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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关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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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这么想。” 
“不要安慰我,我清楚自己,所以我更想去拉琴。你会去听吗?也许那将是我最后的琴声了。”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李可凡。他们走得很慢。 
“可惜没有认真的爱过,从没有,可现在已经太迟,没有机会了。” 
也许是他曾经的荒唐和放纵,使他现在变得很克制。 
有点风,他不禁打了寒颤,李可凡把风衣披在他身上:“回去吧。” 
高塬回到病床上。他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 
“明天我来接你,你住在哪儿?” 
“不必了,明天我自己回去吧!也许我们还能在白云山上见,只要我活着,我会在山上见到你吗?” 
“当然,我在山上等你。” 
真是一把女人刀·小子你交桃花运了·掏古井啊·参他一本·真是江湖险恶·想不想捞点外快·前途太诱人了·整个的伪现代派·困兽犹斗·一定不是因为爱情·接下来的不是喜剧就是悲剧 
大浪鸟带着许楠生上了3楼。老枪几分慵困地坐在太师椅上,抽着烟。几天不见,她越发俏丽,神采飞扬。 
“哭父啊兄弟仔!要干事就好好干,坏了阿姐的大事,你小命都没了。”老枪口气更恶,但说出来的声音却非常温软。真是一把女人刀。许楠生一见到老枪,脑子里马上就会浮出弹片削去半只乳房的传说来,设想着那碗口粗的大伤疤。 
“过去的事不说,等会儿大浪鸟会给你交代!晚上去清远跑一趟,一个人去。就这样,大浪鸟,陪他到楼下吃饭吧。”说着,扔给他一包万宝路。 
“我还有事说。”许楠生看着大浪鸟。 
“大浪鸟知道没关系,有话就说。”老枪一派凛然的样子。 
许楠生便把事情原委叙说了一遍。老枪却说:“这种生意我们不做,也没什么油水。不过,看在兄弟仔的份上,帮你一回吧!父母死得早,你这也是为父雪仇。钱嘛,一半一半。说好了,我让人做,你听指点照着办就行。公了私了都有门路。我再想想。” 
老枪很有风度,翘着二郎腿,很时尚地抽着摩尔烟,她从不抽万宝路。 
“什么时候,我高兴了,请你去番禺 
别墅开开眼界。怎么样?兄弟仔。想不想?” 
许楠生弄不明白老枪的话,愣愣地望着大浪鸟。 
大浪鸟耳语:“小子你交桃花运了。” 
老枪厉声喝问:“大浪鸟你什么把戏?” 
大浪鸟推着许楠生:“快走快走,吃饭去。” 
又是去吃。那些潮州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生的熟的,千奇百怪,许楠生实在无缘领受,他对大浪鸟说:“我请你去吃大排档吧!” 
“鬼东北菜,难吃死!”大浪鸟说:“还是我们的 
咸菜咸鱼腌蟹好吃。你自己去吧!改天再请我吃燕窝鱼翅。清远这一单,够你请客的。” 
“大浪鸟,你跟老枪说,我做完这一单,把我父亲手稿的事理清爽了,我就回东北去。不想在广州呆下去了。”许楠生求大浪鸟。 
大浪鸟神情淫荡地说:“老枪看上你,到番禺别墅时,有大把机会,你自己说吧!” 
“去你的,掏古井啊!我可不干。”许楠生同样不正经。 
“老枪出手很阔的,兄弟仔,机会难得啊,发了财别忘了兄弟就行!”大浪鸟大约有这方面的经验。 
“老实交代,大浪鸟,你是不是和老枪做过?”许楠生不怀好意地问:“她是不是这里有个大疤?”他在胸前比划着。 
“你管这干嘛?你没听电视上说,闭着眼睛就当是波姬小丝。”大浪鸟笑得痛快。 
许楠生老想着那大疤,想着想着就恶心。 
丁新仪这家伙太危险,几口酒下去就人不人鬼不鬼。杜林想,自己喝醉了,是不是也这样?自己无权无势,试一试也不碍事。 
“老兄,既然是朋友,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刘兴桐上次出差提前回广州,但是没回学校,没回家,还谎说是第二天中午的航班。你说是为什么?有鬼,养小蜜!哈哈!”丁新仪醉话连篇。真不能再往下喝了。 
“你说,该不该到组织部参他一本?方方面面材料,都齐,包括打压你杜大作家,杜大学者,哈哈!”他亲热地拍着杜林的肩头,又端起酒杯,“咦。没啦?”他大喊起来:“小姐,再来一瓶。” 
服务小姐守在外面,门推不进来,门刚才给丁新仪锁上了。杜林过去把门打开,对小姐说:“不喝了。” 
“喝,谁说不喝?喝死拉倒。”丁新仪扑通一声倒了下去。杜林瞄了酒瓶,整整两瓶五粮液。 
看来,刘兴桐是走到头了。可也难说,刘兴桐经营了这么多年,猫有猫路,鼠有鼠路。杜林想。刘兴桐的事,包括那本《中国近代文学史稿》的剽窃,都让别人去管吧。他不想去搀和了。他也想劝劝区惠琴,她是个学生,别多管闲事。真是江湖险恶!看丁新仪在刘兴桐面前的嘴脸。算了,刘兴桐,回海南岛万泉河种地吧!也许还能多活几年。这些当官的,累在其中啊!   
