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坊-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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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相信,我们会有一个新的开始,而且是一个充满了无限希望与未来的幸福的开始。
而这一时刻并不遥远了,她就在明天,因为过了明天之后,我们将重返家园,重塑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多么美妙的前景,我们都为之感动了。
第二天,我和我的儿子起来的比较晚,在起身之后,我们便在街道外面的一家小餐馆内用了顿较晚的早点。
之后,我们就打了辆车来到了“南国海鲜城”的大门外。
我们是来接我的妻子的,看来我们是来早了,因为大门外只有一个保洁员在清扫着围场,大门虽然已经是敞开着,但里面却没有灯光,显得很是黯淡。
见此情景,我便领着我的儿子走向了场外围的那座保安岗亭。
“你好”,我向着岗亭内那个低垂着头不知在看着些什么的保安员招呼道。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们,脸上掠过了一丝的惊异。
“你找谁”,他向我发问道。
“我找虞小欣,请问她住在几楼”,我用很礼貌的语气向他问道。
可是我看见,他的脸色却霎时间的变了,变得有些惊惶不定,他睁大着眼睛看着我,满脸的疑惑和探寻,他有些惊慌失措。
“请问她住在几楼”,我仍用那种带着礼貌的语气向他问道。
“你是…”,但他没有问完他的问话,而是哽在了咽喉。
“我是她的丈夫”,我对他说。
“哦,那,那我帮你问一下吧”,他缓过了神来,但显得有着些慌乱,他拿起了话筒,开始快速的拨号。
“喂,喂…”,在等待了沉闷的片刻之后,他开始招呼着话筒的另一头,语气中有着些急切。
“喂,李姐,有人来找虞小欣,你看…”,他说的话似乎有些含糊其词,好像是故意的在回避着什么。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他低垂着双眼正在听着电话里另一端对于他的回话。
“嗯,嗯,好的,好的”,之后,他便挂上了电话。
他抬起脸来看着我,似乎才真正的打量起我来,脸上充满着某种奇异的神情。
“你从这边一直走到底,然后从后面的楼梯上六楼,她住在612房间”,他将头探出岗亭,用手指引着对我说道。
我向他所指引的方向看了看,然后便回过头来向他道了声谢:“谢谢”。
他看着我,并没有说话,脸上仍然是哪种莫名的疑惑和其他的一些不可名状的什么。
我领着我的儿子走过了通向大楼后部的通道,转到了大楼的后面,便看见了一道直通往大楼楼层的楼道。
于是,我便领着我的儿子遵循着那名保安员的指引逐级而上,几分钟之后我们便来到了六楼的楼层。
楼道里灯光暗淡,地上和墙面比较陈腐,但是却打扫和收拾得很干净整洁,这毕竟是女士们的住地,我们一边走一边逐扇的寻找着612的门牌号码。
当我们在612室的房门前停下步来的时候,“咚,咚,咚”我已叩响了房门。
不一会,房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比较俊美的年轻女孩,她站在门内用一种探询似的目光打量着我们,她没有说话。
“你好,我是来找虞小欣的,我是她的丈夫,请问她是住在这里吗”,我很礼貌的向她问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侧转了身躯,让出了我们进门的通道。
我迈步走了进去,我的儿子则跟在了我的身后,房间不是很大,摆了四张床铺,其她的两个女孩则坐在她们各自的床沿,低垂着头一声不吭,我并没有看见我的妻子。
“小欣呢”,于是,我便回过头去问那名刚才为我们开门的女孩。
她站立在一旁,低垂着头,避开着我的目光,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到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的心不禁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我妻子呢”,我再次地向她问道,语气中有种迫切的隐忧。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表情中却有着某种犹豫,那种想要说出口但却又欲言又止的犹豫。
“怎么了,她怎么了”,我追问着她。
她看着我迫切和隐忧的目光,眼中已有了丝愧意,而我却在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在急救中心”,她压低着她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的心头猛然一震,急救中心,为什么会是急救中心呢,我不解的紧紧地盯着她,在等待着她继续地说下去。
“她跳楼了”,她的声音更低了,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惊呆了。
天哪,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我真的是难以置信?
