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支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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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这点她敢打包票,她去过几次,还曾经心存侥幸,想看看能不能钓到一个金龟婿。
不幸的是,那些人显然对她兴趣缺缺,就连舅也说,要不是看在她是他外甥女的份上,他连雇她去刷马桶都不愿意呢!这个死舅,还真敢说……实话!就一个特种行业分子,他堪称是个正直的奇葩。
他经营MOONRIVER俱乐部超过二十年,手下有不少女孩,环肥燕瘦,浓艳的、清纯的,一应俱全。他很有本事,就是能把女孩们带得服服帖帖,在他底下工作的小姐绝对不会跳槽,要嘛就是遇到大老板金盆洗手,要嘛就是在舅那里待一辈子,做到退休为止。就算有谁的行情真的差到不行,他还会想办法帮她弄点退休金。
我舅不会害人的啦!
还是一句:敬谢不敏!
桑伶丝不是自命清高,而是她太了解自己,真要做得来,她八百年前就下海了,何必苦撑到现在?!但是她太直,直到一句打屁哈拉都学不会,直到大家莫名其妙觉得她跩。她哪里跩了?她根本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快要被生活压垮的可怜鬼!
不过……她想了一下,又写了几个字,递给季纱纱。
还是朋友?
季纱纱的眼眶泛红。桑伶丝竟然当她是朋友!桑伶丝不是怪,只是太直,直来直往的人最容易得罪别人,但这样的人,会是值得交往的朋友。于是她不假思索,飞快的回她一张纸条。
随时两肋插刀!
桑伶丝笑了,把纸条塞进口袋里。
但她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太久,因为抬起头,那抹高大的身影仍像一大片乌云笼罩在门口。
为了彻底摆脱雷凛然那个跟踪狂,桑伶丝决定接下来的几堂课都不上了。她跑到图书馆去上网,聚精会神在网路上搜寻了一会儿,果然又找到几个工作机会,其中有一家早餐店就在她住处的那条巷子……
突然,一道暗影又窜过来。
连头都没回,她就知道来者何人。
真可恶,他连她跷课跑来这里都有办法找到。
她不理他,继续移动滑鼠。
「在早餐店工作很辛苦喔,早上五点就要起床。」他堂而皇之的发表他的高见。
「谁管你几点起床?!」他这个大老板就算跷班摸鱼也没人敢管!她像见了鬼似的扔下电脑就往外跑,结果发现自己哪里都去不了,索性抓了本诗集跑进女厕所,至少这里是男宾止步。
但她读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记在心上。
那个讨厌的家伙应该已经走了吧?
她拎著诗集走出厕所,左右张望了一下,一时没发现他的身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失落感。
奇怪,她失落了什么?
「在找我吗?」
「鬼才找你!」她自己就是那个鬼!
她失落了一颗平静的心。
☆☆☆。☆☆☆。☆☆☆
校门口不知为何挤满了人,盛况空前,简直可以媲美偶像明星办签名会的现场。
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桑伶丝探头一看,简直气疯了!
是那个穿著紧身T恤、低腰牛仔裤,绑了一条蓝色头巾的假罗素克洛!他一派潇洒的跨坐在一辆重型机车上,大家为了争睹他的风采,一时之间竟把校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这个人,存心把T大女生全都迷倒才甘心吗?真怀疑他是不是穿西装打领带办公室坐久了嫌无聊,还是跟老婆吵架吵烦了!
简直是疯子!看看他的样子,她都替他脸红。
也好,这场骚动正好掩护她安全的离开现场。
她正想从人潮边缘偷溜,没想到他可恶到了极点,竟然当著所有人的面大叫──
「桑伶丝,要去哪里?我送你!」
老天!她不认识他!她不认识他!
