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茶 作者:妮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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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如何回答,血涌上我的面颊。
“ 没做什么。”我淡淡地说。她的眼神和表情让我反感,我极力地掩饰着。
“你快乐吗?他对你好吗?” 她直截了当地问。她的栗色的大眼睛盯着我,试图探究着什么。
我轻轻地笑了一下,说:“是的,我很快乐。” 我换了个话题:“ 你住在这附近吗?”
“不远。开车大约十分钟就到你这了。今天我送孩子们上学,顺便来看看你。”
“哦?你有几个孩子?他们多大了?”我好不容易找着了话题。
“两个。女孩十一岁,叫杰西卡。男孩七岁,叫科迪。”她从手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着孩子的照片,她的眼神变得柔和,面部的肌肉变得松弛自然。
“他们的爸爸和查尔斯一起工作吗?”我看着两个孩子的照片,打听着。
她摇摇头,脸上浮出一丝苦笑。“他们是两个异父的姐弟。我结过两次婚,离了两次婚。”
“……”我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苦笑一下,摇摇头,似乎要摆脱那段不愉快的记忆。“没什么。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查尔斯是个好人,”她又啜了一口咖啡,轻轻地拍拍我的手背,“你真幸运。我祝贺你们。”
“谢谢!也许这是缘分吧。”
查尔斯横跨太平洋来和我结了婚,不是缘分,那怎么来解释呢?
我们在茶几旁面对面地坐着,突然出现了短暂的却令人难堪的沉默,它象过了很长时间。她在沙发上动了一下,顺手从咖啡几上拿起一张纸,唰唰地写下她的电话号码,递给我。“有空给我打电话,孩子们上学以后我就有时间了,我今天就想来看望你。”她起身从沙发旁站起来,顺手拉拉身后的毛衣,盖住裸露出的腰肢。
我接过电话号码谢了她。
“如果你闷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购物。”她一边穿上皮夹克,一边向大门走去。临迈出门时,她突然停下,清了清嗓子,突然转过身,栗色的眼珠紧紧盯着我说:“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和查尔斯的过去,以前我也在这个房子里住过,后来我们分手了……分手后不久,他就去了中国,认识了你,和你结了婚。”
在她的咄咄目光下,我感到很不自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我突然明白,这就是她来看我的目的,我真希望这一切由查尔斯自己来告诉我。
“他回来后告诉我很多关于你的事,今天我见到你,你果然如他说的一样。不过,你本人比照片上更漂亮。”她一边说着,一边咀嚼着我的惊疑,等到她觉得够味了,她地拍拍我的后背,“别担心,我和查尔斯的关系已经完结了,我们
第五章 太平洋时间(5)
现在只是朋友,他现在是你的。”然后她跳上车, 她朝我笑笑,把车开走了。
我望着斯黛拉的红色的吉普车消失了,心里充满无数疑团。难道她就是查尔斯以前说起的曾患过乳腺癌的女朋友? 我感到她拍过的后背很不舒服。看着那张写着她的电话号码的纸,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冬天的西雅图昼短夜长,阴雨绵绵,还不到下午四点天就暗下来。
查尔斯每天早出晚归,有时还要加班工作,我则天天在家里“料理家务”。我重新调整了家具的布局摆设,重新搭配了室内色彩,将深蓝色的色调换成柔和的乳白色。然后拿出妈妈给我的几本菜谱,开始照葫芦画瓢儿地学做饭。
白天四周很静,偶尔车辆从门前的马路上开过。每天上午到十点半左右,邮差开着印着蓝色雄鹰标志的的邮车来送信。邮差是个戴着眼镜,身体发胖的五十多岁女人,她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向我做自我介绍。她的名字叫吉妮,已经在附近的邮局工作了三十多年,非常熟悉这一带的居民,但是以前没见过我。我告诉她我刚从中国来这不久。她说她如果有足够的钱,她最想到的地方就是中国。她最喜欢吃中餐,还列出油炸春卷、锅贴饺子、宫宝鸡丁、还有酸辣汤之类。我想起从国内带来的那几本菜谱。我每天照葫芦画瓢,也能象模象样地摆上餐桌,查尔斯美滋滋地大咀大嚼的样子,让我心里不由地感到得意。于是,我邀请吉妮第二天路过的时候来吃煎饺。她欣然接受了我的邀请,把一摞夹杂着信件和广告的邮件塞给我,高高兴兴地开着邮车走了,在开到车道的拐弯,她轻轻地按了一下喇叭,从车窗向我招招手。车消失了,喇叭声在树梢萦绕,空荡荡地回响。
