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霆-第1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恶毒诅咒,不管是神明还是魔鬼,都在共同诅咒他们。没有人可以真正获得幸福,谁都难逃厄运的安排。我曾经以为爱情的力量,足以用它灿烂伟大的光辉击退可怕的诅咒,但我失望了。别人都说爱情意味着甜蜜和幸福,我却更深的体会到,爱情是那种割舍不断的思念和忧伤。很抱歉提到霆,我知道我们的爱情和你的没有可比性。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在你准备激|情投入一段恋情的时候,多保留一份清醒,没有坏处。”
黄灿看着我的眼睛,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如梦方醒地:“我知道,我知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嗯,其实我觉得你和慕霆之间始终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我觉得你们虽然很在意对方,也很为对方着想,可你们并不真正了解对方的想法。就象慕霆最后的选择,在他看来是为了保护你,可留给你的确实痛苦和伤心,还有难以愈合的心灵创伤。如果他了解你,和你有足够的相互了解或者交流,他就会知道他的方法太愚蠢了。”听到黄灿评论霆的行为愚蠢,我实在有些意外和不满,所以皱了皱眉,表示我的感受。但黄灿似乎有意不理会我的感受,继续着他的理论:“其实你也应该有这种感觉,他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你,就擅自为你做了使你终生遗憾的决定。可实际上也不能完全怪他,你也有责任。你应该尝试着换位思考,把你想象成他,你会怎么干?”我被黄灿的理论搅晕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好傻乎乎地看着他。他看我没有反应,又继续说:“你不了解男人的想法!男人是要自尊和自立的!你供他回上海上学,他会有压力的。原本就因为你给他母亲看病拿钱,已经让他很不安。虽然没有花上这些钱,他妈妈就去世了,可你知道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看来,六万块钱可真的不是一个小数。能相信他,并且拿出这些钱来,是很了不起的,也许你自己没有意识到。所以他觉得他原本就欠你的,他要还你的人情。”
我有些恼火了:“你说他和我在一起仅仅是为了还人情?你根本不了解我们之间有多相爱。”黄灿叹了口气:“你霆我把话说完嘛。你们相爱谁也没有否认,只是你应该尽量站在他的角度上多想一想。你给他六万块钱,表现了你对他的信任。在你也许是怜悯之类的什么想法,可在他看来,尤其是在他当时所处的地位看来,你对他的信任是不可思议的。然后你又供他上学,而且你有着自己的事业,这些东西都会给他带来压力!两个地位不平等的人怎么相爱?可能长久相处吗?如果他是真的爱你,并且打算和你长久相处的话,他只能尽量争取和你处在同一地位和起跑线上。这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无法离开和摆脱那个可怕的圈子了。也许一定的受虐,还会使他感觉这个世界更为真实。你知道心理学上的‘感官剥夺’试验吗?不管多么舒适的环境,一旦使他认为自己的真实感受被掩盖和剥夺了,他就会无法忍受的。你对他的爱也许太快、太热烈了。没有付出的意外所得,会让人不安心的。我和现在的男朋友在网上认识了这么久,始终是在交流思想。我自信我了解他,我会掌握分寸的。在享受爱情之前,首先要保证自己不会受伤。我知道该怎么办。”听了黄灿的话,我内心的触动很大。我想我也许真的要反思对霆的爱情了。
可不管怎么样,内心最为感性的抑郁和晦涩还是让我想到了那个自己也不敢面对的问题。看了看黄灿,已经开始打量我新居室周围的环境了。我鼓足了勇气,还是对他说了出来:“你知道吗?我有的时候经常会想到死。”黄灿被我的话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了看我,然后笑起来:“很正常,我们这样的人基本上都想到过死。有的时候死亡对于人来说倒是一种诱惑,也许真的是解脱的好办法。可谁知道呢?谁也没有从那边回来,说说死了以后的感受到底如何啊?”我想起佛爷的预言,终于还是很艰难地说出来:“也许我知道。”黄灿怔怔地看着我,等着我后面的话。我虽然不忍心,但还是说出来了:“有一个活佛说自杀的人是无法得到解脱的,只能感受到没有尽头的痛苦。就好像是永远都不能惊醒的噩梦,要忍受尽未来际的折磨。”