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麦儿减肥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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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舌头顶,吹气。千万不要吞进去,会粘住肠子的!”沈泽洋一副严师的模样。泡泡糖会黏住肠子,这个谎言,曾让多少孩子吓得做噩梦?你信吗?我那时候是真信了!
听沈泽洋一说,我连忙命令小堂弟把泡泡糖吐出来。我自己却天不怕地不怕,继续学吹泡泡,沈泽洋不停地骂我笨,我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开心。那时候总幻想,如果能练到吹泡泡的最高境界——糖胶沾满整张脸,那该有多好!直到很久以后,沈泽洋才告诉我,那是他的失误……
☆、Chapter3:倔强是一种不可救药的病
有一种倔强,叫做不哭。史麦儿,是一个牛脾气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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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沈泽洋的时候,我比他高出了大半个脑袋,在我面前,他就是一个小弟。我身旁的小堂弟,比我小一岁,永远是我的小跟班,忘了说,他叫史记。我一直不喜欢这个特别晦涩难懂的名字,喜欢叫他大头,或着木头。幺婶非常不满我这样叫他,所以,当着幺婶的面,我从来不这么叫。
那时候我年纪并不大,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有些东西真的是天生的,不用大人刻意去传授。大人们总喜欢说:“小孩子懂什么?一边儿去!”事实上,有些东西,小孩子比大人看得更加清楚。
我们家家族成分比较复杂,宗法观念浓厚。从爷爷那一辈,史家四代的血脉都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幺婶不光收留我,同时收留的还有一位隔房的堂哥。所谓隔房,就是爷爷兄弟的孙子。这位隔房堂哥是我们史家最大的孩子,那时已经读高中,快参加高考,可他还是保留了一个习惯——看新闻。
我喜欢叫他海龙哥哥,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常常给我讲童话。《灰姑娘》中,灰姑娘的姐姐为了穿上水晶鞋切脚趾,削脚后跟的桥段一度让我捧腹大笑。《海的女儿》中,小美人鱼割去舌头,踩刀尖的情节让我心如锥扎。海龙哥哥会捉蛐蛐,会用狗尾草编蛐蛐笼,会捞小蝌蚪。在年幼的我心里,他就是神,无所不能。
他要看新闻,我却每天都在翘首企盼央视一套五点半大风车栏目的《西游记》,但我很知趣,拉着小堂弟,一起赖在沈泽洋家里蹭电视。同时,认识了沈泽洋的堂哥沈泽海,和表弟安鑫。沈泽海的脑袋扁扁的,像一块大砖头,我就叫他砖头。安鑫的眼睛很大很亮,就像是夜空里最亮的星星,我就叫他星星。
年少的我是一个孩子王,身高优势永远在同龄孩子中凸显。我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一群孩子都推举我当母鸡;一起玩丢手帕,没有人敢丢我,丢了一定会被我追回来;一起在建筑物旁的沙堆里挖陷阱,整不知情的孩子;把跳棋和玩具枪子弹当弹珠,在地上摸滚带爬。把一堆花和叶子当作菜,玩过家家,我当妈妈,砖头当爸爸,一本正经地命令其他孩子乖乖吃饭。偶尔沈泽洋不服气,也会当爸爸,他永远都是一副臭屁的模样!
我们一起在山坡里摘过野果,也去果园偷过果子,我胆大,蹭蹭爬上树,摘下果子往下丢,越爬越高。当我心满意足的时候,俯视地底,却不敢再往下挪一步,仿佛一动就会掉下去。我就这样死死赖在树上,把树干抱得紧紧地,死都不松手。直到大头回家找幺婶,让果树的主人搬来梯子,才把我救下来,幺婶又是赔不是,又是赔钱。当然,回到家免不了一顿打骂,云城打孩子的传统,是用去掉竹叶的竹枝,打着钻心地疼,又不会伤筋动骨。我从来都是一声不吭,任凭竹枝打出一条条红肿的印痕。大头在一旁哭,求他妈妈不要打姐姐。
幺婶有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我买过什么东西,用了多少钱,今天赔人家的果子钱,当然不会漏掉!幺婶总是有意无意地宣告,我花的钱,将来,都要我的爸妈一分不差地还给她。吃、穿,她从未亏待过我,我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拥有过一个家。
幺婶嫌我带着大头拾垃圾丢尽了她的颜面。渐渐地,她也明白了我不会向她要钱。“小麦,你不要这样,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我是你的婶婶啊!”