我注意到,附近小学的黄色校车总是从早晨八点和下午三半点左右从路口路过。我突然产生了这么一个想法:也许我能到小学里工作,就算义务工作,不求报酬也行。当我将这个想法告诉查尔斯的时候,他很不以为然。他说要在学校找工作并非易事,虽然在中国我是英语教师,但是在美国教师必须经过通过特殊考试取得证书。何况美国孩子的问题很多,有的孩子上学带着枪等等。我提出要学开车,我要去工作,他回避我学车的要求,推脱说开车很危险,有很多疯子喝了酒开车撞人。我颓丧极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看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完全与世隔绝。查尔斯宽慰我说等有了孩子以后,我就不会闷了。
我和国内的魏老师通电话,她说大家都羡慕我,两口子住那么大的房子,又有花园,房前屋后又有那么大一片空地,难怪没邻居呢;查尔斯的人那么好,我很有福气。她说我的心理状态需要调整,初来乍到,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查尔斯不让学车可能是担心我出意外,并没恶意等等。听了她的开导,我的眼泪止住了。她说学校某某老师的爱人有了外遇,在闹离婚,我应该知足了。
我想学车的决心已定。但是,我能跟谁学呢?我一筹莫展,沮丧得象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
一天,我在做饭的时候,看到电视中的一则汽车广告引起我的注意。“急需司机!”广告中大声疾呼。 他们要司机?我要开车,我要当司机!我稀里胡涂地按广告中免费1…800的电话号码拨通了电话。
问半天才知道他们要的“司机”其实是买车的顾客——新开车人。我大失所望。电话另一端柔和的女声歉意地说Sorry,问我还能帮我什么。我想车行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学开车。电话另一端那温婉的女声告诉我驾驶学校可以帮助我,并很快从电脑上查到学校的号码告诉了我。他们的服务真是周到,我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将来潜在的顾客。我谢了她之后,立刻给驾驶学校打了电话。
第五章 太平洋时间(6)
一个男人接了电话,他的英语带着很重的外国口音,我听得很吃力。我告诉他我非常想学车,我以前并无驾驶经验。他说他们有很多这样的学生,但很快就学会了开车。如果我要学开车,驾驶指导会在约定时间到我的家来接我。
我告诉他我的地址,并约好两天以后早上十点上课。
查尔斯下班后,我只字未提关于学车的计划。难道他真的认为我不能开车吗?
他看饭菜已经摆上桌,心满意足地坐下,他看看我,看看可口的饭菜,心满意足地感叹:“Life is great!”然后满足地叹口气。
在美国,查尔斯不再戴着“专家”的桂冠,也许因为和他朝夕相处,日日面对,原来我对他怀着的那份神秘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他是个实实在在的人,没有什么野心,安于现状,按部就班。他对工作兢兢业业,每天早上提前到十分钟到办公室。他穿着很随便,不在乎是否名牌。他对生活的要求不高,不管我把饭做得多难吃,他不仅毫无怨言,反而谢完了又谢。
到了周末,我们形影不离。他带我到登山俱乐部看他训练,他带我到健身俱乐部去锻炼身体。有时在慵懒的阴雨绵绵的周末,我们很晚起床。我们俩狂野地放纵情欲,在卧室的大床上,在客厅的沙发上,在餐桌旁,在地毯上…… 我们互相以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挑逗对方,我们不可抑制的欲望就迸发而来。
查尔斯的理想中的美满的家庭是这样的:白色的栅栏围绕着房前碧绿的草坪,花园里花儿盛开,房子里有一个他深爱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也爱着他,他们有两个可爱健康的孩子,一条欢蹦乱跳的狗。
我们的生活是舒适的,但我总坐立不安。到了美国,我的位置在哪里?我要置身于这个社会,找到我的自身价值。“千里之行”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开车。
按电话预约时间, 两天以后,驾驶学校一辆白色的丰田车停在车库前,我从窗口看到车顶上有一个广告灯箱,上面打着“驾驶学校”的字样和电话号码。车门打开了,从里面下来里个亚裔中年男子,中等个,带着一副过了时的厚厚的眼镜,头顶上头发稀稀拉拉。
我推门走出去,向他打招呼:“ Hi!”
