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边缘人的生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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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光军自己决定要出云打工的家庭会就这样算开过了,每个心里都充满着矛盾,但在叶光军的坚决下,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叶光军到学校把自己的想法跟金校长详说了一下,决定辞去职务,离开学校。金校长感到非常意外和惊讶,疑惑地望着叶光军作出这样的举动,最后拍着叶光军的肩膀再三叮嘱,要他多想想再决定,否则以后再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叶光军表示决心已定,接着分别辞别同事。叶光军的辞职的形式很简单,就是与同事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结束了。
叶光军辞职从学校回来时,阳光灿烂,四月的天和风日煦,感觉一身的轻松,却又感到无比的沉重。辞职的这一天他没有下地干活,整理自己的行李,行李很简单,就是几套衣服,其中有一套是上大学时的校服,两条毛巾,还有牙膏牙刷,拼凑了伍佰四十元钱作路费和基本生活费。
云秀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帮叶光军把伍佰元整数的钱放在叶光军内衣口袋里,并用针线缝好,生怕路上被小偷偷走,叮嘱在外面要多加防范,四十元钱放在外衣口袋里,用来买车票和船票。她帮着整理时心里非常得难过,眼泪不断地往外涌。
叶光军还在询东问西打听着早班船是几点钟,去南京的车票价格是多少,然后比较是坐乘火车火车便宜不定期是坐汽车便宜。接着列了一下到南京后的计划,忙碌了一天,一一切准备妥当。第二天一早就奔赴南京这个繁华而陌生的城市,寻找着自己的所要寻找的东西。
<;二十五>;娘家来探病
再说云安回到家后,将姐姐生病的事都一一告诉了大哥大嫂和爸爸他们,云安和哥哥他们的家离的不运。他们人听了后都特别的着急,特别是云安的爸爸,他已经是九十二岁了,听说二女儿病了,还做了手术,没有牙齿的嘴唇抖动着,喃喃地说要去沙银村看看云秀,他正宗怨恨自己活这么大岁数怎么还不死,而女儿云秀才六十岁不到,却生起大病来,老头扶着拐杖,身子瘦得皮包骨头,左手叉着腰,一瘸一拐地自言自语,神情焦急万分。
云安和大哥云平还有嫂嫂商量了一翻,决定再去通晓大姐大姐夫和妹妹及妹夫他们,然后大家一块到沙银村去看看姐姐,顺便买点补品和带点钱去,因为姐姐家现在困难,她非常需要钱,应该捐一点钱赞助她的。
云平作愁苦状说,云安,我现在也困难,没有钱,算了吧,我就买点吃得东西,叫你嫂子去,我就不另外再给予钱支援了,云安,你日子比我好过一点,手里还有一点存钱,你就再带些钱给云秀吧。云安知道大哥计较一角一分,吝啬,其实大哥生活并不比自己差的,于是也没再强求,只是苦笑了一下。嫂子接着帮腔哭苦说,给钱确实是有点困难,因为我们三个孩子都在上学,这你们大家都是知道的,正在需要用钱的时候的。云安和妻子笑了笑,没再多支声和要求什么,只能作罢。第二天,云安叫大女儿双子去新华圩大姐姐云美家去通知,告诉她们说二姐云秀生病了。云平又叫儿子华子到宁花圩通知妹妹云丽和妹夫,叫他们抽些时间一起过来,和他们一块去沙银村去看看生病的云秀。
云美得知妹妹云秀生病的消息后,心急如焚,云秀还做了一个大手术,心急得直跺脚,眼泪在凹陷的眼睛里直打转,脑海里立刻浮现想到小时候同甘共苦的情景,文化大革命时期受到父辈地主成份的批斗和折磨,还有没饭吃一起赤脚在上坝河沟里捉小鱼和小螃蟹的事情,忍不住滚烫的眼泪流下来,滑落在云美她焦黑的脸颊上,鼻涕掺和着泪水拥满了鼻腔,她不停地省着鼻子,用腰间的围裙捂着起鼻子和颤抖的嘴唇,怕自己控不住会发出很大的哭声来,惊扰四邻,强忍了一会伤心,然后招呼侄女双子说:“双子,回去后转告你爸爸妈妈和你大伯大妈还有爷爷们,我自己不准备和他们一块去了,今天下午我就先走一步,到沙银村去看你二娘去了。”
下午云美和丈夫商量了一下,捉了两只老母鸡,揣上压在枕头下面床单下的三百元钱,换上一套干净的黑对襟褂子,用手在镜子前稍加梳理了一下零乱的花白的头发,将发簪拔下,重新戴了一下,起程赶车再坐船去沙银村。
云美到达云秀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一进门就喊:“云秀,云秀。”
“哪一个?是大姐姐来了吗?”躺在床上的云秀似梦惊醒,开始不知道是谁在叫她,后来听出是有点像大姐姐云美的声音,一下喜出望外。
“是我啊!云秀,听说你病了。”云美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挎在胳膊上的装着那两只老母鸡的网兜说:“你在哪里呢?”
