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坊-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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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小东给卖了”,我有气无力地把这句让人伤心欲绝的话说了出来,在说给他听的同时,也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我已经脆弱极了。
“什么”,他有些不无惊讶的脱口而出,语气中含着的是那种难以置信的口吻。
我抬起了双手,将整个脸面都深深的埋入于掌心,我将双肘支在了平滑的桌面上,极度痛苦得伏在那里,不可名状,我无助的眼泪已顺着我的脸颊不住的流淌了下来,滑过我的手掌,渗透我的指缝滴落在了桌面,我无声的痛哭了起来,为的是我这一切的不幸,和我那悲惨的命运。
李翔静静地站在我的身边,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用他那有力的手掌来抚慰我,或许他知道有些忧伤是无声的,是无法用语言和脆弱的动作所能够抚平的,或许沉默,或是静静的时空才是最好的抚慰方式,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除此之外,他还能够为我做些什么呢。
这一刻,我将整个的世界都遗忘了,我置身于黑暗世界的中心,在哀悼着我自己所有不幸的同时,我已经点燃了我心灵之中的圣火,我要将这燃烧出的光明去照亮黑暗深处的每一个角落,我听见,我的灵魂已经唱出了一首伟大的哀歌,为所有不幸的人,为我自己,为我那已不知下落了的儿子,为这整个世界所包含着的一切挣扎着的生命。
我告别了过去,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都离我是那么的遥远,我的心就如同是这无限的宇宙,包含了无尽确定的一切,也容纳了不确定的无穷世界,万物的规则与不规则都是我灵魂和生命谱写出的一首哀歌,一首永恒不变的哀歌。
这哀歌使我具有了思想,万物同源的思想,在无尽的痛苦中我已经抵达了生命的中心,我甚至都了解了生命,以及生命所塑造出来的那个隐藏着的灵魂,被人类智慧所排解在人类自身之外的脆弱的灵魂,灵魂在赤裸裸的遭受着罪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具备着无限智慧的人类却要将它们无情的抛弃呢。
我们早先的痕迹呀,那个可怜的灵魂,他在向我们求助啊,具有道德和理性的人们,伸出你们的宽容之手和伟大的心怀吧,而在拯救他们的同时,不也就是在拯救着我们自己吗。
《三》
我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随着李翔走出这探监室的,是怎么走出这市局大门的,我也忘记了他在我的耳边还说了些什么安慰性的话,总之,我就是在这种不知不觉的状态之下离开了市局大楼的,并来到了这喧闹的大街上的。
我在想着那些有关于我和我的儿子之间的一切,从他出生所给我带来的无限的喜悦与希望,以及那些伴随着他不断成长时的快乐的日子,当他已不再是我儿子的时候,当我将他无情的抛开了的时候,他心灵中的忧伤,他的眼泪,还有他所有的失望,以及我对于他的那种父子亲情的难以割舍,对于他处于未知命运之中的那种紧张和恐惧的漩涡,这一切都一齐如风暴般的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独自的走在街头,吸着手中的香烟,我毫无意识的张望着我身外的一切,那静止的一切,或是流动着的一切,而这一切的冷漠是那么的与我毫无关联;原来,我是多么的孤独啊,一切存在的事物都与我无关,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可是这个喧闹的世界却并不允许我的这种愿望得以实现。
