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底下行走的鬼-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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氖嵌园榈奈耆琛ES的爱不应该在撒谎和掩饰下苟且偷生。她要用坦诚和勇敢向世俗抗议：美好的爱应该伴随着光明正大，不应该被迫于偷偷摸摸。因为浪花的坦诚相告，她的朋友们也曾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但一点也不起作用，而这次她与枫的恋爱，更令朋友们震惊，热忱的她们纷纷打电话或发E－MAIL试图以友谊的力量挽救迷途的羔羊。
口诛笔伐她们感情的不仅是关心她的朋友，更有周围的人们，他们对夸大其辞、添油加醋、流言蜚语的热爱不亚于一只狗对肥肉的想念。浪花不止一次听到人们背后的议论：“多出色的一个女子，却又是那么的奇怪。从来没有看见她穿过裙子也没有看见她跟哪个男子谈情说爱，倒是她跟一个女学生的关系让人值得怀疑。”这些闲言闲语在阴暗里悄悄活动着，就像老鼠喜欢在黑暗里出来觅食，由于得不到准确的信息，那些好管闲事的人们也由先前的兴奋、激动转为愤慨、急躁，就像找不到食物的老鼠饿得“叽叽”叫。
聆听着朋友痛惜的言语，迎接着同事怪异的目光，面对着陌生人的猜测目光，浪花又陷入痛苦的漩涡里。她又开始失眠了，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望着窗外残酷的黑暗，浪花真切感受到站在世俗的对立面，她们的爱显得多么势单力薄、孤苦伶仃。她敏感的心灵受到伤害，反反复复地想着：“人们害怕我、厌恶我，把我看作霉菌，怕我会把疾病传染给他们。”寂静的夜里，确定了枫沉沉入睡时，浪花便哭了，像一只落群的孤雁，无助地哭，倔强地哭。
朋友的来信让浪花开始正视现实，理智地剖析这份情感。“我是不是有罪呢？”她常常这样想，这样反反复复地拷问灵魂，犹如庄严的审判长审问罪犯。此时，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便落进了苍苍茫茫的忧愁。
4月11日
这几天以来我一直被一种迷茫、自责的情感给击伤。天啦，枫还小，应该还在上帝的保护之内，可是我竟和她私订终身，就如一头邪恶的魔鬼掳走了伊甸园里一只纯洁天真的小绵羊。
曾经是那么强烈渴望一份真爱，曾经是那么羡慕“厮守一生”的爱恋，但是当爱的前提是像《牛虻》、《红字》里的蒙太尼、丁梅斯代尔要付出良心的忏悔，那么我所崇尚的美好爱恋会不会因为这场心灵的惩罚而蒙上了灰尘。
上帝呀，告诉我该怎么办？是勇敢无畏地爱着？还是理智坚定地退缩！天啦，当她无意中提到她妈妈时我的心在怯懦地颤抖。如果有一天，当她的家人晓得我是以世俗所不耻的身份抢走她的女儿时，他们又是怎样伤痛欲绝，而我又是怎样痛恨不已呀！啊，马上刹车，马上回头吧，浪花！可是我真不愿再回到无爱的空间里，那儿太可怕了，就是空气也像怪兽的嘴巴阴森恐怖。只有爱着，生活就像鹰击长空，强劲而骄傲，而无爱的日子就是笼中困兽，孤独而绝望。
纯真善良的枫从来都舍不得爱人花钱给她买礼物，迄今为止她只接受过浪花给的两件礼物。那是她们逛街时浪花从一个卖风车的老人那儿买来的。枫欢喜得爱不释手，称它为爱情小风车。风车天蓝色的杆，三个小车轮摆成三角形，一个是樱桃似的猩红，一个是麦浪似的金黄，一个是苹果般的浅绿，风一吹车轮子就飞速旋转起来，猩红、金黄、浅绿有如三个快乐的天使在爱的旋律与乐章中幸福的奔跑。对于枫来说这个爱情小风车胜过世界上任何一件珍贵的礼物，她小心翼翼地珍藏着，谁也不能碰她的风车，有时连浪花也不能。这时浪花便会故意惹恼她：“天啦，这三元钱的破玩意可不是宝莲灯呀！”然而枫没有生气，而是非常认真地回答：“我只知道如果有一天你负了我，风车便会出来指证，因为它是我们相爱的证物。”
几天以后想起枫说的这句话浪花心里隐隐作痛，难道真的被枫一言击中？不，她并没有负于枫，相反，她爱得更深沉热烈，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害怕。想到今后枫和她一样受到世俗的迫害和侮辱，想到道德法庭要对枫进行拷问，把那颗善良纯洁的灵魂鞭打得鲜血淋淋，浪花就不寒而栗，不，这不是她爱枫的方式，现在为了保护枫，她有必要后退，尽管后面就是万丈深渊，尽管退一步就摔得粉身碎骨。现在有必要准备一封绝交信，尽管这样做，有如传说中的荆棘鸟，把肉体和精神都扑在最长最尖的荆棘上，浪花用深痛巨创写成的信对于在幸福爱河里沉醉不知归路的枫来说不亚于天崩地裂。
第十五章
更新时间2009…12…23 16：41：43 字数：5229
