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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小桃红 作者:玉胡芦(晋江半年排行榜推荐高积分vip2014-06-23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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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天性好色,早早耗空了身体,于沈砚青十二岁那年便得病过世了。

    李氏也算是女中好手,这些年家里家外操持得仅仅有条。只美中不足的是,沈砚青十四岁那年不慎掉进冰湖,救得不及时伤了腿脚,这些年她心中一直有愧,怪自己照看不周,因而对沈砚青之事尤为上心。

    见小桃红扶着轮椅与沈砚青一同进来,一个小娘子红衣娇俏,一个俊公子端端清雅,她的眉目间便漾开了笑:“喲,母亲你看,多般配的一对?”

    “可不是,着实辛苦了林嬷嬷与张二婶,回头着人送二匹布去赏喽。”老太太因昨夜听嬷嬷说了新房动静,这会儿见小桃红走起路来果然有些儿别扭,只当她二人夜里成了夫妻好事,自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那润白的手指牵过小桃红在身边,细长的眉眼将她上下打量,见她瓜子脸儿清清俏俏,果然是个老实人家的女儿,便慈眉笑道:“瞧瞧,长得真俊~。叫什么名字呐,今年多大了?”

    “回老太太,叫鸾枝,过了年就十六了。”昨夜烛台砸得膝盖处青去一片,小桃红忍住钝痛,屈膝作揖。

    她却不知,她这般艰难的蹲身,老太太越发以为孙子终于听话,对她行了那夫妻礼仪,便捋下一枚金镶翡翠镯儿,当做见面礼赏了小桃红。

    又皱着眉头对沈砚青嗔怪道:“一个女儿家家,年纪这样小,大老远从南边嫁过来,委实不易。砚青你可要好生照顾着,可不许把咱们鸾枝冷落了。”

    “祖母教训得是。”沈砚青闻言挑眉淡笑,伸出手将小桃红牵过身边来。

    他眉高鼻挺,不笑的时候冷峻,笑起来的时候却仿佛清风拂面。这样的人,最是擅长敛藏的,轻易不对人表露心思,却很能将人迷惑。

    ……原来是只笑面狐狸,小桃红暗暗腹诽,假意没看到沈砚青伸过来的手。

    然而那掌心薄凉,却在暗中用力,兀自牵过她的腕,拉到了他身边。

    小桃红挣不开,只得顺着力道服了服身子:“谢老太太赏赐。”

    看起来孙儿并不抗拒这丫头。

    老太太舒了一口气:“嫁进我们沈家的门,日后便是我们沈家的人了。我们砚青,性子虽冷,脾气却是一等一的好,很是知道疼人。如今二房里就你一个,下人们也只将你当做奶奶看待,你但凡缺什么,只管同大家伙开口。只要你好好服侍着,老太太我不亏待你。”

    “是。”小桃红抿了抿唇,握在沈砚青手心里的指头却忽然一痛,她低下头,果然看到他嘴角掠过的一丝冷笑。

    当然,那笑看在旁人的眼里却是谦和。

    做戏谁不会?她便逼自己捺下心气,也假装替他揩了揩膝盖上的狐皮小褥。

    那厢大夫人李氏便笑着插嘴道:“果然不愧是读书人家的女儿,看起来真真乖巧。你这一路上颠簸怕也疲累得不行了,今日便放你回去好好歇息则个~!眼下寒冬腊月,我见你带的那几身衣裳并不十分保暖,亲戚见了怕是也不甚体面。我们沈家最是重脸的人家,自然不肯亏待了你,等下午睡醒了,让嬷嬷领你去量几身新的,也好准备着过年~!”

    说着亦从袖中掏出一纸红包往小桃红掌心里放去。

    几个姨娘和三房的长辈见状,便也个个发了见面礼——并不太新的钗子和镂花镯儿,都不过是些寻常小物。那送礼的也挑着新娘子的身家送,倘若新娘子家世不薄,送得礼物自然贵重;见小桃红嫁妆单薄、衣裳廉宜,心底里自然也把她看低,只当给她这些首饰,她便已经十分稀罕。

    小桃红虽将众人的心思洞悉,然而她自小醉春楼里打杂伺候,早已经不是第一回见识到人情势利。她心中不想接,但这会儿若不接,怕又要着人口舌,说甚么她眼高手低,便依旧不亢不卑地谢过,扶着沈砚青的轮椅离开。

    怪不得旁人,谁让她的的确确就是他沈家买来?三年,她便这样伺候他三年,只当还清他那笔“卖…身”的银子好了。

    ……

    老太太命人点了烟斗,一众人等见状便不好再打扰,各个邀约着散去。

    大房里的丫头跑进来,趴在李氏的耳根上低语了几句,李氏本还在笑着的脸颊顿时有些暗沉。

    老太太疑惑,顿了烟斗看过来。

    李氏便不好告辞,只得坐下来讪讪一笑,为难道:“……说是……哎,说是小两口昨夜分着被褥睡呐!一大早桂婆子进屋送水,看到两口子还没起床,一人睡着一个被窝,说看到咱们砚青的眼窝子都冷青了……”

    “咚——”老太太闻言兀地将烟斗一扔,冷着脸,半坐起身子:“那桂婆子昨夜还跑来和我说屋里动静恁大,听到新娘子叫痛,怕是二人已经成事儿了。。。。这到底是唱的是哪一出?”

