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根 阶 层-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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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蓄,将不少土地和楼宇收购下来;政治风暴过后,证明霍嘉刚决策不错,那些土地和楼宇价格倍增,成了滚滚而来的财源──他一跃而成为富豪了。⿴,他尽情地发挥了他的灵敏头脑和非凡魄力,创办了地产公司,并很快地崛起、出名!霍嘉刚是个上流社会的风流人物了,便和杨铭芝回去故乡祭扫父墓。他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分外风光。在故乡,他看到那些小时候的朋友,虽说生活有了不少改善,但还是住在二、三十年前那些旧陋的小屋里,便拿出几百万,建了十数排数十间二层楼的乡村屋,给那些居住有困难的乡亲,每户分配一间;当他经过县城时,看到医院设备极需改善,便又拿出一千万,建了一间医院,且几次回去视察医院的业务,买了先进医疗器械相赠,造福乡民。那个时候,经过「文革」洗劫之后,这样做的人还不多,于是,在香港,有人送给他一个名称,叫做「爱国资本家」。八十年代,英国戴卓尔夫人访问中国后的一段日子里,香港又曾几度「山雨欲来风满楼」,「移民」成风潮,一些人也已经移了民了;这自然也包括一些富豪抽走资金,拿到外国投资去的。在这种情形之下,霍嘉刚竟又拿出亿数,与那些人走相反的路,到广州去建几十层高的五星酒店。这样一来,「爱国资本家」的称呼就更响了。所謂「愛國資本家」,其實應視從誰的嘴裏說出來,是怎&;#60087;樣的說法,方能領悟其是甚&;#60087;意思?有些人确实是真心实意的赞扬其爱国的,但有些人却是唱反调,极尽热嘲冷讽之能事,贬抑污蔑的。对于这些,霍嘉刚一概置之不理,因为他既不沽名钓誉,故博声名,也不怕造谣攻击,毁其人格;他只是凭自己的知识、经历和固有的传统观念,观察形势,深思熟虑,然后做出决定,并付诸&;#62402;施。他对别人的议论,是不去管的。然而,杨铭芝却敏感了,有时在丈夫面前,不免将人家的谈论,提了出来,要他当心个中微妙。霍嘉刚呢,会笑谈几句,随之抛到脑后。杨铭芝在无奈之余,就在常用来戏称丈夫的「先生」两字之前,再加上「爱国」两字,成了个「爱国先生」。夫称妇为「夫人」,妇称夫为「爱国先生」,这在他们之中所洋溢的情趣,实为外人所难能体会。其实,霍嘉刚更爱香港,在香港办了不少慈善事业的。只是对于这些,杨铭芝已习以为常罢了。霍嘉刚望杨铭芝那甜美的脸孔,就更感到她的&;#63122;存、可爱;他靠近她一点,非即刻亲一亲她不可了;她轻轻推开他,黑眼珠往楼上一瞟,暗示不容他放肆。「怎么?」他柔声问。「阿光就快下来游水了,给他看见,多不好意思。」她的声音,像当年一样的娇嫩、多情。阿光是他们的独子,全名叫做霍光,今年二十五岁,刚从美国留学回来,是学工商管理的。不一会,果见霍承光从楼梯上旋风一般的走下来。他长得高大、英俊,既有父亲的堂堂仪表,又有母亲的白肌肤,是父母的一个完美的混合体。他「哈囉」一聲之後,不知說了一句甚&;#60087;英語,便飛到地廳外的泳池,縱身躍進水中,濺起一股水花。杨铭芝眯起一双眼,望那池水中载沉载浮的儿子,显然感到心满意足;霍嘉刚的眉间则皱起来,摇摇头,呼出一口长气。「怎么啦?」她侧过头来问他。他想了想,答非所问的说:「我们也到外面散步去。」他们住的是一幢二层楼的独立别墅,占地万余呎,有自己的花园、泳池,四周竖起很高的铁丝网,以与外面隔开。两夫妇在花园的草坛上漫步了一阵子,来到泳池旁的太阳伞底下,坐在石上,一边欣赏晚景,一边享受晚风;夜幕渐渐的铺开来,四周一片苍茫!隔邻那边,是又一幢别墅,那款式、大小,跟这边的一模一样。看过去,二楼却乌灯黑火,只有地厅亮出一丝光。