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乔锋-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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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这时,那条绑着铁钩子的绳子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我大喜若狂,对亲兵喝道:‘快牵马过来,有鱼上钩了!’顺手抄起了一把铁叉。两匹马牵过来后,亲兵将绳子套在了马脖子上,便拼命地抽打,让它们拖着绳子向岸上跑去,谁知没踏出几步便拉不动了。我只觉脚下面的冰层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一道道裂纹出现在冰面上,我冲着那两个亲兵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帮着马往上拖,他奶奶的,爷爷今天可是抓到头大的了!’放下鱼叉,朝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抓住了那根绳子,它已经被抻得紧绷绷的。
“那两个亲兵也搭上了手,我嘴里喊了声号子,便一起使力,谁知道却并不济事,冰上太滑,脚下也扎不稳。亲兵道:‘大人,只怕这鱼有些古怪,牛鱼可没这么大的劲。’另一个人打了个哆嗦,道:‘不会是水怪吧,那……
那可糟了……’我朝他瞪了一眼,骂道:‘混帐,好不容易等到一条大鱼上钩,你却在我耳根旁说这些丧气话,看我不……’话没完,便觉得自己的脚板已经蹭不住,被拖着向冰孔处滑去,眼看便要被拽进了洞里,我和亲兵只好一个骨碌滚了出去,将铁叉拿在手里,心咚咚地跳得厉害,接下来,便像是在做梦似的,我看到那两匹马嘶叫着,竟被一道儿拖到了帐篷里。当下不敢再犹豫,把那柄钢叉对准冰洞里插下去。
“这一扎下去,便觉得刺到了一个硬梆梆的物体上面。耳听得喀嚓一声响,脚下的冰层已经裂开,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轰地冲破冰面,探出头来,我其时正好站在它的头上,身子被呼地托了起来,幸好抓住那柄插在它头上的铁叉,才没被摔出去。我当时昏头涨脑,在它的脑袋上晃来荡去,也不辩东西南北,那帐篷早沉入水中,亲兵和两匹马也一起陷进去,旁边的几架帐篷也跟着遭殃,被大鱼一冲撞都沉了水底,人却是都跑回了岸去。”
乔锋听萧扑奴说到这里,早惊得合不拢嘴,萧扑奴道:“事后我才知道,我那一叉原来插中了大鱼右面的眼睛,
它疼痛难忍,终于冲出了冰面。它在水里一起一伏的,把方圆数里的冰层都破开了,我被冰凉的水一浸,觉得全身冰寒刺骨,神智却变得清醒了,心想这么大的鱼可以说生平未见,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它跑了。眼见它咬断了钩子上的绳子,那两匹马在冰水里扑腾,发出了钻心的嘶叫声,心一急,猛地用力将铁叉拔出,一股血浆噗地窜了出来。我拿着铁叉跳了下去,正好踩到马背上,那大鱼疼得一扑楞脑袋,张开大嘴朝我咬来,两瓣大嘴便像是两扇大门似的,上面长着白森森的,剑戟般的牙齿,竟是连那匹马也要吞进去,我眼看着躲闪不及,把心一横,不等它的嘴咬下来,便一个猛子钻进了它的口里……”
乔锋听到这里,啊地叫出声来,虽然明知道萧扑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现在还好端端地在眼前,心里还是替他捏着把冷汗。萧扑奴道:“我一跳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害怕它把嘴上合上去,将我活生生地憋死在里边,就将铁叉狠狠地朝它颌下插去,这家伙疼得一晃脑袋,我便东一个跟头西一个跟头在它嘴里撞来撞去。它上面的那瓣嘴要合下来时,却是被铁叉的柄撑住了,一使劲地便会钻心地疼,所以嘴便闭不上了。
“我一手抓住它鳃上的肉,好保持身体平衡,一手从腰间抽出佩刀来,朝它的上腭砍去,溅出来的液汁喷了我一头一脸。当下也顾不上擦一把,又挥刀乱砍,忽悠一下,身子猛然起了空。大概是那家伙被我砍疼了,不敢再留在水面上,便把脑袋缩回了水里,想潜下去。它这一缩头不要紧,我不提防,一屁股坐在它的鳃苔上,黑压压的冰水立时灌了进来,这一下子,我等于便是被关进了一座水牢里面。我心里叫了声不好,这回是抓鱼不成,反倒
被它拐带了一条命去。当下闭住呼吸,伸手摸着了那柄铁叉,想试试它的嘴是不是还张着,看自己能不能从它嘴里再钻出去,逃得一命。
