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党-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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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事……要跟弘时讲清楚啊……这么乱七八糟的,他可怎么接受得了……”璇玑身上的力气彷佛被抽尽了似的,只有拉着胤?的手苦苦哀求他。
胤?死死地按住她,痛苦地说道:“这个儿子,绝对不能再养在身边了……”
璇玑虽然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却仍是心中一惊,凉意顿时传遍了全身。
胤?无力地跪倒在炕边,哽咽着对两眼失神的璇玑道:“都怪我,没有听你的,当初不对他寄予太多的希望,今日也就不会把他伤得如此之深。咱们两个,也不会如此地痛苦了……”
璇玑一边流泪,一边苦笑了一下,本想埋怨胤?,却没想到他竟然把头伏在她的臂弯处,努力压抑着情绪,可终究还是放声痛哭了出来。璇玑抬起另一只胳膊,颤颤巍巍地轻放在胤?的头上,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力气说不出来了。良久,她才呻吟出一句:
“祸兮,福之所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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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乱地冲出九州清晏殿的弘时,在众宫人诧异的注视下穿过了灯火通明的奉三无私殿和圆明园殿,一头扎进了越发浓重的暮色中。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宏伟的大殿,又猛地转身,跌跌撞撞、毫无目的地向西跑去。
“她是你额娘……”
“她必是个蛇精……”
“快,弘时阿哥快给皇上赔个罪……”
“她处处护着你……”
“她对皇上下了蛊……”
“天热的时候偷偷为你省下圣祖赏给她的珍奇水果,只为了让你尝个鲜……”
“这是本门所创的一种极毒的灭蛇药,只要让她吃下去,必定药到妖除……”
“不管今后谁做了皇玛法的继承者,必要时,你要劝你阿玛,保住那些曾和他有过龃龉的你的叔伯们……”
“允?既自绝于祖宗,自绝于朕,宗姓内岂容有此不忠不孝、大奸大恶……”
“朕与允?,父子之恩绝矣……”
“她为了朕,已经在圣祖身边忍辱负重了十八年……”
“那皇位本就该是你十四叔的……”
“你阿玛最疼你额娘,所以最疼你!你是你额娘唯一的延续……”
“我是齐妃的儿子……”
“你这样做,是要来讨她的命么……”
“我的儿啊……”
弘时只觉得脑中那些呼号、怒吼、平陈、低语、申诉、呻吟之声全部汇在了一起,化作一声尖锐刺耳而又延绵高升的蝉噪,越发刺痛地冲击着他的脑壳。脑中的一根弦越崩越紧,愈张愈烈……
终于,“铮”的一声,那根弦猛地崩裂开来……
弘时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扑倒在一块形状狰狞的太湖石前。
最终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看到了黑暗中一个灯火通明的屋子,屋子的窗纸上投射出晃动的人影,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喊声穿透了屋外无尽的黑暗,似乎在努力地让一个新生命降生……天边一颗星辰一闪,一个婴孩的大哭声传了出来,似乎宣泄着对这痛苦坠世的不满……
风声……无尽黑暗中扬起了怒吼的风声……渐渐平息了……一切都归于静寂……
雍正四年二月十八日,雍正谕:“弘时为人,断不可留于宫庭,是以令为允?之子,今允?缘罪撤去黄带,玉牒内已除其名,弘时岂可不撤黄带?著即撤其黄带,交于胤?,令其约束养赡。”
……
① 注译:虽然是圣明者,一旦无善念也会愚狂,虽然是愚狂者,一旦能发善念也能成圣明。
