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词 (完结)作者:瑞者-第6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池玉却没什么心思去欣赏纪贵姨娘那不同于一般的脱俗之美,她提着一瓮冷香饮,也没个人过来搭把手,走得十分吃力,天气又热,不一会儿就汗湿了背心,沾乎乎的十分难受,忍不住就在肚子里抱怨,大热天的出来赏莲花,真是吃饱了撑着闲得慌。
“池姨娘,我帮你提着,你赶紧擦擦汗吧,一会儿把脂粉糊了,就成花脸猫了。”
一只手伸过来,强行拿走了装着冷香饮的瓮,池玉正想道声谢,一转头看到的却是扫墨,顿时笑了,道:“你一个小孩儿,提得动吗?一会儿累坏了你,三少爷得怪我。”
扫墨顿时气哼哼道:“好心来帮你,反遭你笑话,别看我人小,力气可不小,一只瓮而已,别说里头装了水,就是装满了金子银子,我也提得起。”
“是是,知道你力气大,但是你还要伺候三少爷吧,哪儿有工夫来帮我,这瓮我自己提,不过几步路,还能洒了不成,你赶紧到三少爷身边去,不然一会儿他找不着人使唤,小心发作你。”
三少爷是个怪异的脾气,平时虽然跟下人们闹在一处,有些没大没小,但到底是个娇宠惯了的少爷。
“三少爷才不会发作我,原就是他让我来的……”扫墨嘻嘻一笑,然后清清喉咙,学起齐耘生说话的语气,“扫墨,你去帮一把手,到底是个姨娘,让外人瞧了,还以为咱们侯府里把姨娘当老妈子使呢。”
池玉听他学得活灵活现,忍不住一笑,道:“这可不是三少爷说的话,他应该说,扫墨,你去把那叫什么……哦,冷香饮的玩意儿弄来我尝尝,光听着妹妹说好了,也不知道怎么个好喝法。”
扫墨惊讶地睁大眼睛,道:“池姨娘,你怎么知道三少爷说过这话,他这一路上可就念叨着要尝一尝冷香饮,说要跟醉月楼的漱玉汤比一比哪个好喝来着。”
池玉也只是随口说句玩笑话,没想到三少爷还真说过这样的话来,顿时就尴尬起来,低头不再说话。待上了船后,她从瓮中倒了些冷香饮出来,让扫墨给三少爷送去。
隔不多久,扫墨又跑了过来,交给她一只扇坠子,道:“方才夫人、大少奶奶吃了你的冷香饮,都说好喝,三少爷便扯了三小姐团扇上的玉坠子,说赏给姨娘了。”
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撒丫子跑了。
池玉好气又好笑,三少爷果然脾气古怪,他要赏就赏,干什么非扯了三小姐团扇上的玉坠子。低头看那玉坠子,却是极温润的一块羊脂白玉,雕成一只蝉的模样,刀工精细,活灵活现,显见价值不菲。她把玉坠子收好,想着等回去再还给三小姐好了。
船行了约一刻钟后,终于抵达湖心岛上。
“是太平侯府的船吗?”
船板还没有放下,岸上便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池玉把头伸出船舱,一眼便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丫环站在离岸十步远的地方,看架势,应该是负责迎客的管事妈妈,但是通体气派,打扮得体,已可见主家的不凡。
随着大队人马下了船,裹在一大群丫环婆子当中,池玉显得极不起眼,主家派了人来接待,自然只管着去奉承夫人、少奶奶们,哪里会注意她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姨娘,池玉见夫人那里围着的人多,不缺人伺候,大少奶奶又只顾着和二少奶奶说话,根本就不要人跟着,三小姐被请去了别处,估计是跟别的小姐们一起玩去了,至少三少爷,因是男客,更是被请得远远的,反正没什么事儿,她乐得躲清闲,索性回到船上避日头,享受湖面上的凉风习习,比去赏什么莲花自在多了。其实湖光甚好,若在这里多种些莲花,景色自然更加怡人,真不知道为什么偏要把莲花种到岛上去。
可惜享受的时光没能持续多一会儿,便见一个婆子寻上船来,一见她就埋怨道:“姨娘怎么躲在这儿,可让人一通好找,快拿上冷香饮跟我走,夫人正等着喝呢。”
池玉连忙提上瓮,跟着婆子下船,口中打探道:“夫人这时候在做什么?怎么突然想起要喝冷香饮?”按说现在夫人才到没多久,应该是这里的主家上饮子招待,怎么也轮不到客人喝自带的饮子呀。