“却没想到,接下来却是一阵天摇地动,我的身子又向它的喉咙里滑过去,还好,手里抓着铁叉,才止住了滑势,眼前猛地一亮,冰水向鱼肚子里流去,一股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我贪婪地张开嘴连连呼吸,这才知道,大鱼又一次把头探出了水面。我看机会难得,又用刀在它口腔里拼命地砍着,那半边鳃很快就被我劈得七零八碎,但这一次,它却并不再把脑袋缩回水去,只是随着水势的激荡而一起一伏,水还不时地往嘴里哗哗地灌,却已经淹不到我了。
“我这时也使脱了力,想再举刀劈烂它另一片鳃终是不可得,而那大鱼此时也像是奄奄一息,没有力气挣扎了,上面的那瓣嘴咬下来,被铁叉撑住了,我从口缝里往外看,见岸上灯火通明,吆喝声不断,而这鱼正在往灯火处一点点地挪动。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这时才觉出后怕来,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理不清头绪,直到离得岸更近,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大鱼之所以往岸上漂,还沉不下水去,原来是被岸上的马匹拖着的。”
乔锋听到这里,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萧扑奴冲他笑了笑:“兄弟,你哥哥我命大吧!”乔锋笑:“不但命大,胆子也够大的!”萧扑奴道:“我后来才知道,这条命原来也是皇帝陛下救下的。那大鱼一旦弄翻了帐篷,便惊动了他和众多文臣武将,都涌到岸边上观看,后见我和马匹一起落了水,他便吩咐下去,让飞叉手驾着小船冲过去,务必要将这家伙捕捉到,顿时间是鱼叉乱飞,少说也有百来十把插中了那大鱼。那时我正在鱼嘴里用刀砍它呢,要是还站在鱼头上边,只怕也要挨上一两叉。那大鱼中了那么多叉,负疼之下,也怕了,自然便要潜下水逃窜,所以你哥哥我也跟真被水灌了一次。只是后来陛下吩咐那些船一起划动,拉着铁叉上的绳子向岸上靠拢,那大鱼自然又浮了上来。
“当大鱼被拖上岸去后,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看着这大鱼惊叹不已,纷纷道:‘这到底是条什么鱼,太大了。’
‘快成精了吧!’‘只可惜萧扑奴大人被它害了,不然今天抓头鱼的功劳肯定是他的最大。’我听了话,便奋力从鱼嘴里爬出去,因为脱了力,竟一个骨碌滚到地上,那些兵士吓了一跳,还以为里边跳出什么怪物来,待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他们笑道:‘好小子,都在咒我死呢!’他们这才知道我还活着,当下便把抬起来向空里来回抛着,四下里一片欢声雷动。”萧扑奴说到这里,又哈哈大笑起来,神色间着实得意。乔锋端着碗道:“大哥,我敬你一碗,只恨小弟缘薄,没福分亲眼看到你跟大鱼搏斗时的威风。”
萧扑奴跟他干了这碗酒后,又笑道:“后来,那条大鱼被量了量,居然有三丈多长,重达两千多斤,先前抓上来的三条加起来也不及我这一条长。更希奇的是,它还不是普通的牛鱼,据我们契丹的金乌卜损太巫师说,那鱼的名字唤作大鳇,极其难捉,它的卵尤其名贵,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而我们大辽建朝这么多年来,捕到这么大的鱼还是第一次,以此作占卜,所得的卦相也是上上大吉,预示着这年国运必定昌盛。
“我上岸之后,陛下亲自拿来一袭锦袍让我换了,听我讲起杀鱼的经过,更是大喜,又见我的马丧身于江中,这样子,便把他的宝马乌云追赐与了我,官衔升了二品,加金腰带一条,上面绣了‘契丹第一勇士’的字样。”乔锋听到这儿,才知道萧扑奴的这匹黑色骏马原来便是那次获赐的。又想到,怪不得萧大哥这般厉害,把中原武林的人也比了下去,原来是契丹第一勇士啊!
“那次头鱼宴自然也比以往开得隆重,还特别请来各国使者前来观礼,他们见了这等巨鱼都暗暗惊奇,说了很多奉承的话。那次宴席之上,皇上皇后赐了我酒后,国中的王爷、将军、外国使者们又纷纷向我敬酒,我自诩有些酒量,便来者不拒,前前后后共喝了四十多大杯。”
萧扑奴说到这里,本来就满面红光,猛然又使劲地搓着两只手掌,显然是心痒难骚,道:“更有那南院大王的三公主耶律非烟,最后也向我敬酒一杯,此女国色天香,艳名远播,向来有‘会走路的鲜花’的美称,是以追求她
的人不计其数。只说我们这十大勇士里边吧,便有七个登过王爷的门去求过婚,另有两个已经有了妻室,剩下便是你哥哥我了,只因为家道中落,不敢高攀,是以便没心存这样的奢想。那晚,她当堂跳了一支‘木叶舞’,当真是把你哥哥我的魂儿给摄了去,哈哈!”