黄灿的眼睛里闪烁着恐惧和惊悚,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我继续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去陪陪他。不管什么痛苦和折磨,两个人一起面对,总要比他一个人那么孤孤单单得好。”黄灿低下头,我看见他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但是他忍住了,低声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我说话:“我的朋友,要是有一半你们这样的感情对我,我也知足了。”
第二天,黄灿去宣武区的一家咖啡屋见他的朋友。黄灿要我和他一起去,我答应了。我们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可当黄灿透过窗子玻璃往里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朋友已经在等候了。黄灿告诉我和他分开走,坐到邻近的桌子上去听他们谈话就好,我照办了。我要了一杯爱尔兰咖啡,才啜了一口,觉得比想象中的要苦很多,就干脆放在面前,不再动它了。听着黄灿和他的朋友高兴而激动的谈话,我却开始胡思乱想。我在很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小健和我家里的问题。说老实话,我已经开始构思死亡的实现了。看着黄灿和他的新朋友谈得那么热烈、融洽和投机,我不由得开始了我平日最为不齿的妒忌。我在心里想着,如果霆能活到现在,我们一定比他们幸福得多。这是我更加思念霆的状况,因为我已经完全接受了人有来世的观点。因为如果我不相信人有来世的话,我就更加难过,一刻也不想活下去了。一切都空洞、乏味而毫无意义,就象是被人扔掉的废旧轮胎或者过了期的盒装牛奶似的。相信霆还在另外一个空间活着,成了支撑我继续面对很多问题的信念和勇气,否则整个世界都会苍白贫乏,对我毫无吸引力和色彩。我赖以维系生存的爱情信息已经枯竭告罄,我的生命也只能成就无尽的痛苦和无可奈何的遗憾。
黄灿离开了桌子,向洗手间走去。我知道,那是他和我事先约定的碰面。我们将在那里碰面,避开他的朋友告诉我他下一步的决定和打算。我也装作去洗手间,在那里碰到了激|情未消的黄灿。他很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对他的新朋友很满意,现在就要跟着他的朋友走了。过几天再安排过来看望我。我耸耸肩:“我无所谓。”黄灿笑了:“好了,试着为自己找些开心的事儿做。过几天我回来看你。他还在等着我呢,先走了。”说完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拥抱了我一下,就离开了。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的朋友正在结帐。然后毫不避讳地和他手挽着手离开了。他们刚离开,我就听到服务生和女迎宾在开玩笑说:“好恶心啊!你看见了没有?同性恋啊?”“会不会有艾滋病啊?好好用消毒水泡一泡那几个杯子。”“开什么玩笑啊?这种途径不传染的。”“哼哼,还是小心为妙。万一呢?得了这种病,只有死路一条了。不是好玩儿的,认真一点儿总没有错的。”听着他们夹杂着外地口音的议论,我真不知道该作何表示了。
出了咖啡屋,我看见黄灿和他的新朋友在前面不远处走。看着他们的背影,我想起了自己也曾和霆在街上幸福的结伴而行,然而现在却只能看着别人成双结对,情意绵绵了。他们走到街对面的公车站,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愣了好久,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也走出好远来了。我只好又翻过头来往回走,我的车停在离咖啡屋不远的路东口。这一条相对来说比较安静和狭窄的街道,两边的行道树已经连一片叶子也没有剩下了,两边的建筑好像是六七十年代的军队建筑似的,宽大、浑厚,却都有着灰蒙蒙的外表和盖着红瓦的拱顶。这条街道最鲜明的特点就是拥有非常宽大的人行道。不知道为什么,行人虽然稀少,却都是成双成对、亲密无间的情侣。也许是因为天气寒冷,正好成了情侣们相互拥抱和亲热的最好借口。大家都行色匆匆,顶着北国的寒风,三三两两地快步走着。看着街上这样的景致,我更觉得孤独,更思念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慕霆。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不是也有冬天?霆是不是有衣御寒?
