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星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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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等姗姗有所反应,抓起一件外套胡乱地往身上一披就逃跑似的冲出了门。
“发神经呀!”他听到姗姗在身后嘀咕。
项毅也感到自己是在发神经,都这个时候了,该到哪里去走走呢?站在马路上,他只犹豫几分钟就跳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茶庐”而去。
“茶庐”已经在准备关门了,除了工作人员以外再无别的客人,见到项毅,所有的人都是一呆。
那个经理迎了上来。“对不起,先生请明天再来吧!”
“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来找人。”项毅一边解释着,一边四处张望,还是没有看见宁可。
“你找谁?”经理殷勤地问。
“宁可。”
“她啊?”他的脸色变了,“不在!不在!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怎么……”
项毅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车身走进了后堂,不见人影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呢?宁可出什么问题了吗?他又是疑惑又是担心,心跳都快了起来。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向谁去打听才好,他虽然是“茶庐”的常客,但除了宁可他就并不认识其他的人了。正无奈之际,就看见那个他先前询问过的女孩在柜台那边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你是在找宁可吧?”那女孩的笑容很有些文章。
项毅有点窘。这也难怪了,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地特地跑来找一个女人本来就够引人遐思的了,何况他还是去而复返呢!
“宁可好几天以前就不在这里做了。”
“什么?”他心里一凉,立刻又问:“那她去哪里了?”
女孩淡漠地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该怎么联系她呢?”他连问:“她的电话?她住在哪里?”
“不知道。”女孩只是摇头,然后暧昧地补了句:“这个,你应该很清楚呀!”
项毅苦笑。他清楚什么啊?他和宁可之间的关系一定是被那些人猜测得很有些“那个”的,可实际上是他们连对方最基本的私人情况都是不知道的。他不是不好奇,但更满意他们这种君子之交的感情,不想和宁可也牵牵扯扯地弄得那么复杂,谁知道现在会成这样的情形呢?
“那———她为什么要走呢?”他想也只能弄清楚这一个问题了。“她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受不了呗!”
“受不了?”项毅有些不信,宁可虽然有几分冷傲,但还是个挺能够忍耐的人。
女孩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后堂,压低了声音。“性骚扰。”
第十五章 相逢无期
项毅吃惊地,“你是说———”
“不就是那么……”她才说了几个字,却突然住了口,忙低头收拾起茶具来了。
项毅一转眼,正看见那个经理走了出来。“是他吗?”
“我可没说什么啊,你自己去想吧!”女孩撇清地。
项毅还想问清楚一些,可那个女孩明显是想到了“祸从口出”的古训,就再也不肯多言了。
“她没有留下什么话吗?”他还是不甘心。
经他这一问,那女孩忽然间就想到了什么。“好象是留了一封信,是给项毅的吧。”
项毅惊喜莫名。“我就是项毅啊!”
“我知道。”女孩笑了,“你等等,我找找看。”
看着她在那里慢腾腾地翻来翻去,项毅恨不得代替她去找了。宁可在信里写了些什么呢?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久,女孩才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来。“是这个了。”
信封上写着“项毅”两个字,却是并没有封严的,一眼就看得到淡蓝色的信笺纸。不知是宁可本来就没有封口呢,还是被别的人拆开的。但项毅从那一页折痕过多的信纸和女孩了然的神色上看得出后者的可能性要居多一些,毋庸置疑,这封信即便不是在“茶庐”广泛传阅过,也是拥有过众多读者的了。
展开信,没有抬头也没有署名,只有两行娟秀的字迹:
“风中柳絮水中萍,聚散两无情。
请君自珍重,一切皆随缘。”
就这么多了吗?项毅很有几分不甘地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再多一个字也是没有的了。他又抖了抖信封,还是没有他希望的电话号码或地址掉出来。看来,宁可是抱定了“一切皆随缘”的心态了,她是不打算纠缠得过深的,这倒是很符合她与他“淡如水”的交往原则,可项毅的心中却充满了说不出的失落,莫非,宁可就这么不再出现了吗?“风中柳絮水中萍”,就真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吗?