我呆立在那里,麻木的没有了一丝心理的反应,那位为我们开门的女孩走向了自己的床沿,无声的扑倒在了自己的床沿,竟伤心的抽泣了起来。
我愣愣的站在那里,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溃散,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化作云烟,感觉到自己的心灵已成为了一片空白,感觉到自己竟是那么的苍白和无助,感觉到这世界竟然是如此的残酷,感觉到命运竟会是如此的无情。
“爸爸,爸爸…”,我的儿子在我的身边哭泣着扯动着我的胳膊。
我于忽然之间醒悟了过来,然后拉起了小东的手:“走,小东”。
我们快步的走出了房门,穿过走道来到楼梯口,我蹲下身去背起了我的儿子,然后快步的跑下了楼梯,从大楼的后侧转了出来,直奔街道而来。
我气喘吁吁的放下了我的儿子,然后在街道边拦车。
当我们上了出租车之后,“急救中心”,我急切地对那位司机说。
司机没有说话,他加大了油门,调转了方向,向着前方急驶而去。
我焦急的心情就犹如这急驶着的车速,幸好深圳的街道笔直而且宽敞,路上的车辆也不是那么的拥挤,在通往急救中心的这一路之上,除了偶尔的遇上了两个红灯之外,几乎没有碰上什么塞车的情况,而此时我的心中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我的妻子能够吉人天相,不会存在着什么太大的危险。
我是这样祷告着上帝的,是这样央求着上天那些诸多的神明的,我是这样的对他们心存着虔诚的和求助的希望的。
在下了出租车之后,我便拉着我的儿子快步的跑进了急救中心的大门,跑进了大厅,奔向了挂号室的窗口。
“请问今天早上送来的那位急救病人在哪里”,我探过头去急切地对着端坐在有机玻璃窗台内的那名挂号员大声地问道。
“不知道,你上二楼去问问吧”,她大声地回答着我。
听完她的话,我便拉着我的儿子掉头就走,我们冲向电梯,在电梯门前,我急切地按动着开关,并在焦急地等待着电梯的下降。
电梯终于到了,“叮”的一声门开了,我们快步地走了进去,等原本在里面的人出去之后,我便迅速的按下了按钮,然后直上二楼。
“叮”电梯门开,我们快步地走了出来,并快步地走在门道两旁的长廊上,这时,有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迎面向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我便快步的迎了上去。
“医生,请问早上送来的那位急救病人她现在在哪里”,我急切地问他。
他莫名的看着我,显得有些过于唐突。
“你去后面的值班室问问吧”,但他还是回答了我,并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间房门。
“谢谢”,在向他道谢的同时,我便拉起了我儿子的手疾步的走向那间值班室。
值班室内摆了几张办公桌,桌旁都坐着人,我依次的扫视了他们一遍,我不知道该向谁开口,最后我还是将目标锁定在了面对着我们而坐的那位女性的身上。
“请问早上送来的那位急救病人她在哪里”,我急切地向她问道。
她抬起头来打量着我,用着那种探询似的目光,好像是在确定些什么似的。
“你是…”,她不解的向我问道。
“我是她的丈夫”,我快速的回答着她,只求节约那不必要浪费的时间。
室内的几个人相互的望了望,然后他们将目光落在了一个中年医师的身上。
在那名中年医师看着我时,我看见他已戴上了他的近视眼镜,然后站起身来离座,他向我们走了过来。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脸上是一幅很镇静的和很严肃的表情。
“你跟我来吧”,他对我说。
于是我们便跟着他走出了房门,穿过长廊,来到了电梯前,随着他一起下了二楼,然后走向了大楼后面的另一栋大楼,这栋大楼内很安静,如果你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到任何人,跟在他的身后,你就只能听到我们自己的脚步声,可这使我有了种不祥之感。
我们随着他来到了一扇大门前,他停下了步来,接着便敲响了门旁的一扇小窗。
“老张,开开门”,他对里面的人喊道。
不一会,大门打开了,中年医师迈步走了进去,我拉着我的儿子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拿八号房的钥匙给我”,他对那个老张说。
老张从他手中握着的一大串钥匙中拿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那名中年医师。
