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自己遭践了-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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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格外激动，有人问起了胡文，“他是不是又要暴睡三天了？”
“他呀，高兴还来不及呢。只因为前一阵子实在太辛苦了，所以我才让大伙都跟我们尝尝胜利后的甜头。”阿戴也往自己嘴里送了块糖，想必一定很甜很甜。
桌上的电话响了，小波放到耳边听了一会：“好的，我马上就过去。”他将电话挂上，紧紧皱起眉头，“我们走，新的任务来了。”
第五十五章　初恋情怀
　　　　楼梯口，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楼道里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纸片和稿纸。时不时还有信封和费纸从楼上扔下来，偶尔那些易拉罐之类的瓶子掉到地上发出“乒乓旁旁”的声音，吓得人们都躲在暗处瞧着热闹。
小波和阿戴向楼上看看，两人小心翼翼地跑上去。
胡文的家门口堆积着的纸张和书刊象小山一样，老远就能听到他在里边大喊大叫着。小波没有犹豫，带头进了房间。
屋里乱得无法立脚，全是写满字迹的纸张，它们在胡文手里揉捏着，然后狠狠被丢到角落里或是窗外。胡文嘴里胡言乱语着，时时发出怪异的叫声。气愤和悲痛被搅和在一起，出现在他的脸上，见到小波他马上手舞足蹈，“哥们，你来得正好，我想同你喝上几杯，咱们今天非要来个一醉方休不可！”
小波上前扶住他，被他的酒气醺得直皱眉头，当阿戴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胡文突然大声嚷道：“为美女干杯，为她的无私、真诚，感谢万分！”
“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人莫名其妙。你该不是疯了吧？”阿戴问他。
“我就是疯了，我就是想疯。因为我痛快，终于有一天可以抬头挺胸在大街上走了，这一天让足足等了二十年。我可以做个真正的男人了，我胜利了终于，胜利了……”
小波听他满嘴胡话，扭头问阿戴：“这该不是和受你影响吧，总是想战胜一切？”
”怎么会是受我影响呢？即使是战胜了一切，我也不会狂妄到如此地步。他这是太高兴了，被压制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释放。”
“我看是范进中举了，应该找个胡屠夫来对付！”小波低声说了句。这时的胡文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一时间激动起来，竟然流出了眼泪，并开始念叨起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
他已经泪流满面了，像个伤心的孩子。阿戴上前对他说：“别难过了，你不是已经成功了嘛。这是努力的结果呀？”
“可是它来得太晚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他愤怒在抓着自己的衣襟，狠狠捶打着胸脯。
“别这样，你应该高兴才对。应该继续努力呀？”
“行什么行，已经太晚了。我就是一个白痴，一个傻瓜！”说到激动之处，顺手抓起一只酒杯向窗子扔去，玻璃窗被打个粉碎。
楼下传出一片惊叫声，小波连忙抱住他，“胡文，你冷静些。有话慢慢再说，你跟我走！”他拉了胡文向外走，回头对阿戴说：“这里就全交给你了。”
茶楼里，美美望着终于安静下来的胡文为他倒了一杯菊花茶。胡文面向窗外发呆，美美没有去打搅他，只是同他静静坐着。胡文感到此刻的安适——这种远离闹市的清静，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望着墙壁上自己亲手书写的一幅幅字符，闻着淡淡的茶香，他的思绪不由飘得很远很远。
“美美你知道吗？”他终于开口轻轻说道，“我曾经和一个女孩子深爱过，我们爱得很深……后来，我们不得不被世俗折散了。”
美美抬头看着他：“是吗？她一定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孩。”
“是的，她的确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孩……”胡文慢慢说道，在他眼前又闪现出当年的那一幕。
那时他还在念大学。在一个雪后初霁的日子，他骑车到校园外赏雪。突然，一抹红云吸引了他的目光：一个身着红色外套，披着一头秀发的女孩子正站在那里，她的背影格外动人，当她回哞之际，胡文被她的美丽惊呆了。
正值青春冲动的胡文，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若是同她相恋一定是一段美丽的传说。直到许多年后，他还为自己当时的这个念头感到惊讶。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冲动，竟然壮着胆子主动开口向她说话，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创举，也是他人生挫败和惨淡的开始。
后来，他们就这样相识了。女孩子名叫小颖，在另外一所高校念书，那天跑到校外报刊亭买杂志，却被美丽的雪景吸引一时看得呆住了。胡文认为这是他们的缘分，于是他开始了凭生的第一次恋爱。和别人一样，他们的感情真挚而专一，他们在爱河中沉迷，彼此深深爱着对方。在这份无法替代的情感中，他们共渡愁苦和辛酸；同样，有着数不清的爱恋和相依为命……
然而，就在毕业那一年，本可以留校同胡文厮守的小颖突然有了变故，她悄悄含泪离开了这个令她伤心的城市。早决心同她生死与共的胡文到处疯狂地寻找她。
