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根 阶 层-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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酝炕灰桓霰恚野侄挤炊浴2还辛酱问锹杪杪虻模淮问翘酶缏虻模沂锹蛄嘶乩矗植胖溃苑炊砸灿谑挛薏埂5@一來,爸做了規定,凡是我要買甚&;#60087;枺鳎家韧ㄟ^他,方能行事,這就是難處了。我爸叫卢图,四十多岁,高高瘦瘦,回到家里来,只爱读书看报,不喜上街,也不看电影。妈妈要买一个无霜雪柜,他说:「家里的还能用,为甚么要买?」妈妈说家里的会结冰,溶冰费事。他说:「你实在没空,我帮你。」终是买不成。妈妈要给他添新衣服,他说:「还有穿的,不添,不添!」也是不买。妈妈没办法,气得只好叫他「老土」!我爸对我,就更不用说了。我希望做的一些事,他是必定反对的。例如吃零食,饮汽水,玩电子游戏机等,无一会得到他的赞同。他每天会指点我这个,开导我那个,好像我甚么都不懂似的。试想想,我能如愿又换个新表吗?不容易了!好在我爸并不独裁,也不专横,在家里是实行民主制的。谁有意见,有要求,都可以提,可以商量,对与不对,他都讲道理,以理服人,绝不不打。这倒难能可贵。
因此,我仍决意冒冒险,试探试探,向爸爸的规限挑战:他点头同意,谢天谢地;他摇头反对,也不要紧,并无后患。问题是,我提出挑战的方式,应有技巧,讲究艺术,讨他欢喜,这样,成功的希望就会大一点。我在正厅里,对我的潜水石英表,左看右看:戴了一年了,在灯光下,还闪金光,那银色秒针,在反光镜面下,在黑底上,一秒一秒的移动,毫厘不差,时针指七点正。我举起右手,对表,使劲地拍了几下:伙计,你如识趣,也该停下休息,不必走动了,好让我也有个借口,向我爸说嘛!然而,秒针还是一下一下的,准确无误的跳动。门铃响起来,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知道是爸爸放工回来了。将潜水石英表放到书桌上去,我赶快去开门。「爸爸!」打开门,望高高瘦瘦的爸爸,我甜甜的叫了一声。「啊,阿胜!」爸爸摸摸我的头,低下上身来在我头上吻了一下,问道,「今天学习怎样?」「很好!」我响亮地答道。爸爸笑了笑,便走进厅里,坐在沙发上脱皮鞋。我弯腰将爸爸的拖鞋递过去,又拿走他的皮鞋,放到角落里去,随后,倒了半杯开水,送到他手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爸爸喝了水,望望我,有点诧异;我笑了笑,把头往爸爸怀里钻。有求于爸爸,只好这么办啰!他又在我头上吻了一下,便轻轻的推起我……爸爸脱下腕上的手表,左手拿,右手指抓表边缘的突出点,拧过来,拧过去,拧了一会儿,右手便整个儿将表拿过来,摇了摇,放到耳边,眨眼竖起耳朵听,随后,放下表,左手又接过去,拿稳,看了一下,又看我的潜水石英表,校对,嘴里喃喃的说:「又慢了十分钟,怎么搞的?」说我爸「老土」,也真没说错。人家已经进展到自动表、电子表、石英表了,可他那个表,却还是要用手上炼的呢!每天回来,他拿那个表,就是这么翻来覆去,上炼校对,费时失事。听妈妈说,我爸小时并没有表,一直到和妈妈结婚时,爷爷才买了这个上炼表送给他,便就一直戴到现在的。他还不时的说:「这表满好,满好的!」每天这个时候,就要上炼,还迟了十分钟,要看我的潜水石英表校对,却说:「这表满好的!」咳,大人们的事,真令我莫名其妙!当爸爸将表放到书桌上去,清闲了时,我就趁机再挤近一点,说:「爸,快要考毕业试了,我呢,不会使你失望,定要考个好成绩,派位到名牌中学去。」爸爸「啊」了声,转过头来望我,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平时的成绩就很好,再加把劲,更进一步,「名牌」唾手可得,不会比买一个新表难的。「不信?」我说,「我勤奋读书,妈妈知道的,不信,你问妈!」「信,信!」爸爸连声道,「满好,满好!」我见时机成熟,便婉转地提出我的要求,说:「进了名校,你要奖点东西给我。」「奖?」爸爸眉头一皱,道,「你那个表,用了一年了,又想买新表,是不是?」我爸倒是打中我的要害,一针见血。我的脸,一下子发起热来,只好用手搔头皮,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正在这时,我妈在厨房里,高声叫「开饭」,我便起身来准备饭台,谈话就中断了。日子过得很快,转瞬间,毕业试就考完了,小学生活结束了。等了十多二十天,中学派位通知下来了,我进了一间还是不错的中学,但不幸,不是「名牌」。我在爸爸面前夸下海口,说会考进名牌学校,要他发一个奖给我──当然是要个新表;现在是,一场空了!不怪天,不怪地,只怪我对自己估计过高,技巧艺术用歪了,无话可说!