我沉默着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她哪儿得罪我了。
幺婶长叹了一口气,“小麦,你的钱都是爸爸妈妈给的,问爸爸妈妈要钱,有什么难为情的?”
我仍然闷着不吭声。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其他人,除了奶奶,我会对她展现最真实的自己,在其他长辈面前,我就是这样的犟脾气,谁也治不了!
八岁,很奇怪,我在那一年出麻子、长水痘、得腮腺炎。折腾得不成样子,几乎没去上课。出麻子,不可以出门。我无比想念奶奶,也想念玩伴,我是一个坐不住的人,要我守着一个炉子过一个冬天我做不到!
最后,我出逃了,奶奶家很远很远,我记不清楚路,却鬼使神差地逃到了奶奶家!我想奶奶想得快要发疯,我想见她,想问她:我现在很痛,很痛,我痛成这样爸爸妈妈都不回来看我!他们是不是给我生了弟弟,不要我了?
奶奶见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染湿衣襟。到今天我仍然记得,那句话,奶奶是这样回答的:“小麦,爸爸妈妈在外面挣大钱,挣了大钱你才有吃有喝有穿。奶奶年轻的时候没用,让你的爸爸和叔叔姑姑吃不饱,穿不暖……”
“奶奶,是不是我少吃点,少穿点,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他们为什么不要我?”我抱着奶奶,把头埋进她怀里,轻轻地呢喃。奶奶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任凭一滴滴泪珠滚落,滴在我的脖子上。我还没有出生,爷爷就已经过世,她在老家孤独多年,她也想念她的儿子。
那一晚,我在奶奶的怀里睡着了。老家的房子是土坯房,床是老式床,雕着鸳鸯喜鹊,床垫是稻草,四季都挂着蚊帐,像是一个沉闷的箱子。我却睡得很香,好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了。
第二天,幺婶带着一个背篓,把我裹得严严实实地背回了云城。她在奶奶家找到我的时候,眼框红红的,哭得肿胀。等见到我,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小麦,你没事就好……”
后来我才知道,幺婶找了我一整晚。那个年代,云城几乎没有手机,电话都没有普及。我知道自己似乎闯了一个大祸。
“你们快回来!我真的要疯了!不管你们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想养她了,迟早得被她吓死!”
我躲在门后面,知道电话的另一端是我的爸爸妈妈,可我拒绝跟他们说话。幺婶说得没错,我真的把她折磨得要疯了!不仅到处给她闯祸,还打死也不认错,出车祸,得重病,都是她在照顾我。腮腺炎,别人只是一个小包,我却肿成了癞蛤蟆!因为,我痛了半个月都咬紧牙关不肯跟她开口,等她发现异样,我已经“病入膏肓”。
☆、Chapter4:我曾经嫉妒过她
因为我胖,我就没有资格受任何保护,没有资格撒娇,没有资格矫情,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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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重病轮番轰炸之后,我已经枯瘦得不成样子。过年,爸妈在一大家子人的强烈谴责之下,终于招架不住,决定留在云城亲自抚养我。
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爸爸,他确实很高,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高,虽然,在那个时候,我眼中的大人都是巨人。
“小麦,还记得我吗?”爸爸从口袋里翻出了一颗糖,用密封袋装着,糖纸都被揉走了色彩,“小麦,这是你三岁的时候给爸爸的糖,还记得吗?”
“不记得。”我摇了摇头,四岁前的记忆,仅限于我差点被淹死。其它的事,都是长辈在不停地念叨。
爸爸眼底有了一抹失落,马上又恢复了和蔼的笑脸,“小麦,你从小就很犟,自己的东西,除了莫莫(大头的小名)谁都不让,谁抢都没用,可是,你给了爸爸一颗糖,你的口袋很小,翻了好久才翻出来。”
我嘟着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有一种他在讨好我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
别人的父母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的爸爸,为什么要这样跟我说话?