一个月后几乎崩溃的胡文突然接到小颖的一封来信，说是她已决定同自幼青梅竹马的伙伴结婚了。胡文望着手中的信，感到自己受骗了，他竟然会为此付出了所有的情感。于是，他失去了理智，跑到酒吧喝酒打架，结果闹出了乱子，被拘留了。
后来他回来了，变了一个人似的，木讷讷犹如一块木头。从此后便痴痴傻傻，魂不守舍、整天半人不鬼的样子让人痛心。
二年后，母亲不忍心看他这副样子，不忍心让他再受折磨，便从抽屉里拿出厚厚的一堆信件给他。
他一封封的阅读，泪水跟着流下来。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母亲背着他干的。小颖所以没有留下来，是因为母亲利用权势将她遣回了老家，并怂恿小颖父母让她嫁人，所有的事情完全是母亲一手操作的。小颖起初不想背叛感情，但是一见到父母饱受沧桑的老脸，只有屈从了。
如梦方醒的胡文质问母亲为何要这么作？母亲却流着泪说：自己能够嫁到这样的人家，算是出人头地了，怎能再回归百姓？珍惜现有的一切，包括儿子的终身大事，是她最最重要的事情。她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儿媳是一个来自民间的丫头，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会让人耻笑，她的努力也会功亏一篑。惯有心机的母亲，早将自己的目标定位市委书记的千金了……
胡文不再愤怒，也不再悔恨，甚至连一句骂人的话都没有再说。他终于明白了，生活在这样的一个“高品质家庭”中，有如生活在一个金丝笼子里，自己不会有半点自由。他的一切都在受着控制和摆布，甚至是婚姻。自幼的寄人篱下早就意味着一切了，然而，母亲却将他生搬硬套的溶合到这样的阶层中，他忍无可忍，冷冷地摔上房门头也不回，一走就是七八个年头。
他发誓一定要让自己重新开始，让自己的双手证明一切。他去了小颖的家乡，想找回他的归宿，但小颖已为人妻。他拉着她的手泣不成声，悔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他说要带她走，但是小颖告诉他：你努力吧，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等你的好消息，一直等着……说完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直哭得胡文心都碎了。
从此，他不再多说一句话。白天工作，晚上写稿子。这样的日子一下就是几年，却没有成功的音讯。渐渐他，变得暴躁怪异，感情用事、性格越来越孤僻，甚至连个朋友都没有。
后来同单位发生了点小矛盾，干脆长期在家泡病假。始终都没有如愿以偿的取得成功。他明白自己的创作思路狭窄，脱离人际交往更使他目光短浅。他鼓不起勇气同人交往，便一度的悲观失望。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改变自己竟然比登天还难，他恨自己的脆弱胆怯。又想起当初向小颖的豪言壮语，只感到心酸和无奈。这一切都随岁月烟消云散了，留下来的只有借酒消愁和苦涩。有时会想到去死，最后甚至发现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了，他终于彻底绝望了。
直到后来，遇见了小波，才重新找到了自我。阿戴的出现更是让他死灰复燃，他终于有了朋友，而且是肝胆相照的朋友！这让他感到满足，他明白人生必须勇敢去面对，困难之时有了朋友的援助，使他坚强了。他感受到一种精神——就是友谊和关爱。
他又同小颖联系过几次，小颖只有一句话：等待你的成功。
于是胡文加倍努力，向自己的目标奋斗着。他经常捧着小颖的那封信，是一封未被拆开的信。这是两年前的来信，信封上用大大的毛笔写道：等你成功那天，再打开此信，给遵守诺言的你。
两年来，胡文真的从没打开过这封信。也许他没有想到这是小颖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
直到阿戴打了电话告诉他，稿子已经通过了，他立即打开尘封已久的信笺。上面是小颖秀丽而熟悉的字迹，他用颤抖的双手捧着它感觉到它的沉重。看过信后他呆住了，尤其是第一句话更让他震撼：
文，你好：非常想念你，如果你真是一个恪守诺言的人，那么我们现在只有在梦里相见了。我已经被确诊为癌症晚期……我知道你是恪守诺言的人，我也相信你在不久便会取得成功。希望你能娶一位美丽善良的女孩为妻，永远祝福你们……
胡文的眼睛模糊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封信却成了他们永远的诀别。他立即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等了许久才慢慢说：她一年前就去世了。
胡文感到天旋地转，他在地上坐了良久才哭出声来。想一想，他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小颖，然而，等来的却是噩耗……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感，将他同小颖的所有书信都一一翻开来，边看边止不住在流泪。索性将它们都扔到楼下，大叫着，“你骗了我，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
听着他的述说，美美悄悄擦着眼泪。小波虽然面无表情，却掩盖不住内心的忧伤。三人这样默默相对，坐了许久。
“别再说这些不愉快的话题了，我们应该庆祝成功。虽然小颖不能看到此刻，但是我相信，她若在天有灵一定会高兴的。”胡文挥了挥手，安慰着大家。
“胡文，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才是小颖最希望见到的。其实她期待坚强的你，你的所做所为已经证实了一切。”
“谢谢你，美美，感谢你对我的鼓励和支持；还有你小波，我只想对你们说，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