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乔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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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逍遥宫的《北冥神功》正是从《逍遥游》里演化而来,《微波凌步》也跟那《洛神赋》有莫大的关联,《小无相神功》更不用说,自然就是从《齐物论》里衍生而来的。只可惜,我夫君只是得到了这些句意,却没有得到内功心法,所以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说到这儿,她的笑声渐弱,终于化成了哭音,“他还不死心,妄想用他的聪明才智来参悟这几套武功,谁想……实话告诉你们吧,他之所以自尽,跟这些‘秘籍’脱不了干系,他就是被这些东西引入魔道的……你们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好了,我只恨你们为什么不早些来夺走它……”慕容夫人说到这里,泪水又滚落下来。
行路难、余婆婆、彭氏兄弟听了这席话,怔怔发呆,半晌作声不得。只听彭苍梧道:“我就不信这个邪,逍遥宫能从里边练成神功,我就不成!”随手把那半本册子装进了怀里。就听行路难喝道:“慢着,这本《小无相神功》是我们王妃之物,你如何能拿走,还不快给我交出来!”
余婆婆在旁边瞧了,心想,凭慕容斌那般聪明的人,如果拿到的是寻常的文词,岂能保留这么长时间?只怕是这里边别有门道,他一时半刻还没来得及参透,就一命呜呼;又有可能在字里行间、纸面夹层藏有隐秘也说不定,想到这里,也大声喝道:“谁说它是林凌波的,行路难,你手里的那本《北冥神功》也一并交出来吧!”
行路难冷笑:“好大的口气,别人怕你们灵秀宫,我西夏一品堂可不怕,我正想着把你的那本《微波凌步》抢过来呢!弟兄们,动手!”哗的一声,西夏一品堂的人围了上来,灵秀宫的十几个女子也抽出了护手钩,层层逼进。
彭氏兄弟眼见不妙,唰唰地抽出了刀,背靠背挡住了灵秀宫的人,彭苍梧叫道:“老二,先合力杀出去再说,咱们兄弟之间好商量!”彭项笑道:“老大没错,咱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丢了谁都不成,只拿到半本秘籍,娘个舅子的能管什么用!”
慧真和王云峰见这些人为了几本古文,竟然发疯了似的相互殴斗起来,都摇头叹息。王云峰道:“慧真师兄,此地多留无益,咱们还是走吧!”连同包逊夫妇,一起向大厅外走去。
只听得脚步声响,却是叶绿华追了出来,叫道:“大和尚等一等,我跟你们一块儿去!”慧真回身看着她:“你不跟西夏一品堂的人去办事了?”叶绿华笑道:“我看呢,他们也不过是一群疯狗,还是尽早地分道扬镳好!”
一行人走出六合庄,来到了湖边,那里早有慕容世家的人撑了船等着,却不再是婢女,而是男庄客了。包妻打量着泊在浅水处的几条船,突然指着右面的一条船对慧真说:“慧真师父,我们坐这一条吧!”
那条船靠了右边,上面的船夫戴了顶宽沿儿斗笠,见他们要做这条船,赶忙站起了身。包逊也笑道:“是啊,跟大师你也五年多没得见了,正想着叙叙旧。”他夫妇俩在燕舞洲时极少说话,此时才似卸去了枷锁,谈笑风生起来。
慧真双手合十道:“如此甚好!”叶绿华也笑道:“我也跟大和尚你坐这一条!”于是,王云峰和手下的几名舵主另上了左边的船,两舟并排着朝湖心划去。
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船在平镜般的水面上轻轻晃动,木桨划水声清晰入耳,一干人眼看着六合庄的灯光渐渐隐去,想起先前发生的一桩桩事,竟觉得虚幻不真实起来。
划出能有半里水路,前面是一大片荷田,眼见着王云峰所乘的那艘船往左转去,包妻却叫道:“往右拐,让我看看这边有什么景致?”叶绿华笑道:“哪有什么两样的,不过是清一色的荷花罢了。”此时才刚入夜没多久,暮色苍茫,湖山隐约,加之水气的遮掩,山水景物更显得朦胧难辩。但那船夫还是依言把船划向了右边。
夜风悠扬,吹面微凉,船在荷阵中穿行,香气袭人闻之欲醉。叶绿华突然咯地声笑了,道:“这江南就是山温水媚,别的地儿哪有这般韵致?”包妻附和道:“姑娘是从西夏来的吧?那荒凉的地面可不养人,半点也及不上这里,‘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都是由来以久的佳话了!”
