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巴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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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巧合,比才一生中最两个重要的住所,都与后来法国印象派的两位重要的作曲家的故居都相距不远。维泽奈小城往西圣日耳曼昂来莱城,那是德彪西的故乡,比才在巴黎的最后住所,竟与拉威尔的住宅几十米之遥。
几个月前我在写《从蒙马特走来的-拉威尔》一文时,沿蒙马特高地克利什大街按图索骥寻找拉威尔的故居,无意间发现比才在巴黎的住所。先引起我注意的首先是丁字路口一间装饰的古色古香的咖啡馆,咖啡馆的名字叫做“卡门”。蒙马特高地曾经是众多艺术家居住过的场所,拉威尔、比才、肖邦、弗兰克、奥芬巴赫、毕加索、雷诺阿等等艺术家数不胜数,既然蒙马特咖啡馆既然取名“卡门”,那么应该离比才的故居不远。看似“无意”,实为“有缘”。我留心地寻找,在咖啡馆的后身找到比才居住过的房子。那是一栋相当古老的建筑,看标牌上所写,知道比才在这里度过了人生的最后时光,他的儿子雅克也在这里诞生。
比才为人随和,温润善良。他在巴黎音乐学院上学期间,与性情古怪的古诺亦师亦友,毫无疵隙。比才在罗马学习的最后几个月,遇见了恩斯特·吉罗(他曾在学习上帮助过德彪西),他们成为一生最好的朋友。比才对肖邦极为崇拜,肖邦1849年去世,比才参加了他的葬礼,据说他是哭得最悲痛的一位,那时比才只有十一岁。比才从郊区维泽奈城回巴黎后生活一直不富裕,只能靠写一些平淡无奇的乐曲为生,其中还有给古诺等人的作品编写为
钢琴曲赚得一些微薄的收入。
比才重亲厚友,善待晚辈,他本性善良,厚待身边所有的人,尤其对他的学生。比才从罗马学习归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巴黎,为照看身体不好的母亲才搬回到了巴黎郊外的家里。比才正气凛然,心怀民族大义。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比才应征入伍,加入法国国家防卫军第六营,此时的他还念念不忘家中的妻子,比才写信给妻子说:“因为现在国家有难,我不能在你身边,没有尽到做丈夫的义务,我深感歉意。”比才对妻子脉脉深情,关心致至,对法国傀儡政府的批判却意正辞严、秉笔直书,他撰文抨击凡尔赛临时政府“是一个无能的伪政府,是一帮卑鄙小人和懦夫”。比才性格外表乐观,但内心忧郁,他在朋友面前总是显得和谐、愉快,把欢乐的气氛带给周围人们,但当面对自己时却常常忧心忡忡。比才成年后生活清贫,由于收入的不稳定,使他内心和长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比才的作品几乎每一部上演时大都经历过坎坷,即便是被人称为“超越欧洲每一个国家和民族音乐的局限,是世界各国最流行的歌剧之一”的伟大作品《卡门》,也难逃坎坷的命运。比才托着病体花了两年多时间完成了《卡门》,开始在“巴黎喜歌剧院”排练,后来因为场地等问题转换别处,排演期间主演和演员经常告假拖延。另比才意想不到的是《卡门》的首演时竟然惨遭失败,反映是那么平淡……上座率也越来越低,这无疑给比才精神和生活都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一段时间以后,比才的《卡门》越演越火,风火燎原,燃烧到整个欧洲。可惜比才没有看到,他在《卡门》首演三个月后,由于精神过度压抑,导致心脏病猝发,溘然长逝了,他死时年仅37岁。时隔不久,他的爱妻改嫁,说来也巧,我查资料时发现,比才去世的日子正好和他结婚的日期是同一天,不知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无稽的巧合。而今,比才的歌剧《卡门》现成为世界歌剧舞台上的“压轴戏”,清贫多难的比才如果地下有知,应该告慰九泉了。