《关系》第22章(2)   
金毛骆见秋在门口闪了一下,进来。“厨房师傅说长衫佬在这里,我就知道是你。不行啊,你那长衫,要搞地下工作都难。”他见丁新仪瘫在地下,连忙降低说话声音。 
“来,帮一把。”他们把丁新仪挪到沙发上。 
“我进了博士班了。”金毛兴奋地说:“你别看不起我啊!我不能跟你比,全校就一个杜林。你是独立寒秋,阅尽秋色。我是谋生有道。上有80岁老母,下有绕膝儿女,左有良人,右有结发,妻妾成群,不得不行啊!”金毛一脸邪气。 
“都是些什么人?”杜林饶有兴趣。 
“什么鸟都有,林子这回可大了。阿爷,都是带‘长’的,带‘家’的。下星期,到企业山里的度假村研讨呢!以后可有得抡了。来读博的企业家们争着表示呢!哎!我跟你说,”金毛十分神秘,“想不想捞点外快?做枪手,作业、论文都行,保证能发表,还可署第二作者,大把的钱。” 
“好啊!”杜林并不以为怪,他对金毛笑说:“英雄终于找到用武之地了。” 
“别笑话我啊!我可是坦白交代了,谋生谋官而已。我是班里最受欢迎的一角色。” 
“为什么?” 
“英语好呗,我旁边的座位含金量可大了。” 
“明白明白。”杜林说:“看来,何以解忧,真的唯有杜康了。” 
“你老人家的课是星期几?我去听听。”金毛说过几回了,可一回也没去成。 
“免了免了,免得徒生烦恼。影响你谋生谋官。” 
“你又笑话我了。杜老师,你也实际一些。就说当学报主编吧,你总得有个当仁不让的姿态,一味地推却,人家正中下怀。回头还流传你不服从组织安排,瞧不起正中大学这个庙。看,里外不是人了吧!咦,没酒啦,我倒想喝一杯呢!”金毛大大咧咧,全无遮拦:“你看我们,似乎很现代,染金发,穿耳环,可最实际最世故的就我们了。整个的伪现代派,装给别人看,唬唬别人的。你说,从农村来,城里非亲非故,无权无势,不整点特别的,另类一些,连饭都没得谋。反正这是我们这一拨的经验。所以,不实际不行。杜老师你是独身主义者,我不行,父母还要我传宗接代呢!我打算啊,去国外弄一群混血儿回来,改变一下祖上传下来的人种。孩子还得在国外出生,有个外国籍。将来啊,就把咱家那旯旮乡搬到国外去,叫上什么得克萨斯村或者什么斯基村。你看,这计划如何。彻底改变命运,把中国棘手的三农问题,嫁祸给外国人,多棒!” 
“主意不错,祝你成功。尤其是混血儿那一段。多喝点鸡尾酒套餐吧,提前治疗艾滋。”杜林笑,金毛也笑。 
“我们俩真是臭味相投。”金毛说。 
刘兴桐自从和许楠生交手之后,一直非常郁闷。损失两万元不算什么,恐怕问题不会到此为止。许楠生和那位自称公安局的朋友,都不是善类。此事在钱上面会没完没了,终是一个后患。他思索了几个夜晚。幸好那几天女儿都不在家,李可凡深夜回来,关上卧室的门他也进不去。钥匙在李可凡手里,女儿不在家的日子,他休想进得去。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已由不得刘兴桐去想了。在场面上风风光光的刘兴桐,在家中的窘态恐怕是天才的作家也无法描绘的。他天生不是一个温良恭俭让的人,但他天生又是一个非常珍惜现状的人。把柄在李可凡手里,所以他不能对李可凡怎样。李可凡看穿了这一点,也就充分地用尽了这一点。 
困兽犹斗,这就是刘兴桐。 
他极想请高总参谋,让洪文虎出力,干净彻底解决隐患,哪怕是……只要能安全保住现存的一切。任何代价都无所谓。反正,做与不做,后果可能都是一样的,那也就别无选择了。包括把李可凡给收拾了。但怎么跟他们说呢?要有共同的利益关系才行。 
他默许了高总他们,联手围标学校的 
图书馆工程,此事非常机密。但逃不过丁新仪的目光。他是工科出身,又是负责人,他不说破,就不会有事。他从来还没有涉及这方面的问题。他暗示过高总,对丁新仪敬之远之礼之。想必一切已经正在进行之中。在这个时候,让高总出面相助,好不好呢? 