②杜元铣:《封神榜》中的三朝元老,忠臣,观天象知宫中有妖孽,因此死谏纣王,妲己说其妖言惑众,纣王把他枭首示众了。
四爷党 第三部 第108章 收魂记
章节字数:7483 更新时间:07…08…18 23:50
雍正四年三月初,命允禩、允禟改名;本月十二日,允禩自改其名为“阿其那”,改其子弘旺名“菩萨保”;五月,将允禟改名为“塞思黑”;本月,禁锢贝子允禵及其子白起于景山寿皇殿;本月,召见诸王大臣,以长篇谕旨,历数允禩、允禟、允禵等罪;六月初一日,将允禩、允禟、允禵之罪状颁示全国,议允禩罪状四十款,议允禟罪状二十八款,议允禵罪状十四款。
胤禛在宣泄心中的悲愤和狂怒,因为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弘时,疯了。
那天有巡园的侍卫发现了昏迷在地的弘时,便连忙回禀了皇上,并把弘时阿哥送回到园子里的住处。第二天,胤禛虽然还在气头上,并且已发出把弘时送到允祹府上看管的谕旨,可仍派了太医去诊视。派去一个,不敢定断,又派去一个,还是不敢定断。第三天又派出了御医刘声芳,可回禀来的情况并不令人乐观:弘时蒙胧昏昧,表情淡漠,目光晦暗,反应迟钝,脉象大乱,明显是因遇惊骇悲恐,意志不遂,导致七情内伤,阴阳失调。
弘时被送到允祹府上,涵瑛被送回娘家,璇玑便持腰牌每日上午趁胤禛忙于朝政时去允祹府上照顾儿子。她几乎每日奔波于圆明园和允祹府之间,胤禛拦她不住,心疼她日渐消瘦的身形,却不想强迫她停止这样的操劳——那样会让她更难过。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初。
胤禛早上在“勤政殿”召见了四拨被地方督抚举荐来补缺的官员,之后移驾到“勤政殿”东北的“保合太和”殿东暖阁,一直在同允祥、张廷玉商议如何把铜禁进一步实施下去,扭转“钱贵银贱”的不利状况,和云南“改土归流”政策实施的效果。张廷玉退下后,胤禛又和允祥聊起了已被派往河南任巡抚的田文镜发回的密折。未时中①,胤禛留允祥陪他一起用了午膳,看看案头的折子不是太多,便多留了他一会儿,说些家人兄弟之间该说的话,又详细询问了允祥腿疾的诊治情况。
东暖阁北面立的自鸣钟响了三下,已经申时①了。胤禛听到钟声,转头看了看暖炕上的另外一个小座钟,又向门口张望了一下。允祥也情不自禁地随着他向门外张望过去,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谁这么大胆,敢让皇上这么等着?”允祥忍不住打了个趣儿。
胤禛对允祥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只眉头微皱,低声嘟囔了一句:“今儿怎么这么晚还不见回来?”
胤禛那边话音刚落,听到候在外间的苏培盛不大不小的一声招呼:“璇玑姑娘可算回来了。”
允祥皱了皱眉头,抱怨道:“皇上,这个奴才……”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忽然意识到苏培盛提到的来人是那个奇奇怪怪的璇玑,而且,他暗暗惊讶地发现,听到璇玑回来的消息,皇上的脸色竟然又放晴了很多,一副终于放下心来的样子。他心中暗笑:刚才自己陪皇上聊了好一会儿的家常,竟然还不如了那丫头的出现。
胤禛彷佛是看出了允祥的心思,对他解释道:“是朕让苏培盛这样做的,好歹有个她回来的信儿。否则就是你怡亲王借给苏培盛几千个胆儿,他也不敢在这儿高声喧哗。”
允祥笑了笑。听到有人进来,他转身去看,果然是璇玑那丫头。
见到允祥,璇玑微微福了福,为允祥换了茶,又把一碗汤药、一碗清水和一碗蜂蜜水端到胤禛面前,用有些埋怨的口气对胤禛说:“未时该用的药,下次不可再推到申时才用了。否则药效跟不上,没了作用,皇上是要怡亲王办了刘御医,还是办了奴婢呀?”
正低头喝茶的允祥一口气没憋住,把茶喷了出来。又恼又乐地看璇玑,也正准备告不敬之罪,却发现皇上正一边撇嘴笑看着自己,一边接过璇玑递过去的药碗,送到嘴边前还不忘向自己“诉苦”:“瞧瞧,这么厉害的‘奴婢’,怡亲王你敢办她么?”
允祥了解皇上对璇玑的态度,知道皇上是在开玩笑,便一边掏出手帕擦着身上的茶水,一边笑着摇了摇头,道:“因着臣弟的叨扰,皇上没能按时用药,臣弟也有错。要是因着这个办她啊,那不是还得把自己也给办咯?”