“我在房里,还睡在床上,”云秀答道,家里只云秀一人在家。
云美把鸡放在堂屋的墙旁边后,忙跨进房门,看见云秀努力地要起来,抢上前去,按住她的身子,叫她不要动,以免伤着身子,动了元气。云秀最后没办法,只好要求姐姐扶她一下,帮她稍抬抬身子,在她背底下垫一个枕头,借势能让头背好靠在床沿头上,这样也便于说话。
云美坐在床沿上,姐妹俩手握着手,彼此脉视着对方,互相端详了好一会儿,就像多少年没见面似的,激动得泪花跳动着。
“我以为我再见不着你了,”云秀说。
“听说你生病,病还不轻,做了一个手术,这手术还大得很,你身子不要紧吧?”云美不无担心地说。
“我身子还好,不要紧的,是急性二指肠炎,”云秀说:“你是不是云安回去告诉你的,我是叫他回去后不要讲,我的病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手术也做了,让你们知道了,大家一起为我着急,特别爸爸,他老人家年岁数又大,身体也不硬朗,万一急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才好啊。哦,大姐,爸他现在在家还好吧?身体怎么样?”
云美说了一下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说:“爸爸他老人家身子现在好的很,上个月初,我回家看他的时候,他还精神得很,一点也不糊涂,我们大家还给他拍了几张照片,有半寸的有全身的,他还能独自一个人能拄着拐杖在门前谷场上转攸转攸圈呢!”
“其他人都还好吧?就在住院的时候,我是特别地想你们,我害怕自己真的不行了,怕见不到你们,还好,还没死掉,现在只是身子虚得很而已,医生招呼要补补,没有什么大碍,重活不能做,象挑担子拎水扛树什么的事情就不能像往常一样随便做了,只能做一些轻便的事,云秀一边说着一边哀声叹气。
云美这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忙掀起黑褂外套里面衣服,伸手从贴身的口袋里不利索地扣出一个皱巴巴的手帕,打开取出叠了三折的三佰块钱,塞给到云秀的手里,说:“云秀,姐姐这次来,没带什么补品吃的来,除了两只,两只老母鸡,这三佰块钱给你自己买点鱼肉补品什么的,你自己想吃什么就买点什么吃的,身体要紧。”
云秀推搡不要,可又经不起姐姐云美的劝说,最后只得收下那温热的三佰元钱。
姐妹俩互相寒暄着,互相问长问短着,有说有笑,云秀此该也忘却的病痛。
云美在云秀家留住了一天,第三天,云平和妻子、爸爸,还有云安的妻子,小妹妹云丽她们都来了,手里拎着一些桂圆‘麦片什么的,大一塑料袋小一塑料袋的拎了一手。他们个个见到虚弱的云秀还好着的,吊着石头的心放下了许多,一家人聚在一起好不开心,当晚,叶三爷杀了一只鸡,称了三斤肉,炒了几个热气腾腾的菜吃饭招待,吃饭的时候,云秀的爸爸说:“云秀,光军孩子怎么没过来吃饭啊?”
小时候平日里,云秀的爸爸就特别喜欢叶光军,就是现在也是一样,说叶光军这小子知书达礼,懂事。
云秀说:“光军他现在不在家,到南京去了。”然后叶三爷跟着将叶光军去南京市的事简单地向大家说明了一下,最后表示光军孩子即使在南京找不到事做,以后回来还可以教书的,说着叶三爷向在旁边的云秀使了个眼色,以免云秀说穿,以丢叶三爷苦心教子的尊严的面子,大学生还要出去打工,这不太丢人了吗?
