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沙-第3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消啊。再说了,你出去那么多天刚回来,为什么我们两个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呢?”
我知道她还是不愿意到瑰湄市长家里去。
“要是再不到吴姐家里去,恐怕她会不高兴的。”我说,“这会显得咱无情无义,搞不好会被她骂作白眼狼的。我觉得咱们还是过去一趟比较合适。”
沉吟了半晌,洁如找出当初干保姆时穿的那身衣服换上,拉起我的手:“走吧,王良。”
2
洁如走后,瑰湄市长家里换了一位保姆。四十出头的一位中年妇女,挺出色的厨艺加上利利索索的手脚,瑰湄市长很是满意。我们赶到她家的时候,中年保姆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子菜,一瓶长城干红也已经拔出了软木塞,瑰湄市长和她的丈夫甘卓吉就等在餐厅里。
“王良,洁如,来!”瑰湄市长举起酒杯,轻轻地分别跟我们碰了碰,“真诚地祝福你们。”
我一饮而尽,洁如轻轻地抿了一口。
“还有我,”甘卓吉也举起酒杯,“还有我的真诚祝福。为王良能够娶到美丽贤惠的小丁,为小丁能够嫁给王良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青年。”
“谢谢了,甘书记。”我又是一饮而尽。
“没有甘书记、吴市长的厚爱和支持,就没有我王良的今天,就没有洁如的今天。”我高高地举起杯子,“洁如和我能够走到一起,能够有幸坐在这里跟你们一起吃饭,都离不开你们的关心和帮助。请允许我和洁如共同敬你们一杯!”
拉着洁如后退两步,然后我跪倒在地,洁如也盈盈拜倒,酒杯依然高高地举过头顶。
瑰湄市长和甘卓吉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一招,慌忙起身拉我们起来。
“何必,何必呢?”甘卓吉一连声地说,“王良,小丁,你们这是何必呢?”
瑰湄没有说话,举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
“我这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重回到酒席上,我固执地说道:“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多少能力的学生,蒙吴市长的栽培,蒙甘书记的不弃,自己人一般地关心和照顾我,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不敢说对天盟誓,但我可以拍着胸脯说,只要你们需要我,就是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皱半下眉头。”
“王良,够汉子!”甘卓吉面带微笑,拍拍我的肩膀,“没有刀山让你过,没有火海让你往里跳。你需要做的就是多多照顾好瑰湄,凡事多替她着想一些。她一个人在海城奋斗,没有自己人帮着总归还是难免势单力孤。”
“您放心就是,但凡吴市长和甘书记的安排,我就是头拱地也要完成好。”我拉过他的手使劲地攥了攥。很女性化的一只软软的手长在一个文弱男人臂上。
甘卓吉的酒量很不堪,几杯干红下肚后便面红耳赤了,说话之间也多了些醉意。他拉着我的手,又拉过小丁的手,放到了一起,大着舌头说:“小丁是个好姑娘,王良你一定要好好地待她。”
瑰湄皱着眉头轻轻地拉开他的手:“老甘,你喝得差不多了,上楼休息一会吧。”
“很好,很好!”甘卓吉微闭着眼睛,好象在咂磨酒的味道,又好象在回味瑰湄市长的话语,扶着楼梯慢慢地上楼去了。
酒桌上剩下我们三人了,却又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我的身边坐着一位叫做妻子的女人,我的面前坐着一位称作情人的女人。我抬头看看瑰湄那依然妩媚的脸,扭头看看洁如那青春四射的脸,两个宠我、爱我的女人都在默默地夹菜、吃饭,都在一种憋闷的氛围中感受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跳。
我知道这种憋闷的由来,瑰湄知道这种憋闷的由来,难道洁如也能体会到这种憋闷的气氛之下的秘密,也能感觉到我们之间存在的这种纠缠不休的情结?
“唉!”还是瑰湄打破了沉闷,“老甘的酒量不行,也不能激动。一激动就会喝多。王良、小丁你们不要见怪。”
“哪里,是我太冲动了。”我说,“光想着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了,没料到让他喝多了。”
“就是嘛,明知他不能喝酒,你还刺激他,他能不喝多吗?”洁如接过话头道。
“可是我从来就不知道他的酒量啊。”我委屈地说,“跟甘大哥喝酒这还是开天辟地第一遭啊!”
