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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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衣服一年一年地落伍,眼见着这一件件根本不可能再穿的衣服,我也就
明白了,这些衣服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这些演出服只是一道记忆的风景了。
那条狭窄的过道
那条狭窄的过道
它长不过十米,宽也就一米左右。但它有时就像林中的小路,带我穿过
于山万水的距离;有时又像平静的湖水,任我投下苦涩的影子。过道的一堵
墙是演潘厅真正的原始墙,另一堵墙就是为舞台美术做背景用的高高的幕
布。幕布隔开了台前台后,也顺便为那些上下场的演员铺开了通往舞台的过
道。和星光灿烂的演播厅相比,它是那么简陋质朴,那么恬淡黯然,就像一
篇漂亮的文章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标点。然而我相信,凡是参加过中央电视台
大型晚会的演员,都曾从这条狭窄的过道走过,尽管未必记得它,尽管那只
不过是生命长河中太短暂的瞬间停留,但它依然像兄弟一样,默默地为那些
躁动不安的心预备了清静安慰的一隅。
这条小小的狭窄的过道,像一个加油站,一次次给我加满油,上满弦,
让我脚下小路变大路,坎坷变通途。记得第一次参加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
我是怀着多么紧张激动、忐忑不安的心,站在这条过道上,等待那辉煌灿烂
时刻的到来。离直播还有一个小时,我就穿戴整齐地来到这里,四个多小时
的节目,厚厚的一大本串联词,我一遍遍地温习着,一次次地设想着直播中
出现了失误我该如何去得体地挽回。我在这条狭窄的过道里身不由己地来回
走着,这可是我第一次担任这样盛会的主持人啊!几亿观众的目光,胜于全
世界的语言,我希望能读懂它们,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把每一串笑声连接起
来。越是这样想着,越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像是一阵停不住的风,过道里静极
了,我听得见自己血流的声音和脚下高跟鞋橐橐的询问。这时,我注意到墙
壁上那些灯光,犹如黄昏迎来的晚霞一样美丽、微弱而坚定。蓦然间我仿佛
看见了母亲的目光,那种低垂的、慈爱的、鼓励的、母亲的目光!我是母亲
天空中的一颗星星,我应该学会并懂得怎样发光发热。。我的心渐渐静了下
来,从未有过的自信,从未有过的光荣就是从这里——这条狭窄黯淡的过道
里升腾起来,我像个战士一样,全副武装地等待着冲锋号吹响。
以后的数百次直潘,我都是提前一小时在那个狭窄的过道里静候,即使
再有把握的晚会,我也想先到过道去待上一会儿。过道成了我以最自信的形
象走向屏幕的一种庇佑了。偶尔有几次因为舞台调度的需要而改作从门口入
场,我上台准得慌乱好一阵子才能归于平静,第一个节目一完,我又赶快回
到过道,去听听它与我共同呼吸的声音,这样的感觉,我说不清。
过道也因为我的光顾而有了生气,墙上的灯泡坏了,我会请灯光师傅换
个新的,因为不能想象没有了那些坚定的注视,我的脚步会不会乱,过道会
不会迷失在黑夜里。过道脏了,我会顺手拿个拖把拖两下,有时哪个演员扔
下个饮料瓶,我定会捡起来,生怕水洒出来而染脏了演员们的长裙子。我想
这一切,过道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分明是代它在做着这些它做不了的事情。
我们相互习惯了,微光中,我习惯了它的注视,它习惯了我的心,我们成了
好朋友。在它面前,我无拘无束,解开裙带重新查看是否已系好,打开小镜
子照照今天的口红是否过重,撩起裙子往上提提已有些松懈了的袜子,一切
都那么自然,如同在自己家里,日子久了,这里成了我的一块儿宝地了。有
一天,我突然发现过道的那一端站着杨澜,她也像我一样面对墙壁默诵着台
词。我们互相点着头,一起说着:“这儿真好。”
一天,我突然发现过道的那一端站着杨澜,她也像我一样面对墙壁默诵着台
词。我们互相点着头,一起说着:“这儿真好。”
于是那过道就成了最好的去处。那里虽小,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走过去的,
