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是战士-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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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找自己的老站友,帮我们买到了第二天早上到长沙的特快,他陪我们在火车站呆了一晚上,一直和我们说这说那,给我们很多提醒,说什么要注意到他家人的感受,让我们好好安慰两位老人家什么什么的,反正我第一次觉得他婆婆妈妈的,一点不像训练场上那个说一不二的大男子主义者。
第二天,我们临上火车前,连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我们,说是他的一份心意,让我们亲手交到罗汉家人的手里,并且带他像二老赔罪,我们的眼泪再一次流出来了,罗汉,我们有这样的连长,值了!
带着对罗汉兄弟的情意和兄弟们对罗汉兄弟的感情,我们出发了,那天连长一直站在站台上,直到我们火车已经开走,我还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只是这个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了,我一直觉得连长是一个标准的钢男子,和我们以前的连长一样,面对死亡可以很平静的对待,但是没有想到对自己光荣毫不在乎的人却那么在乎自己手下的一个兵的生死,自己一个兵牺牲了可以伤心成这样,你说我不跟着这样的连长卖命我跟谁去?
经过了两天的颠簸,第二天的晚上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长沙。由于部队里面确实查不到罗汉加的确切家庭住址,只是知道他是湖南长沙人,所以我们也只能先住下,等明天再去民政局查一下。
我们三个就这样火车站外边晃悠,穿的一身不是很得体的便装,因为我们确实是没有更多的便装,就是这些还是东啦西凑起来组合而成的。也不知道是我们真的看上去像那种刚刚打工挣到钱打算回家过年的农民工兄弟呢还是那些家伙完全就是不带眼睛办事的,算然我们身上穿的是便装,但是你一看我们脚上不都是军靴啊?在看看我们走路也不像是农民工啊?没有发现我们一个个都是站的笔直的啊?结果就还有那么几个人朝我们走来,说是快春节了,想借几个钱花一下,说的时候还拿把匕首在那里一晃一晃的,操,这不摆明就是抢劫嘛?反正也没有事情做,还不如在这里找点乐子呢!
“兄弟啊,我这一年也没有挣到什么钱啊,这不,挣点还是为了回去娶媳妇呢。”我操一口流利的四川话给几个“大哥”求情。
“少啰嗦,先借几个给哥几个花上段时间再说,你可给我看清楚了,这家伙可不是吃素的,我认人但是他就不一定了。”其中一个黄毛看上去是有点点不耐烦了,“身上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快点,要不我就让你们没命回家。”
三娃不演戏我觉得都是浪费了,我想他应该是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吧,对方这样一说,他就把钱拿出来,都是用信封装的,从信封拿出来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连长那一个信封的分量,没有数,但是应该是五位数了吧,差也差不了多少,当时我们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三娃把那钱给黑娃,黑娃紧紧的拽着,三娃又拿出另外一个大信封,那个信封是全连战士和整个独立团干部的捐款,那里的分量肯定是比较大的,又给了黑娃,最后三娃拿出了部队里给罗汉的优抚金——十五万元。开始的钱毕竟都是装在信封里的,但是这十五万以拿出来,那是实实在在的就放在他们的面前啊!那个黄毛看着就要来抢,黑娃就拽着不放,“这不是我们的,这是罗汉的,这是他用命换来的……”也就他没有明白我们的意思了吧。
反正你已经开始抢了,那我们就有理由了,三下五除二,六个人就给我们撂倒了,估计再怎么说也得在医院躺个一个月半个月的吧,妈的,抢钱也不看一下行情,还抢起我们来了,找死!
打了个110,刑警来了,说是要把我们带回去录点口供什么的,反正晚上没有地方呆,就去呗,结果去了才知道原来我们是立功了啊!这群家伙是一个抢劫团伙,长期在火车站周围作案,一直都抓不到,但是报案的农民工确实一个又一个,没有想到这次抢的“农民工”没有以前那么好对付,一个个被抓了不说,说不定还得落下一个终身残疾呢。后来警察叔叔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不用我们自己掏钱的,而且还答应我们第二天和我们一起去罗汉家。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起来了,住在公安局招待所的感觉确实不错,这各个方面都要比咱宿舍好啊,只是就是少了一种阳刚之气。我们在里面稍微活动了一下,后来都不敢动了,怕再动的话这个房子都会被拆了,我们就在怀疑了,这些凳子什么的估计都是用了好几十年了吧,咋一拳过去就碎了?