想起许楠生在皇后大厦的一幕,刘兴桐就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他父母的份上(他心中对许达文夫妇尚存一丝愧疚与感激),他如何能轻易拿出两万元,以礼相待。可面对的是一个流氓,你怎么办?有时,流氓真的能激发起一个本来温文尔雅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变成一个杀人犯,一个嗜血者。此刻的刘兴桐,心中燃烧的,正是因流氓而激发起来的怒火。 
想想可以,实施起来可就难了,简直是太难了。但自己的前途太诱人,头上的种种桂冠也很宝贵同时沉重,这些东西顷刻会因之化为乌有,这是谁也不甘心的。 
当你已经走到别无选择的悬崖,你只能横下一条心,那样,也许会有生路。 
离 
图书馆投标和开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标书刚刚发下去,12亿的工程项目,加上内 
装修和设备将超过2亿元。这样的工程炙手可热。在得与不得之间的这一个月中,是利用高总和洪总等人的最好时机。他们不会抗拒巨大利益的诱惑。人在这个时候,是很容易孤注一掷,利令智昏的。 
他让邹亮给高总电话:“就说是博士班的事。” 
李可凡到 
医院收费处,替高塬把医疗费交了,总共是7865元。没有现金,只好刷卡。这是李可凡两个月的工资。 
高塬怕是活不长了。她问医生,医生不置可否。究竟什么病?医生也莫测高深。李可凡心绪很坏。这里离白云山不远,她决定还是到山上去。她本想再和高塬聊天,但是,她确实没有勇气再去面对高塬。她有些自责,是不是自己过往的行为,曾经撩拨起高塬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一个多月来的生活,真是充满秋天的感觉。她从医院出来,没有乘车,一个人沿着尘土飞扬的土路,慢慢地走着。 
李可凡在白云山的山门口碰到白家胜教授和他的夫人。白家胜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服,着一双非常时髦的运动鞋。白夫人穿一套大红的运动服。他们手拉着手,像一对恋人。白教授见到李可凡,他张大双眼:“李老师,你没事吧?” 
李可凡吃了一惊,她惊愕白教授为什么这样说。 
“你不会是病了吧?” 
白夫人嗔怪丈夫:“李老师怎么啦!”她拉住李可凡的手:“歇一歇,喝口水就好了。走得太急了吧!脸色是有点苍白。” 
李可凡明白自己刚才一定很吓人。她一直沉浸在对高塬的想象中。 
她和高塬之间,一定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别的什么。她很少碰到这样令人怜悯的男人。她不得不时时控制自己要紧紧地拥抱他的欲望,不是因为情欲,而是因为怜惜。怜惜得心都要碎了。从来没有过这种情感。它是超越了男女之情,恋人之爱的。她说不好。反正她想包裹他。因为他坦白,因为他率真,因为他孱弱,因为他要死了,因为他最后的愿望,是去白云山上拉琴。她难以设想,一个垂死的人,怎么还这么纯粹,还这么纯情和执著于他钟爱的艺术。 
虽然高塬不是她钟爱的那种男人。但是,他动员起她心底里淤积已久的,对某种男人的渴望与憧憬。这种男人以一种将死的面容,非常无助同时又非常无畏地展现在她面前。 
一个英国病人和一场英国悲剧,它的主角和作者,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莎士比亚或者高塬。 
“你没事吧!”白夫人抚摸着李可凡痴痴的呆滞的脸。这张脸消瘦但是充满着一种洁净的凄然的病态。李可凡如梦初醒。她竟然失控地抓住白夫人的手,压在脸颊上,眼泪扑簌扑簌落下来。她心中装满了太多的委屈和理想,太多的心思充塞她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空隙。 
白家胜看出,李可凡不是一个快乐的校长夫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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