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乔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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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小丫头,有好吃的,也就不喜罕你宋叔叔讲的故事了。”
王丹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道:“喜欢,怎么就不喜欢了,哎,要是能老像现在这样子,既能吃到奚伯伯做的鸡,又能听宋叔叔讲故事,就美了!可你们又不能时常在一起,两个分舵又离得远,我又没本事把他们搬到一起去,可真是难为。”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心里颇拿不得主意。乔锋却在这时想起宋三圆所讲的那个“我吃得,你不舍得”的笑话,不禁扑哧笑出了声来,心说看来这醉鸡身上还不止“七德”呢!
此时,奚子器又把另一只鸡烤上了,宋三圆转身朝那个在一边独自喝酒的大汉抱了抱拳,道:“这位兄弟,要是不嫌弃的话,便请一块儿过来坐吧!”奚子器抬起头来道:“是啊,俺这只鸡也快要烤好了,老弟也一起来散散福吧!”
那汉子约有三十上下年纪,听宋三圆相邀,倒也不谦让,道:“那就打搅了。”宋三圆听他的汉话讲得有些生硬,心说果然不是中原人氏。那人拿了牛肉和馒首过来,乔锋也过去帮了把手,将他碗快也拾掇到他们的桌上。奚子器转眼间又把另一只鸡烤好了,照先前的样子加进作料,用酒煨了,用筷子夹了半只给王丹和乔锋,让他们快些吃饭,自己却摆开大海碗,招呼宋三圆和那个大汉喝酒。
宋三圆笑道:“老奚,你这下可错了,这俩孩子可都是爱酒的。”奚子器奇道:“丹丹个女孩子家,也喝酒?”王丹道:“女的怎么就不能喝酒了,我是哪顿没酒就吃不下饭去,这不,我爹都叫我小酒鬼了,是不是乔锋?”说着冲他夹夹眼。乔锋却老实地道:“我不知道。”王丹白了他一眼,怨他不随着自己的话头儿跟话。奚子器一拍桌子,叫道:“小二,再添两个碗过来,嘿嘿,俺老奚生平就好酒,喝酒时人越多越热闹。”
那个汉子自坐过来后,一直没开口说话,宋三圆有意套套他的底,便问道:“在下宋三圆,这位是我的好友奚子器,不知道壮士高姓大名。”那人道:“不敢,敝姓萧,萧扑奴。”宋三圆道:“原来是萧壮士,听你的口音,倒不像是中原人氏。”萧扑奴一皱眉,道:“萧某来自大辽。”
其时,那小二哥正端着一盘菜蔬上来,听萧扑奴说了身份,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似的,吓得一哆嗦,盘子啪地掉在桌上,汤汁淋了一桌面,他赶忙用毛巾去擦,却是越忙越乱。宋三圆摆摆手,让他下去,又跟奚子器相对交换了个眼色。两个孩子倒没觉得这个萧扑奴有什么狰狞之处,尤其乔锋,因为虫二的的大弟子便是个契丹人,还曾在汴河上救过自己,反倒对萧扑奴大有好感。
大辽自萧太后萧绰摄政以来,仅从公元986年到公元1004年这十八年之间,就向北宋发动了八次大规模的战争,且多数取胜,宋军在契丹人的铁骑下可以说节节败退。这个尚武残忍的民族久处寒地,既锻炼他们强健的体魄,也养成了他们凶戾和好斗的性格。汉人们提起契丹人来,脑子里便会浮现出这么一种印象:勇悍奸诈,贪婪残忍,喜武斗,耐饥渴,纵骑如飞,嗜酒好杀。
征战、掠夺、屠杀,飞骑驰骋在疆场上,似乎便是契丹人最大的快乐,鲜血、尸体以及对俘虏的杀戮,就跟烈酒一样,能叫他们心神亢奋,热血沸腾。这种野蛮对于长久处于“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的汉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所以,当986年那场燕云之战暴发时,宋军被割草似的倒在了契丹人的铁蹄下,名将潘美全军覆灭,仅以身免,杨业被俘,绝食而死,宋太宗赵光义“窃驴而骑”,才逃得性命……从此以后,契丹人狰狞的形象便成了汉人最为可怕的梦魇,契丹人来了,跟“狼来了”一样成为北宋民间流传深广的一句谚语。虽然后来的澶洲之盟终于换来了两国二十多年的和平,但开先的那些年,契丹人的屠杀和掠夺给汉民族带去的噩梦却一直没有被唤醒。
而作为中原第一大帮的丐帮,在宋军跟契丹人作战之时,向来是走在其他帮派的前边,或是刺探军情,或是刺杀敌军将领,或是烧毁敌方的粮草,干得轰轰烈烈。现在,宋三圆和奚子器见自己相邀前来同坐的汉子居然便是个契丹人,全身上下都感到不自在,酒店里一下子便静下来,先前的热闹景象一扫而光。
那萧扑奴见状,便也猜着了几分,他可能也是见惯了的,伸手抓起桌上的酒坛子,道:“来,喝酒!”他身子长得高大,倒酒时也并不站起身,坛子一倾,便给宋三圆和奚子器面前的海碗加满了,竟然没有洒出半滴来,两人见他露了这一手功夫,还以为是想借此来叫阵的,都相顾失色。奚子器暗想,这契丹佬主动上来劝酒,只怕是不怀好意。宋三圆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瞧这个萧扑奴一上来便直承自己是契丹人,显然是有恃无恐,只怕武功着实高强,也不知道我跟老奚联手能不能制得住他?