蓦然间,项毅记起那次他们在谈到几米的《向左走,向右走》时,宁可就说她最欣赏的是随意的那一种,并叹息着说:“徐志摩的那首《偶然》就说得很好。‘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到你的波心’、‘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忘掉。’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就含有太多的偶然性和不稳定性了,所以就不要太牵强了。”
“这样说来,你认为我们生活中遇见的人就只是插曲、过客了?”
“我也说不好。”她笑笑。“但我想,每个人都像是一颗独立的星球,有它自己运行的轨道,在浩瀚的宇宙中或许会有相遇的一刻,也会交汇彼此的光亮,但如果注定了不能相遇,还要去刻意为之那就等于是一种失控地撞击了,不仅没有什么美丽可言,甚至还会带来毁灭。”
这,就是她不留下任何联系方法的原因了吧!当时他还认为她这样的观点挺洒脱的,现在却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了。他无可奈何,可也只能咽下所有的疑问,离开了“茶庐”。
那一刻,项毅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诀别的味道。他虽然并不清楚宁可离开这里的具体细节,但也大致上猜得出个七八分来:必定是那个经理对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才令她忍无可忍地走了的。事情是这样一种的情形的话,以宁可的个性来说是不可能再回到“茶庐”来了。那么,这个地方也将不再吸引得住他了,他还来干什么呢?
出了“茶庐”,项毅没有再坐出租车,而是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他希望夜风可以驱散一些这突如其来的惆怅。果然,那清凉的气息似乎让他好受了一点。可一想到似乎是再也没有与宁可品茗清谈的机会了,他的心又沉甸甸起来。
回到家,电视还开着,垃圾还是一地都是,姗姗却不见了人影,想是等得不耐烦就回自己的住所去了。看着眼前的一切,项毅心情又烦又乱,更多的是若有所失,但究竟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他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时间遵循着它自己不变的规律前进着,并不在乎谁的生活中多了些什么或少了些什么。
宁可的消失令项毅落寞了好长一段日子,但他并没有去找寻过她。虽然这个城市并不太大,可要找一个只知道姓名的人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他也没有非要找到宁可的理由。他并不是她的什么人,即使见了面,又能如何呢?难道就说是想和你聊聊天?那也太滑稽了一点吧!还不如就像宁可所言:“一切皆随缘”的自然。故而,项毅最多是在经过酒楼、茶馆那些地方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多看两眼,又或是,有时候在做着事情的当口突然停顿下来想起宁可这个人来,心情也并没有异常的波动,只是有些许走神而已。
关于宁可,项毅并没有任何失常的举动,甚至没对任何人提到过这件事情,说什么呢?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能算得上是故事的情节啊!但是,他心里面却总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影子若有若无、忽隐忽现地游弋着,有那么一段简单而纯净、美丽而又古典的回忆翻涌着。
渐渐地,项毅也就习惯了没有宁可、没有古筝的生活。这并不困难,一切只不过是又重新回到了过去罢了。上班和下班、约会与娱乐,而那所谓的娱乐也不外乎就是吃吃海鲜、泡泡酒吧、上网浏览一下或者与颜立国去参加些充斥着黄段子、淫笑话的私人聚会……这种浸透着惰性享受的快乐和刺激实在是没有多大乐趣可言,但也还算得上是平平安安,项毅是没有理由去感到不满意的。只是,他又变得相当的沉默而落落寡欢起来,总感到这生活缺少了些什么,那是什么呢?是单纯质朴的交流?还是属于精神的一种细致?具体的,他有些说不清楚,也再没有谁可以和他谈论那些与功利无关的话题了。
偶尔,在能看见星星的夜晚,他就不免要想:宁可是否就是一颗星,正在沿着她自己的轨道前进着呢?他们还会在这茫茫的人海里再相遇吗?