晚上,我又失眠了,一直面对着霆的骨灰盒,坐到天亮。看着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射进来,并且一点点地从床脚滑向床头,我突然间领悟到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无常的,瞬间就变化和湮灭了,原来那个时空点再也无法寻找回来。从那天起,我把霆和我的戒指摘下来了,放到一个盒里保存。然后把所有有关霆的东西,包括衣服、鞋袜、相片、饰品、化妆品甚至打火机,全都仔细地检查和抚弄了一遍。我还看了小春的日记,康康的照片。看着小春每天平淡地记录着作息时间、可人光顾的情况和小费收入,甚至是和谷洪涛的花费开销,使我也不由得想起和霆在一起最平淡和幸福的那段日子。在康康的照片上,我又看到了纹在小腹上那特具诱惑魅力的独角兽,那肚脐上的小太阳,那肩胛上的玫瑰花和那蛊惑迷人的眼神、略带羞涩的俊郎面孔。我不知道我该怎么看待我自己的感情,但是我看到霆和康康的照片时,却有一种伴随着心痛的情欲需要勃然而生。也许性和爱真的是无法分得很清楚?或者根本是两码事?看到霆和康康的照片,我也很自然的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小健。小健是一个很纯洁和善良的好男孩,在爱情上还没有经验,但是却非常认真。我不知道我有些决定会不会伤害到他?但是我却从心里不愿意他受到伤害。我很后悔当时不应该和他去看流星雨,后悔那一夜我欠下他的情。因为这会使我在很多时候,不得不考虑到他的想法和感受。
后来的三天里,没有小健的任何消息。这倒使我有点疑惑了。不知道小健在做什么呢?他在想我吗?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他确实抽不开身?还是在有意回避我?虽然我尽量想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仅仅是关心他,象个好朋友那样。可那种牵挂和依赖的感觉始终伴随着我的大部分思维和行动。我正在开始爱上小健,但我不能承认这个事实。从上海回北京之后,我越发体会到霆的痛苦,和以生命为祭品,供奉在他心目中那对爱情残存和绝望的信仰。也许MB的身份和烙印在他死后也不会消失。虽然他也曾在生前从事过其他工作,但作为MB这个受诅咒的群体而言,人们对它的心态是何等的微妙而不可思议啊。在很多人心目中,女性是自然界造就的弱者,她们附属和被玩弄的地位、成就男人及满足男人的价值,都天赋地存在于女性原本弱质的DNA中。妓女除了肮脏和不要脸之外,唯一能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粉红色的情Se和堕落的反作用力带给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快感。
男人则不然。MB和妓女除了性别上的差异之外,更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和仇恨。就像中世纪的欧洲,女同性恋在人们眼中只不过是“女仆之间肮脏的小游戏”;而男性同性恋则会触犯神明的意志,必须处以极刑,借以平息即将因神明的震怒而降临到人间的瘟疫和战争。男人的强大决定了他必须负担社会的很多责任,一切有违这种角色和责任的事物,都会被视作异端而坚决予以铲除。这样,妓女就有了她存在的理由和历史依据;而MB却永远会被人们视作反常而遭到公众的围歼。但从另外一个方面,MB又成为公众的好奇心所瞩目的焦点。首先是因为他在数量上和妓女相比较之下的稀有;其次是因为他的服务对象或是富婆,或是同性恋的男子,这些也是大家视为异端和少数的群体。对舒适环境和挥金如土的本能向往,还有被无数虚伪粉饰覆盖的、希望挖掘他人隐私的肮脏好奇心,再加上“去个性化责任分散”的暗示下践踏和虐待他人的快感,还有诸如自以为是、审判世界、愤世嫉俗、怨天尤人等等的心理作用下,引为生存必备条件的阿Q精神节节败退、贪婪的欲望和妒忌又燃点起熊熊不灭的怒火鼓舞下,变态而扭曲的人格无法虚伪地支撑下去。有权决定自己命运的强大势力对自己的凌辱越发变本加厉,自己却无力反抗和保护自己,甚至连有所微词都成为禁忌,而已经被大多数人践踏和唾骂过的妓女无法达到发泄自己心中怨气的目的。
如此这般的人们便只好将愤怒从另外一个渠道借以发泄出去;只好借着对MB的谩骂和鄙视满足自己虚伪和腐烂的、只能于暗夜潜行而不断垂死挣扎的灵魂。而这样的人却都是有着“特殊方法”可以了解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