随后,中年医师便向前走去,领着我们向着走廊的深处走去。
在门上标有8字的一扇房门前,他停下了步来,并用手中的那把钥匙打开了房门,他推开了房门,向里面走了进去,我和我的儿子也随着他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里面摆了很多张床,我一看到那么多的床,我就明白了,这里是停尸房,那么,我的妻子她已经去世了,这怎么可能呢,我是真的难以去接受如此突然而又巨大的变故。
他停在了一张床前,那上面躺着一具全身已被白布所笼罩着的尸体,很难想象,躺在那下面的人会是我的妻子,我是不愿意去相信,还是不愿意去接受这样的一个残酷的事实呢。
我有些犹豫了,我缓慢的伸出去的手有了些颤抖,当我慢慢的揭开了盖在她头前的那层白布时,我已能够清楚地看见,我妻子那张苍白色的面孔,僵硬而且带着一丝隐藏般的冰冷笑意。
不知不觉,我的泪水已顺着我的脸颊流淌了下来,这一刻,既没有悲伤,也没有痛苦,有的只是无言的沉重,和那谙然的神伤。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了力”,他站在我的身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沉默了。
“妈妈,妈妈…”,我的儿子已经扑了上去,他扑在自己母亲的身体上,放声的痛哭。
我感到全身无力,双腿发软,我不由得双膝跪了下去,跪在我妻子的床前,我伏在她的床头,双手掩面,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无助的坍塌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的来表达出自己的那些,来自于心灵深处的悲恸。
我只知道,本该属于我的那个世界,她却再度的坍塌了下来,使我了无了希望。
《五》
本以为自己在历经了那么多的苦难之后,再度的与自己的妻子重逢时,会有一个美好的开始,谁曾想,她却因此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把那无尽的苦恼和痛苦留给了我一个人独自去承受。
是什么邪恶的力量竟促使着她超越了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放弃了自己对于生命的热爱呢,是不是那令人压抑的生活,还是那无处不在的道德体,抑或者是对于这两者所合成的恐惧已然超越了她对于死亡本身的恐惧呢,所以她才会因此而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原来,生命是如此的充满了苦恼,或许这正是它内在的本质或是命运呢,我们的灵魂似乎在到处的碰壁,在到处的挣扎和战斗,生活也因此而成为了一种苦恼,正如生命已没有了自己最终的目标一样,苦恼也就无休无止。
是的,生命的旅程就如同是在吹奏着一串串七彩的迷人的肥皂泡,虽然你非常的热心,也非常的谨慎,虽然你在将它尽可能的吹大,尽可能吹奏的完美,但是,最终你也逃脱不掉要被破灭的命运。
所以,不论大自然是如何的安排,不论你的一生有多么的幸运,不论你的地位高低,不论你是贫穷还是富有,对于那宿命般的痛苦和死亡,无人能够幸免。
这就是宿命,无从改变的事实,无论你是否相信有天命的主宰,这将由你自己来决定,不过,我已接受了这种命运观,因为面对于那只黑暗中无形的命运之手,无论你是勇敢地面对,还是消极的沉沦,抑或是漠然的相对,你都无法去改变它最终的结果。
或许,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生命的存在只是一种玩笑,一种幻灭,如果不是,那么为何我却看不到属于它的一丝曙光,和一丝的希望呢。
三天之后,我妻子的尸体被火化了,而所剩的就是一小罐的骨灰了,我将它带在了自己的身边,因为我知道,那就是她的另一种形式的存在了。
在离开深圳返家之前,我去了趟南国海鲜城的六楼宿舍,我去整理了一些我妻子的遗物,那位好心的女孩帮着我收拾,她还将一封信交给了我,说是我的妻子在她跳楼之前的那个晚上交给她的。
我看着那封迟来的遗书,并没有将它拆开,而是将它揣进了我的衣袋里,因为我不想在当时的那种状况下引起我自己的伤感来。
就在那天的晚上,我就带着我的儿子还有我妻子的骨灰和遗物搭上了返乡的列车,内心中带着种无言的伤感和遗憾离开了这座自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