她们说着话,船已经绕出了很大一个圈子,却又折向了另一片芦苇荡里。慧真向左边瞧了瞧,王云峰他们所乘的船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又过了会儿,一轮圆月从东天慢慢升起来,皎洁的清辉顿时泻满了湖面。而耸峙在西岸的山峰也明朗起来,宛若一朵朵出水的芙蓉,明净如洗,又如梳了盛装的佳人,娇艳异常。慧真眼见着这船竟是朝岸边划近,终于忍耐不住,道:“船家,你这是要划上哪里?怎么不见跟上另一条船?”叶绿华也道:“没错儿,你肯定是带歪了路,来的时候可没经过这里。”
那船家却并不答话,竹篙一撑,离着岸更近了,慧真霍地站起身,喝道:“还不住手!”袍袖一挥,卷向那人的手腕。却见船家双手一撑竹篙,身子便倏地弹起两丈多高,向岸上跃去,嘴里还在喊:“大师要想知道因果,为何不跟来看上一看?”
慧真听这口音有些耳熟,当下也不及多想,脚尖一点船板,窜向水面,他向前冲出一丈多远时,身子便坠了下去,却又施展出燕子三抄水的轻功,踏着水面而去。叶绿华眼见生变,正想跟着跳出去,却被包妻笑嘻嘻地拦住了:
“姑娘,别惊慌,那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不过是有些话想跟慧真师父单独说说。”叶绿华恍然大悟,叫道:“好啊,你们原来是一路的。”
这个时候,那个船家已经跳上了岸,身形一晃,又向前飘去,慧真眼见他的身法,再无怀疑,叫道:“是赵无迹赵施主吗?”那人又向前窜出了几十步,看离得岸远了,这才停下步子,摘下斗笠,反身一礼,道:“正是鬼影子赵无迹,慧真师父,适才多有冒犯。”慧真见他面容消瘦,微带愁苦之意,也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终于肯现身相见了!”那赵无迹却只是叹息一声,似乎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慧真又道:“赵施主瞒得贫僧好苦啊!雁门关一役,我和王帮主原还以为你也命丧那萧燕山之手,谁知却是假死,当真是用心良苦!”赵无迹苦笑一下,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瞒的,说来惭愧,在下当时并非有意装死,因见那萧燕山将杜家二哥撕成两半儿,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竟……竟是被当场吓晕了过去!醒来后天色已黑,冷月下见满地尸骸,那对契丹夫妇却不见踪影,哪里还敢再呆,便一个人溜了,想起来真是惭愧。”慧真脱口问:
“可是贫僧听人说,你是受了那慕容斌的指使,前去盗萧燕山身上的那块银牌的,在青崖槐的客栈里,你不是还去蒙面行盗吗?”
赵无迹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不错,这件事我姓赵的委实做的不光彩!其实何尝是我一个,就连那快刀郎君叶飞、铁塔方大雄两个,也是受了慕容斌的蒙骗。想借乱杀之机,夺取萧燕山身上的银牌。”
慧真听了这话,大是意外。接下来,赵无迹便说起了原由:“我和他俩个都是受了慕容斌的恩惠,才心甘情愿地受他驱使的。又听他说那块银牌牵扯到契丹国的一个重大的机密,要是能取得来,便可协助大宋反败为胜,只是怕人多事杂,恐怕泄露了出去反为奸人所乘,所以才只秘授我三人知道,以便好见机行事!当时,我们三个暗地里一合计,觉得此事于公于私都是正义之举,便应承了下来。那慕容斌毕竟对我等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又另派了亲信公孙清一路跟随,叶飞和方大雄兵刃上的剧毒也是此人暗底里给涂上的,谁知,他俩个却是在那萧燕山手里没走过两招,就被杀死了!”
慧真听到这儿,点头道:“果不其然,那个大恩人便是慕容斌的化身,他想借此来笼络人心,为他所用。只是,赵施主既然知道银牌落于了贫僧手中,却为何还甘愿受他驱使,行鸡鸣狗盗之事?”