一瞬间,我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叫爸爸给我买泡泡糖、买玩具、去县城吃那安鑫给我讲过的肯德基。
可这些想法在我脑海里仅仅停留了一瞬间,就一扫而空,我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最了解我的人还是我的表姐,也就是我最好的姐们儿小雨。她说我总是在怀念过去,我还真是一怀念就怀念到了过去的过去!应了那句话——你所痛苦的今天,就是你明天再也回不去的昨天。
夏天,总是一个容易有狂风暴雨的季节,在云城,还有一种东西,叫冰雹。冰雹来临,白昼几乎瞬间化为黑夜。
那年我十岁,上四年级。刚好轮到我值日,和我同组的还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是苏阳阳,另一个,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最后一个人,就是沈泽洋。
正蹭蹭长身高的我,膝盖疼得厉害,我强撑着身体跟他们一起扫地,擦玻璃窗,不想仗着自己不舒服就求同情。
打扫完毕,我提着一桶水,一瘸一拐地往底楼走去,必须把这桶脏水倒掉,再把桶洗干净。否则,被下一组的同学举报,这一星期的卫生都要由我一个人打扫!苏阳阳瘦弱,我很知趣地不向她开口。另一个女生,也站着不说话。好,我去!正好我不想让人看出来我很难受!现在想想,我tm就是傻叉,那么明显的跛脚,谁看不出来?
天色很快昏暗了下来,我意识到要下暴雨了,赶紧加快了脚步。“轰隆隆——”一道雷声,闪电晃花了我的眼,我连着那桶脏水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
正当我头晕目眩找不着北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拍我的脸蛋,急促地呼喊,“史努比,你怎么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我看到了把撮箕丢在一旁的沈泽洋,知道他正倒垃圾回来。
“没事,只是不小心踩空了。”我漫不经心地说。
“你在这里别动!我马上把撮箕和桶送回教室,我送你回家!”沈泽洋说完,就噔噔噔跑上了楼梯。
那一刻我好想哭,从楼梯往下望,可以看到教学楼外面的世界,冰雹打得整栋楼都在颤抖,就像我的心。
女孩子有很多种类型,美丽的,平凡的。平凡的女孩可以努力改变,减肥、美白、化妆、穿衣打扮,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可是,当她的性格形成,坚强的、或者柔弱的,她就是她,没有必要为任何人去改变。自然界的花千娇百媚,有喜欢玫瑰的,也有喜欢百合的,若百合为了迎合他人的喜欢,逼着自己变成玫瑰,自己变得辛苦,别人看得也辛苦。
我就那样蹲坐在楼梯上,污水已经打湿了我的t恤和牛仔裤。
大风还在呼呼地刮,我突然感伤,若是秋天,这该是一片多凄凉的景?
“史努比,我们一起回家。”沈泽洋冷不防地出现在我身后,扶起了我。可是,我太重,也太高,比他的体型大了不只一号!我另一只手贴着墙壁,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不肯向沈泽洋施加一点重力。
“史努比,我们一起回家。”沈泽洋永远也不知道,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从小,我们都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直到知道男女有别,才渐渐疏远。
我已经记不清楚,那个下午,沈泽洋是怎么把我送回家的。只记得跳棋珠大小的冰雹,打在身上很疼。
爸爸妈妈那天刚好有事去了县城,没有人给我送伞,也没人来接我。
打开门,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我连身上的泥水都没有洗,就一头钻进了被窝失声痛哭。
那个年少的时光里,我还没有恋就已经失恋。
沈泽洋说:“史努比,你不要怪苏阳阳,她太瘦弱,提不起这样的重物,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叫我帮忙,不要一个人死撑着!”
“你喜欢苏阳阳,是不是?”我的心似乎被针尖抵住,因为我胖,我就没有资格受任何保护,没有资格撒娇没有资格矫情,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沈泽洋没有回话。冰雹中,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柔,和绯红的脸颊,我就明白,他心里住了一个人,是苏阳阳。而我,只是他的哥们儿。
第二天,班主任气冲冲地质问:“上一组谁负责倒水?”
我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一站,面临我的就是一个星期的扫地,擦玻璃窗。我拒绝沈泽洋给我任何帮助,我不知道他是在帮我,还是在帮苏阳阳。
从那一天起,我开始有一点小小地嫉妒苏阳阳。即使我对任何人都绝口不提,但我确确实实嫉妒过她!甚至,还有过一些龌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