他从厚厚的镜片后抬起眼皮,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我叫阮,是驾驶学校的驾驶指导。请问你是Jane吗?”
“ 是的。”我握握他的手。
他说:“幸会!” 我留意到他英文中带着很重的口音,他就是两天前驾驶学校接电话的那个人。
他递给我一本《华盛顿州驾驶规则手册》,说:“如果你以前没有驾驶经验,这本手册会对你有帮助,你要仔细地阅读并要记住交通规则。”说完他又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他的目光似乎又强调了他刚才说的话。“驾驶执照的考试分交通规则常识与驾驶技术两部分。在通过交通规则常识测验后,你将取得路面驾驶许可,你可以在持有驾照的人陪同下练习开车。当你掌握了驾驶技术以后再参加路面驾驶测验。”
他带着我围绕车身转了一圈,用手指点着车体部位讲解它们的作用和功能。然后,他走到驾驶座位旁,为我打开车门,示意我坐进去。我感到又紧张又兴奋,心嘭嘭地跳了起来。他坐进了另一边的座位。我留意到他的脚下也有个刹车闸。他教我怎样发动引擎、怎样正确地把握方向盘、怎样踩油门、怎样刹车、怎样开车灯、怎样用雨刷等等。车竟然在我的操纵下徐徐开动,缓缓离开我们的车库,向前驶向大马路。
第五章 太平洋时间(7)
一个小时之后,我对开车有了初步的概念。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阮说了些勉励我的话,“你第一次开车,就已经基本掌握了使用方向盘和油门,刹车的方法,这很重要。下一部,就是练习开车。今天就学到这,等你准备充分以后,先去参加交通规则考试。”
一个小时的学费是三十五美金,我写了张支票递给阮,我们互相道谢后,他开着那辆顶着“驾驶学校”灯箱广告的车渐渐地远去了。
天渐渐地变暖, 窗前的郁金香已发出苞芽,花园里的樱花的枝头已经含苞欲放。
中午,太阳出来了,天变得很暖和。我换上运动鞋,打算到房子后面的树林里去跑步。空气里弥漫着春天花草的散发出的清香,四周很静,只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林间啼鸣。查尔斯曾告诉我这一带很安全,平时出门都不用锁门。现实生活与好莱坞电影相去甚远,没有那么戏剧化,也没有那么多抢劫杀人,暴力强奸等等耸人听闻的事件发生。大多数的人安居乐业,生活其实很平静。这里的确空气好,环境好,水质好得打开水管子就能喝水。但有时候,这里静得让我感到有与世隔绝的感觉。我开始怀念起以前曾经抱怨过的北京大街上汽车喇叭和自行车铃混合的嘈杂,弥漫在空气中的食物的香味和呛人的煤烟味。那才是“人间烟火”。
我沿着林中的小径向前跑着,一条小溪和一棵四个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的红松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由地踯足观望,对这棵伟岸的红松肃然起敬。它一定经历了几百年的沧桑,至今仍巍然伫立。据说,在白人来到北美之前,印地安人在这片土地居住了四千多年,他们世世代代以打猎捕鱼为生,在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安居乐业。我跑过架在小溪上的小木桥,突然,我右边的灌木丛里发出树叶摇动的哗哗声和树枝折断的劈啪声。我被这突然发出的声响吓了一跳,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我看见一个影子一闪,消失在树丛里。我没敢动,树枝的哗哗声静下来,在我左前方约五码以外的地方一支巨大的棕熊弯腰驼背地站在我的前面,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它和我距离那么近,我闻到它身上发出的腥臭味。我吓得不能动,喘不了气,心跳得要蹦出来。那棕熊似乎也感到很意外,我们互相对峙了片刻,它似乎在决定是否要吃了我,或者怎么吃法。我的手心和后背冒出了冷汗,浑身发抖。也许它已经吃饱了,对我没了兴趣,喉咙里发出一声粗气,放下前爪,悻悻地走开了。我悲哀地意识到在棕熊的面前,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