比才是一个音乐神童,他童年就显露出非凡的音乐才能,他四岁开始学习音乐,10岁进巴黎音乐学院。13岁时在老师阿列维家演奏李斯特高难度的新作时,因为演奏的非常出色,李斯特亲眼目睹后惊呼说:“这首乐曲本来我以为当世只有我和彪罗(指挥家、钢琴演奏家)两人能够演奏,现在竟出现了第三人。他是我们当中最年轻、最大胆和最出色的能手!” 比才14岁就获得了法国著名钢琴教育家玛赫蒙代尔钢琴班比赛的第一名,加入了阿雷维的作曲班。17时获得巴黎音乐学院管风琴和赋格比赛的第一名。在学生期间,他写下了后人认为可以和莫扎特、门德尔松当年作品相媲美“C大调交响曲”。1856年,比才又在奥芬巴赫组织的一个歌剧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同年获得罗马大奖第一名。比才的著名作品《阿莱城的姑娘》,本是为法国作家都德(中国家喻户晓的《最后一课》的作者)的同名戏剧配乐,因为剧院经济条件所限,剧本只允许它使用26人的小乐队。这不但没有难道比才,反而使他发挥出自己的特长。演出后戏剧本身未获好评,但该剧音乐的配乐其中的两套组曲流传至今,成为世界名曲。都德曾评价说:“对于这部戏剧,我想是失败的。但无可否认,它有着世界上最优美的音乐。”比才的性格和他的音乐,我认为它是法国音乐史上难得的人性化的音乐。我们从他的人品和作品中,能感到比才人性的表里如一和情感的真挚坦荡的一面,比才作品中异中求同的和谐美的风格,在音乐史上也是“后代应难继此才”。
比才的音乐纯美自然,表现个人性格,生活中的比才却又不脱离实际。比才与莫扎特不同,莫扎特性格孤傲、做事呆滞,比才心地平和,人际舒扬;比才与肖邦也不一样,肖邦心绪细腻腼腆,比才相对大度,生活中敢爱敢恨。尽管舒伯特、舒曼也是音乐天才,舒伯特稚嫩、舒曼神迷,性格皆不太食人间烟火。比才相对更为全面和随和。比才、莫扎特、肖邦、舒伯特、舒曼这些音乐天才却共有一个特点:生活清贫、英年早逝。莫扎特一生坎坷多难,舒伯特那么凄凉,他们都只活了三十多岁,忧郁的肖邦死时也年仅三十九岁,神经质的舒曼活得稍长,殁时也只有四十六岁,比才也只活了三十七岁。天才音乐家们像茫茫宇宙中黑夜里的一道灼人的闪电,短暂的照亮了夜空,随即又坠入漫漫长夜。古往今来,上天总是对天才即偏爱又无情,让他们享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卓越才华,又使他历尽磨难,卧雪眠霜。
纵观音乐史,人们不难发现,不论艺术评论家还是研究者,他们谈论的往往除音乐家作品之外,笔墨多是重在艺术家的成长历程和家庭方面,只要一涉及到艺术家的人品时往往蜻蜓点水,举步轻盈。然而,我们要细致的理解一位艺术家,就必须以全面的视角来观察和理解他们,伟人有其伟大的作品,但伟人不见得有伟大的人格思想,像瓦格纳那样集谎言、骗子、背叛朋友、夺人妻子为一身的可怕的伟人,在德行方面并不值得如何提倡。我们了解一位音乐家,不能只看他单方面的作品,还要看他的人品,因为阳光与阴影互见,情感与情操相映,才有可能邈其人品与作品的全貌。法国印象派音乐的开拓者德彪西,他在个人生活方面醉卧花丛,带露折花,朋友绝义,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如此种种不尽人情,但在国家危难时他大义凛然,义无反顾,表现了一个艺术家的大气节和大智慧。我们这篇文章的主人公比才在国家战乱之时,投笔从戎,保家卫国,他冰清玉洁的高尚操洁,不能不叫后人由衷地钦佩。
天才多不寿,贫贱亦相随。在音乐史上,如比才、肖邦、莫扎特等一代音乐大家,人生之始多以非凡的天赋奏响生活的序曲,却常以“风威侵病骨,雨气咽愁肠”的音色谱就生命的篇章,天才所奏的人生乐章,餐风沐雨,夹带凄凉,他们的人生终篇竟是何等得相似?!