胤禛笑了起来,一抬眼,却看到璇玑给了他一个“药凉了,你还不快喝”的眼神。他摇头,忍着笑,眉头也没皱一下,便把那一碗汤药喝了下去,然后用清水漱了漱口,又服下了一些蜂蜜水。
“嗯,赶明儿封她个‘御药房督抚’。这天下敢整日督促朕喝药的,就她了,态度还不好……”胤禛瞅着璇玑,故意打趣儿。
“臣弟却私以为,有人能在皇上身边这么督促着,臣弟倒可以放心了。璇玑啊,赶明儿千万别忘了向皇上讨个旨领下这个官差,到户部领俸酬去。”
璇玑知道这哥俩合伙拿她开心,便回身瞅了允祥一眼,又转过来问胤禛:“奴婢不才,想问皇上这‘御药房督抚’官拜几品?年俸多少?若是做得好,可也有养廉银领取?奴婢可不想做个类似‘弼马温’的什么‘御药温’或‘督抚温’。”
胤禛噗哧一下乐了出来。
允祥也忍俊不禁,庆幸刚才没在喝茶。
璇玑暗暗嗔瞪了胤禛一眼,收了药碗便出了东暖阁。胤禛和允祥目送她出去,允祥转身对皇上说道:“她这样两头跑,怕是会吃不消。皇上不如把弘时阿哥交给臣弟照看吧,也省得她不能专心照料皇上。”
胤禛摇了摇头,道:“你日日操劳政事,身体也不甚好,够累了。再说弘时是以获罪被发往宫外教养的,放到你那儿也不合适。十二弟闲得慌,让他照顾弘时,也是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听璇玑讲,十二弟妹也挺用心的,又有璇玑这样照料,弘时那边衣食甚好。十三弟保重自己就好了。”其实胤禛明白,就算把弘时安排到他和璇玑都信任的十三弟那儿,璇玑仍会每日亲自去照料儿子。
允祥点了点头,谢了皇上的关心,又看到璇玑进来,便先行告退了。
璇玑刚走到胤禛身边,胤禛便一把拉过她的手,果然发现她的左手红肿,好像被什么重重地砸过一般。特别是手背、指节处还有些蹭破的皮肉和血痂。
胤禛脸色一变,问道:“儿子又发作了?”
璇玑红了眼睛,点了点头,道:“还是一句话都不会说,又忽然伏地,以头强地着只是大哭。我们拉不住他,又怕伤了他,不敢用力,我只得用手捂住他的前额,任他去磕……”
胤禛心疼地把那只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吻着。
“今天闹得有点厉害,闹了三次。后来十二弟从外面回来了,见状,便想了个法子。他命人从府库里拿了毯子和被褥出来,把儿子那间屋子的地上铺了三层,柱子上也裹了两层棉被,有棱角的东西都移了出去,桌子换了圆桌,床铺也撤了,用毯子和褥子给他铺成了地铺。这下,儿子的脑袋是不会有事了。可地上的毯子太软,不好走路,害得来帮忙的十二弟妹还绊了一跤,幸好没摔着。”说到这儿,璇玑苦笑了一下。
胤禛拉璇玑坐到身边,劝她道:“明天歇歇,养养精神哪怕后天再去呢?明天我派苏培盛代你过去照顾他,好不?”
听胤禛这么一说,璇玑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她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一边对胤禛说:“今天回来的路上遇见我爹了,他说找我有事,恐怕随后这几天我不能呆在园子里了。儿子那边我正想跟你说派苏培盛代我照料着。这是我爹要我给你的一封信,还不让我看,要我直接给你。”说着,她把那封用蜡封口的信递到了胤禛手中。
胤禛听说是邬祠稔给他的信,连忙拆开,掏出了信纸,展开来看。只见从右往左竖排第一行写着:“草民邬祠稔谨奏:为小女请假事。”
本来还一脸严肃的胤禛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邬先生……这写的是什么不伦不类的文书啊。
他接着往下看:“恕草民无知,未曾有幸见过官方请假书是何种格式,如有谬误之处,请皇上见谅。因着事关小女,需她出宫几日,特以草民人品代为证明此非偷懒或离家出走。恳请皇上恩准。草民叩谢天恩。”
胤禛看完,把邬祠稔的这封折子不是折子,书信又不是书信的东西递回给璇玑让她看。璇玑看完,终是忍不住笑趴了。
胤禛一边陪着璇玑笑,一边心中赞叹邬祠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