    李氏拳头敲着发酸的膝盖,因见老太太口气不甚好,忙替新娘子开脱道:“莫不是砚青嫌弃她,并没去碰她的身子?……哦,桂婆子还说了,那丫头身下的帕子清清白白,没落半点儿梅花……我估摸着要么是砚青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她,要么就是他的身子骨还不见好?”

    她的眼窝略微凹陷,微微一皱眉头便露出忧虑来,却是实打实的关心砚青的身子。

    老太太润白的老脸越发冷沉,她只当这回必然顺了心的,更或许孙儿的屋里还能开个枝散片叶,无端端这样浇下来一盆冷水,心情自是不爽利。默了半刻,又反问道:“那婆子分明听到新娘子叫痛,如何还没碰她身子?你不见她早上走路那模样儿,怕不就是砚青毛头小子昨夜不慎弄疼了她?”

    “也不尽然的……”李氏踌躇着应道。

    老太太一腔辩驳顿时被软绵绵挡了回来,便冷着脸不再说话。想了想,也是,孙儿那般傲拧的性子,兴许为了应付自己做了假也未必。便向门外候着的林嬷嬷招了招手:“姑娘你可是验过的,清白不清白你和张二婶子最清楚。我这厢再问你一回,你须得给我说实话?”

    林嬷嬷不停点着脑袋:“千真万确,我和张二婶子一同验看过的,实实在的处子儿。”嘴上应着,心中却在后怕,怕小桃红不晓得轻重,露了窑姐儿的那段历史,到时候反惹得她一身…骚麻烦。

    林嬷嬷是老太太的贴身婆子,断不敢撒谎骗人。老太太的脸色这才稍缓了下来,末了叹道:“看这丫头娇娇小小的,谁知道她心眼竟然这般狠~!新婚洞房的与我们砚青分床而睡……我说一早上砚青怎的那般沉默,怕是暗里头都冷了心。好个丫头,她还装得恁像,差点儿我便以为成了。”

    “母亲说的是。砚青这孩子心性冷淡,有什么委屈嘴上从来不说……只怕他这会儿还在怪我做母亲的不尽心,怎寻了这样一个不懂规矩的丫头给他……我这一想想啊,心里就止不住难受……”李氏唏嘘着,扭过头,暗暗拭了拭眼角:“要不怎么说她们小户里出来的姑娘不懂规矩?从前的两位,砚青再冷落着她们,也不见一个人敢这样!”

    林嬷嬷怕老太太还要迁怒,赶紧附和道:“可不是!若非二少爷身子骨寒凉,离不得暖…床的女人,沈家抬了她回来做甚?她便是果然嫌弃我们二少爷腿脚不便,也须得看看自己是个甚么样的家室!老太太您是不晓得,啧,那秀才的屋子,老奴连个稍好些的坐处都寻不见一个!”

    一边儿说,一边儿悄悄凝了李氏一眼:乖我的夫人,快别说喽。

    李氏会意,便替林嬷嬷开脱道:“砚青一贯不喜欢和女子交道,怕是还不晓得那个中之事。听说张二婶子是鸾枝的同乡,不如下午量衣裳时让她和新娘子说道说道,夜里头主动些个,兴许还能成。这房中之事,总须得有一方主动。”

    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老太太长长地抿了一口烟,吐出来一团青雾:“你去把秋老大夫找来,让他把上回给老三开的药方再配上几副,夜里头给砚青送去。他若问起来,就说是驱寒活血的,须得趁热了服下……冲煞、冲煞,这不洞房怎么冲?恁个狠心的丫头!”

 第8章 少爷心

    才下过一场厚厚的大雪,几只麻雀无处觅食,停在小院的围墙边上,见底下的猫儿不注意,便飞下去偷吃它面前的食物。猫转身发现了,顿时猛扑过来。那鸟儿也是狡猾,“扑”地张开翅膀,干脆掀翻它一整个盘子,气得猫儿张牙舞爪喵喵直叫唤。

    书房内,沈砚青好笑地勾了勾嘴角,执笔将最后一笔猫爪子点上。

    双手把画纸抖开细看,不知为何,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太素淡了,没有生气。

    便又抬头看向窗外。

    那窗外的小井边,女人正半蹲着身子洗衣裳。红衣袅袅的背影,有些纤弱,动作却匀称顺手,看起来从前没少干过家务……除了红衣裳,她就没有旁的颜色可穿么?

