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浆黑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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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诺?我已经让他……”
“我知道,你已经让他去干某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了。让人把他换下来吧!最好马上就把他换下来,这样他就可以乘晚间的飞机到法兰克福,在那儿租一辆车……”
“那么第二呢?”
“第二,请打电话给艾迪·福斯特。”
“这也要我去办?”
艾迪·福斯特是一位老手。从前他在《明镜》周刊工作,现在,他在杜塞尔多夫建立了一家私人新闻档案馆。福斯特一生从事新闻工作,他惊奇地发现,某些政界和经济界的常常是相当可疑的人物,凭借他们的关系,尤其是靠了他们的厚颜无耻,在事业上一帆风顺。他也知道,和那些大画报和大报纸所拥有的巨大而资金雄厚的档案馆竞争,当然是毫无希望的。所以,他在80年代开始建立福斯特服务社,一家另具特色的私人档案馆,不久,它便显出惊人的重要性,以致秘密警察和联邦宪法保护委员会都对它发生了兴趣。
当然,福斯特服务社所能提供的有关政界和经济界的杰出人物的官方材料是有限的。不过,它拥有较为丰富的档案材料,关系到可疑的联络员、院外活动集团成员、金融巨头和破产者、负有特殊使命的外交家、有进取心的银行家、经济罪犯和真正的刑事犯。
“福斯特肯定也和医学界和制药界有联系。也许我们从他那里能够打听到恩格尔和霍赫斯塔特这两位先生以前干了什么。”
“好吧,年轻人。我想法刺激一下艾迪。他要是能给我发来电传,我会通知阿棱特的。我很忙,利欧。我吻你。现在请把电话挂上。”
“请等一会儿,我还有一件事情……”
可是,对方不想再听,咔哒一声挂上了电话。
就在肥胖的奥尔森在电话里和利欧话别的时候,利欧从旅馆的引道上听到沉重的车轮胎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他透过电话间的窗子看了一眼。一辆梅塞德斯轿车已经开到旅馆华丽的大门前。这是一辆很阔气的、车身的颜色呈波尔多酒红色的豪华轿车,是一辆超重型的、供名流乘坐的特级轿车。仿佛这还不够似的,车子的样式也是特殊的。
车门打开了,有个人走了出来。他身穿一件蓝色的运动茄克。
利欧神经质地把他的牙签吐了出来。哎呀,我的老天——霍赫斯塔特!简直是一种心灵感应!
一个小听差从旅馆里飞快地跑了出来。
霍赫斯塔特博士漫不经心地把钥匙扔给他,两手插在茄克口袋里,慢慢地走上楼梯。
利欧从电话间里走出来。在对面的接待室,霍赫斯塔特博士正在和那位可爱的魏格特先生说话。他上衣上的金纽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此时,那位可爱的魏格特先生举起胳臂,指了指利欧,于是霍赫斯塔特快步朝他走来,瘦削的脸庞上顿时现出一丝微笑,利欧简直无法相信,因为这是一丝亲切的、几乎是衷心的微笑。
“马丁先生!您在这儿!”
“是的,我在这儿。”
“我的女秘书告诉我,您住在公园旅馆里。于是我想……我的意思是,我们今天上午的会面也许有些不愉快。总之,我想,我们应该心平气和地相互交换一下意见。当然,只有在我不打扰您的情况下。”
“什么打扰?我是特意为了您而到这里来的。您有没有恩格尔先生的消息?他已经回来了吗?”
霍赫斯塔特摇了摇头,微笑也不像刚才那样亲切了,而是一种做作的微笑。他的一只眼睛并没有一块儿笑。他的右眼皮在他那淡褐色的眼球虹膜上不停地一睁一闭。
“我们要不要坐下来,霍赫斯塔特博士?”
