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风情:蛮村-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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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土山看村长不接,仍是一直递着烟,说道,“得柱哥,你看,这都盖了这么多,停不下来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盖的就怎么给我拆。”又对众人说道,“你们楞什么楞,还不快给我下来。小心我把派出所的人叫来,事情就不是这样子了。”
村里没有人不知道。这白得柱就是因为乡里有人才当上白家庄的村长的。想当年,在白家庄他也是一个混混,不过说是狗腿子可能更确切些。谁家赌博,谁家在聚众推牌九,他都向上面告发,因为他村里可逮了不少爱赌的人,白得柱因此也挨了不少的打。后来当上村长了,就不干这行当了。那些个旧事人们就慢慢的淡忘了。不过,他在乡里有靠山,在白家庄这是妇孺皆知的事情。
听到白得柱说要在乡里叫人,都有些怕,怕把事情给闹大了连累了自己。他们都慢悠悠的下来。路过老神树的时候,有人看着树摇摇头,心里象是在嘀咕,神啊,你无福消受这亮堂的庙宇了。
马土山很急,赶紧去拦,拦住了白老汉,白老汉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白得柱,也摇头。
众人都走光了。马土山走转转,右转转,两手一摊,又来到了白得柱身旁,哀求道,“村长,你看?”
白得柱“哼”了一声,倒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十八章 来信
1)
白老汉一身泥巴,拿着盖屋子用的瓦刀,正要往家里走。感到后面有一阵风要刮来。回头一看,原来是白小玲骑着车子直向他家冲来。
这妮子有自己的家门不进,干吗骑着车子向胡同里面冲。这么想着正要问。
白小玲一个急刹车,在白老汉跟前停下了。兴高采烈的说道,“大爷,我强哥来信了。”
“哦——啥子信?”白老汉顺口去问。
白小玲把信拿了出来,在白老汉面前一亮,却没有给他。有些淘气的说道,“大爷,这信不是给你的。呵呵,是写给我嫂子的。”说着,指着信封上面的几个大字说道,“你看——这上面写的是‘王彩虹”收,没有写你的名字。“
“呵呵。”白老汉冷笑几声,但意识里,他也想让这种笑变得真诚。很可惜,他没有做到,又说,“就是给我写也没有用,我又不认识字。”
白小玲抢白老汉一步先来到了院子里,还没有把车子扎稳,就叫嚷道,“嫂子,我强子哥给你来信了。”说着挥舞着手中的信,就象是挥舞着胜利的旗帜。
彩虹正在厨房里做饭,只是听到了白小玲的叫嚷,却并不知道她叫的是什么。她擦了擦手,走了出来,连围裙都没有来得及解。说道,“啥子事,小玲,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嫂子,强子哥给你来信了。”
这一次彩虹听清了白小玲是为什么来的了。有些淡淡的说道,“哦。”说着就要去接。
白小玲本以为彩虹看到信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却想不到竟是这个样子。仿佛在肚子里突的放了个冰疙瘩,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看到嫂子这样没有任何表情的平静,白小玲表情怪异,纳罕着,“嫂子……”
彩虹接过了,看白小玲一脸诧异,就强笑了几下,不过这样的笑是没有任何声音的,那样的笑容仿佛突然从那平静而光洁的脸上突地打了几个褶子,生硬而又有些做作。这样的笑让本没有什么怀疑的人也顿生了几分怀疑,这样的笑还不如不笑。
彩虹看白小玲呆着不走,就说道,“嫂子正在做饭呢!今天别走了,来这里吃吧。”
看起来这是一个很有诚意的邀请,实际上这也是个逐客令。
“不了,不了。”说着白小玲就推起了自行车要走,又说,“我还没有回家呢。”
彩虹就去送白小玲,在大门口看见了白老汉,以为她不知道,有意把信揉成一团放在了裤袋里。
彩虹见了白老汉,也许是太熟了的缘故吧,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眼神交集在一起,这眼神里传递着什么样的内容,谁也不会知道。
彩虹回家的时候,没有再进厨房里继续做饭,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看着手里那已经是被揉成了一团的信,在猜度着里面会写些什么。
2)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的打开了信。
里面写道“
亲爱的虹:
你好。
这么长日子没有见面,你还过的好吗?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真是辛苦你了。我真想你啊,我现在好想能买一架飞机,一下子飞到你的身边。不过咱们相聚的日子也不遥远了。过了这两个月,可能是到了麦收的时候吧,厂子里就能给我们发工资了。到那时,我一定回到你身边,咱们过上团圆的日子。
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也不用挂念我。吃的住的都很好。和工友们的关系也处的很好。在这里只有一件不顺心的事,那就是想你。咱们结婚以来都没有过好夫妻生活,这是我最对不住你的地方。不过现在我的病好了,等我回了家,咱们就能过上真正的夫妻生活了。
我多想马上回到你的身边,和你一块云里雾里,一起去过咱们的幸福生活。