我坐在街道边的路椅上,想着我生命中的那一次次的碰撞,那一次次的伤痛,那无数的怒火,那无尽的厌恶情绪,那条无处不在的鞭子,我的躯体虽然是完好无损的,可是我的灵魂呢,他却伤痕累累,千疮百孔,在烈日下暴晒,在狂风中飘摇,在大雨中冲洗,在寒风中颤栗,在脆弱中苦苦的哀告,可是这么大的世界,没有人会知道,生命与生命之间竟是如此的遥远,虽然人类的躯体无处不在,可是他们心里的那个世界呢,那个无法确定自己的世界呢,那种不确定的命运之力要把我们带向何方呢,生命原来只是一种矛盾,一种无限不确定的试图确定,而人类却在这个不确定的世界里寻找着完美的世界,从最简单的生命开始寻找,渐渐的,渐渐的,生命日趋进化,依据不确定性力量的进化,即使到了像人类这种具备着无限智慧的生命,也摆脱不了不确定性力量的桎梏,形成了一种生命的宿命。
哦,生命原来只是来自于不确定性的力量的试图确定,而今天的人类仍然在试图着某种确定,爱因斯坦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物质的大门,因为他的相对论确定了整个的物质世界,而对于那个微小的世界,量子的世界,那个具备着不确定性生命力的世界,却无人知晓,或许生命正是来自于哪里,生命潜藏于物质的果壳之中,因为整个宇宙的残酷条件,生命无法破壳而出,无法生存在物质之外的世界,它们只能是蜗居在物质的果壳之内,用自己那不确定性的力量试图着破壳而出,去实现生命的光芒,在这个被动的物质世界里,勇敢地迈出第一步,正是这种不确定性的力量,它造就出了我们所生存于这个物质世界里第一个有了生命感觉的细胞,而这个细胞依然具有着这种不确定性的火种,依然试图着成为物质的果壳,化被动为积极的生命,它无限分裂,它世代遗传,它化物质为自己的躯体,生命因为不确定而活跃,因为不确定而具备着进化的动力,不确定是一种会流动的力量,是一种可以改造和利用物质的力量,这就是进化的动力,这就是生命之所以为生命的源泉。
哦,生命原来与宇宙同在,宇宙原来就是物质与生命的结合体,一个不确定的世界依附在一个确定性的世界里,而人类凭借着无限的智慧只是找到了一个完整的确定的世界,一个机械的世界,智慧是如此的愚蠢,智慧只是生命的产物,是不确定性力量的试图确定的结果;哦,我知道生命要到哪里去了,它从物质的果壳中来,并借助于物质的外壳而建造出了一个完美的世界,我们人类不就是这样一个有着比较完美的物质与生命的相对结合体吗,为什么我们人类竟还愚蠢的不知道呢,我们却还在滥用着我们从最初生命里所继承下来的那不确定性的力量而破坏着这整个的物质以及生命的世界呢,我们借助于我们的智慧是不是有些太得意忘形了呢,而置整个生命的来龙去脉于不顾呢。
哦,吴德就是一个滥用不确定性力量的人,面对于物质的匮乏,他试图了很多,面对于生命的匮乏,他也毁灭了很多,他只要果壳,要更多的果壳,但他也要生命,要更多的生命,所以,他就滥用那种原始的生命动力,那种不确定性的力量,使他成为了一个魔鬼,成为了一个脱离了生命轨迹的人,一个没有了责任感的人,一个没有了道德的人。
传统的道德就象是人类自己所制造出来的一个果壳,人类自愿或不自愿的蜗居于其中,并不想要有所新的突破或是改善,而像吴德这一类人,却破壳而出了,但他们却狂妄的脱离了他们的依伴,无视果壳中的人们,他们抛弃了果壳,也就是抛弃了这个世界的道德,因为他们从未想到过要拥有一副更好的果壳,也就是要造就出更为完善的道德,他们没有,他们我行我素,用尽了人类的狂妄。
哦,我终于恍然大悟了,在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在所有造成我不幸的因素之中,除了那种比较传统而又僵化的道德观念之外,还有另一种更为强大的毁灭性力量的存在,甚至是无处不在。
这是种什么样的力量呢,竟能如此的残害着我们的灵魂呢。
那是一个来自于遥远国度的魔鬼,是一种为了自私自利而抛弃了一切责任之后的冷漠无情的思想,是魔鬼们所造就出的人间地狱。
当我再度的游离于这都市的迷宫时,我不禁思考起我们这个国家现时代的道德的状态来,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变化,物质上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经济由计划转向了市场,经济不仅扭转了物质,也同样的扭转了文化,金钱和思想的转变同样的也颠覆了我们传统的道德,我们的道德也面临着转型,可是,我们又该转向何方呢?