7点半左右的时候,警察叔叔提着一大袋子早餐过来,对我们那是爱护有加啊,还在一个劲的说感谢的话,现在想想也是,一个团伙抓了那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上级要压,群众要闹,他们的压力也大,没有想到让我们瞎猫碰到死耗子给抓了几个,这样要想打掉这个团伙不就是易如反掌了?
吃过早饭,我们被带到了市民政局,和那边优抚的人交流了一下,然后他就帮我们查罗汉的信息,查出来后我们都有点不敢相信,他是湖南省省委副书记、省委常委XXX 的儿子?我们都不敢相信,但是核对各方面情况后,确实是没有错的。怪不得他的一切信息我们在连队上都没有呢,但是那家伙一直告诉我们他家在湖南农村啊,他爸爸要真的是这副书记那怎么会一年多时间没有打过电话到连队,罗汉也没有打过电话回家呢?带着一大堆的疑问,我们和警察叔叔以及优抚的人一起去了省委。实际上这样的事情优抚的人是完全没有必要去的,我想可能是为了认识一下这位高官吧。
在省委门口我们都门卫拦下来了,全都掏出工作证,我们掏出士兵证,那边还是不放行,问我们有没有预约,“我操,谁他妈知道他的儿子我们的兄弟什么时候牺牲啊?还预约,预约你妈的头啊?你他妈的今天让我让我进去?你让我进去我就进去,你不让老子他妈的闯进去!”人家还在说话呢三娃火就上来了,两个眼睛一红,就做出一股要杀人起气势。
那个门卫估计是有点没有明白过来,这样的事情估计也是第一次碰到吧,他举起手中的81杠,对着三娃,“你这样我可以开枪的的。”他这个动作把保卫室的人都给“吸引”过来了。一个个提着警棍什么的就过来,气势汹汹的。
“兄弟,你的保险还没有开,没有打过枪吧?81杠不是这样用的,来,哥们教你怎么用。”我不知道黑娃这是学的谁的语气,怎么我就硬觉得这个不是他能够说的出来的呢?咋就和地痞流氓没有区别了呢?
警察叔叔就忙在那里打圆场了,“大家都别冲动,这里是省委,不是其他的地方,影响不好,影响不好……”
“老子管他影响不影响的,妈的,我的兄弟都死了,快见到自己的老头子了还他妈的让我们等?还他妈的预约,你们他妈的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挂不?操!”三娃总是这样,气头上说哈总是不分场合的。
经过这以折腾,那边也知道估计事情有点麻烦了,就打电话到办公室问了,后来那边说的是让我们先等一下,三娃好像气还没有消,还在那里骂娘呢。我们就这样等着,过了二十来分钟出来了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秃顶老头子,我看门前的警卫员还在和他打敬礼,然后他到保卫室,那保安就叫我们过去。
“你们是?”他似乎还有点官腔的在问我们。
“我们是XX的战友。”三娃答道。
“那个臭小子,他还知道有我这个爸爸?什么事情快说,我早当没有这个儿子了。”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他……他牺牲了……”三娃有点说不出口。
“什么?你再说一遍?谁?谁牺牲了?”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了,有点站不稳了,旁边的警卫忙将他扶着。
“对不起,他牺牲了,在一次演习中为了掩护两名战友,牺牲了。”三娃说的很干脆,“这是他的军功章,因为他的牺牲换回了两名战友的生命,部队给他记了一等功,我们没有办法联系到您,所以只能先将他在部队安葬,这次我们来就是为了通知二老这件事情,另外将战友们的一点心意和优抚金送到二老的手里……”
“他真的死了?”他在自言自语,“把他们带到休息室,我……我一会过去,要好好招待他们,我先……我先半办点事情。”他对身边的警卫员说。
我们随后被带到了休息室,警卫员很热情,又是上茶又是拿水果的,倒搞得我们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们等了有一个来小时,罗汉的爸爸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和刚才不一样的是他眼睛是通红的,走路有点不稳,是警卫员扶着进来的,明显是没有精神了。看到这样的情况我们真的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都站起来,他摆了摆说,用很无力的话说:“坐,都坐。”