不过现在回家的话,厂子里面不给钱。你再等我两个月,我一定很快回到你身边的。
咱爹为了咱这一家操了不少心,你要在家好好的照顾他,帮他干些活,咱爹年纪大了,不能再那样操劳了。你嫁了咱白家,就要在咱家好好的住,不要动不动的就回娘家。
虹,等我回来,咱们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有好些话想给你说,到了要写的时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知道,你是明白我的心意的。我也知道你的心意。这就足够了。
虹,等我回来,咱们一定能过上幸福生活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虹,我马上就要上班了,工友还在等着我呢。等我有时间了再给你写信。
永远想你,爱你的:强“
看了这封信,彩虹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样的滋味都有。她感觉自己很对不起白强。在他不在家的时候竟瞒着他,做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她感觉自己更对不起白老汉,她觉得是自己把公公勾搭上的。一时间,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人,她偷偷的看黄色录象带,她偷偷的在床上做一些无耻的事情,最可耻的是,她竟对自己的公公浮想翩翩……
她想赎罪,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做。这个年轻的女人认定了自己是个不可饶恕的人。
这么 想着,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只到屋外响起了敲门声,那是白老汉在叫她吃饭。
夜里,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在白日里,他依旧是公公,他依旧是儿媳妇。
而公公是轻易不会进儿媳妇的房门的。
3)
彩虹进厨房拿碗吃饭的时候,白老汉已经端着碗去外面吃去了。
打开了锅盖,一阵刺鼻的酸味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感到非常的恶心,肚子里的酸水,象是得到了外面的朋友的响应,也要奋力的涌出来。彩虹的五脏六腑全都翻滚起来,盖住锅盖,情不自禁的向外奔去。从小到大她对酸味都是非常的敏感。做饭的时候,她是不会放进去一丁点的醋的。但这是白老汉第一次做饭,他今天做的是醋溜白菜,而他是不知道这些的。
彩虹站在屋檐下的垃圾堆前,一阵子呕吐后,吐出的不止是酸水,连泪珠子都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
第二十九章 无助
1)
众人走后,老神树下一片狼藉,砖头,水泥袋,木棍等等杂物摆得那里都是,就象是经过了一场混乱或是一场战争。不管是什么这都需要马土山一个人来收拾和清理。
“人——都走了?”白大仙寻着声响来到了马土山旁边。先前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了,只是没有胆子过来。
“哎——”马土山拿着一根棍子站了起来,看着一脸泰然的白大仙,仿佛他就是个过路的好心人,而这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马土山没有理他,继续着他的工作。
等马土山收拾完以后,抬头看看天,太阳正中,刚好透过老神树照到马土山身上,照得他只晃眼。古老的树枝上已发出如鸡崽般柔嫩的叶子,风儿吹过,竟也能沙沙作响。
马土山觉得这是灵验的老神树给他的偈子,但这里面的深意他却不明白。只管想着,难道这步棋真的走错了?难道是老神树知道了他心中的小九九,才让他有了今天的晦气?难道是这姓马的就不能干这姓白的庙?……
自然界的风吹草动,往往让人生出很多想法来。
马土山看着已是响午,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就走上了回家的路。
他毕竟还有他最后的法宝,那就是老村长。他如果能把老村长请出来的话,村里面没有人会不给面子的。但是这老泰山已经退出江湖多年,现如今女婿遇难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请得动。
2)
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媳妇白风娇不在家,又打麻将去了。平日里一听到打麻将这样的字眼,他就生厌,不过今天他很高兴他能这么做。没有这疯婆子的搅和,他到好和老村长说事了。
老村长正在院子里晒暖儿,如今已算是阳春三月了,大晴的天儿,尤其是正午的话,太阳毒辣的很。人在院子里坐着已经算是一种煎熬了。不过,在冬日里形成的这个习惯,老村长还没有来得及改掉。
他坐在那躺椅上,眯着眼象是已经睡着了。旁边有条狗也眯着眼。马土山刚一进院子的时候,那条狗一个机灵站起来,轻轻叫唤了两声,见是马土山就恢复了方才臃懒的神态,又卧到了那躺椅的旁边。好象就是这条狗也不把马土山当做是个人物。
但他现在还不计较这个。他最着急的就是如何能让庙重新开工。一开始,他就想把这事告诉老村长,但还是忍住了。老头子不问世事好多年,这次去求,不知他会不会答应。这么想着,就暂时放弃了。
馒头依然是凉的,锅里依然是空的,炉火依然是不旺。
马土山掳起袖子,擦把手脸就开始做饭。
3)
刚一做好饭,就听到了白风娇那刺耳的铜锣般的叫声,“爹,你猜我这次赢了多少?”
