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簿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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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了,你呢?是否也该为我让一让步?我不要求别的,只希望你好好地当我石崖的妻子,石夫人,别再试图用出格的举动惹人反感,不要再作贱自己了。”
作贱?真是贴切的形容,命运这东西真是奇怪,辛辛苦苦地作贱,结果反将自己推入石崖的怀抱,未来会怎样呢?
管它呢!
飞蛾扑火壮烈的地方在于它不顾一切的痴傻,如果说她最终将落得悲剧收场,那么何不将它当成竭尽生命之前的璀璨?听从心底的声音,她喜欢眼前的男人,眷恋他的怀抱及气息,光是这个理由,她就不该将所有的温馨美好都浪费在争执或低落愁惨上头,那样真的很傻、很不值得。
第55节:妾簿命(55)
眼里仍闪着泪花,但愁悒已去,她笑开唇瓣,第一次主动窝入他的怀中,“石崖,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让她竟有了与一个人厮守的渴望了呢!
生命的分量也益发沉重起来,但愿呀,但愿人长久……
07
她说她喜欢他……
喜欢?是他那种喜欢吗?他还没奢望好运会掉到他身上呢。她怎么猝不及防地在他耳边说这一句?还是他根本是听错了?
“石崖?石崖!”
还是她根本是在逗他?天知道他有多渴切着从她嘴里听到这句普通的话,渴切到乍听之下完完全全地打乱了理智……
“石崖!你究竟在听我说话吗?!”在终于发觉到石崖的心不在焉后,首座之人忍不住发话了。
“义父,你说了什么?”他一怔,问道。
“我想让你解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萧家的女人出现时会摇身一变?你确定这不是她的另一个阴谋吗?自从早些日子琅儿居然为她说话之后,我这心一直不踏实,如今见你这副痴迷狂热的模样,更印证了我心底不好的预感——这女人……”
“义父!”石崖打断了他。他倒希望萧韶九对他是有所求呢!他把一颗心呈现在她面前,金银财宝、名分地位,这些身外之物更不必说,可是她不要,甚至已做好下堂的打算。他想不透她奇怪的小脑袋瓜里究竟装了什么心思,固执地将所有一切推往绝处,说她这是悲观吧,某些时候,她旷达淡然更甚释家牟尼,每时每刻,总在努力让自己快乐……
“少夫人来了吗?”眼光忍不住一再探问门口。
“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他面容一整。
“老爷子让二夫人也来了……”话音刚落,两条白色人影同时出现在大厅门口。
是萧韶九和庄百妍两人。
庄百妍自小练武,步伐自然是大步流星,尽管她将脚步放缓得如同龟爬一般,仍无法达到莲步寸移的模样,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出现,她却比萧韶九快了好几拍地一脚迈入厅里,一迈之后才惊觉自己该跟在萧韶九后面才不致失了礼节,一时尴尬地僵在那里,而萧韶九则在丫环的搀扶下掀起一边裙瓣,柳腰轻移,优雅而自然地迈了进来。
庄百妍脸一下刷得通红,那是自惭形秽的卑怯。
可是没人注意到忸怩失措的庄百妍,因为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萧韶九身上,惊艳的,不敢置信的,疑惑的……
交织成诡异的汹波暗涌,萧韶九笑着福了一福,并不意外关泰山一声冷哼别开了头,她的眼光定在石崖身上。
在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已经无法自主受蛊惑般起身,将她带往怀中,安置在身边的位置上,眉眼间放柔的弧度惹得几天来只见得到他严苛模样的一干人猛抽气。“福婶,吩咐可以开膳了。”
第56节:妾簿命(56)
“二夫人?”福婶看了一眼杵在一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庄百妍。
“还有一个呢!”关泰山怒拍了下桌案。
石崖一怔,方始注意到站着的庄百妍,淡淡说道:“既然来了,就坐下一同用膳吧。”眼光不由自主又调回。
最严重的伤害来自于比冷落更可怕的视而不见。
萧韶九一整颜色,看着庄百妍踉踉跄跄入座。
席上的菜肴无一不是经过精调细烹的山珍海味,但显然不够吸引人食指大动,每一个人脸上均挂着心思各异的沉滞。
她、庄百妍、石崖之外,阴沉的关泰山,神色复杂的关叔秀,依旧沉静寡言的小诸琅,还有……关凌霜,更早些她在声如蚊蚋地唤了她一声“嫂子”之后,便一径一脸愁惨的失神,倒令听惯了她“这女人那女人”叫唤的萧韶九吓了一跳。
“你脸上的气色总苍白得令人担忧,我特地吩咐了厨房针对你虚寒体质熬制的药膳,试试看。”石崖舀了几匙汤水倒她的碗里。
萧韶九无异议地尝了口,以前爹也曾企图通过食疗来改善她的身子,却受挫于她一闻药味便吐的体质,萧家厨娘将药膳煮成名副其实的“药”膳了,药味浓重到让人觉得它比药汁强不了多少。
相比之下,石府厨子所烹煮的好太多了,食物少不了散发的药材味,却是淡淡的清香,勉强可以忍受,入口时又吃不出药味……
她再吃了一口,对着盯着她吃食的石崖一笑,“很好吃。”
“那就多吃些,将身子养壮。”
“唔。”她漫应,气氛有点沉滞。石府的餐桌一向是这么沉闷的吗?还是因为她的出现?