当将中学派位证交给爸爸时,我战战兢兢,捏了一大把冷汗,想:他会破天荒第一次大我了。爸爸接过派位证,眨眼,看,倒是满面欢喜,笑眯眯的。「不是『名牌』。」我在旁边小声说。「『名牌』不『名牌』,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努力的、认真的学习。」爸爸欢愉的说,「我知道,你是真的勤奋读书的,这就满好!」听到爸爸说「满好」两字,我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爸爸,我向你夸口,要考到『名牌』,是错了。」我诚恳地说,「你不必发奖给我了。」爸爸哈哈地大笑起来,笑罢说:「有志气去争『名牌』,满好的!」停了停,爸爸看看我的潜水石英表,接道:「我还是买一个新表给你。」「真的?」我尖叫起来,怀疑听错了。「真的!」爸爸说得毫不含糊。天下还有这么一回事,真是太意外了!我立刻想到:爸爸是多&;#60087;通情達理,一點都不「老土」!想,我高兴得跳了起来。星期天,爸爸休息,我便和爸爸一起,到表行去选购手表。该买甚么表,我早已心中有数,在表行里,我很快的便选中了:是一款薄型石英表。不过,价钱可不是太便宜。爸爸看我喜欢,二话不说,就买下了。在回家的路上,我不时举起左手,看那腕上闪闪发光的新表,喜逐颜开,自不用说了。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爸爸放工回来,我照样拿拖鞋、倒开水,然后亲热的坐到他身旁;孝顺爸妈,是应该的、永恒的,不买表时是如此,买了新表也如此,这点道理我还懂。我要让爸爸明白,我是一个好孩子!爸爸喝完开水后,慢慢的解下腕上的手表……我瞪大眼睛,呆了:爸爸戴的,竟是我的潜水石英表。爸爸看看我,笑了笑,说:「唉,我那个表,二十多年来,满好的,想不到,最近竟坏了,只好换一个。」 「你该买一个新的呀!」我大声说。「为甚么要买新的?」爸爸摸了摸我的头,说,「这个潜水石英表就很新,好准的,比我原先那个还要准,满好的!」我的脑子转了几个圈子,终于明白:爸爸的旧表坏了,该买新的,可他却将新表让给我,而用了我的旧表。我的脸,又发起热来,胸中像有只青蛙,在一上一下乱跳似的。我觉得,那个薄型石英表,不能由我占有,而应该是属于爸爸的。想,我取出那个心爱的新表,送到爸爸手上。「爸爸,你还是用这个吧!」我说。爸爸疑惑的望我,问道:「怎&;#60087;啦,又不喜歡了?」「不是。」我连忙解释道,「是你的表坏了,你该用新表嘛!」「啊啊!」爸爸又笑起来,「我戴表,是看时间的,只要它在动,指出钟点,就够了,新或旧,有甚么要紧?你是中学生了,又喜欢新的,就给你啦!」爸爸知道我的心,疼我,迁就我。但这一说,我就更无地自容了。因为对日用品,我正是要新不要旧,在追潮流时髦,而应用则在其次,与爸爸相反。有甚么道理,能够驳倒爸爸吗?我想不出。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捧一盘香喷喷的炒菜,说:「阿胜,你看,爸爸结婚时才有一个表,用到现在,算是换了,却换一个旧表,『老土』得多可爱!」妈妈说的是甚么意思,我一时没有详加分析,但我想起我戴了三年表,已经换过四次、用上五个了,而且换掉的那些表,并不是坏的,只是旧了点而已。这看来又不只是追「潮流时髦」的问题,而是还有其它深层的解折!我拿散发金光的新表,摆弄,不知道该怎么办。爸爸即刻站起身,张开饭桌,铺上餐纸,接下妈妈手上的菜,放到饭桌上去,笑眯眯的,目送妈妈返回厨房去。我望高高瘦瘦的爸爸,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激情:他的「老土」,不仅可爱,而且可敬!而我,缺少的,正是这些东西;要做一个好孩子,还须努力啊!