等他坐下后就让警卫员出去了,说是要和我们这些罗汉的兄弟单独呆一会。但是等警卫员走了后他一直没有说话,就这样坐着,时不时的擦一下快要留下来的眼泪,现在的他和我们刚刚看上去的时候感觉起码老了二十岁。我们也没有说话,因为我们知道现在我们或许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说话,这样安静的环境或许是老人家最希望的。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把他妈叫来。”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打完电话现场又陷入了沉默,这样的环境也让我们再一次伤感了,想起了曾经的一幕又一幕,我们也多多少少又有些伤心了,眼睛里都有眼泪。
过了十多分钟吧,进来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妇女,看上去很有精神,“这么急叫我来干嘛啊?还上班呢。”她好像有点不耐烦,“这几个是?”
“哦,他们是XX的战友。”
我们都站起来喊伯母好。但是她好像也不是很高兴,“他还记得有这个家?”
我们就没有搞懂了,这么自己的儿子不但一点不关心反而两个人的第一句话都给了我们一种很悲凉的感觉呢?
“XX死了……”老人家有气无力的说。
“什么?你说什么?哇……我就说嘛,当什么兵啊?这孩子就是那么不听话,唔……”她包一扔哭成了一团。
那天上午我们就在这休息室里聊了半天,我们知道了很多以前都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才真正的由衷的佩服我的罗汉兄弟。
罗汉一直在欺骗我们,他一直告诉我们他家是农村的,家里蛮穷的,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他爸爸是湖南省省委副书记,妈妈也是省委办公厅的一个工作员,罗汉是在他爸爸三十二岁的时候才出生的,所以对他一直是关爱有加了,对他从来都是要给与最好的。罗汉也一直很听话,直到他当兵的那一年。
那年罗汉告诉他爸说要当兵,他爸当时就很反对,他妈听了就哭,家里是怎么都不同意,说是他的以后早就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只要等他高中毕业,上个大学回来,随便考个公务员,凭借他爸的关系想往上爬那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吗?但是罗汉人家就是不安于那样的生活,非得要报名参军不可,就因为这个事情,他和家里闹的不可开交,最后他爸爸用断绝关系来阻止他,但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穿上那身朴实的军装,这个我想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查不到他家庭住址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他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和家人联系过的原因,更是为什么每次我们以提到他家里的事情他总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但是那会我们都没有在意,都没有想到那么多,等现在他走了我们才知道这些,现在还有什么用呢?罗汉兄弟,说真的,我打心眼里佩服你,真的,你是好样的,我为有你这样的战友而感到自豪。
那天中午伯父伯母说什么都要请我们吃饭,我们没有拒绝,因为在我们的心里,罗汉不在了,他的父母就是我们的父母,人家毕竟是省委领导,确实不一样,不管心里多难受,从脸上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只有我们这些“知情人”知道他现在心里早就已经快崩溃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放了六个碗,给罗汉留了一个,但是后来被我们拆了,因为我们真的不愿意看到他们难受,我看的出来每次伯父都是故意绕开那个角落,而伯母却一直在擦眼泪,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们哪里吃得下东西呢?我们把那个碗收了,然后都挪动了一下位置,这样或许他们能够好受些。我们都很安静的吃着,没有怎么说话,因为我们没有找到适合这个场合说的话,所以我们都低着头吃,尽管我们都吃不下,看到战友的爸妈这样真的是和看到自己的爸妈难受一样的,特别是牺牲了的战友的爸妈这样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你们要吃好,我知道的,在部队上吃不了什么好东西的,炊事班那些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