那萧扑奴给乔锋、王丹也满满斟上了,才给自己的碗上倒满,道:“兄弟我先干为敬!”双手捧起来一干而尽。宋三圆和奚子器见他事先已经喝了一坛酒,现在依旧面不改色,也都佩服他的酒量,奚子器端起碗来道:“好,俺老奚陪你喝!”他自诩海量,心想你就是再能喝,先前也有一坛子下肚了,我就不信拼不过你。
宋三圆眼瞧着对方既然先上来挑衅,只怕待会儿便要有一场恶斗,哪里还敢多喝,端起碗来吮了半口,道:“兄弟量浅,不敢奉陪两位。”又冲着乔锋和王丹说,“小孩子家别喝太多,伤了身子可不得了。”
乔锋原本极为贪酒,听他这一说,倒是不好意思多喝了,也学着他的样子沾了沾嘴唇。王丹喝酒不过是为了贪图好玩,端个大海碗略作作样子,便放下了,抓起一块醉鸡肉往空里一丢,待它掉下来时,便张嘴叼住。
萧扑奴见奚子器一口干尽,叫声好!抓起酒坛子又替他倒满了,他即见宋三圆推辞,便就不勉强,又给自己碗里倒满便罢。他这次却并不马上举碗喝掉,而是看着宋三圆和奚子器道:“兄弟此来中原,一道上不表明身份倒也罢了,一旦承认自己是契丹人,人人都对我避若蛇蝎,是以心里头很是憋闷,幸好两位老哥不计较这些,还请在下过来喝酒,这里便先谢过了。”说完,将碗里的酒干尽了,脸上闪过几丝嘲弄的神色来。
宋三圆和奚子器知道他这是在说反话,却也只能干笑几下,支吾过去,奚子器又陪着喝了一碗。萧扑奴再给他加满了,待要给自己倒时,酒坛子却是已经空了,他把坛子放下,猛地大喝一声:“店家,拿酒来!”乔锋和王丹不提防他突然拔高嗓门,吓了一跳。
那伙计听到萧扑奴招呼,抱了一坛酒畏畏缩缩地过来,哆嗦着放下来刚要走开,萧扑奴手腕一翻,已将他揪了过来,喝道:“店家,我投你的店又没说不给你酒钱,你为甚怕我?”那小二哭丧着脸,结巴结巴地说不上话来:
“我……我……”
奚子器道:“萧老弟,你难为一个伙计作什么?来,喝酒!”伸手一拍对方的肩膀,这一拍使出了五分力道,谁知道,萧扑奴竟是浑然不觉,身子连晃也没晃一下,慢慢把小二的手放开,哈哈一笑,道:“滚吧,别坏了大爷我喝酒的兴头。”那小二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躲进了内屋。
那奚子器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见对方即不闪避,也不使力反弹,赶忙收回手来,表情很是尴尬。此时,乔锋和王丹两个孩子在旁边也看出些门道,都停下了吃喝,瞪着大眼儿看着两人,宋三圆素来佩服奚子器的鹰爪功,眼见对方不动声色地便承受了他一招,心下骇然,后背上不觉已渗出汗来。
无移时,两人又将第二坛酒喝空了,奚子器眼睛里已经泛出了血丝,脸皮上也冒出一层厚厚的油汗,映得那几颗黑痣愈发得显眼。那萧扑奴的脸色本就赤红,喝了这么多酒后,愈加地泛起了红光。当喝完第三坛时,奚子器的舌头便有些大了,说话也含糊不清,眼皮开始往下拉耷,但萧扑奴却依旧冷静如初,端酒碗的大手丝毫不见抖晃,一碗一碗地往下倒,就像肚皮是个无底洞一样。王丹几曾见过这么能喝的人,嘴巴都合不拢了,乔锋却是看得兴奋不已,心下对这位萧扑奴甚是佩服。
第三坛还未喝完,只听得扑通一声,奚子器的身子早滑到了桌子底下,萧扑奴哈哈大笑,乔锋和王丹赶忙把他拖出来,让他趴在了另一张桌上。
宋三圆眼见奚子器斗酒输给了对方,暗暗运气布满全身,提防萧扑奴突然发难。却见他冷冷地瞧了自己一眼,道:“怎么,老哥你不再陪姓萧的喝两碗?”宋三圆道:“不敢,在下委实量浅。”萧扑奴嘿嘿道:“只怕是心里装了鬼,才没量吧?”忽听乔锋大声道:“这位萧大叔,我陪你喝一碗成么?”