「舅子还没有回来?还是那个女佣守家?」霍嘉刚注视那一边,问道。「今晚回来,他的司机开车去接了。」杨铭芝回答。原来,隔邻那别墅,是杨铭芝的弟第杨铭广所拥有的。六十年代初期,杨铭广从广州经海路偷渡来港,投靠姐姐和姐夫。后来霍嘉刚发,所建大无数,建成之后,都交给杨铭广管理,这样,杨铭广也就组建起了一个很具规模的管理公司,对大施以现代化监管。这当中,杨铭广挖空心思,拼命榨取,不放过一分一厘一毫,因之财富直上升,如今约有两、三亿身家了。前几年,风吹草动时,杨铭广是首一批跑到加拿大去办厂买别墅的,同时将老婆和一对子女安置到那边去,自己也准备溜之大吉了,只是形势稳定下来后,他又舍不得离开香港,因为这里到底是刮得容易的。现在,为了关照家人、产业,他时不时要到加拿大去。──屁股上抹了油,在香港就坐不稳了。前两个星期,他都留在加拿大,昨天才挂了个长途电话给杨铭芝,说是今晚回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辆劳斯莱斯驶进隔邻别墅,停下,杨铭广从车上走了下来。显然,他看见了姐姐和姐夫坐在这一边的泳池旁,于是从测门走了过来,做礼貌性的问候。「加拿大那边还好吗?」招呼之后,霍嘉刚问。「好的,好……的!」杨铭广欠身回答。他显得苍白、衰老,上气不接下气的,虽说西装毕挺,也遮盖不了瘦骨如柴的体态,掩饰不了致命的虚弱。他停了停,才说下去:「依我看,你也转移些资金到那边去,留条后路好。」「你的孩子阿宗,到那边几年了,大学毕业了吧?」霍嘉刚说。他没有回应舅子的「关照」。「他……毕业了。」杨铭广答道。「你在电话里说过,阿宗要和你一起回来玩玩的,怎不见他?」杨铭芝望弟弟问。「他……他……」杨铭广含糊其词的道,「他的加拿大女朋友有点事,不肯回来了。」霍嘉刚眉间皱了皱,摇摇头。不过,这个动作轻微到没有让杨铭广发觉,而只是杨铭芝注意到了。杨铭广坐了一会,就欠身告辞;他右手向后转,撑腰,站起来,走了。霍嘉刚望走过侧门的杨铭广,然后指妻子的右腰,轻声说:「他这里还痛?」杨铭芝点点头,回答道:「大概是吧!」「做人,不要过份才好。」霍嘉刚沉思说,又是摇摇头。杨铭芝瞪了丈夫一眼,似乎要说甚么,却又只留下一个浅笑。在杨铭广的管理公司里做工的人,是随时都要准备卷铺盖的。因为只要你年老一点,或是稍有病痛,抑或杨老板略看不顺眼,那就是你走路的日子到了。但是,杨老板不会发一个月的通知金给你,让你舒服的走,而是制造很多麻烦,叫你一时也不得安生,只好自己辞职,自己走。──既达到他要你走路的目的,又省回他一个月的通知金。他这样刮其员工汗血,自是不得人心的。两年前,一个为他做了多年副手的职员,也临到了被迫自辞的境地,走投无路。为了生计,那职员只好恳求杨老板,请他念其服务公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酌情依条例发放一个月通知金及多少花红,以便解决离职后的一时困难;然而,杨老板就是无动于衷。最后,那职员于绝境,愤怒之下,藏了一把十寸长利刀,来到他背后,对准他白刀进红刀出;因为刀斜了一点,没有要了他的命,但却在他的右腰间留下一个至今仍会隐隐作痛的伤疤。杀人是犯法的,那职员受到了法律的制裁。然而,霍嘉刚却有不同看法,认为他的舅子太过份了,才酿成那个结果。正因为如此,霍嘉刚对自己的员工,从来是照顾有加的。在他的公司里,从未出现过劳资麻烦。在泳池中的霍承光,望母亲,叽喱咕噜的说了几句英语。杨铭芝听罢,起身到那边去拿来一条毛巾,抛给儿子。霍嘉刚又是皱了皱眉,摇摇头,嘘了一口长气。杨铭芝回到霍嘉刚身旁,坐下去,仰起头问道:「你定有不称心的事了,是否不喜欢孩子讲英语?」「你我都講英語,怎&;#60087;不喜歡?」霍嘉刚答道。「那为何又皱眉?又摇头?」杨铭芝有怀疑的事,是会用适当的方式追问到底的。「我在想,很多的钱,到底有甚么作用,有益还是有害?」霍嘉刚沉思说。「当然是益处多了!」杨铭芝毫无思索的回答道。「我看未必!」霍嘉刚说。「你又要有高论了!」杨铭芝笑起来。「不要笑!」霍嘉刚说,「例如你舅子,两边走,就很辛苦,这就是钱所害!」