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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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刚才从麦地那里已经知道许楠生的情况,她不想让他太自卑,她想,他若能振作起来做点正事就好了。麦地要她对他倍加热情。反正伊然性格开朗,这点任务不是问题。
舞过三曲,大家唱歌也唱得累了。麦地便把许楠生叫到角落里。问他什么时候正式去找刘兴桐。许楠生说:“打了几次电话,刘兴桐只接到一回,他说再联系我,可他没向我要联系方法。”
“没理由的啊!他应该见你才对。”麦地有些纳闷:“你直接闯宫,就上他办公室去!怎么也得见上一面,把事情说透就行了。看看他态度再说好吗?区惠琴也做了一些工作,以后再告诉你。”麦地很仗义。
“我明天去正中大学找他,找不着就上他家去!”许楠生决定破釜沉舟。
“上他家也好,见不着就见他夫人,先说说吧!总之,这事看起来有点儿复杂。慢慢来,千万别顶牛,搞砸了就不好办了。”麦地怕许楠生鲁莽,反而招来麻烦,他很同情许楠生。刘兴桐既然做得出来,现在又有权有势,不是一个子儿就可以扳倒的。许楠生又是这种情况,他还是十分担心的。他听区惠琴说,杜林教授早就有所觉察,连他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神鬼不怕的人,都有些顾虑,何况一个小小的许楠生?我麦地更不是他的对手。
或者把许楠生带去见见杜林,看看杜林的态度?总之,应该还许家一个公道。
“那好吧,小许,我们先走了。我们买单吧!”麦地叫侍应。
许楠生很感激,今晚很快乐,认识几个大学生,大家都没轻看他,令他心中很温暖。即便讨不回公道,有这些朋友,也值了。
“本想请你们宵夜,那边还有朋友,改天吧,谢谢了!有人买单呢,不是你,也不是我。”许楠生说着,眼睛都湿了。
送走了麦地他们,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是鬼马李。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鬼马李打来的。
许楠生连忙给鬼马李复电。电话里传来鬼马李的哭腔:“出大事了,你赶快来!”
电话挂断了。
李可凡开始怀疑自己是一个心境激动的女人。
那天晚上在风雅颂一夜情酒吧的表现,和Mark短暂的邂逅,事后想起来心惊肉跳。半夜3点时苏叶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打在她的手机上。她当着刘兴桐面和苏叶谈了十几分钟,开始时,苏叶以为李可凡在某一家酒店里,正和Mark一夜情。当她得知李可凡早已回到家里,正躺在刘兴桐身边,就觉得大倒胃口。
李可凡问苏叶的感受,问她此刻在什么地方。
“在什么地方已不重要,感受却是重要的。当然很不错!但是,美中不足总是有的,他完全没有经验,是个大学研究生,正在读硕士。”苏叶恬不知耻。这令李可凡很吃惊,这个苏叶上了瘾了,童男子也要。
《关系》第12章(2)
她和苏叶雾里云里的话,令刘兴桐大惑不解。他只好蒙着被子睡自己的大觉。李可凡完全不顾及他的感觉,干脆跑到阳台上,去和苏叶在电话里大谈特谈。
在高塬和Mark之间,她暂时还无法做出判断,但她很明确地告诉自己,那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情。相同的只是,都来得很突然。突然得使她根本不想去防备。
她知道当自己在百无聊赖时,迫切地急于跟谁打电话,也许爱情就开始了,这她有经验。但是,她现在没有这种迫切感。
她像往日一样,坐在远离林中空地的角落里。一个坐轮椅的人吸引了她的目光。那人把轮椅靠在树上,然后拄起双拐,就这样站在那儿唱歌。旁边的人给他让出一个位置,这样他就可以看得见歌页,看得见指挥的人。