乔锋虽然外表长得壮实,但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对这些男女之事原是不懂,不过见萧扑奴如此兴奋,心里也替他高兴。萧扑奴道:“那鳇鱼因为长得奇大,一次头鱼宴竟也用不完,陛下便传下旨意去,叫人将剩下的鱼分成数百块儿,分送到各州各郡,让百官散福。那具骨架竟也跟屋子一般大小,也留在木叶山上供奉起来,至今还在。
兄弟,你说,这是不是哥哥我喝酒最风光的一次。”乔锋道:“那是自然。”
两人说着话,第二坛眼看着喝尽,肉也吃了大半儿,又将嫩鸡和烧鹅撕了来吃。乔锋道:“大哥喝酒最风光的一次已经说与我听了,那么最痛快的一次呢?”萧扑奴道:“这喝的最痛快的一次嘛,倒也跟这头鱼宴有关联。因为哥哥我得了头彩,即升了官,又被封作第一勇士,更有甚者还被耶律非烟垂青,南院大王看重,可以说把好事占全了,所以另外几个勇士便心里不服气。特别是那萧金萨,仗着他父亲的福荫向来蒙受皇帝陛下宠爱,更是被南院大王看好,虽然非烟公主没有表态,原本也是最有希望成为他家的乘龙快婿的。现在你哥哥我这一风光,他
就自然就有些吃瘪了,便联合了其他几个九个勇士,在三月三日向我挑战。”
乔锋道:“他们想跟大哥你比武么,我想他们肯定不是你的对手。”萧扑奴道:“虽然不是比武,性质也差不许多。
我们契丹人可不像你们中原人文弱,不论老幼男女,个个精骑善射,所以在一起骑马比箭摔跤,那可是家常便饭。
而在三月三日这天,向来又有这么个风俗,就是用木头刻些兔子,从山溪的上游往下放,而同伴之间便相约着在下游等着,看木兔漂下来时,便骑着马去用箭射它,最先射中的便是胜者,输了的人便下马跪着进酒,让胜者在马上饮了。”
乔锋听说这比赛如此新鲜,拍手叫好!萧扑奴道:“我们契丹语称这一天为‘陶里桦’,这‘陶里’呢,便是‘兔子’的意思;‘桦’便是‘射’的意思。萧金萨一伙便是想让我那天当众出丑,向他们跪着进酒。”乔锋道:“大哥,他们九个对你,未免也太不公平了。”萧扑奴道;“那有什么,不这样的话,还显不出我十多年苦苦所练习的‘连珠箭’功夫呢!”
乔锋一拍脑袋,道:“可不是么,大哥你既然说那天是你喝酒最痛快的一天,自然又是你大胜了。”萧扑奴却好像没听到这话似的,心想:“我父二十五年在疆场之上,死于敌人的暗箭之下,我苦练这神箭之术,原是想在战场替他报这一箭之仇,谁想第一次显威却是在那次射木兔上面,嘿嘿……”
乔锋见他脸色沉痛,不明所以,便催促他快些讲。萧扑奴一振眉道:“我在比箭的头一天,去南院大王府拜见过非烟公主一次,告诉她要跟九勇士比武的事,她说早有所耳闻,明天也打算着去看的,还说所射的木兔也是她刻的。我问她去是专门为我助威么?她笑了笑,说那你就更应该射好了,要是我看到你跪下去给萧金萨敬酒,我也会跟着面上无光的。我听她这一说,心花怒放,说你就放心好了,契丹第一勇士终究要娶大辽国第一美女才成。
“第二天,我们十勇士早早地就聚在吐儿山下,过了会儿,公主果真也带了人来,她身着白色貂裘,面戴红纱,骑在一匹白马上当真是风华绝代。很多族人听说我们之间比赛的事,都涌来观看,见我骑黑马,跟公主骑白马站在一起,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萧金萨等人见了自然心中不忿。
“当比箭就要开始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名侍卫,让我们暂缓比赛,国王陛下和南北院大王即刻前来观赏。我听了又惊又喜,心说怎么连皇上也惊动了?非烟却凑到我耳根旁说:‘是我去告诉陛下的。’我听了有些意外,她又悄声说:‘我怕他们几个联合起来捣鬼,给你来阴的。’我听了这话,心里一热,公主向来庄重,没想到却为我的事如此用心良苦,今天这场比箭我是非赢不可,要不哪能对得住她。”
萧扑奴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几丝笑意,慢慢伸手拿起酒碗来,送到嘴边去喝,没想到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