拐弯的地方总是站着值班的武警战士,他和那狭窄的过道一起守护着这个即
将走向千家万户的直播现场。我把这个过道叫做寻找知觉的空间,让每一个
故事每一首歌曲都能从容地走上台去、走向观众、走进心灵。对于我来说它
是一块净地,一个感情处理器,来回走那么几步,你就会走出喧哗,走出翻
腾,而以一颗清醒温暖的心打出你的旗,亮出你的帆。。职业的神圣感油然
而生。
小小的过道,遮掩着我的身体,也遮掩着我的情感。多少次我从激动的
舞台上走下来,把剩余的情感撒向过道,再从过道的那一份平静中取走我下
个节目的开场基调。这里转换着我的情绪,安抚着我的情感。我对它有了一
份丢不掉的依赖。多大的情感起伏,只要在过道上站那么一会儿,一切就又
都释然了。记得“综艺大观”一百期结束时,我因害怕被说成“煽情”而在
台上讲述那个带着梦想在天堂收看我们节目的女孩赵迎时,努力地控制着我
的悲伤,即使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儿,我也绝不准它掉下来。而一下台,一走
进那狭窄的过道,我便委屈地哭了,为赵迎的委屈,也为自己的委屈,尽管
同伴们在极力地安慰我,我还是无法控制地失声痛哭。。观众走了,场灯关
了,我像一个母亲怀里的孩子,伏在那过道的墙上哭了很久。我把大片大片
的泪水印在剥落的墙面上,有如一朵朵漂浮的花儿,没有根茎,没有枝叶。
狭窄的过道呵,你最知道我,你最了解我,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可以避免,
避免那些春天里的恶风呢?你明明听见了我的哭声,却不说一句安慰我的
话,莫非你知道把泪水流出来,是帮我解脱痛苦的一种最好的办法?莫非你
也知道我今天的哭与直播了一百期“综艺大观”这五年的酸甜苦辣有关,莫
非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
是的,你是我的过道,你是我避风的港湾,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切呢?
你目睹了我灵魂的忏悔,生命的悸动,并宽厚地原谅了我的错误。在我不能
自拔的痛楚里,你派来了那位站岗的警卫战士,把我从哭泣中唤醒,我们并
肩走出演播厅。
七年了,无数次地站在这里,拥有你的守护、体味你的纯净。在我匆匆
的行进中,你是一块时光的站牌。七年的风风雨雨,舞台的景片像走马灯一
样换来倒去,演员一代又一代地从这里走过,我也一天天地在变化,从稚嫩
走向成熟,从繁复归于平淡,而这条狭窄的过道却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依旧是一软一硬的两道墙,收录了多少心声;依旧是那朦胧的灯光,摄入了
多少梦幻;你心甘情愿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从来不相演播大厅争一分光彩,
而安于这与辉煌一步之遥的宁静。多少新星新秀从这里起步,你用你的平凡
给了他们一份从容;又有多少名家大家从这里走过,你依如老朋友,给了他
们一份信任、一份理解。这狭窄的过道啊,你要多简单就有多简单,要多丰
富就有多丰富,这么多年的风云浮沉里,你那永远的质朴无华的品格,便是
我终生汲取的精粹。
富就有多丰富,这么多年的风云浮沉里,你那永远的质朴无华的品格,便是
我终生汲取的精粹。
那条狭窄的过道如今已成为和我并肩向前的战友了,或许有一天我会离
开它,或许有一天它会被拆掉,但是离不开也拆不掉的是曾经给予我的一切,
我相信它还会在别的地方诞生,只要人们需要它。
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
——自题
我天生是个爱哭的人,小时候就这样,难过了,委屈了,痛苦了,高兴
了都会止不住地流泪。看小说、看电影身边总要带一块手绢。人们说我是个
多愁善感的女人。
人们都说动情的人是累心的人,是易老的人,是傻人。而我就是这样一
个傻人,我并不以为然。傻就傻呗,有人坚强,有人脆弱,有人易感,有人
冷酷,我大概就是那种典型易感又脆弱的人。
做了主持人后爱哭爱笑这个毛病帮了我也害了我,我曾经努力地想改
变,但本性难移终没改掉。据说当凯撒看到亚历山大的塑像时,他也哭了。
我一介女子,为凡人的喜怒哀乐哭和笑实在是没法的事。主持人这份工作就
像酒,它能在你的血管中引起如此多的骚动,在神经中引起如此猛烈的颤动,
完全是情意的驱使!而我别无选择。