第十六章 变 质
林晓露放下电话,心里很是有些复杂,说不明白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了。
刚才刘榆风通知她:“顾士礼的律师刚刚联系我,说顾士礼同意庭外和解了。”
她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若有所失,哼了一声就没有说话。这使刘榆风误以为她在担心什么,就忙讨好地说道:“你只管放心,和解也不会吃亏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好了。”
接着,他就开始问事情完结后去哪里庆祝的问题,那种套近乎的语气她并不陌生,也清楚地知道他心里真实的意图是什么,但她佯装着不懂,礼貌地道了谢就挂了电话。想到刘榆风那副自以为风流的样子,她就不由得想笑了,他以为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虽然她不满三十岁就离了两次婚,但她却并不是那些男人想象中的放纵型。
林晓露知道自己不是放纵的女人,只是一个不甘心的女人罢了。
在二十岁以前的林晓露是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她和当时中国所有普通的女孩子成长历程是一样的:活动的范围不是在学校就是在住宅片区里;整天吃的是几乎完全相同的家常便饭,偶尔才会去一次小饭馆;穿的就是那几样和伙伴们相似的服装,大不了就是在头发上多变一点花样;看的是小人书,再大一些就换成了琼瑶、岑凯伦或金庸的小说;听得最多的是港台的爱情歌曲;索要的是翁美龄、张国荣等明星的海报和照片;私下里最为津津乐道的就是“某某男生又在看谁”之类的话题;心底最旖旎的梦想也不外乎是那个“他”了……在这样的氛围里,林晓露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简单,她的内心亦是如此的,正如她文静的外表。
高考的落榜并没有打破林晓露的这种平静,没能够进入大学殿堂她当然是有几分失望的,却谈不上严重的程度,她不过是个女孩子,本来就没什么太大的雄心壮志,父母对她的期望又一直都不是很高的,甚至还认为落榜反而是一件好事情了;林晓露自己,虽然也是向往过离开这个熟悉的城市去见识另外一种生活,项毅在来信中描述那个大都市里的种种新鲜事物也打动过她的心。但是,这亦是限于想想而已,她还是相当满意自己的处境的,除了期盼着和项毅结婚能给自己带来某种改变以外,她就没有更大的奢望了。于是,林晓露的生活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等待中度过的:她等着天黑天亮、等着就业的机会、等着项毅的信件……等待的日子是那样的漫长而难受,林晓露很快就体会到了。刚开始时,她还能够做到泰然自若,挺安静地在家里呆着料理家务。可渐渐地,她眼看着待业的同学一个一个地在减少着,不是自己去外面闯荡了,就是靠着家人的活动进了好单位,结果,几个月下来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拎着菜篮子在晃悠似的,她的心就不得不慌了,日子也变得越来越难熬了起来。心中的无能为力及那些没完没了的青菜萝卜和衣服被单令她烦躁到要随时失声尖叫的地步了!可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人,要为她谋划一个好一点的工作无疑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在找了无数的熟人和门路之后,才好不容易的把她安排到了银行里的一个小得可怜的储蓄所当代办员,她总算是有了份工作。
“代办员?”她当时最为要好的同学兼女友吴小文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就这工作?!”
“怎么?”她兀自沉浸在喜悦中,“这不是很好吗?”
小文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地摇了摇头。但林晓露已经从中读出了“低贱”这个词儿来,再一想,好象也真是那么一回事情了,小文不是在市税务局坐办公室吗?轻松又体面的,自己这份工作根本就没法和她的比。很快,有工作的兴奋在林晓露的心里就一点一点地减少了。
紧跟着,她对工作最初的热情也在迅速地消亡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厌倦。能不厌倦吗?每天都坐在那个小得转一下身都困难的方格子里,做着同样的事情:填单、数钱,数钱、填单。单一的动作简直就把她和那些同事们训练成了一个个机器人,条件反射得又像是巴甫洛夫的那只狗。而且,他们还不如机器人,他们不仅是要完成那些乏味得不值一提的工作,还得把每一条神经绷得紧紧地,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不然稍不小心弄错一个数字就问题大了,甚至可以赔得你倾家荡产都还不够。林晓露就在这样的压力中过了一天又一天,枯燥而疲惫,她觉得这简直不是在工作,而是在消耗着她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