赵无迹垂首道:“说起来惭愧,在下当时潜去客栈行盗,却是受了慕容斌的要挟,不得已而为之。其中原由涉及到了我师门的一宗秘事,若是泄露出去,未免要令我师父他老人家清誉蒙羞……因为事关重大,这件事我自始自终瞒了师妹,原盼着雁门关一行后,便可以解脱,谁知我逃得一命之后,慕容斌却又遣他的家将给我带去口信,非得要我从师兄你手里取得银牌才行。他说少林在江湖上本就势大,慕容世家要想在武林中立威,便得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这个机会便不可再让少林得了去。还说,事成之后,便会将那件事关我师门的物件归还。无奈,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也只好学了梁上君子……”他说得这儿,已经是唏嘘不已。慧真听完他的话,喧了声佛号:“阿弥陀佛,照这般说,贫僧倒是冤枉了赵施主!幸喜那慕容斌如今已经归西,无法再作孽,施主今后倒也摆脱羁绊。”
赵无迹叹了口气,道:“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头终是不塌实。师兄你今天也见识到了那慕容夫人的厉害,其心计之深,跟那慕容斌比不遑相让,若是让我推举江湖上两位最可怕的人,他夫妻俩倒是堪称双壁。”
慧真想起今日在六合庄的所见所闻,也是深有同感。
赵无迹继续道:“从慕容世家今天大摆谢罪宴来看,他慕容斌显然也自知作孽太多,已经难讨公理,所以干脆便使出壮士断腕的一招,自尽谢罪,借以保全他慕容世家的势力。那慕容夫人一开始便让她的风情十三姝出来接应宾客,便是想用怀柔策略打消众位武林同道心中的恨意,然后再相机行事。”
慧真点头道:“贫僧自接到那张白色的请柬后,便怀疑事情有蹊跷,显而易见,慕容斌之死是事先便预谋的。不过也好,慕容世家这样做总算给了江湖朋友一个交代,上苍有好生之德,怨怨相报终归不是办法,只望他慕容氏今后能以此为戒,重整门庭。”赵无迹却只是摇了摇头,像是并不敢尽信。
慧真道:“赵居士也莫要太过沮丧,既然你身上蒙受了冤屈,何不现在就跟贫僧一同去见丐帮的王帮主,当面把事情讲个清楚?”
赵无迹凄然一笑,道:“多谢慧真师兄,只是经历这些年的颠簸流离,赵某也有些心灰意冷了,此后便改名换姓,就此隐退江湖,却也自在!”冲慧真躬身又是一礼,哈哈笑道:“此后,江湖再也没有赵无迹这号子人物,更没有什么鬼影子、神影子,只有一具行尸走肉唤作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哈哈……”长笑而去,大有几分放荡不羁的形态。
他的笑声惊动了树上的宿鸟,噗噜噜地窜了出去,划过湖面飞远了。慧真目送赵钱孙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一时间百感交集,觉得世事春秋,不过是大梦一场,人事沧桑,亦不过是一枕黄粱。正是:佛只是个了,仙也只是个了,圣人了了,凡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了。
夜雨荒庙情障遮挡
咔嚓的一声惊雷,在僧人身后炸响了,就好像铁锤猛然敲砸在铜锣上,那声响甚是渗人。他赶忙回头斜望西天,见那大片大片的黑色云团正如万马奔腾之势,张牙舞爪地滚滚涌了过来,天色也迅速地由晴朗变做苍黄,随即又成了浑黑的一口铁锅,由头顶上扣了下来。从乌黑的云层里划过的闪电如金蛇乱窜,映得四下的草木一明一暗,随着风势的骤急,木叶和花枝都在簌簌乱抖,地上早就是落红一片,残绿一片了。
眼见着暴雨即将迫临,青年僧人不敢再怠慢,拔步向前跑去,想及时找个避雨的地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一阵热锅炒豆子般的噼啪声响由远而近,大雨早已倾盆而下,僧人虽然头上戴了顶斗笠,却哪里及什么事,眨眼间就被浇了个全身透。四下里一片漆黑,他摸了一把被雨水迷住的双眼,借着闪电的余光辨别了下方位,又向前冲去。
又一道闪电划过了天际,适才僧人站立的地方,突然飞将军似的落下一个天神般的黑衣人来,他紧攥着两只拳头,朝着僧人跑去方向冷笑了几下,脚尖一点,身子又像股黑烟一样,紧紧蹑在了那人的身后。雨下得愈发大了,像千万根鞭子抽打着大地上的万物,但他浑然不觉,眼里满是腾腾的怒火。
僧人正漫无目标地向前狂奔,蓦然见到前面有红光闪晃,顿时心下一喜,脚下的步子跨得更快了。待冲到有火光透出的地方,见那原来是一座破烂的山神庙,便不假思索地冲到了庙门前,那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门掩和着,里边传出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僧人犹豫了一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伸出手去轻轻敲了两下门。
他的手还没有收回来,大门便哗地一下从中分开,里边闪出一个上身穿淡绿衫子,下身着印花百折裙的妙龄女郎,面对着僧人似笑非笑的,好像早料定他会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