婆子似是躁热得很,边走边擦汗,不耐烦道:“问这许多做什么,你只管去送饮子,夫人在做什么,这也是你问得的。”
她们正一前一后踩着船板,小心翼翼地上岸,这时又有一艘画舫驶近岸边,也不知那撑船人是没看到,还是怎么的,竟然没有及时收住船,一下子船头撞船尾,两船猛地都是一颤,池玉正低着头看脚下,船板狭窄,自己手上又提着一瓮冷香饮,本来重心就不大稳当,船身这么一颤,船板就跟着移位,一个没稳住,她惊叫一声,摔入了水中。
几乎同时,后面那艘画舫上也传来一声娇柔的惊呼:“哎呀,我的镯子落水了。”
那婆子运气好一些,正巧双脚已经踏上岸,猛听到池玉的惊呼,然后又听得水花溅起,赶紧回转身来,一见这情景,顿时惊叫起来:“不好了,池姨娘落水了……快来人啊……”
画舫上的船夫听了,连忙从船舱里跑出来,正要跳下水去救人,猛听后面的画舫上传来一声冷喝:“站住。”
船夫吓得一哆嗦,赶紧就退了回来。
那婆子也被这声冷喝吓得不轻,转头望去,又“哎”了一声,叫道:“大少爷,池姨娘落水了。”
“闭嘴,岸边的水不足三尺深,哪里淹得死人。还不赶紧下去把她扶出来,关进舱里,不许她再出来丢人现眼。”齐耦生站在后面那艘画舫上,脸色黑沉似铁。
池玉不会水,就在摔下去的那刻,她几乎吓得晕了过,下意识地就扑腾起来,直到喝了几口水之后,才意外发现,这水根本就不深,站直了才到她的腰间,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正在惊魂不定的时候,乍然听到齐耦生一个冷喝,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大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她回头望过去,只见大少爷冷着脸立在后面那艘画舫上,旁边还站着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男子,甲板另一侧,却有一位宫装少女,正望着水里面色焦急,想来就是镯子掉入水中的那位,就在池玉望过去的时候,宫装少女也转过身来,喊船夫下水帮她找镯子,看清楚她的面容,池玉顿时一个机灵。
是新安郡主,这时再看大少爷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她也想了起来,分明就是英王世子。
第 109 章
“池姨娘,别怔着了,赶紧上去,把衣裳换换。”
那婆子已经下了水,扯着池玉往岸上走,又从船板走回到画舫之上。
“大表哥,那位是你的姨娘么?可真是倒霉啊,在这许多人面前摔入水中,姿态难看,倒是丢了大表哥些许面子,说来也不是她的错,大表哥也不用过于苛责,到前面看看她去吧。”英王世子摇着手中的纸扇,笑着调侃了一句。
“上不了台面的贱人,不必抬举。”齐耦生冷冷道,“倒是害郡主的镯子掉到水中,实在过意不去。”
英王世子哈哈大笑,道:“谁让她炫耀来着,好好的镯子,不戴在腕上,偏要拿出来对着阳光看,幸亏这回是落在水中,若是落在地上,怕不早摔碎了。”
这时船夫已经从水中摸到那只镯子,将之举出了水面,新安郡主心中欢喜,便道:“已经找回了。”
将镯子取回来,擦拭干净,小心戴在手上,她才又道:“方才落水的是池姨娘么?我记得她,做的花灯极好,可惜已经破了。这事儿不怪她,我带着衣裳呢,一会儿让丫环取了,给她换上。听说园子里的莲花开得极好,她既来了,不能上去观赏,怪可惜的。”
“郡主宽宏大量,不怪罪她就是了,何必再给她衣服,郡主的衣服,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婢妾能穿戴的。今日她冲撞郡主,郡主虽不见怪,但回去后我仍是要惩罚的,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回饶不得她。”
齐耦生硬梆梆地拒绝了新安郡主的好意,然后伸手做个相请的姿势。
新安郡主还想说什么,英王世子已经哈哈一笑,扇儿在她眼前一晃,道:“人家的家务事,你管这许多做什么,莫非真想嫁到太平侯府去?”