利欧向四周张望。此时,他并不想和维拉并排地坐在外面的露台上。一方面的原因是,他凭自己的经验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维拉的在场会使他思维混乱;另一方面的原因是,霍赫斯塔特已经神经紧张,就必须避免使他变得更加紧张。
“我们到那边的角落里去吧,在那儿我们可以不受干扰。”的确,那儿有舒适的皮制沙发椅、一张桌子、一张无靠背的皮制长沙发椅,还可以看到漂亮的小城伯恩哈根。
霍赫斯塔特叹了一口气,随即坐到了一张皮制沙发椅里,交叉着双腿,一面拉了拉他的工装裤,仿佛是想把裤子上的褶儿拉平似的。
“漂亮的旅馆,不是吗?我常到这儿来。”
“可以为您叫点喝的东西吗,博士先生?”
“好的。一杯矿泉水。”
“矿泉水。另外给我来杯咖啡,”利欧吩咐侍者。他现在需要咖啡。
“博士先生,我们不要把问题复杂化。我相信,您来找我是想告诉我一些事情。我急于想知道它们。”
“想告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这话听起来有点太武断了。”
“您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怎么,我们所能够做的,只是稍许澄清这件奇怪的事情。我想您是知道我的动机的。任何企业部依赖于它的声誉。在这方面,经济界有时不善于和新闻界打交道。”
“经济界?我想,您站在最前列,为医学的进步而斗争,博士先生。在今天上午我们的交谈中,我至少有这个印象。不过请原谅,我不想打断您的话。”
利欧现在知道,他应该怎样对待霍赫斯塔特。不管他在这桩神秘的事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霍赫斯塔特毕竟是个虚伪的人。他对这桩事情感到不快。也许他早已不再感到不快。所以,有必要加强他在这方面的责任心。越是用这件事刺激他,成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因为他考虑欠周的话,往往能为利欧提供有用的信息。
“马丁先生,我们的公司是一家以盈利为取向的制药企业。就这样,对我们的公司,我没有更多的话要对您说了。”
“您是否以某种形式参与这种盈利?”
这次,他的眼皮没有跳。那双淡褐色的眼睛的目光变得镇静和坚定。“请您放心,我没有参与分红。我只和恩格尔先生签了一个合同。”
利欧把乳脂和糖放入咖啡杯里,一边陷入深思。“您不觉得您讲得太少了吗?根据目前的情况,您作为公司的经理和科学监督机构的负责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根据目前的情况,我们公司的处境相当恶劣。在这点上您是完全对的,马丁先生……对这种处境,我认为只有一种解释。”
“这种解释是什么?”
“我得从很久以前的事情讲起。生物…血浆公司早就建立了,我是后来才加入的。”
“那到底在什么时候?”利欧打断了对方的话。
“89年。”他的情绪完全缓和了,旅馆的这一角落似乎对他很有好处。
“我刚才说了,早在几年以前,这家公司成立了一家子公司。可是,这家名为生物…医学的子公司长期不能独立经营,于是,过了不久,恩格尔便把它转变为公司的分支机构,让它负责进口血液和转卖过剩产品。而我们在伯恩哈根这里的公司生产自己的产品。”
“进口?从哪里进口?”
“主要是从美国送来的血液。您肯定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
“是的。我也知道,从美国进口的这些血对血友病患者们意味着什么。”
“马丁先生!您今天才知道这点!今天,我们大家都更加聪明了。可是当时,当时大家似乎认为这是件好事。检查部门也认为是件好事。就连德国红十字会也从美国进口血液。”
“这不对。”
“当然对。那时人们还不知道艾滋病毒,还没有检验的方法。这方面我有可靠的证明。80年代初,谁能知道艾滋病是怎么回事呢?当时,就连科学家们对这个问题也有各种不同的看法。”
利欧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幼小的安格拉像老人一样消瘦的头。安格拉的母亲也是一位被一种凝血剂传染的血友病患者。
“此外,也有一些人发出了警报,恩格尔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他们首先向人们指出,不认识的或未经检查的捐血者的血,即将招致一场可怕的灾难。所以,他写信给州卫生局,甚至还在我们协会的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
“真的吗?那么,这家生物…医学公司到底是家什么样的公司?”