    有奴才都不懂得用。

    沈砚青微微皱了下眉头,又从笔筒里取下一只细羊毫,准备在画上添一抹颜色。

    那砚台上却没有红墨。

    “咳。”他便肃了肃嗓子。

    “呼~”打盹的魏五晃了晃脑袋,猛然从美人春…梦中惊醒,想也不想便头如捣蒜道:“真好看,真好看!咱少爷画功又精进了!”

    那睡眼昏花,却哪里将主人的画看进?

    沈砚青将纸笔一顿,两道清眉凝起:“昨夜又不消停了?”

    魏五挠挠头,有点害羞又有点欢喜,扭扭捏捏很是难为情:“吓……才成亲,新鲜着呢,哪对夫妻不这样……”话说一半,因想起二少爷新婚之夜分床而睡的悲剧,怕戳到他痛处,赶紧又将将改了口:“哪里哪里,一入冬就爱犯困。”

    沈砚青也不理他,只淡淡道:“将红墨拿来。”

    红墨?要红墨做什么?

    魏五眼尖,眼睛望四周瞅瞅,瞅到窗外雪地白茫,二奶奶一抹娇小的红裙好生醒目,那臀儿那细腰……啧啧,原来是为这。

    他是刚娶了媳妇的,才尝过男女之间的情…欲…美妙,晓得那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痛苦最是难熬,心里头对二少爷自是更加同情了。

    见没什么人在跟前,便压低声儿道:“秋老头子先前不是给少爷您开过几剂方子,说是没甚么问题了么?怎么…怎么少爷那啥还、还是不行……”

    “那什么不行?”沈砚青闻言顿了笔,微抬起下颌。

    魏五没办法,只好掌了自己一嘴巴,照实说道:“哎,都是那桂婆子碎嘴!现在整座宅子里谁不晓得少爷您…新婚之夜没弄成二奶奶……”那末了的声音越说越小,分明一股淡淡的忧伤,满满的惆怅。

    从前是根本没去弄,如今却是没弄成,这可是本质的区别呐,阳…痿的悲惨程度堪比绿帽子。

    沈砚青在画上勾出一抹嫣红,想了想,又在那红的身旁加了一个洗衣盆子。那画纸上顿时鸟儿扑腾,猫儿蜷懒,十五俏娇娘素手弄衣,一地的水儿流淌,沾湿她鸳鸯鞋面……分明是小户寻常景象,却扑面一股道不出的春闺酥暖。

    成了。

    他便微挑了一下眉毛:“不是一直就不行么?……你把这张画裱了,让人送到斐老板铺子里去吧。”

    “少爷您就别绕弯子了。若是真的不行,压根儿就不会去想那事……弄不成的时候最要人命了,我晓得您的苦。”魏五小心翼翼地接过画,很是体贴地努努嘴。

    想了想,不死心,便又鼓了一把勇气:“小翠她娘上回和我说,牛鞭炖人参再加二两女儿红,连吃几副一准管用。少爷若是要得,我让小翠她娘悄悄炖了送进来,保管没人知道……对了,这次画的是咱家二奶奶,可要多加那斐老板几两银子?”

    云藏画师的手稿价格不菲,画风田园市井、香浓不羁,在宝德县周遭一直颇有盛誉。却少有人知道,那云藏原是沈家幽隐的二少爷。

    沈砚青抬头,看见窗外的女人已经洗完了衣裳。许是蹲得太久,宽松的衣摆凹进她盈盈一握的小腰谷,她却不晓得,兀自踮起脚尖将一抹红袄挂上绳去。那长裙便将她娇挺的臀线清晰勾勒……外表看起来安静纤柔,怎知她内里却原来这样蜿蜒婀娜?

    又想起昨夜喜床上的一番旖旎,那一对玲珑的白兔儿,覆在他身下没有丝毫的抵挡能力,却又像一抹无骨的小雏蛇,勾引人灵魂出窍……可恶,寻常人家的女儿哪里似这般毒药?

    沈砚青忽然有些烦躁,一时表情复了先前冷峻,对魏五吩咐道:“哪里是画她?不过借她一个参照物罢,只管便宜卖了就是。你去叫她走开,不要在我跟前晃荡。”

    “得咧,随少爷您心意!”魏五只当二少爷因“爱无能”而生恨,很仗义地拍拍胸脯,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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