那个人不断地前移,没入人群中,她也就看不到他。这时,一个人进入她的视野。
马路上停着那辆她很熟悉的红旗牌黑色轿车,他就站在轿车旁边,伸长脖子向人群中张望。他就是刘兴桐。
他不是来唱歌,他慢慢走近人群,沿着人群四周游走着。
他在找谁?当李可凡意识到刘兴桐此举只能是来窥探自己时,她心中浮起了酸楚与不屑。
这个人,他总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活着,总是以为所有人都在欺骗他,所有的人都在与他作对,陷害他,包括他的妻子。
她很想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看他怎样面对。她知道自己此刻出不出现,今夜都会是一场战争。她站了起来,向他走去,没走几步,她又转回来。她觉得很无聊,她很从容地坐下了。
刘兴桐终于坐进车里,车往山顶驰去。
那个坐轮椅的人,可能站得太久了,他突然软绵绵地倒下去,幸好他被夹在人群中间,倒下去时拖压着周围的人。人群骚动起来。他努力地想爬起来,双手握着拐杖,拼命地撑着挣扎着,却完全没有效果,人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起来。他虽然没有摔着,但已精疲力竭,一脸的歉疚,眼镜碰掉了,他很不好意思地摸索着。有人把眼镜找到了,帮他把眼镜挂上他的鼻梁时,他才恢复了原状。他坐回了他的轮椅。人们又回去唱歌。
他老老实实地坐在轮椅里,但还是探头探脑,往人群的缝隙里张望着隐隐约约的歌页。他放开喉咙唱着,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打着节拍。
李可凡忽然觉得自己很像这个坐轮椅的人,时时处有摔倒的危险,可又处处和这种危险抗争。也许有一天,坐轮椅的人再次摔倒了,就再也不能爬起来,自己也完全有这种可能。她已看出高塬的心情,这种心情很大的程度源于高塬自身,他也许把对方,把李可凡神圣化了。这是更其危险的。李可凡不愿意因此而受伤害,她很矛盾。
高塬在那儿拉琴拉得很投入。唱歌的人群里有许多很年轻的女孩儿。这些女孩儿也许会有人爱上高塬,他天天处于一个最中心的位置,处于所有目光的凝聚中,也许高塬终将会留意上人群中的某一个女孩,这也是完全可能的。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无聊,很可笑,庸人自扰。
还有那个叫Mark,也叫胡杨的人,这两个截然相反的男人,那么突然,轻易地就闯入自己的生活。猝不及防,问题是她也不想防备。也许这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也是自己压抑已久的本相。
整个下午,她就这样反复地想着,没有头绪也没有答案。说不清因为什么,她悄悄独自下山。
《关系》第13章(1)
老四川自杀·有事大家担着·一大笔医药费如何了得·本能的抗拒·他彻底疯狂了·顿生一种妒意·居高临下的恩赐·做一个坏女人很好·那一张纸很重要吗?·这是什么逻辑?·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中环的马路上行人寥寥,食肆却灯火辉煌,偶尔有一两辆的士呼啸而过,秋风冷雨,把坐在摩的上赶路的许楠生淋成落汤鸡。
许楠生接到鬼马李的电话,急急赶到瑶台的租屋。这些日子为老枪效劳,他很少到租屋去住,常和潮汕马仔混在一间屋里,已经有好些天没见着老四川了。
鬼马李也是刚刚才回到租屋,他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老四川倒在床铺上,地上一大滩血。鬼马李以为是凶杀,转身就往外跑。他敲了半天的门,才把士多店的阿婆叫醒,用她的电话打许楠生手机。他不敢报警,也不敢惊动邻居,一直等许楠生到来,他都没敢再进租屋。
许楠生在巷口见到惊惶失措的鬼马李。
鬼马李面无人色。许楠生问了原由,大骂鬼马李窝囊:“救人要紧啊!出了人命,你跑不掉!”
