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风情:蛮村-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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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次“会议”上白得柱宣布了一项重要的“决定”。那就是对白家庄全村实施规划。在座的都觉着奇怪,虽然这规划的事乡里提出了好几年了,白家庄好些农户住房困难这也是实情,可是这白得柱从来都是不提倡规划的,因为他家独有两座大院子,若是规划了,将来不但与其他农户一个规格,两座院子也将变作一座。
……
有人问道,“村长,为啥要规划?”
白得柱说道,“别的村不是都规划了么?在这老屋子里都住了几十年了,一半泥土一半砖的,看咱白家庄那有几间象样的房屋,有钱的怕规划不敢提前盖新房,没钱的吧家里添了人丁不添房也不行,这划早就该规了,即使我不规划,下一届村长也要规的。”
“你不干了?”有人见白得柱这么说,疑问道。
“放屁,我啥时候说我不干了。”白得柱骂道。
“那咱啥时候规划?”又有人说。
“明儿,明儿就请人量庄子!”白得柱说话的口气让人不容质疑。
“得柱哥,因为开路毁地的事儿上头到底给咱村拨了多少钱?”有人突然问道。
“就那几片地能拨多少钱,你以为毁的是摇钱树,毁的是金子啊。你们不想想,这几年不算是在村里,在县里,在乡里光是吃喝咱们就花了多少钱。拨来的钱都让我补窟窿了。”
“这——”经白得柱这么一说,那人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都变得很沉默,只顾低着头抽烟。
“得柱,你是村长又是支书,我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由你选上去的,你说啥就是啥,大伙儿也都听你的。咱们是一条心,上头到底拨给咱村了多少钱,你就交个实底吧。”一向沉没寡言的村主任白家业说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在呼应着。
白得柱看众人,他狡黠的笑着,道,“刚才我给大伙儿交的都是实底,从县银行里刚把钱取了出来就碰见了要酒肉帐的,把咱欠的钱都给他了,不过最后还是剩了一些。”说着,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抽出一个塑料袋子,往桌子上一扔,众人都围将过来,他们的脖子都伸直了,眼都睁大了。
刚吸完了一根烟,白得柱又点了一根,翘着二郎腿说道,“都在这儿呢。”
会计白要才挨着桌子最近,他颤巍巍的打开了那袋子,如其所想,里面是一沓而又一沓的钞票。看着这些票子这些人摒住了呼吸,几乎每一个人都狠狠的咽了口吐沫。一会儿一个个的小眼又飘向了白得柱,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白得柱说这些话时已经是胸有成竹了,他道,“补完了窟窿,就剩下这些钱了,若是一张张的分给村民,一家才几十块钱,就是给娃们买糖也买不了几回。”说到这时,白得柱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扫视了一遍,他们一个个都在聆听着甚至连烟都忘了吸,于是又接着说道,“若是咱们分了——一个人能分一千多块,就是天天在床头上躺着,也能过得上半年舒坦日子了。”
白得柱回身,正襟危坐,说道,“还是按着以前的规矩,在坐的不论大小都有份,东西就放在桌子上,一人拿一沓。”说完,白得柱就先拿了一沓掖在了上衣的口袋里。而后,其他人也一个一个的跟着去拿。
白要才弯身看了看,袋子里还有一沓,就说道,“四组的组长不知道要分——开会,他家里有事儿,就没有来。”
白得柱说道,“那好,明天就让他上我这儿来。”又说,“多请几个丈量的师傅,好好把咱村给量一下。”
“哎!”白要才应诺。
白得柱最后说道,“要是没有别的事,大家请回吧?”
听罢,众人一一散去。
6)
这些人走后,地下一片狼藉,弥漫的烟气还没有完全散去,白得柱却也不收拾,翘着腿,躺在椅子上抽烟,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扬起了头,“噗!”的一下,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那烟圈上升、膨胀,到了房顶逐渐化做了无形,紧接着,又“噗!”的一下……
吸够了 ,突地喊了一声,“孩儿他娘,你他妈的快过来扫地啊!”