“呸,这是什么话来……”
新安郡主被他这样一说,面上飞霞,正要发作,却听英王世子又大笑起来,扇子指向岸边,道:“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新安妹妹,你真是与太平侯府有缘啊。”
岸上边有一个愤愤的声音传来:“表哥,你这是什么混帐话,比那些长舌妇还乱嚼舌根子,十分可恶。我早就劝过大哥,让他别去请你,他偏不听,可恨你一来,这大好的湖光山色,都多了三分浊气。”
齐耘生来了,他正处于从少年向青年成长的初始阶段,俊秀的面容仍带着孩子气的青涩,声音却开始有变化,公鸭嗓很难听,但气势却一点也不弱,挖苦英王世子不遗余力。
新安郡主望了望他,面色更红,几欲滴血。
“三弟,慎言。”齐耦生很不满。
但齐耘生除了怕大哥罚他抄书,其他时候,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当下又冷哼一声,道:“我若说假话,自然要慎言,实话实说,何需慎言。”
英王世子眨眨眼睛,向齐耦生问道:“三表弟这几日可是吃了什么大燥大热的东西,一股火气扑面而来啊。”
“休要理他。”齐耦生头疼地揉揉额角,“上岸吧,不然一会儿主家问起为什么迟到,难道你要说是在这里跟他吵架?”
英王世子一想,也对,他还能跟自家表弟一般见识吗?于是一笑而过,摇着扇子慢悠悠地下了船。
“三表弟,男客席在哪儿,不如你带路?”
齐耘生一翻白眼儿,道:“自有主家的人领你去,何需要我来带路,莫非我是英王府的小厮么。”
说着,一抬脚,他转身就上了自家的画舫。
“三弟。”齐耦生大怒,这样对待英王世子,而且还是自家的表兄弟,也太无礼了,这个臭小子,今天发什么疯?
“大哥你爱伺候就伺候着,本少爷要回舱里睡一觉,不奉陪了。”
齐耘生的声音远远传来,显然没把这当一回事。
英王世子摸摸自己的鼻子,不气反笑道:“三表弟脾气一向怪异,但以前瞧着还好,没想到越大就越发地涨脾气了,莫非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不自知?”
齐耦生抿抿唇,冷着脸没说话。
这时主家的人来了,分别领着英王世子、齐耦生和新安郡主各自走,男客和女客自然不能在一处,新安郡主走了不远,便又停下来,对主家派来引路的妇人道:“我想起还有东西落在画舫上,你且在这里等一等,待我取了来。”
那妇人也是利索的,便笑道:“不知是什么物件,奴婢派人去取,这大热的天,不敢让郡主来回跑。”
新安郡主笑道:“是我的贴身衣物,外人是不方便碰的。”
那妇人顿时奇怪,外人不能碰,郡主自己的丫环总能碰的,何至于要亲自去取,但她也知趣,知道有些事不能多问,便退到一旁,道:“那奴婢便在此处等候。”
池玉正坐在船舱里发愣,那婆子扶了她进来,便埋怨道:“你也不小心点,自己掉进水中便也罢了,连累夫人吃不上冷香饮,一会儿我还不知怎么回话,真是晦气。”
“是我失了足,又不是你,回头夫人责罚,那也是我的不是,何至于让妈妈晦气。”
池玉身上湿透,衣裳沾在身上极是难受,听了那婆子的一番话,自然没得好气。
那婆子眼儿一翻,正要阴阳怪气说几句,却听舱外传来有人登船的声响,紧接着便又听到三少爷的公鸭嗓儿。
“人都死哪儿去,还不快出来几个服侍本少爷休息。那谁谁,到池姨娘那里拿碗冷香饮来,这鬼天儿,热死人了,不知哪个混蛋出的馊主意,这种天儿出来赏莲……”
池玉一惊,她此时身上湿透,全身曲线毕露,怎么好出去,忙向那婆子道:“请妈妈跟三少爷说一声,冷香饮不慎落入水中,已是没了。”
“晦气,真是出门没烧香,碰上你这倒霉催的……”
那婆子骂骂咧咧,出了舱,到了齐耘生面前,立时便换了一副满脸堆笑的表情。
“三少爷,冷香饮已没了,这船上还藏了一瓮酸梅汤,奴婢给您去取。”
齐耘生仍是沉着脸,道:“哪个要喝什么酸梅汤,那冷香饮我是见着的,明明有一大瓮子,先前本少爷吃了一些,现下应该还有,怎地说没了?老媪婆,是不是你私下偷吃了?”
他一瞪眼,竟也有几分气势,惊得那婆子忙跪下,道:“冤枉啊,分明是池姨娘自个儿不小心,连人带瓮子一起落了水,哪里是奴婢偷吃。”
齐耘生大怒,一脚踢得她翻倒在地,骂道:“本少爷说是你偷吃了,就是你偷吃了,再敢不认,拖下去掌嘴。”
那婆子吓得脸色煞白,连连磕头,道:“三少爷明查,三少爷明查,奴婢句句属实,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