正在猜测间,一名仆人拿着请柬,禀报道:“爷,唐煜公子遣人送了这份帖子过来,请你务必赏脸。”
“什么事?”
那仆人迟疑了下,“是畅喜园的封姑娘今晚有个……”
才说了一半,便教石崖截断,“出去回话说我接下了。”
可能是简短的对话引起关泰山不快的想法,他一哼,“石崖,如今你已是有家室的人,少往那些声色场合去,也该好好考虑后继的问题,早日生下子嗣,石府就不会这般清冷了!”
石崖多看了萧韶九一眼,她淡淡的笑容看不出情绪,“是的,义父。”
关泰山别有用意地看了萧韶九一眼:“你也该好好收收心了,前些日子见你天天往畅喜园跑,一班爱多事的奴才甚至将你可能再续一房的流言都传遍了。男人嘛,妻妾成群,三心两意并没什么不可以,但也要看看对方是什么女人,不要给美色迷了心智!”
瞧,多么意有所指的庭训呀,老爷子这是改变了策略了吗?不横眉竖眼的呵斥,但用言语“鞭策”人显然更有力度,也给了她足够的联想……
第57节:妾簿命(57)
石崖俯下的眼一直在看她,她一径扮痴装傻地垂着头,温顺的样子。
“菜凉了,快些用饭吧。”石崖面无表情的。
用膳之后石崖没再多话便遣她回了房,没再跟来,这代表着他去了畅喜园了吗?
她明白一名成功的商人免不了众多的应酬,推得掉或推不掉的。在回洛阳途中,石崖曾陆陆续续地向她解说身边的人与事,她知道了那位身带贵气的唐公子是万分显赫的当今十八皇爷,石崖能接下皇宫的大单生意,良好的信誉少不了,有唐煜在宫里穿针引线四处打点才是重要的原因。
而私底下,他们是情谊逾常的好兄弟、好朋友,不推掉唐煜的约是情理中事,更何况,封烟水有独占花魁的美貌与才情,自有她过人的地方,能让一群男人为她趋之若鹜也是情理中的事……
“你爱石崖吗?”
爱啊,如果不爱,她就不可能在此胡思乱想与发呆了,优秀的男人总是轻易捕获女子的芳心,就算是无意情爱的她,在发现石崖平静表面下激烈如火的情焰之后,她开始感到烫人的温度,石崖让她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一名渴望爱,渴望依赖的平凡女人……
“你爱石崖吗?告诉我,你爱他吗?”有个女声不厌其烦地问着。
缓缓地眨了眨眼,几乎没给吓了一跳,在桃花之旁,一身火红的柳堆烟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眼光已望了她好一会了。
“他是我的相公,当然爱呀!”她笑,应得略嫌漫不经心。
柳堆烟忽然叹了口气,“我输了。”
“怎么说?”难得心高气傲的柳堆烟居然用起“输”这个词,怎不令她诧异地挑眉?
“想不到那身俗艳的妆扮下居然是这么一副清丽淡雅的模样,人见犹怜的姿态足以柔化天下男人的钢铁心,当然也包括石崖的。”
“你这是打哪来的笃定?别忘了他现在也许正沉醉于另一名女子的绝色风情中哩。关老爷子今晚向我暗示了一名男人的爱就是三心两意,可三心两意也好,一心一意也好,一个男人的爱情能有多久?我比较好奇这个。”
“该说你看得开还是说你悲观?你难道就是这么看待石崖对你的心意的?为什么?你的头脑没有发晕吗?在发觉了石崖对你的重视之后?”