王可英正在另一个屋子里陪着儿子,听到了喊声,就跑了过来,却也不吭声,看见了一地的烟蒂,拿起了笤帚就来打扫。
白得柱仰八叉躺在床上,王可英刚把地打扫干净,他又喊,“快来给老子捶捶背。”
王可英往床上一看,白得柱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了,不吭声,也不嫌,上了床就给她男人捶背。
白得柱爬在床上自在的享受着,偶尔扭一下头,看到王可英仍是绷着一张脸,又骂,“你这婆娘整天吊着一张脸是给谁看呢?”不过这王可英捏得他却是受用,闭了眼享受着,又说道,“知道你现在伺候的是谁么?是他妈的财神爷。”
这川妹子不语,当初被卖进白家庄时即使还带些巴蜀的泼辣,也早被无情的岁月给浇融了。虽然不语,心里却在忐忑着,不知道这个男人又要造什么孽了。正走神,不想白得柱一把把她按在了床上,边解她的腰带边说道,“要不是看在娃子的份上,老子早把你给休了。”
王可英任他解,任他骂,这是他每天固定的节目。苦难的生活早让她变得麻木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白得柱还没有真正成为财神爷,却已经开始嫌弃他那糟糠之妻了。他只知道他是个村长,却不知道他那十几亩地由谁来种,家里的鸭和鸡由谁来喂,院子又谁来扫,屋子由谁来整,儿子由谁来照顾,一日三餐由谁来做^^^^^^
第六十四章 吵架(1)
第六十四章 吵架(1)
1)
白土山当家以后,干活更加的卖力,四里五庄,逢集逢会他都会驱车卖菜,自行车后坐上载两个大挂篓,天不亮就要去县城进货。可这是夏秋时节,正是各家地里的黄瓜、豆角下架的时候,他进的大棚菜也卖不了多少。要是在以前他早就不干了,可是想着现在是挣一分算一分,于是就坚持了下来。有时在集上卖不完,他就下村来卖,走街窜巷,连吆喝带喊,为了卖掉剩下的几斤粮食,甚至有时还要去几十里开外的地方去。因为他卖的是新鲜的蔬菜,过不得夜的。
骑了上百里的自行车,大腿肚酸痛且不说,硬硬的车座把屁股磨得又潮又痛,在骑自行车的时候,整个屁股都不敢挨那车座。这后几十里地都是掂着走过来的。最后还是经受不住,看着离家不远了,索性从车上跳了下来,推着车走路。
当白土山推着车进如白家庄的时候,这白家庄早已是万家灯火了。村里的犬吠不时的传入耳中,白土山把车支在路旁,然后点燃了一根烟蹲在路边抽,他想歇一会儿。
香烟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从嘴里进去以后在肚子里转个圈,再从鼻孔里出来时,竟然能给人带来难言的快意,这时又有风吹来,夜里的风如同纱巾拂面,很是惑人。
白土山眯了眼,头顶上点点繁星,眼底下灯光点点,菜贩子的心也开始浮想翩翩了。从入赘白家起,他做梦都想活得象个人样,近几年来,他一直在苦心经营一件事情,那就是要让自己成为白家庄里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而今离这个目标是越来越近了。
吸完一根烟,浑身又起了劲儿,蹬上自行车就向白家庄驶去。他的背影消失在这夜幕里,也消失在这灯火里。多少年了,白家庄已经逐渐淡忘了他是一个讨饭过来的外乡人,但在他内心深处却一直芥蒂着这些。
2)
每个人都是夜的过客,夜有着夜的本色。
所有的俗事都随他去吧。这夏夜的田野有着它独特的美丽。
充耳的是万籁之声,入鼻的是清新之气,放眼四周,披着夜衣的田野能给人带来无穷尽的想象。你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却看不清近处一根草的模样。它就是这样的朦胧,朦胧里又有着神韵。近处的草垛,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任何东西,看那远处的小树林也许就是胆小者产生恐惧的对象了。这一片点点灯光,那一片灯光点点,一片而又一片的村落在这块大地上散布着却只是原野上很不起眼的点缀。
从某个村庄传来的犬吠声悠长得仿佛来之很遥远的地方,若不是这夜的安静,也觉不出那样的幽远,给人的感觉仿佛是置身世外。
而当有一阵清风吹来时,整个身心都涤荡开来了
第六十四章 吵架(2)
第六十四章 吵架(2)
3)
白土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家门的时候,老村长正一个人在院子里乘凉,白土山在过道里支车子的时,是老村长那没日没夜的咳嗽声提醒了他了存在。
“爹,还没有睡啊?吃过饭了没有?”白土山走到院子里,问道。
“你做饭时多加瓢水吧。”老村长幽幽的说,说完还禁不住咳嗽了几声。
“唉!——”白土山平静的应道,心里却又开始对他的女人懊恼起来。这个缺心眼的疯婆子是越来越不顾家了,自己为了养家糊口,披星戴月,不辞劳苦,而这女人只知玩乐,甚至连家务都不知道做。但这种愤懑也只能装在心里,不敢发作出来。从小到大,白风娇都被老村长宠着,如今更甚,连老村长都不以为意,他这个倒插门的女婿能说得了什么,又能做得了什么。虽然当了家,可这女人仍旧拿自己不当回事,因为老村长在,白土山也只能忍气吞声。
洗完了手脸,准备要做饭时,老村长又发话了,“你媳妇还没有吃呢,你就多做一些吧!”
