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明天-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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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明关上门，顿时变成了胶木衣架，立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丁蔷抬起头，望着他了木讷的表情，笑了笑，仍旧低下头继续转她的风车。
呆立着的浩明意识到目前的情况越来越象在演一出未曾排练过的哑剧小品，赶快打破了沉寂说：“我给你泡茶。”说着，笨手笨脚地拿起暖瓶就往杯子里倒。倒了一半，忽然想到还起没放茶叶，急忙放下暖瓶，手忙脚乱地四处翻找茶叶缸。
丁蔷看着浩明的慌张，不由地偷偷一笑……
总算把茶泡好了，浩明坐到床头，接下来又是片刻的宁静。
终于，浩明鼓起勇气，清了清嗓子说：“舒莞对你说了没有？”
“说了。”丁蔷依旧低着头，轻声地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真的！”浩明也低着头说：“你人好，心眼又好，我觉得我很喜欢你，你也很适合我。我也不是一个坏人，也应该很适合你……”唉哟！这都是说些啥呀！浩明说完，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声。平日里觉得自已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的，怎么突然一下变得这么笨嘴笨舌了？
丁蔷隔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对我说，却要拜托舒莞来告诉我呢？”
这一句话问到了浩明的要害。是呀！为什么早上不直接去找丁蔷，把自己的话与她面对面的讲呢？这样藏头缩尾，哪里象个男子汉？他脸一下红了，用细得不能再细的声音说：“我不敢直接面对你，怕……”
丁蔷抬起头，神色坦然地对他说“这有什么好怕？我早预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我们要面对面说清的。”
“面对面说清楚？”浩明忐忑不安地品味着这句话。
“浩明！其实你是一个好人，你直爽、善良、心无城府、多才多艺，不要怕现在没有女朋友。有的东西是急不来的，缘份到了，挡都挡不住。浩明，以后肯定有比我强一百倍的女孩子喜欢你的。”丁蔷一边做着手式一边对他说。
完了！
要是别人说出这句话，浩明会把它当作一段音乐来反复欣赏。可是这句话偏偏是出自他梦中情人之口，浩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脑子马上迅速地转动，相组织一段语言来回答，但此刻脑筋却想卡住了一般，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对应。他还原成为了胶木衣架，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
“我们年纪都还小，都还有很多该做的事情，现在谈论这个问题似乎还早了一点。”丁蔷说出这句话，一切都明朗了。浩明再也用不着胡思乱想了，答案就摊开在桌面上。
“可是……”浩明急了，他从床头站起来说：“我们都二十三、四岁了，已经不小了。”
“我不是说年龄，而是说时机太不成熟了。”丁蔷一字一顿地说着：“你看：目前你有你的奋斗目标，你还没有达到；我有我的事业和目标，我也必须去努力。既然我们俩都处于追求进取的时期，都分不出身心来谈情说爱，又何必自己给自己设置屏障呢？”
“可是……”浩明还想说什么。
“真的！真的太早了！”丁蔷打断了他的话。在浩明的记忆中，她以前从未打断过自己说话。
浩明心头一凉，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好吧！你可能还要仔细考虑考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丁蔷站起身来告辞。
浩明急忙上前拦住丁蔷说：“听我说，丁蔷！我今天象你表示这些，并不是一时的冲动，是经过长时间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我别无所求，只要你口头上同意我做你的男朋友就足够。如果你怕我没有能力让你过上美满的生活，我明天就去外面找个地方弹吉它，挣钱给你花！”
“你看你都说了些什么？”丁蔷又笑了，摇摇头对他说：“你看错我了！我不是那种追求金钱和物质享受的人。我从来就认为钱多可以多用，钱少可以少用，没钱可以不用。如果有人值得我去爱的话，我根本不会在乎他有没有钱！”
这种类型的话浩明听得太多了。不管是现实生活中，还是在电影电视中，都不段地有人用近义词、同义词拼凑着意义相同的话语，泛滥在人们的听觉神经中。此时此刻，浩明想不出任何一句话对与之对答，因为这句话实在太完美了。