“你是风尘中过来人,男人的殷勤,我以为你体会得比较多。”
“殷勤?你居然这么形容石崖对你的爱?”可能是这句话激恼了柳堆烟,她拔高了声音,不等她回答已忿怒而去。
她这是在为石崖不值吗?还是因为自己对她所渴求的情感漫不经心刺伤了她的自尊?似乎都有的。心里讥笑了自己一下,自己又清高到哪里去呢?无端的胡思乱想不正是最好的证明?
走回阁楼,敲冰正了望着等她,桌上有热乎乎的夜宵,一见她来,立刻张罗着劝她吃。
第58节:妾簿命(58)
摇了摇头,她没有胃口。
“为什么不吃?今晚上你吃得不多。”一人走过来接代了敲冰的工作,萧韶九猛一回头,高大的身躯已来到身边。“相公!”她低呼。
“你的表情看来像是见到奇异的事了,很奇怪吗?”他轻笑。
“我……”她以为他今晚不会回来了,所以才会吃惊。
石崖一腿盘坐起来,很自然地端起桌上的粥,开始一口一口地往她嘴里递。
“上畅喜园不过是生意上不可缺少的应酬,以前的放浪只为一颗心无所依附,现在有了你,我怎么允许自己醉宿花丛?”他为什么要对她解释这个,无情一些让她没有更加沉沦的理由岂不更好?
“相公?”
“怎么忽然将称呼改了?”
“直呼夫君名讳是不妥的,这些日子几乎叫成了习惯,而你也不制止。进府之后,才惊觉这是不合礼仪的。”
“那么我亲口允你,我爱听你唤着我的名字。”
她笑叹,“长辈或许将会有微词,我既已答应你不再‘兴风作浪’,就不该再用出格的举止惹人注目了。”
“叫我石崖或崖。”他的口气霸道,还有一丝丝的甜蜜,这一刻,在人前高高在上、冷漠难亲的石崖也不过是一名有着七情六欲的平凡男人而已。
“别这样看我……”天杀的!她苍白得连唇也偏于白色,极为惹人怜呵,但论对男人的诱惑,理该比不上畅喜园那干善施柔使媚的香艳美人才对,偏偏在畅喜园中坐怀不乱如柳下惠的他因一个柔波而有了反应!“九儿,说你爱我。”他哑声说。
“我……”呼吸不觉急促,他的瞳里像有两团烈火在烧,变得好灼人,好吓人。心底有微弱的声音告诫自己这是不妥的,可是她挣不开他撒下的蛊惑!
“我爱你……”
他猛地放下粥碗,长臂拦腰抱起她羽毛般的身子,瞬间已将她放平于床衾之上,眼里闪烁的意图明显不过。
“石崖,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我没忘,可是在你爱我的情况下,我再信守那约言是无谓又愚蠢的,九儿,你知道我有多渴望你吗?”自从为她敷药包扎伤口时见到她半裸的春光后,这些日子总会不受控制地一再遐想她柔美雪白的身子……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想拥有的念头,萧韶九是惟一一个。
“石崖,不要这样,我是说过心仪你的话,但这与身体的碰触却是两码事,你明白吗?”痉挛的感觉几乎令她无法说好完整的话,他好重,鼻息与她缠绕在一起,和灼热的身躯一齐点燃了炙热的火,室温在上升,几乎连空气也在颤抖……
老天!再想下去,她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她的话像一杯冰水淋头倒下,他的唇硬生生在她的唇上方顿住,表情燃着诧异与失望,低吼道:“你仍不愿我碰你?为什么?难道有心的依附还不够吗?”
第59节:妾簿命(59)
她连吸了好几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艰难开口道:“石崖,再给我一段时间,我给你我拒绝碰触的理由好不好?”“究竟有什么原因不可对人言?你说。”
“就当是我在求你!”原谅她贪心地想拥有多一点美好时光,到时就算结局是下半辈子怀着回忆度日,她也甘愿。
“你……”他瞪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终于化成一声挫败的低吼,“我算是认栽了!”
真是令人烦躁又恼人的状况呀,也许他该去试试在早春天气冲冷水浴的滋味,这真是自作孽!偏偏他宠爱这名娇弱的女人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不愿强她做任何事,尽管他可以端起为人夫的尊严及权利,或用蛮力征服她,但他不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