没有得到老村长的回应,这白风娇到象是在自言自语,“呵呵,足足有四块多不到五块呢。”
回到屋里看到马土山正在做饭,白风娇带笑说道,“今天吃啥?”
马土山象是没有听见,也没有理他。白风娇见他在剁白菜,就说道,“别光吃白菜了,炒几个鸡蛋吧!”
见马土山依旧不理她,白风娇有些生气了,破口骂道,“你是咋啦,让狐子迷了,脑子让牛给抵了,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吗?不就是白得柱不让你盖庙了吗?你气啥,早就说了这头你不能带,我们姓白的事情那用你姓马的管,你有气你找他白得柱撒去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情还没有过去两个小时,没有想到就传到这婆子耳朵里了。听了这风凉话,马土山扬起菜刀真想去剁她。这时从院子里传来老村长的咳嗽声。马土山止住了心中的怒火,继续做饭。白风娇见他这样脓包,以为依旧怕她。就得意的来到耳房,拿出几个鸡蛋,让他来炒。
4)
吃饭的时候,马土山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想把这事说给老村长听,可又不知道从那里开口,也不知道说出来后会有怎样的结果。所以就不说话,只是埋头吃饭。而老村长更不会说话了。
而这白风娇却是一个闲不住的主儿,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就是想说话,竟也不知道怎样说。
这时候从大街上传来一种清脆响亮而有高亢的声音:
“……卖梨咯,又甜又脆的大白梨咯……”
若是让懂音乐的人来听,那声响该是比帕瓦罗第差不了多少的。
“爹,有贩子卖梨,咱们换些去吧?”白风娇说道。见老村长没有什么反应,她放下碗筷,依旧去了。
从耳房里舀出几瓢麦子,放进了肥料袋子里,掂了掂感觉有些少,又舀了几瓢,然后才提着袋子向大街上走去。
胡同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想来那就是买梨的地方。大多数人是提了粮食来换,很少有人拿着钱来买的。不光是买梨是这样,买西瓜的时候,买苹果的时候,买桃子的时候……大多数人也拿粮食来换。而在买豆腐的时候,是用黄豆来换的,黄豆是做豆腐的主要的原料。买又的香油的时候用芝麻来换,而芝麻是做香油的主要原料。如此等等。
这种以物换物的方式是比博物馆里司母方鼎更要古老的事情。它应该是在原始社会就开始有的,然而今天在很多村子里还存在着这样的交换方式,我想不通是为什么,但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它的存在意义应该是经济学家们该解决的事情。
村人们围着那卖梨的车子。大多是妇女么在挤着买,拿着袋子,一边拣,一边还不忘往嘴里塞。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屁股后面跟着,而贩子在一边称梨而没有看见的时候,就赶紧拿几个仍给孩子,这样孩子一般都很聪明,接住了,掖到自己的衣服里就飞快的向家跑去,即使是贩子发现了,任他有八匹大马也是拉不回来的。
5) 白风娇兴高采烈的提着半袋子梨回到了家,把袋子放到饭桌傍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