“小丁知道的,以前在家里他从来就不喝酒的。”瑰湄道,“再说了,我们在海城又没有什么亲戚,平常也没有人来吃饭。对不对,洁如?”
洁如脸上一红,低下头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放下吧,让阿姨来收拾吧。”瑰湄说道,拉着洁如的手出了餐厅,“到客厅里坐坐,吃点水果。”
电视里,一位恋人正在生离死别,哀怨的音乐灌满房间的角角落落。瑰湄关掉了电视,洁如为瑰湄削了一个苹果,也给我削了一个。瑰湄慢慢地咬着,我三下五除二将苹果啃完。瑰湄和洁如相视一笑。
多年前在人民医院的病房里,我们三个人在啃西瓜。她们两人文文雅雅地吐着瓜子在吃,我囫囵吞枣般地连种子一块儿吞到肚子里,那个时候我们之间还没有这种微妙的关系。几年后,我们在瑰湄家里吃苹果,她们依旧是她们的文雅,我依旧还是我的粗俗,但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却发生了质的变化。
“洁如,有没有情况?”瑰湄拉着洁如的手,笑着问道。
洁如红着脸摇摇头,将头依在瑰湄肩上,在瑰湄的耳边嘁嘁喳喳地说了半天悄悄话,瑰湄边点头边微笑着看着我。
“年轻人是要干一番事业的,但是光有事业也不能叫做完美的一生。”瑰湄冲着我们两个人说,“趁着年轻,能早要个孩子就早要,这样对洁如有好处,对王良也有好处。你们早晚都要为人父母,早晚都要经历初为人父、初为人母的忙乱和辛苦,为什么不趁着身体好的时候完成这些任务呢?再说了,有了孩子,也许就能把王良的心给拴住了,这样就省下王良同志有朝一日闹个红杏出墙,对不对?”
我知道瑰湄在半真半假地开我的玩笑,连忙举手投降:“吴市长,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啊,不用说我不敢对不住洁如,就是冲您这个大媒人,我岂敢轻举妄动?”
洁如一脸幸福状靠在瑰湄的身上,瑰湄一脸怜惜地搂住她的肩膀。我看着瑰湄的眼睛,瑰湄的眼睛里满盈着深深的笑意,我看看洁如的眼睛,洁如的眼睛里漾满了晶莹的泪水。
女人的心事无人能懂,就好像是女人的心海里你看不出是惊涛骇浪还是静水深流,就好象是隐藏在眼泪和笑容的背后,到底是一个热得发烫的还是冷得出奇的世界一样。
女人的感觉是敏感的,男人体会不到的东西,女人往往能够早早地察觉。洁如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存在于我们之间的什么东西,我忐忑不已,但是洁如没有表露,也没有关于这事的只字片语在我的面前提起过。
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她清她浊只有她自己清楚,因为她能包容,她能涵纳,她能容忍,这就是女人伟大的所在。
从此以后,洁如便开始频繁地进出瑰湄的家了。有时候是帮着干一些家务,有时候仅仅是为了陪瑰湄说说话。
3
就在大家相安无事,好象一切都处在一种脉脉含情状态之中的时候,海城市却在酝酿着一种外松内紧的氛围。就像夏日里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一样,没有蝉鸣,没有蛙噪,风不刮,树不摇。一切的迹象都在表明,不久的将来将会有一阵暴风雨似的事件来临。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包括各类粮食、经济作物的丰收,一些献礼性的工程往往都会选在国庆节等有纪念意义的节日前后宣布竣工。对于芙蓉大街搬迁户和部分下岗职工来说,今年的这个秋天更是一个非同小可的季节――国庆节之后他们陆续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居。等房子结婚的有了洞房,盼房子颐养天年的有了一个安乐窝,百姓们无不额手相庆,盛赞政府为百姓干了一件大好事,省里的电视台还专门以此为题作了一期“心系千家万户”的专题,将海城市政府大大地夸赞了一番。
然而好景不长,房子住进去没过多久,问题便接踵而至了。先是有房子内墙粉刷的涂料纷纷暴落,接着有人诉说厨房里台子上的瓷砖脱落,一场秋雨过后有人发现自己家里汪洋一片,更让人睡不成觉的是八号楼,从一楼到六楼弯弯曲曲地裂开了一条足足有两公分宽的裂缝!