“唉——”嘴上不露声色的应着,而心里的气却是不打一处出了。
白土山做的是面条,热水下锅,不消多大工夫就做好了,拉开了院子里的灯,把碗端到了老村长跟前。
白土山说道,“爹,饭热,凉会儿您再吃。”
老村长躺在椅子上,斜眼看碗里,见是面条,煮好的面条需趁早吃,时间长了他们就会糗在一起,那就不好吃了。几十年的生活经验了老村长怎会不知道这些。说道,“去把风娇唤来吧,她也是一大晌没有吃饭了。”
“爹,她——她在哪儿?”白土山问道。
“前面那个胡同吧,可能是在胡同口打麻将哩,去问问就知道了。”
4)
老村长说得没错,白风娇就是在隔壁胡同的胡同口打麻将,主人家把一盏一百瓦的灯泡扯到这里,在这一块照得是灯火通明,即使在整条大街上看起来也很是显眼,麻将桌的周围了还围了些不相干的人,看他们幺五喝六的,也算热闹。
他们一边打麻将一边说着一些不羁的话。
……
坐在白风娇对面打麻将的那个是有些肥胖的女人,说道,“风娇,你都打了一天的麻将了,你就不怕你家男人说你?”
“给——二桶!”白风娇挖起一张牌,又说道,“就他那个脓包样,他能说我啥,我想干啥就干啥?”
“不要。”旁边那个叼着烟卷的男的也挖起一张牌来,插到了他的那堆牌里,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给,九万。”闲了又对白风娇说,“前几天,我听人说,这马土山不但改了姓而且还当了你们的家,有没有这回事?”
“有这么一回事。”白风娇说道,“不过,他当我们家的家,我当他的家,不管是有啥事,他还得听我的。”
“现在白土山在咱们村可算是个人物哦,先是贩菜发了财后又盖庙露了脸。”肥婆子又说,“给,红中。你看着牌臭的。”
“我看他比白得柱强多了,抱不齐将来还能整个村长当当呢。”围观的人说道。
“狗屁!”白风娇却不以为意,道,“就他那熊包样,我瞪一眼能吓得他尿裤子。——给一条。”打小,白风娇就没有看上过自家的这个男人。
“你还真厉害。”肥婆子羡慕道,“把这样一个男人管得服服帖帖的。”
“那当然了。”白风娇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了,“我说向东,他不敢往西。我说喂狗,他不敢喂鸡。”
……
谁想这席话全被白土山听了进去,当他突的在麻将桌旁出现时,众人都哑口无言了。
自己在村里千方百计做人,她却在背后无所顾及撤台,仍如年轻时一般,不给他半点脸面。白土山依旧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装作一副很平静的样子,说道,“风娇,饭做好了,回去吃饭吧。”
白风娇站也不站,却说道,“等,等我打完这一圈。”
白土山走向前去,冷不丁的,一下子就把那麻将桌掀翻在地。谁想白土山做出这事后仍是出奇的平静,说道,“风娇,这回该回去吃饭了吧。”
众人傻了眼,都不敢说出什么话来。
一路上白风娇数落白土山为何要发那样大的火,白土山只管走自己的路却是不理。
回到了,当着老村长的面,白土山说道,“你不给我做饭不要紧,可爹年龄那样大了,你总不能让爹也饿着肚子吧?”
白风娇端起了碗,嘟囔着,“我还饿着呢。”
白土山故意又大声说,“你看看这白家庄那个人象你这样,打麻将打得连家都不顾了。
正吃着饭,听白土山这么说,白风娇气极,也扯开了嗓子骂道,“连爹都不管我,马土山,你这个小叫化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