老四川割腕自杀。平日里切菜切肉的那把刀掉在地上。老四川歪倒在床铺上,一只手搭拉在床沿,血就从那只手腕淌下来。因为床铺低矮,老四川的手便呈弯曲状,手掌着地,也许正是这个缘故,血流受到阻碍,流得不太急迫。老四川还有鼻息。
许楠生叫鬼马李赶快到巷口去等救护车,他一边掏出手机拨120。一边到处找东西给老四川包扎。
老四川怎么有这多血?他拖了老四川的破棉絮,把地板上的血盖住。
老四川的脸很安详。一把络腮胡子圈住他四四方方的脸,这张脸粗豪、倔强,有模有样。许楠生从没认真端详过老四川的长相,此刻他是第一次很切近也很仔细地端详起他的模样来。他不像一个乞丐,可他又真真实实的在此地乞讨了将近10年。许楠生和他认识了有四五年了,是他南下谋生这几年中,接触最多的一个。在这间租屋里,他断断续续地和老四川住了许多日子。
老四川虽然是个乞丐,但他是个最好的租客,房东阿婆逢人便说老四川是好人,从不拖欠房租。许楠生有时没钱交100元房租,那几天便逃到外面不回来,老四川就先垫上,然后等他回来再一一清算。许楠生若又回到老四川身边,就意味着他口袋有了些钱,至少付得起100元的房租。所以,老四川并不害怕他会永远不回来。
老四川的儿子3年前考上了正中大学,这是老四川最大的荣耀。他每月都会把乞讨来的钱如数存进银行,然后再转到儿子的
长城卡上。有时多些,有时少些,但从不会少于600元。
刚开始时,老四川的儿子还来过租屋。许楠生只见过两回。儿子对父亲并不怎么亲热,来了连坐都不肯,只站在门槛边说几句话,然后就逃也似地跑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他来过。老四川也不常提起。只是到了每年9月,该为儿子缴交学费了,他会长吁短叹,抱怨学费又涨了。老四川除非病重,否则他是不管天上下刀子,也要匍匐着出去乞讨的。他有时对许楠生很感慨地说,要不是想着儿子,真想一头撞死,活着真是受罪。许楠生也颇有同感,像老四川这样也曾经威风沙场,心气强悍的汉子,如今沦落到乞丐的境地,这中间不知要历经多少难与人言的痛楚。许楠生好几次想帮他一把,拉他下水去卖假票,或为老枪效命,老四川都不置可否,他似乎更钟情于乞讨这个行当。
他并不反对许楠生去做任何事,包括那些掉脑袋的事情,他只是有时会忧虑地对许楠生说:“小心点吧!见好就收,事不可过三的。”许楠生不会把他的话当回事。老四川也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是放屁。
鬼马李气急败坏地冲进来,气喘吁吁地说,救护车进不来巷子,我们把他抬出去吧。他身后跟着几个救护人员。
在救护车上,老四川已经气若游丝,但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无神地望着上方车顶。他空洞洞的眼神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意思。许楠生读不懂这种意思。
医生问起伤者的情况,许楠生十分为难,有些情况难于启齿,吞吞吐吐地。说他是一个乞丐吧,人家不给治怎么办?医生警惕起来,问谁是家属,医药费由谁来支付等等问题。许楠生闪烁其词。医生便说:“我们已经给他止住血了,但现在必须马上输血、治疗,你们还是上别的医院吧!”救护车已到医院门口,医生和许楠生都有些为难。
许楠生央求医生:“我马上就去想办法找钱!不过也是明天一早的事,救人要紧!我把身份证压在这儿。”说着,他把兜里的钱全掏了出来,也就七八百元,他把钱全交到医生手里。医生很年轻,他板着脸连忙推托:“到急诊那里办手续才交钱吧。”他见许楠生手中已有七八百元,也就稍微放些心。
医生怕许楠生误解他的意思,
卫生部门正在开展医德教育和拒收红包的纠风活动。“不是不救死扶伤,有些人把伤病人往
医院一丢就跑了。医院再也担不起这些赖账。”他害怕刚才的态度令许楠生不悦,既然他有钱,也就不存在问题。
许楠生在所有需要签名的地方,都签上自己的名字。
医生说要输血,许楠生拉过鬼马李:“那就先验验我们的血合不合,先抽我们的再说。”
医生便让他们去抽血检查。
天将黎明,许楠生一屁股坐在医院急诊室门口。他想好好地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去找老枪借钱。他在心里大骂老四川,非常后悔认识老四川。他想问问老四川,他儿子的名字、班级。等会儿就上正中大学找他儿子,让他来处理他老爸的事情。
他刚坐下,医生就来赶他,让他到走廊长凳上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鬼马李早就在长凳那里睡着了,还磨牙。这家伙肚子里有蛔虫,要不怎么老磨牙?许楠生推了推他。鬼马李很警惕,一下子跳将起来,揉着睡眼,见是许楠生,不好意思地说:“太困了,刚刚眯一下眼,眯一下而已。”
许楠生愁肠百结,他想听听鬼马李的意见。
“把他儿子找来,都是他儿了给气的。”鬼马李很气愤:“上午我还没出门,他儿子来找他,长得高大威猛的一个帅哥。他跟老四川要钱,说要跟同学去活动,还抱怨说每月六七百元无法活,说着就吵起来,我赶紧往外走。老四川都哭了。那孩子也哭。我走的时候那孩子还没走。他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
“那找他儿子也没用!他一个学生,没钱,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