我很少放声大哭,母亲说只因为我总是默默流泪,小时候没挨过她的打,
举起手看着我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就不忍心了。爱哭本来实属一个人性格
的特点,但是由于我做了主持人这一职业,一些人就把我的动情说成是我主
持节目的一种风格了。且不说没有一种宗教是没有狂热分子的,且不说月有
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是情感的动物,就如同毛泽东主席所说“世界
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样,世界上也没有无缘无故
的哭,无缘无故的笑。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的哭笑,因为我面对的不是一
堆冷冰冰的机器或矿石,是在体验人类的情感,是在经历最具有典型和特别
意义的事件,是在目睹存在于社会中的人们的命运,是一种生命的必需,是
一种生命的必然。
我做主持人很匆忙,观众和我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候,我已经站到
了话筒前。我的主持风格还没来得及设计,谁也没有为我去策划和包装,我
几乎是在纯自然的状态下出场的。我那种自然的笑,自然的哭也被观众自然
地肯定了。热情是以付出生命的热能为代价的,老实说这是我的本质。我有
很软弱的一面,我更有刚强的一面,面对感情我从不回避,被感动了就是被
感动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愤怒了就是愤怒了,在情感面前我决不会虚伪,
决不会装模作样,决不会矜持。我庆幸至今我还有一根敏感的神经,历经多
少磨难我不曾麻木,历经多少人间悲喜我不曾冷漠。好与坏,是与非,在我
眼里决不能调和。我的正义感是天生的,我的同情心极强,这也是天生的,
甚至是要命的,然而,这对于一个职业主持人来说又是不可缺少的,甚至是
尤为重要的。
我告诫自己,千万别把最好的东西丢掉了。可我又能告诉谁,我为此所
付出的。。
在电视台做主持人这七年,是我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七年,七年中我所经
历过的人和事,苦和甜是许多人一辈子也难以尝到的。或许,这也就是我们
这个职业的魅力所在。七年来,我打开了情感的闸门,用心灵去拥抱了所有
被我采访过、被我介绍过的人。无论是党和国家领导人,无论是英雄模范人
物,无论是普通平凡的老百姓,我都视他们如一颗颗美丽的珍珠而被我用丝
线连在了一起,献给大家的同时也永远地珍藏在我心里。岁月留痕,潜移默
化,他们成为我最宝贵的一笔财富。
化,他们成为我最宝贵的一笔财富。
说实话,这些年在感情上我都被装满了,多少感动我的事情,多少让我
不能忘记的人物,我都一一把他们装在了心里。
事实上,当你面对人世间硝烟烈火和山呼海啸时,你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我的确是很难改变自己的本性。不!应该说那些充满了人世间最真实情感的
人和事是很难让我改变自己的。
1991年“三八妇女节”晚会,导演袁德旺向我提出,能否选一篇歌颂母
亲的散文在电视上以主持人的身份来朗诵。当时,我没有把握会成功。娱乐
性的节目,溶入一篇散文,一个人站在那儿说十分钟的话。观众能接受吗?
袁导说:那要看你说什么样的话,怎么说。我动心了,在众多的散文中我选
了两篇:一篇是梁晓声的《母亲》,另一篇是肖复兴的《继母》。这两篇都
是让我边看边流泪的凄美散文,我为文中的母亲流泪,也为写文的儿子那份
良知流泪。最终,我选了肖复兴的《继母》,也许是为“继母”在我们这个
传统观念中从来都受到的那种不公正的待遇而忿忿不平吧,我想为“继母”
讴歌一曲。
3月
8日,直播那天,我站在了舞台中央,周围的光渐渐暗了,只留下
了一束很弱的桔黄色的灯打在我那苍白的脸上。我像讲述一件普通故事一样
开始了我的朗诵,台下安静得都能听到我的呼吸声。
当我说到:“寒风中母亲听到我第一次喊她妈妈的时候,她转过身来,
不相信地看着我。。”时,我哽咽了,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这是我第一次
在观众面前流泪。我深知,最后打动观众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