她低著头拚命往前走,耳边却响起轰隆隆的引擎声,不到几秒,雷凛然就骑著重型机车横在她前面。
现场鸦雀无声,她活生生成了箭靶,女生们锐利的目光全都刺向了她。
老天!她快被万箭穿心了啦。
「走开啦!」她恼怒但小声的说:「你不走开的话,我就在这里大叫你是雷凛然!」让大家知道堂堂WINNER投顾公司的总裁,竟然跷班在这里胡闹。
「你健忘的毛病又犯了!」雷凛然不在意的扯动嘴角,状似无赖的说:「我记得已经告诉过你,我最喜欢听女人叫了。」
叫叫叫,叫你个大头鬼!她急得想跳脚。
「上来吧!还是你想留在这里让大家评头论足?」他递了顶安全帽给她。
情势不太对,眼见围观的同学愈来愈多,她只好硬著头皮接过安全帽戴上,然后跨坐在他身后。
「坐稳了!」他戴上另一顶安全帽,催动油门,机车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她连忙抓住他的肩膀。真可恶,他想害她掉下去啊!
他骑了一会儿,突然把她的手抓下来,绕到他的腰上。
她忍不住挣扎。这种姿势多丢人,好像她从背后抱著他。
「别放手,你抓著我的肩膀,会害我失去平衡。」他一手控制机车龙头,一手把她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胸腹间。
有那么严重吗?她吞了口口水,双手却僵在那里,不敢再乱动。他的胸膛硬如钢铁,他宽阔的背脊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不得不承认,他实在高大英挺。
真讨厌,她的心脏竟然狂跳起来。
他一路狂飙,从头到尾没问她一声要去哪里。她乐得轻松,省得还得花力气跟他吵架。
但是看著周遭的景致,她暗暗吃了一惊。
当机车熄火,停在那家早餐店对面的时候,她不是不说话,而是吃惊得说不出话。她以前不相信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事,现在竟然发生了。
「喂,再不下车,人家就要打烊了。」他脱下安全帽,转头对她扬了扬眉,「不过,如果你想继续抱著我,我们可以去找一个更好的地方。」
她连忙松开手,惊慌的跳下车,然后很不淑女的脱下安全帽递还给他。
可是她拿得手都酸了,他却还不接过去。
「拿去啦!」她凶巴巴的说,对这种人是不用摆好脸色的,虽然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什么。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问。
「骑车小心!」她说。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张大眼睛瞪著她。
不对喔?她假装想了想,「一路顺风!」
他的脸色转青。
怎么?他刚刚不是很帅、很神勇,逗得女孩们为他惊叫连连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你……」他握著机车龙头的手在发抖。
他想要什么?跟他说谢谢喔?门都没有!就当她没家教、没风度好了,就算她原本真有那么一点感谢之意,也被他那不正经的恶毒话赶跑了。她真要开口道谢,搞不好他还以为她想跟他去那什么更好的地方呢。
她才不要自取其辱,她已经受过教训了,跟这种恶毒的男人没什么好说的。
别以为勉强搭他一趟顺风车,她就会对他感激涕零。
简直是莫名其妙!
对了,就是这四个字,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莫名其妙的雇用了她,又莫名其妙的害她丢了工作,接著又莫名其妙的追著她跑,莫名其妙的把她载到这里来……这么多的莫名其妙,弄得她好像也有点莫名其妙了。
老天,一定是太阳太大了,今年夏天实在太热,热得她真的有些怪怪的。
她甩甩头,甩掉莫名其妙的感觉,重重的把安全帽放在他的机车后座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跨过街道,走进那家门口还贴著「征人启事」的早餐店。
☆☆☆。☆☆☆。☆☆☆
过了中午时分,早餐店里没半个客人,老板娘正在清洗炉台、收拾桌椅,见到她,连忙擦了擦手,语带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
「我知道……」桑伶丝连忙摇手,澄清自己的来意,「我是来应征助手的。」
阿娘喂!老板娘暗叫一声,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女孩子,她怀疑她连蛋都打不破。
「我会啦!」桑伶丝从老板娘的脸色猜出她在想什么。「真的,我连米都扛得动。」