乔锋这一说话,宋三圆和萧扑奴都感到很意外,王丹道:“乔锋,你到底行不行?别喝着喝着也成了一只醉鸡。”
萧扑奴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俺姓萧的不能占你个孩子家的便宜,这样好了,我喝一碗,你陪半碗就成。”乔锋大声道:“不,要喝就一碗对一碗。”拿起碗来跟萧扑奴的碰了碰,端到嘴边咕咚咕咚地灌下去,然后把碗底朝在坐的人一亮。王丹见他竭力地装出一副大人模样来,扑哧一声笑了。
萧扑奴叫声好,也端起碗来喝了个底儿朝天,伸手摸了摸嘴巴,赞道:“小兄弟,你很有骨气!”宋三圆在旁听了脸皮微烫,也讪讪地端起碗来陪着喝了口。萧扑奴拿起酒坛子道:“小兄弟,还能喝么?”乔锋把空碗推过去,道:“怎么不能喝,萧大叔,你再给我添满了。”萧扑奴依言在两只碗倒好了酒,道:“来,这一碗我敬你。”两人碰了碰,一起干尽。
乔锋喝得满面红光,大声叫道:“过瘾过瘾!我说萧大叔……”萧扑奴这时已经有了七分酒劲,笑道:“别叫大叔,叫我萧大哥就成!”乔锋喝了两碗酒后,胸间的豪气顿生,也不去顾什么年龄辈分了,道:“好的萧大哥,咱们继续喝!”萧扑奴道:“好,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抓起酒坛子往乔锋的碗一倒,谁知却倒了个空,原来第三坛酒也告罄尽。萧扑奴一愣,把酒坛子往角落里一丢,哗啦一声摔碎了,跟乔锋相视大笑起来。
乔锋边笑边拍桌子,大声叫道:“店家,店家,再拿酒来!”宋三圆在旁边见了,一皱眉,道:“乔锋,你和这位萧英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王丹也担心地扯了扯乔锋的衣角,小声道:“你逞什么能耐,喝酒又喝不出个宝儿来?”
萧扑奴笑道:“女孩子家知道些什么,这酒能壮英雄胆,能晕美人妆,实是无上美物。唉,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这其中的妙趣也不是你们这些量浅之人能吃得透的?”宋三圆听他这般说,心道,看不出这姓萧的外表长得粗鲁,还能随口掉几句书袋儿。
店小二其时已送上一坛酒来,萧扑奴和乔锋又喝得不亦乐乎,宋三圆和王丹见两人一来一往的,又喝了七八碗,乔锋居然全无醉意,不禁暗暗称奇,再看萧扑奴,原本就赤红的脸膛像是要渗出血珠儿来,舌头明显有些大了,眼球也成了红色的,他呵呵笑个不止,道:“兄弟,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便有这么大的酒量,佩服佩服,我看你这豪爽劲儿,是越看越不像他奶奶的汉人。”
乔锋其时也喝得全身发烫,问:“那你说我像什么人?”萧扑奴反手指指自己的胸口,道:“像我一样,是契丹人,哈哈!”
王丹不耐他们嘴里酒气熏人,自行走到炉子旁去烤火了,宋三圆却在旁边冷冷地道:“他乔锋偏偏就是地道的汉人,长大了,将来也是中原武林铁板钉钉的一条好汉。”
萧扑奴却并不去理会他这些话,见王丹让开了位子,便将凳子朝乔锋挪了挪,道:“兄弟,我告诉你,这吃酒里面的学问多着呢,好比像咱们俩这样酒量大的碰到一起,可以凭自身的实力,在酒杯上较量的,就叫户饮。”
“户饮?”这乔锋本就识字不多,听起来似懂非懂。萧扑奴又道:“若是酒量不甚大,偏偏很有豪气、勇气的人喝起酒来,那就叫气饮。”说到这儿笑了,“兄弟,不瞒你说,适才你猛然间蹦出来说要跟我斗酒,我还认为你就是气饮呢,谁知还当真有量。”乔锋听了心想,我才不知道什么气啦户啦的,只知道把酒灌下肚子去就成。
萧扑奴又道:“所谓趣饮呢,是指拼酒的以对答做较量,角逐谈机,以决输赢;所谓才饮,当然是边喝酒边在才学上较量了,你和我可都谈不上哈哈!”
王丹听到这儿,插上一句,道:“我看你们俩啊,什么饮都不是,只当得一个饮字。”乔锋和萧扑奴齐声问:“哪一个字?”王丹道:“牛饮呗!”咯咯笑起来。
萧扑奴和乔锋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