<;二十六>;希望在燃烧
话说叶光军拎着一个装着简单行李的拉链旅行包,只身一人去到从未到过的南京。
这天叶光军起得很早,自己烧煮了一点早饭,吃了一碗稀饭,然后满怀着寄托和希望,带着一种信念,天没亮就开始出发了。他一早赶上了七点钟的早班船到古平镇,然后讨价还价花了两块钱坐了一辆破旧的中巴车直达河新县的火车站。
从河新县火车站到南京的火车趟次,每天只有一趟,还是路过的慢车。叶光军十点钟到了河新县火车站,花了几块钱买了一张去南京的站票,在候车室里等车的时候,他的心情很复杂。一个小时后终于上车了。
车厢里挤满了人,是人山人海的,他们大都看上去都是出来打工的,个个装束朴素,好像都是从农村上来的。
货架上堆满了被子什么的大包小包的行李,过道上只要稍有空的地方,都挤满各异的装满行李的蛇皮袋子。
车厢里的人看上去也都疲惫不堪,身体东倒西歪的,个个形态各异。车厢窗户是紧闭的车厢内的气味混浊难闻。可能是火车短暂的停靠,车厢内的像一下苏醒的似的,个个有了精神,气氛根着沸腾了起来,有说话的,有询问的,有向外张望的,有买吃的,叽叽喳喳一片,热闹非凡,象一家人一样,个个都又操着不同的口音。
叶光军不停地环顾着车厢里的人,见他们个个打工的装束,心里特觉得有一种亲切感,因为自己就是进城打工的一员,他觉得自己不能脱离他们了。
火车到达南京已是下午二点半钟了。在火车上,一路上叶光军没有多加思考,只是计划盘数着到南京后所面临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一下火车,叶光军随着拥挤的人群出了火车站,乍到南京着实有一种新鲜感。
火车站门口乱七八糟的行人嘈杂不堪。周围环境脏乱差给第一次来南京市的叶光军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原本想象南京是一个威严繁华高楼大厦林立的文明城市,看到这一切,现在在脑海里面这个城市已大打了一个折扣。
出站门口两旁布满了混顿摊、面条摊馆、家常快餐店等。各摊位门口有妇女手里拿着一次性饭盒,一边叫喊着招揽顾客一边摆动着手里的饭盒,有凑到旅客跟前柔声相邀的,有的见旅客稍有迟缓,便硬拉强拽地将其拉进去就餐的,情景就像农村集市。
从摊位里传来的有混顿面条锅里冒出的热气,有小炒锅里发出的炸油滋滋声,还有盘旋在包子馒头蒸笼周围的苍蝇声。
叶光军自从一大早从家里出来到现在还点水没下肚子,闻到混杂的香味,着实感到肚子有点饿了,就在他稍作迟疑的时候,被一个脸上有些雀斑的年轻妇女拽住胳膊,硬拉进一个面馆。“雀斑”一边让叶光军坐下,一边指着贴在泛黄油腻墙壁上的用红纸写的食谱说:“先生要吃什么?自己选。”说完她就又出去拉客叫喊去了。
叶光军看了一下红纸黑字的食谱,要了一碗一块伍毛钱的扬春面。
叶光军吃完,从面馆里出来,用手背抹了两下嘴角,站到旁边一棵梧桐树底下,从衣服里扣出一张折叠的信纸,上面写着他初中的一个同学在南京打工的地址,是中山南路379号,大地建设工地。
叶光军的这位同学叫杨一帆,上学的时候与叶光军是曾同桌,关系比较要好,当时叶光军是班长,学习成绩又非常得优秀,杨一帆成绩比较差,学习又不勤奋,每次作业、测验和期中期末考试都抄袭叶光军的,叶光军也不反对,尽量成全他,这样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并保持到现在。杨一帆是半年前经他亲戚介绍,随葛弯村一个包工头到南京来干瓦工的,听他说工钱是三十块钱一天,还包一顿午饭,早晚餐自理,免住宿。叶光军打算先到杨一帆那里,问问杨一帆可不可以找工头给安排一合适的岗位工作,能够先安顿下再说,如果不行,也可以在那里住上几天,然后把工作找到。
叶光军不知道中山南路三百七十九号具体怎么走,杨一帆那里也没有电话,无法跟他联系上。叶光军准备问人,他突然想起了父亲曾在出门前的一句关照话,不认识路就问人,问人要问一些年纪较大的人,以免上当受骗,当时叶光军心里还想,我都已经这么大了,而且也上过大学,谁还能骗得了我?于是没放在心上。现在只身来到陌生的南京,突然觉得自己孤单起来,变得小心起来了,于是他还是照着父亲的话,选择向一些年纪稍大的人或中年人问路,一连问了三四个人,才弄清楚,到中山南路要乖33路车,具体到哪一个站下他也不知道。
33路车总站就在火车站出站不远处,叶光军上了33路车,售票员问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