《情怀巴黎》第二部分
白衣天使的红色恋人(1)
柏辽兹故居
白衣天使的红色恋人—弃医从乐柏辽兹
题记:柏辽兹的爱是活在梦中的少年情怀的爱。他不是在和人谈恋爱,而是在和他的爱情谈恋爱。
2001年底,一个由台湾医务工作者组成的交响乐团到巴黎演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医生乐手们对音乐独到的理解和细致精微的表达,至今使我记忆犹新。在现实生活中,我想医生们也一定是非常热爱本职工作的,因为对本职工作的热爱,他们才对音乐充满了美好的追求。音乐便成为白衣天使们的“红色恋人”。
在音乐史上,法国浪漫主义时期伟大的音乐家柏辽兹,就是由医科转学音乐。但柏辽兹与我们所述的乐手们完全不同,他学习音乐的目的不是因为对医学本身的热爱,而是由于对医生职业的恐惧。
柏辽兹1803年出生在法国一个传统的医师家庭,他的母亲是位律师。柏辽兹幼年时曾经学吹长笛和弹过吉他,少年起开始自学了作曲。家里人希望他袭承祖业,从事医学。1821年;柏辽兹中学毕业后到巴黎学医,与朋友住在巴黎5区圣雅克大街104号。根据拉威尔的自传中回忆:“当我和同学阿尔丰斯·罗伯特来到巴黎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去,以实现离开我父亲时对他们所作的认真学医的承诺。”可是不久,柏辽兹遇到一个严重的考验。那是一天早晨,柏辽兹的同学罗伯特从外面带回来一具尸体。柏辽兹和同学来到医院的解剖室,这是柏辽兹第一次到医院的解剖间。柏辽兹这样写道:“这时,一个恐怖的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解剖间里面有几只分解开的尸体,有血肉模糊的头颅和一堆狰狞的骷髅,还有正在滴血的脊梁骨,刺鼻难闻的味道伴着内脏上成堆的盘旋的麻雀,还有老鼠在角落里啃食这些内脏……”可以想象的出来,解剖室里的恐怖景象一下子把拉威尔吓坏了,他慌忙夺门而逃,一口气跑到宿舍,柏辽兹后来自己说:“好像被死亡追逐着似的,这种感觉一直缠绕了我一天。”在医院解剖室里的一幕,在柏辽兹生命中成为定格,他逐渐讨厌医学,哪怕是任何与医学和解剖有关的一个词句,都会使他感觉“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于是柏辽兹苦思冥想,怎样才能逃脱这种家祖袭传的“似乎已经注定的命运。”
柏辽兹发现自己开始更喜欢音乐,他到巴黎音乐学院的图书馆查阅乐队总谱,摘录下喜欢的歌剧的段落。从1823年起,他就开始跟让·弗朗索瓦·列索尔学习作曲。不久之后他回到老家,向父母说出了想成为一个作曲家的想法和计划,但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父母告诉他,如果他改学作曲,那么他将得不到家中任何的资助。家中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这一点为柏辽兹以后生活的困苦游荡导致至身体病弱,埋下了最早的伏笔。
家中反对柏辽兹从事音乐的态度,并没有湮灭柏辽兹的意志,反而更加激发了他对音乐的追求。1826年,柏辽兹考入了巴黎音乐学院。次年,家里因为他转学随即兑现诺言,不再给他学费。柏辽兹顾不得这些,他的性格和他的音乐一样是充满激情和冒险。1831至1840年,柏辽兹创作出了《李尔王序曲》、《哈罗尔德在意大利》、《罗密欧与朱丽叶》,以及他的第一部歌剧《本韦努瓦·切利尼》等等,有人称这段时间为柏辽兹“黄金的十年”。 柏辽兹自17岁时来到巴黎,直至1869年逝世,48年间搬了近30次家,可谓食无常饱,颠沛流离了。他搬家的原因不是因为躲债,就是因为欠房租,要么就是房租涨价,总之是流离不定,东奔西忙,为了生活中最简单的食住而奔波。穷困的柏辽兹晚年搬到了他最后的地址,这时他已经52岁。房子在巴黎九区,里面是一个较为宽敞的套房,还有一个有五六个房间的寓所。据说柏辽兹刚搬到此地时家具还是李茜奥和她的妈妈买的,柏辽兹还要付给老太太为数不多的房租。柏辽兹交房租的清单,在他死后,人们整理他遗物中才被发现。
柏辽兹的感情像他的生活一样没有着落,起伏不定。童年时期,有一次他去祖父家,意外的邂逅了比自己大六七岁的美丽姑娘爱丝黛·杜波尔,他一见爱丝黛就着了迷,可惜爱丝黛却不以为然,她像照顾兄弟一样照顾柏辽兹。爱丝黛后来结了婚,柏辽兹的单恋成为了幻影。直到老年,柏辽兹还想念着他的初恋,还痴情眷恋着的那个山村里的“小星星”。柏辽兹在感情上是一个单恋的典型,他总是爱上不爱他的人。1827年,英国一家剧团到巴黎演出莎士比亚的名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柏辽兹又爱上了扮演朱丽叶的女主角哈丽尔·丝密荪小姐,与以前柏辽兹的爱情一样,丝密荪并不喜欢他。柏辽兹苦苦追求,终于使丝密荪动心,答应他的求婚。但在柏辽兹要和丝密荪结婚时,柏辽兹又忽然爱上了青年女钢琴家莫可,无奈莫可小姐早已定婚,柏辽兹面对两个若隐若离的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