,可亮多暗少,也不应是什么大祸。因此贫道便根据此天象推了一卦。卦象显示,皇上需要注意身边新进的某位女子。”
“女子?为何要注意这名女子?”
“皇上,此卦大吉中带凶。”
“上清,此话怎讲呢?”
“此女子可为皇上所用,却也最终会给皇上带来麻烦。而且,此女子似有非人之能。因此我就又卜了一卦,发现她应该是我徒儿隋景之类的人物,但不似隋景那般因跟随我修炼而开过心志。”
“你是说,她也能知过去卜未来?”康熙一惊。
“有这种迹象。但是皇上,贫道未曾亲眼见过此女,而只是从卦象上推的,所以不敢妄下断言。”
“你是说,朕身边新进的女子?”康熙一边问,一边在脑海里飞速地搜索着他记得住的女子。
“是的,新进的女子。”
“是妃子?”
“呃,这个贫道就不得而知了。”上清笑着摇了摇头。
康熙想了半天,也摇了摇头,对他说道:“朕也不记得有什么新进的女子了。不过,朕回去后会留意的。”
上清抬眼看了看天色,发现已到正午,便向康熙辞行说要赶路。康熙深知这个儿时的伙伴是说一不二的人,而且从来自由惯了,所以并没有强留。他们均上马,康熙问上清道:“此行路途遥远,上清是一个人出来的么?要不要朕派几名侍卫护送你至关内?”
上清捋了捋山羊胡四下里看了一下,笑道:“倒不是一个人。贫道带着一个徒儿同行的。”
“哦?怎么不见他人?”
上清面露有点难堪的笑意,摇头说道:“那顽徒骑了匹疯马,早上行到北面地界的时候,突然看到一野马群,那马儿便疯了似的跟着野马跑了。贫道让他用力刹住,可他偏由着它去,说估计他的马儿是见了亲人,去走走亲戚就回。贫道懒得管他,约了在古北口的驿站汇合。”
康熙听了脸上一怔,顿时大笑了出来:“好,好你个上清,有其师,必有其徒!朕今儿真是见识了!上清,朕何时能再与你相见?”
上清真人微笑,吟曰:“白云悠悠鹤展翅,山风习习水静流。”
康熙摇头,似嗔道:“你呀,就是散漫惯,朕知道。朕现在是笼中狮,不似你自由,你若有什么事,便来见朕吧,反正你有朕钦赐的腰牌。”
上清真人含笑点头。
目送康熙带着他的侍卫飞马而去,上清真人却只是驻马在原地,他又看了看天边悬挂的云朵,陷入了沉思。这次回来是因为接到了师妹妙清的传信,说邬先生的女儿出了事,要他去看看。他和邬祠稔是熟识的,皆因师妹妙清那次游历后回昆仑跟他们讲了路上遇到的奇怪的邬氏夫妇一家,而且妙清说他家将来的女儿会有异变,所以弄得他好奇得不行,也按照地址跑去看。结果去的时候正遇上邬夫人早产。他按那小女婴的出生时辰给她卜了一卦,卦象甚奇,弄得他也不大明白,但是卦象上明明白白地显示出该女婴若有大贵之人相助,才有成人的机率,便告诉了邬氏夫妇。在跟邬家接触的过程中,他和邬祠稔相谈甚欢,后来便成了好友。再后来,便听说被送入邬夫人家姐处的小女孩得了失心症。又后来,听说那失心的小女孩奇迹般的正常了。既然正常了,他就没有再关心过,以为这个命中大贵的女孩能平安度日,没想到这会儿又出了怪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