面对于这样的迷茫,几乎人人都变了,善良的人们变得消极了,传统僵化的人们变得更为愤怒了,人人都变得趋向于物质了,似乎物质才是我们人类心灵中唯一的天使了,才是拯救我们灵魂的唯一的灵丹妙药了。
可是,人类围绕着物质又做了些什么呢,又发起了一场战争,一场虽然没有硝烟,但是却具有了更为广泛意义上的和普遍性的人类战争,经济大战。
人类正在用着自己各自那种继承于原始的不可确定性的力量在进行着一场世界性的大战,
而这正是我们的灾难所在,是人类痛苦的根源。
哦,我该怎么来形容像吴德这一类人呢,该称呼他们为什么呢,一群没有了道德的人类,从古至今就存在着的这一类人。
一群没有道德的人,不需要道德,抛弃了道德的人,哦,对了,无道德主义者,该称他们为无道德主义者的。
对了,伤害着我的那种外在的力量不就是来自于他们吗,面对于传统的道德主义者与无道德主义者所合成的这样一个狭义的果壳,我的原始的生命动力愤怒了,他集聚了他所有的能量,准备破壳而出了,他要创造出一种更为完善的道德来,他已彻底的苏醒了,从人类的愚昧之中清醒了过来。
不知不觉,我又来到了那座既高大而又宏伟的教堂的大门前,我站在它的身前,静静地看着它。
可奇怪的是,当我站在它的面前时,再也没有了曾经那种凄凉或是恐惧的感觉,反而从我的内心里升起了一丝的温暖之意,我看着它,竟有了些怀念的感觉,但是,我却并不想要去接近它,因为它并不能够给我的心灵上带来些什么慰籍,说句实话,从来我离宗教和信仰的距离就是很遥远的。
既然看见它时,对于我来说已是毫无意义的了,那么,我便转回了身去,走上了行人匆匆的街道,我不知道我的内心里有着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在无形的促使着我变得如此的坚强,这力量强大而又沉稳,就像是整个浩瀚的宇宙,规则的运行着,任凭无限的灾难和毁灭的侵袭,都无法将它击溃,为了整个宏观的世界,它依然是那样的完美。
在这迷宫般的物质世界里,我又游荡了一个整天,我随便找了家餐馆吃了顿晚饭,这一个整天我都在考虑着我和我的儿子,我知道,由于吴德的这一次恶毒的弃子,不仅没有给我造成心理上的伤害,反倒激起了我的愤怒,我恍然大悟般的愤怒,我知道,我的儿子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身在何处,但是,他已经深深的扎根于我的心里,使我和我的儿子之间的距离已不再是那么的遥远了,我对于他的思念使我们紧紧的相连了,面对着他,我想我将不会再有恐惧和愧疚的感觉,因为那都是过去了的一切,我要将他们完完全全的抛开,我要敞开我的胸怀,伸出我无限的双手,将我的儿子环抱,将我的儿子纳入我的胸膛,因为他就是我的儿子,他不属于任何人,他只属于我,对于一个有着强烈责任感的父亲来说,他就是我的儿子,并是这个狭窄的世界再也无法去更改的事实了。
夏日的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我的脸,我缓缓地走在湖边公园的小道上,感受着这整个外在世界的轻爽与舒适,感受着我内心里的整个宇宙所孕含出来的生命力量,这力量使我有了某种崇高和优美的感觉,使我对于我的未来,又充满了无限的信心。
耳边又传来了那凄凉的乐曲声,又是那首凄美的《二泉映月》,这曲声在我今天听来,竟是那样的优美和动听,是那样的具有着生命的引力,哦,我的生命竟与之和谐了,和谐的乐章驱逐了我心灵中原有的凄苦境界,使生命之花茁壮的成长着,使我的灵魂和我生命的力量合为了一个整体,我变了,那是因为我已经看到了整个人类的方向。
我走进了凉亭,无声地坐在老人的身旁,我没有打扰他,他也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受到任何的打扰,很显然,他有他的世界,而我有我的世界,虽然彼此之间感受不同,但是那种灵魂和生命上的领悟却是一致的,我们都是同一种造物,有着相同的感觉,有着相同的理性,有着相同的直觉,还有着相同的知觉,虽然在这无限的相同之中还有着无限的不相同之处,但我们都是人类,喜怒哀乐虽不一样,但却都是喜怒哀乐。
我看着凉亭外,那满池的静静湖水,正泛着淡淡的波光,倒映着天上的一轮残月,湖的两岸连接着那座古老的拱桥,在凄凉的乐曲的伴奏之下,依然是那样的凄凉,那样的残败,那样的没有生机,那样荒凉的世界。
可是,当这一切映入我的眼帘时,已不再能够使我的情绪低落了,我已经站起来了,从地狱中站起来了,面对人世的一切妖魔鬼怪,我都心胸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