“我真的要走了。”丁蔷说完便往外走。
“难道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浩明感到绝望了，他还在努力，争取最后的一丝微光。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没有机会呢？”丁蔷带着一丝浅笑说：“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这难道是你李浩明的性格吗？”走到门口，她忽地停住了脚步。
浩明一见她停下，以为会有什么转机，忙喊了一声：“丁蔷！”
丁蔷回过头，正色地问：“浩明，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为什么你对舒莞说你不会尽全力追我？”
浩明已经失败得体无完肤了，还有什么再值得紧张的呢？既然这句话的意义不再是他的初衷，解释起来更难让人明白。于是他坦然地说：“也许这句话我不应该说，但我从来就认为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有感情可以发展，没感情可以陪养。两厢情愿，自然可以水到渠成！如果是单方面的情感和努力，不可能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因为强扭的瓜是不甜的。”
“你可是现学现用呀。”丁蔷听出了他说话的方式，又笑了笑，然后问了声：“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浩明望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丁蔷也点了点头说：“好了。我走了。”
浩明从身后追上她，与她并肩下楼梯。他还是依依不舍，在她耳边柔声地问道：“给我一段时间，你等我。”
丁蔷停下脚步，想了想，对浩明说：“好吧！我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后我再听你说你爱我好不好？”
虽然看上去还有希望，但浩明觉得这句话有点象外交辞令。但不管怎样吧，总算让他恢复了一点点信心。
已经送到了楼下。临别，他想握她的手。但这次她轻轻地推开了她，摆了摆手，上了摩托车，很快地去了。
九
傍晚，舒莞来到了浩明的宿舍，打听下午的情况。
听到浩明把一切说完，舒莞埋怨地说：“你呀！为什么说你不会去尽全力追求她呢？”说到这，舒莞阴着脸对他说：“我本来不想把你这句话告诉她，但后来觉得既然是你着重叮嘱了，我只好如实说啦。”
浩明用力挠了挠头，说不出什么来。
舒莞停了一会，见他没有表态，继续说：“你个性太强了，让人觉得有点难以理解。你知道吗？女孩子当然希望你去追的呀！这个特点全世界女人都一样，而且追的人越多，越觉得自己有价值。”
浩明心里当然有点后悔，但他没有显露出来，强装潇洒地说：“我只是说了一句我的心里话，爱和不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话不能这么说！”舒莞听了很生气，马上反驳他说：“男人和女人的性格是不同的！有时候女孩子的害羞会使她把最真的东西深深地藏在心里，让人无法猜透。再说，如果丁蔷这时候面临选择的话，主动的一方将会占据很大的优势，你不认为有这个可能吗？”
“她的选择是我不能把握的，我现在的情况……”李浩明还是显得信心不足。
“你不想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吗？”舒莞在激发他的斗志。
“我该怎么做？”浩明问。
“用行动改变你的初衷，去追她呀！”舒莞大声地说。
“我做不到。”浩明摇摇头，又问：“说得这么热闹，张凌云是不是象你说的那样呀！”
舒莞笑了，她把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张得很大说：“他给我写的情书有这么厚，他用过的方法是你根本不能料到的。用四个字来说吧：就是穷追不舍。要不我怎么会和他走到一起，追我的男孩子多着呢！”
“真的吗？”浩明有点不相信地说：“张凌云平常显得那么高傲，怎么追女孩子会这么放得下面子？”
“你呀！”舒莞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说你好强还是好听的，你简直就是死要面子。说实话，不是看到老同学份上，我才不帮你，哪个女孩子能够受得了你！你不想想，你要面子，谁不要面子？想要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跟你一辈子，你又这样没有诚意，人家会放心吗？你口口声声不去强行追她，让我听着都生气，更不要说当事人了！”
“你真的不了解情况！”浩明低咕了一声：“恐怕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那你说是什么？”舒莞反问道。