「他是留后路,」杨铭芝说,「你没有后路,他比你高明!」「后路?」霍嘉刚沉思,「这就是高明?」「不错!」杨铭芝说,「你会后悔的。」霍嘉刚哈哈地笑起来,磁性韵调,在空间震荡。杨铭芝感到莫名其妙。她吩咐佣人,倒两杯冷橙汁出来,拿起一杯,送到丈夫手上。霍嘉刚接过橙汁,饮下几口,说道:「这样说,他是拥有一切了,子孙后代,永享荣华富贵了?」杨铭芝拿起另一杯橙汁,呷,说:「我想是这样的……」正在这时,杨铭广的大&;#62820;口,响起了少有的电单车声。杨铭芝把要说的话煞住,望过去那边,只见一个电报递派员走了进去,但很快又出来开电单车走了。随后,那二层楼上,人影在晃动……突然间,在地厅大门处,闪出女佣来,慌慌张张的向这边扬声道:「霍先生,霍太太,不好了,杨先生收了封电报,边看边捂腰,出冷汗,脸变色,气促……」「怎么回事?」杨铭芝站起来,急步从测门穿过,到那边进门上楼去。不一会,杨铭芝回来了,脸色阴沉,凝重。原来,杨铭广此次在加拿大停留两个星期,只为解决一件事:他的阿宗和加拿大女友的聚与散问题。那个加拿大女子,是个金发碧眼、非常漂亮、非常迷人的大学生,阿宗爱上她,如醉如痴,拼命追求;她也与阿宗漫步林荫道,狂欢的士高;不过,她身边还有几个亿万富豪的公子哥儿在打转,末了,她终嫌弃阿宗,要分手,这可使阿宗发疯了……为挽救阿宗,成全其心愿,杨铭广倾全力去维系他俩的那段情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留住了那女子,阿宗心境也稍趋平静,杨铭广这才收搭行装回香港来……想不到,杨铭广后脚才离开加拿大,那女子又和阿宗闹翻了;阿宗失恋了,痛感人生没有甚么乐趣,于是,在极端冲动之下,跑上二十层楼,飞坠而下……现在,杨铭广前脚踏进自己的别墅,后脚跟进就是报丧的电报……霍嘉刚丰满脸上的那对大眼凝视前方,想道:那不算少的财富还是比不过别人,还是买不到一个爱情,更保不住一条年轻的性命;钱使用不当,也就失掉了价值。「我得过去那边,送他进医院。」杨铭芝望丈夫说。霍嘉刚踌躇了一下,道:「你不必去啦。」随后,霍嘉刚站起身,高声向屋里叫道:「『哈啰』!阿光,阿光!」霍承光游泳后,已回去屋里梳洗完毕,穿了一套光鲜的恤衫和西裤,听见爸爸在外面叫,便应了声,一阵风的走了出来:高大威武,英气迫人!霍嘉刚将先后情说了一遍,对霍光道:「你舅父旅途辛劳,又受打击,十分虚弱,你送他进医院去吧!」「『OK』!」霍光答道,一阵风便出去了。不久,那边开出一辆劳斯莱斯,驶上公路,向市区绝尘而去。夜,渐渐的深下去,慢慢的静下来,只有白沙湾那边的灯火,成点、成串、成、成片,彷佛永不知疲倦似的闪烁,迸发出一份光芒,点缀那夜空;海风从那边吹过来,徐徐拂面,令人心旷神怡;在太阳伞下、游泳池旁的霍嘉刚和杨铭芝,却不曾感觉时光推移,四周变异,只是那般坐,时不时对望一阵,各自想心事。 旦夕间祸福,当非人所能料,然而,人要是有点先见之明,周详计议,趋吉避凶总是可以办得到的吧?「夫人!」霍嘉刚又运用那磁性声带,发出带有安慰味儿的、甜甜的声调,叫道。杨铭芝坐近来,头伏到丈夫肩上,似乎在抽泣。「死的已矣,不要忧伤了。」霍嘉刚说,「生的可要好好活下去,我想,让我们的阿光再留学一次……」杨铭芝微微仰起头,问道:「再留学一次?去英国?澳洲?我可不希望他去加拿大了。」「回内地。」霍嘉刚说。「内地?」杨铭芝的眼神里流露出疑虑,「清华大学、北京大学还是中山大学?」「不是大学,」霍嘉刚说,「是我所捐建的那间医院……」「你胡扯!」兩顆晶瑩的淚珠,在楊銘芝的眼眶裏滑動,「阿光不是學醫的,到那裏去學甚&;#60087;?我不会让阿光离开我身旁了!」杨铭广家发生的悲剧,像一块大石头,沉重的压在杨铭芝的心上,使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不能不担心她的阿光,要是阿光也有个差错,那她会受不了,她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