多次小规模的上访未果之后,老百姓将这件事情告到了省委。省委书记高度重视,批示省纪委、省高检会同建设厅、审计局立即组成调查组开赴海城,彻底地查一查为什么一项获得“鲁班奖”的“民心工程”会变成一项“豆腐渣工程”,为什么新房子刚住进去没几天就变成了危房。
一石激起千层浪。海城市上上下下如临大敌,议论纷纷。有人高呼万岁,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神秘兮兮地在频频传递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有人在夜不成眠深恐经此一劫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作为该项工程的总指挥,瑰湄市长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调查组来到海城市的第一天,作为第一批谈话的对象,瑰湄市长便被叫到了画廊大酒店的5316房间。两三个小时之后,市建设局局长也走进了那个房间。
关于那次谈话,瑰湄市长后来曾跟我说起过过一些。
“瑰湄同志,我们找你谈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道,无需再绕什么圈子。”带着一副老花镜,省纪委副书记刘若勋开诚布公地说,“根据省委袁书记的指示,我们这次来海城,主要是搞清楚海城安居工程质量事故的缘由。”
“这位是省高检的黄副检察长。”他指着一位不怒自威模样的中年人说,黄副检察长冲瑰湄市长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还有几位工作人员,已经到安居工程现场实地检测,找群众了解情况去了。”刘若勋副书记道,“我们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安居工程的决策过程、工程招投标过程以及建设期间的一些事情。”
瑰湄市长详详细细地向调查组的领导汇报了安居工程的勘测、设计、招投标和施工过程,并作了深刻的检讨:“当时作为分管市长,我虽然没有参与具体的建设,但由于还分管着其他工作,也没有具体地靠到工地上。从根本上来讲,出现今天这种事情,我必须要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
“我们知道,从土建工程过半之后,你便成为常务副市长了,担子重了,任务多了,一些具体的工作靠不上,对此我们能够理解。我们想知道的是,这安居工程究竟是在哪个方面,哪个环节上出现了问题。到底是因为偷工减料造成的,还是因为施工不科学造成的,是人为因素造成的,还是不可预见的自然因素在作怪。”
“偷工减料或者工程技术问题恐怕是主要原因。”瑰湄市长说,“我曾听建设局的同志讲过,虽然中标的是省某建设集团,但是他们又将工程分包给了几家建筑商。很有可能是分包的建筑商在材料上作了手脚,或者分包商的施工技术不过关。当然,也不排除其他方面的原因。”
“猜测毕竟是猜测,这还需要等检测结果出来以后再作定论。”刘书记呷着茶水道,“瑰湄同志,你认为这里面是不是存在着资金违规方面的问题呢?”
“资金违规?”瑰湄市长皱起了眉头,沉思了半晌才说,“工程结束后,我们请海城市审计局的同志进行了完工审计,他们审计的结果表明,安居工程既没有超出预算,也没有资金运作方面的漏洞,各个部分的资金来龙去脉都很明晰,收支两笔帐都没有弄虚作假。”
“海城市审计局隶属于海城,瑰湄同志。”刘书记面色沉重,“审计局长的乌纱是谁给的,他心里自然最清楚。接到给他乌纱的人交办的任务,他自然知道审计结果应该是什么,审计报告应该怎么写。当然,作为一个旁证,他们的审计报告我们可以参考,但是不可不信,更不能全部采信。”
“那您的意思是,”瑰湄市长扬起了眉毛,“有人在资金方面作了手脚,因为资金问题而造成了质量问题?”
“如果按照资金使用计划,哪一部分干什么就用于什么,竣工后肯定是个优良工程。但是,如果本该用于购买高标号水泥的资金,被挪用到招待费上了,这部分资金出现了亏空,建筑商肯定不会自己出钱去补足的,所以便购买了低标号的水泥。本该使用高标号水泥的地方却使用了低标号的水泥,工程质量能够得到保证吗?我不是搞建筑的,也不知道高标号水泥和低标号水泥到底有什么差别,但是我却知道,一吨高标号的水泥能换五吨低标号的水泥。”刘书记道,“如此悬殊的价格差距背后,难保不会有巨大的利益空间存在,小学生都能算得出来。瑰湄市长,不知道你考虑到这一层没有。”
瑰湄市长依然神定气闲:“用于打圈梁、建承重墙的水泥必须使用高标号的高强度水泥,而抹墙皮、处理地面的水泥可以使用低标号的水泥,这是建筑规范的规定。建楼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