浩明把双手一摊说：“这不是明摆着的，还用再说嘛？”
“浩明，主任叫你。”坐在工作台发楞的李浩明被同事喊醒。
“主任叫我？什么事？”浩明问。
“还用问，三台电机出故障，还准备得勋章吗？”同事笑着说。
“唉！该死！”浩明恨恨地骂了一身，然后起身上楼，敲了敲主任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传出声音。
浩明推门进去。对面办公桌上坐着他们的车间主任。一见浩明进来，主任带着玩笑的口吻说：“唉呀！艺术家来了。”
其实浩明心里很烦，但不敢发作，皱了一下眉头说：“主任，您叫我上来有什么事？”
“什么事你还问我？你知道你这几天给我们验收部门加重了多少工作负担？”主任看到他不耐烦的样子，马上收起了笑容，拍着桌子说：“头一台电机，你把69号线和96号线接反，第二台电机你又把25号线和52号线接反。好吧，算你狡辩，说你看错了线号，69和96、25和52看上去有点容易混淆。但第三台电机的线可是乱得一团糟，错得根本让人难以理解。你上班都在想什么？都在干什么？你到底想不想上班呀？”
“我心情不好！”浩明干脆地说。
“哎呀！你还有理了？心情不好就可以乱接线，心情不好就不顾厂里的安全生产了？”主任非常生气，但他很快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换了一种口气说：“李浩明，我知道你有你的业余爱好，年轻人有追求是好事，但不要影响到自己正常的工作。你既然选择了在生产单位上班，就要安心地做好这份工作。八小时外的时间是你的，但八小时内，你必须认认真真的做了你手头上的工作。”
“不是因为这个。”浩明说：“这段时间我心里有事，集中不起注意力。”
主任看了他的神情，问：“是不是个人问题？”
浩明叹了口气说：“我说不好。”
主任点点头说：“你从事的岗位很重要，所以上班必须认真。是这样吧，你先请一段时间假，等你情绪好了再上吧。”主任怕他误会，又补充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乱想。你哪天想上班了，就过来销假，我马上批准你上台作业。”
“谢谢主任。”浩明欠了欠身，然后问：“没什么事了吧。”
主任笑了笑说：“你可以走了。”
从车间里出来，浩明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整整两个礼拜，李浩明每时每刻都是心乱如麻、心神不宁。就算在他人生最低落的时候，他也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哪滋味真是太难熬了。他茶不思、饭不想，一天到晚总感觉到心是悬着的，无依无靠，没有着落。他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连他最心爱的吉它也被搁置在宿舍的上铺上好久没弹了。
虽然他想尽量做出象往常一样，但怎么也做不到。除了上班，他成天闷在宿舍里发呆，偶尔与同事上上街，他也是沉默寡言、神不守舍。他总想再一次去与丁蔷交交心，但最终他没有勇气，因为丁蔷好象已不再是以前的丁蔷了，因为她所说的一年仅仅才过了十几天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有一个结纠缠在心里解不开呢。
终于有一天，这个心结打开了！
第三个星期天的下午，丁蔷来到他的宿舍，约他上街走一走。
走在街上，两人都静静的，半天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丁蔷先开口：“浩明，我看我们两之间的事就算了。我觉得一年的时间太长了，你我都莫名地背上了这么一个大包袱，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说实话，以前我看到你总觉得很开心，很有话说，但自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放不下了，我每次看到你都觉得很别扭——不要误会，我没有贬意——经过再三考虑，我觉得与其彼此都不开心、不愉快的话，不如早一点将这些了断。”
听到这些话，本来是觉得自己应该伤心和失望的，但不知为什么，浩明突然感到一身轻松、畅快淋漓。原来他以为丁蔷会甘心情愿地接受他，没想到话题一经挑明，却变成了一种压抑，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痛苦和煎熬，使他整整三个礼拜的生活失去了色彩，失去了欢笑。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丁蔷拒绝他的原因，他很理解她这样做。虽然此刻他所听到的这些话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但从他心中油然而生的，却是读书年代放暑假的感觉。
“是的，我想也应该这样。我也想这么对你说，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