“我刚才说了,它是生物…血浆公司的分公司。在发展过程中,特别是在最近三年里,它的业绩大大下降。营业情况发生了变化。您想想看,竞争是多么残酷。产品在市场到处受到排挤。买卖由那些大公司决定。我们的进口非常一般。生物…医学公司只好把某些过剩的产品转售给对它们有兴趣的单位。”
“是什么样的过剩产品?”
霍赫斯塔特沉思地摇晃着头。他的眼皮又开始跳动。“怎么说呢,我们也许可以把它们称作‘二等品’。”
“就像商店里的二等品。血也有二等品吗?”
“请正确理解我的意思,马丁先生。在我们这儿,制药用的所有原始材料,不管是全血还是血浆,都经过严格的检查,血液里可能存在的病毒或病菌均被消灭。长久以来,我们就这样做了。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是用所能想象到的最有效的方法。尽管这样,任何生产过程都会有某些,嗯,薄弱环节。是啊,事情关系到生物材料。不过,我们也密切注意这些薄弱环节,相应地,我们采取了严格的保险措施。这里的一切都是在无菌的情况下进行的。”
“你们把烧焦了的小面包分门别类地拣出,然后把它们送往你们的生物…医学公司。是这样吗?”
“如果您想这样说的话,是的。”
“那么,谁得到这种二等品?”
“这种材料不是供病人用的。它用于科学的、亦即研究的目的。您肯定也知道,那些科研机构目前缺少经费。到处存在资金短缺的现象。尽管这样,我们生产的制剂,不管是凝血因子、血浆,还是免疫球蛋白和白蛋白,都是很有价值的,因为后者能调节细胞组织和脉管之间的液体交换。用血浆可以制造出30多种药物。那些研究所可以使用这些药物,例如在做动物实验时,可以用来发现某些生长情况和反应。”
“那么,办理这件事的就是生物…医学公司?”
“对。那里也是我们的一个薄弱环节。”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咖啡不能满足需要了。利欧朝接待室的方向招了招手,一位侍者走了过来。这位记者叫了威士忌,一面用询问的目光朝霍赫斯塔特看了看。可是,他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位侍者。他微笑着,可是在他那双交叉着的手上,肌肉却绷得紧紧的。
“这里的确可能存在一种内在的联系,”霍赫斯塔特继续说,“马克斯…路德维希医院里,有人曾用我公司的一袋血浆给莱斯纳尔先生输血,马丁先生。”
“对,号码是12436。”
霍赫斯塔特吃惊地抬头看了看利欧,但什么也没有说。他把右手伸进夹克的胸前口袋里,掏出皮夹子,然后把它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长方形的、折叠好的纸。他把纸放到桌上,然后把它抹平。这是一张公司的产品说明书。左上方有PB这个表示血浆的符号,这利欧已经知道。这符号下面是一排数字,显然是为用户提供的用密码表示的使用说明。
“您瞧,每袋血浆上都贴有这种说明书。这里是血型。右边的数字是交货号数。莱斯纳尔使用的那袋,交货号数是12436。”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利欧。利欧故意停顿了一下,反过来凝视对方。
“还有呢?”他终于说。
“还有呢?我只能告诉您我们曾经对刑事警察科说过的活。那些包括12436那袋在内的血浆袋,我们没有交给慕尼黑的马克斯…路德维希医院,而是交给了生物…医学公司。我有文件证明这点。交货是经过检验的,看来没有什么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把这包血浆袋交给生物…医学公司?”
“这我不知道。况且也没有登记。此外,这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感到惊异的是,马克斯…路德维希医院怎么会把那袋用于莱斯纳尔先生身上的血浆精确地编上号。在手术报告里,很少有如此准确的记录。不过,这也许与下面的情况有关,即那儿的外科,本身也进行血液方面的科学研究。尤其是拉贝克博士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对血浆的疗效了如指掌。”
“那好吧。您可以肯定,是生物…医学公司提供的血浆吗?”
“我不敢肯定,但是我确信,我们并没有发送那袋血浆。”
“在这种情况下,出纳员波德尔肯定也收到了钱了?”
“是的。而且收到十倍的钱。不过,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的日子也许很不好过。您知道,在那位总裁和波德尔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