「真的吗?」老板娘嘴里咕咕哝哝,忍不住又上下打量她。她的衣服是破了点,牛仔裤刷得都白了,但现在的孩子不就是这样吗?没事在衣服上剪几个洞,看起来破烂的牛仔裤其实一条要好几千元,之前才刚跑掉的助手就是这样,花钱很行,做起事来却拖拖拉拉。
而且她的手看起来白皙无瑕,根本是一双不曾做过家事的手。
「歹势啦!我已经找到适合的员工了。」老板娘给了她一个软钉子碰,接著就不再理她,继续手边的工作。
「老板娘……我来帮忙。」既然说的没用,她干脆付诸行动,帮老板娘洗洗杯盘,来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
「哎哟,不要啦!」老板娘抢走她手中的杯子,「像你这种大小姐,我实在是请不起啦!」
「老板娘,我不是什么大小姐……」
「歹势,我要关铁门了,请你出去!」老板娘强行把她推了出去,然后拉下铁门。
是不是大小姐,她一看就知道。
第四章
第四章
衰运当头,倒楣事挡都挡不住!桑伶丝真不敢相信她连去应征早餐店助手都被拒绝。
她失魂落魄的离开店家,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走进马路上。太阳很毒辣,晒得她眼睛几乎睁不开,她的脚步有点踉跄,一点一点往路中间走去,她却浑然不觉。
一辆货车驶过,差点撞上了她,有人急忙上前拉她一把,两人双双跌坐在路边。
「找死啊!」货车司机猛按喇叭,把头伸出窗外对她咆哮,然后扬长而去,扬起漫天烟尘。
「你没受伤吧?」雷凛然拉她站起来,弯腰拍掉她牛仔裤上的尘土。
她抬起眸子,茫然的看著他。
又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他怎么……还没有走开啊?
「走开!」她张大眼睛,游魂似的对他说。
她觉得自己全身关节松脱,像一个濒临报废的机器娃娃。真可怕,她已经撑了这么久,只要再撑一年半载,等她毕业拿到文凭,不怕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不怕赚不到更多的钱,不怕还不清那些债务……
可是,她好像已经撑不下去,光是眼前这一关,她就过不了了。如果缴不出房租、筹不出生活费……
如果刚刚他不要拉住她,这样就一了百了,可以不用再承受那些如果,那该有多轻松啊!
都是他!他怎么还不走啊?!这个可恶又莫名其妙的男人,他又想来嘲笑她、奚落她?他想继续落井下石吗?
他掏出手帕替她擦汗,她却一把挥开了他。
「走开!」她浑身尖锐,像个刺猬。
他凝望她好一会儿,她苍白而倔强的脸又在他心里掀起一波波涟漪。
「跟我回去。」
「谁要你同情啊!」她情愿倒在路边,也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尤其是雷凛然!
是他把她变得虚弱,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桑伶丝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从来不想依赖谁,但刚刚坐在机车后座的时候,看著他宽阔的背部,突然觉得好累,有好几次想把头靠上去歇一歇……
她害怕这种感觉!她真怕!
她不跟同学交往,没钱参加各种活动,从不逛街,没唱过KTV,她不需要被人了解,不在乎人家说她古怪,当然更不需要同情,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只要再给她一点点时间,她会找到方法活下去!她只是有点累了,没有力气跟他周旋。
「你哪里值得同情了?」他才不同情她,只是有点心痛。
「那就走开!」她咬牙,开始慢慢往前移动脚步。
这是她的人生,即使举步维艰,仍得往前走。
「还是你害怕了、退却了?」他故意说话激她。
「随你怎么说!」若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她早就不用活了。
「你连一个小女孩都驾驭不了?」
她顿住脚步,不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
「原来你也没什么了不起。」
她的确卑微,如同路边的野草,谁都能践踏。
「原来一个小小的贝贝就能把你击垮。」
她没有被贝贝击垮,但贝贝不需要她,她甚至不愿意跟她说话。
「你不是伶牙俐齿到丝丝入扣的桑伶丝吗?怎么?舌头被猫吃掉了?」雷凛然故意咄咄逼人。
她被吃掉的不只是舌头,连她的心也空了。
眼见她游魂似的愈走愈远,雷凛然突然恼火起来。他真恨自己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