1986年
蒙香港新雅文化事业有限公司采用
并载于《含羞草卖旗》一书上
玩
小妹困在石洞中,怎么也爬不出洞口。「叫你不要来,你偏来,你这个鬼妹!」林福安站在岩石上,急得直跺脚。因为小妹鼻子有点高尖,皮肤又白皙,似洋人,所以大家都叫她鬼妹。李均看看这里,望望那里,皱眉心,说:「冷静点,想个办法!」这是西贡海边的乱石岗,四周无人;大石如牛似象,小石形狗像猫,七奇八怪,灰褐斑驳,互相层迭,高低不平,形成无数深洞浅穴,关连串通,好不险要,加上海水拍岸,溅起朵朵白花,哗哗作响,更叫人心惊肉跳。他们三人,分别在三间学校里读书,李均读中一,林福安读小六,小妹读小五,却住在同一处──西贡临时房屋区,因此互相认识,常常一块儿玩耍。今天是学校假期,当大人都上班去,他们便自由了。林福安在家前屋后左右乱蹦乱跳,玩厌了,要另辟新天地,就邀李均到海边来玩,看看大海;小妹探到了消息,硬是跟了来。三人沿沙滩,嘻嘻哈哈往前走,又是嬉水,又是捡贝壳,又是抛石子,不知不觉,闯进乱石岗中来,直至前无去路,回过头来时,才发现已身陷险境,好不心慌!一个不小心,小妹竟滑进石洞中去。「抬高手,伸上来!」林福安俯下身,向洞中的小妹,大声发命令。小妹乖乖的,伸上手来。林福安看了看,蹲下来,双手撑石,两脚后伸,整个人趴在岩石上,然后用手去拉小妹的手。刚好手掌接手掌握紧了,林福安又大声命令道:「注意,用脚蹬住石,同我配合,我拉你上来,一──二──三!」李均回头一看,见林福安伏在石头上,像只大青蛙,惊叫道:「不行,不行,连你都要掉下去!」话没说完,林福安上身已颤一颤,手腾空了。洞中传来「哎哟」一声,接起来:「你个笨猪,害我割破脚,流血了!」林福安凌空一跃,站起来,双手叉腰,鼓胀脸,憋了一肚子气,好久才说:「你个鬼妹,救你还要挨,好,我们走了,由你生死去!」说罢,他就跳到另一块大石上去,面向深蓝的大海坐下,吁起气来。他最讨厌人家他笨猪了。正在这时,一个大浪卷上来,冷水四溅,泼湿了一片石,也泼湿了石上的人。林福安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唇边,苦咸苦咸的,便连连吐口水……李均见形势不妙,连忙奔向石洞……石洞中早已传出小妹的叫嚷声:「哎哟哟,水涌入洞了,哈,有鱼,好大的鱼。啊,不,是老鼠!妈呀,老鼠呀!」小妹嚷跳,哭了起来。「不要惊惶!」李均俯下身去,观察洞中情,「是老鼠,不过已经逃走了。可能是涨潮,不好了……」那边林福安咭咭的笑,道:「老鼠会咬人,等会回来咬上一口,再咬上一口!」說,他還兩手比劃,像要捏住甚&;#60087;似的。「你个笨猪,等会有狼吞你,有虎噬你!」小妹一边哭一边。「哈哈哈,这里没有狼,也没有虎。」林福安斜靠在大石上,舒舒服服,道,「偏就是有老鼠,洞里有好大的老鼠!」太阳挂在半边天,风就从那方吹过来,阴冷阴冷的。李均的心有点急了,看看还在顶嘴的林福安,说:「不要吵了,快想个办法,救小妹出来。」林福安望望洞中的小妹,回应说:「笨猪可想不出办法,我要回家了。」「笨猪,笨猪!不靠你,我也会爬上来的。」洞中的小妹毫不屈服。这时,李均看见海边有一条长木,倏地喜上眉梢,叫道:「有了!」便跨开脚步,跳过一石又一石,下到海旁,掮起长木,小心的走回石洞来。林福安坐直身,看了一会儿,也不明白李均在干甚么。这时,只见李均慢慢地将木条伸进洞中,靠&;#62402;了,要小妹沿木条爬上来。林福安一拍大腿,也凑过来,撑长木,大声道:「好办法!」可是木条光溜溜的,小妹又没有爬木技巧,所以试了两下,都失败了。「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