“啊！如果他存在……唉！我会跪倒在他脚下，我会对他说：我该当死；但是，伟大的天主，善良的天主，宽大的天主，把我爱的那个女人还给我吧！”
——司汤达《红与黑》
那个夜晚是很美的，对于晚自修回来的枫是这样感觉的：空气里弥漫着四月的芬芳，从淡蓝色山峦那边吹来的晚风轻轻吻着她额前的发丝，枫一打开门就看到恋人的微笑，浪花一边接过她手上的课本一边温柔地说：“我煮了几个蛋等你回来一起吃呢。”后来浪花还为她洗脚，讲了许多笑话逗得她直乐。当她们正准备睡觉时，浪花说：“枫，我想……先让你看看我的信……我早就写好了……”虽然浪花语调吞吞吐吐，表情古古怪怪的，然而枫并没有往深处想，她还以为那封信肯定又是浪花爱的表白或者是一首情诗。想到这里她就笑着说：“谁喜欢看你写的臭文章呀，不过看在晚上你积极表现的份上。”现在这封信就展现在她面前：
“枫：
见信好！
感谢这段时光你带给我的快乐，古人云“死而无憾”我现在也有这种感觉。然而再大的快乐都会有结束的时候，就像天鹅会有在湖里死去的一天！”
天啦，第一段文字就让枫头晕目眩，她含着泪望着浪花，浪花却低着头避开她的目光。
“其实，我的故事原本不是这样发展的，枫，还记得我说过庸俗的爱和高尚的爱吗？在我的故事里晚秋对枫叶的爱是高尚的，晚秋深爱着枫叶，但她掩饰了自己的感情，因为她宁可自己痛苦也不愿意伤害枫叶。她只要能和枫叶说话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作者竟一下子推翻了原先的构思，故事的发展竟是如此出人意料。
枫，我们理智一下，好吗？假如以世俗的眼光来看，这样的情感是个无底深渊，二十几年来我是主动跳下去，可是枫——你不一样，也许你只是一时走路不小心，也许是我把你拉进来，枫，你又何必呢，社会和亲人的双重压力如黑暗如利刃，是你这么小的年龄无法承受的。枫，十八岁的天空应该是阳光灿烂，不应该是乌云密布，更不应该是电闪雷鸣。
枫，请理解浪花吧，她提出的结束不是因为怯懦也不是因为自私，她要为你着想，要为你以及你的亲人负责，毕竟你还是一个小孩，你还不明白自己的情感，毕竟浪花是一个老师，要为人师表，如果只为了自己快乐，把你引进情感的误区，浪花是对法律犯法是对道德犯罪，那样即使是死她也不会原谅自己，永远不会的。
枫，请你宽恕浪花吧，你的歌声、才华、气质，你的外表和心灵永远令浪花着迷，那是美，是圣洁的净化人类灵魂的美，浪花欣赏她呵护她，甚至愿为她付出宝贵的生命，但浪花不想zhan有她，不想拥有她的爱，不然犹如同亲手打碎掉一件非常有价值的艺术品，浪花会心痛会内疚会寝食难安的……”
信还没看完，枫早已满脸是泪，她伤心欲绝地说：“你不是已经娶了我吗？你不是叫我妻子吗？你不是说会爱我一辈子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对吗？……”
天啦，枫的哭声把浪花心弦都挣断了，她突然间想到比罪过更不可原谅的便是怯懦，不，她应该勇敢地承担，并起来捍卫，然而一想到枫的将来，她的英勇无畏便象胆怯的猫逃跑她缩在椅子里，哆哆嗦嗦地说：“我没有办法娶你……世俗……”
“我不管世俗，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我是快乐的！”枫恨恨地喊道，然后半是乞求半是羞涩地说：“不要赶我走，我是爱你的呀，浪花！”
“别傻了，枫，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或者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在玩家家，现在游戏结束了，我们也该走了，分手了……”浪花急急地说着，事实上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她只怕稍一停顿，就会马上改变主意，因为心底那个声音特别强大，它在反反复复地喊着：“我爱你，枫，甚过任何东西！”
现在枫不哭了，但那绝望与愤恨交织在一起的表情让浪花更加难过。枫一字一顿地说：
“你已经深深地伤害了黑暗里最凄凉的琴弦，要我用什么样的眼光来原谅你呢？学生，妹妹还是情人……”现在这里再也呆不下，更容不下她了，快跑呀，枫，而且要快，她冲到门口时又低低恨恨地说：“你真自私……”
枫走了，带着一身的伤痛走了，带着一辈子的怨恨走了，刚才如巨人般强大的浪花眨眼间就象泥人似的不堪一击。刚才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浪花现在犹如一个溺水的人，坠入了黑乎乎的大海里，急流和漩涡都可以把她带走。海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但是有一种声音非常固执地钻进来，它不借助于听觉，因为它是钻到灵魂里，像一把刀插到心脏里。“我把我的全部都献给了你，而你却扼杀了我最后一线生机，可恶呀可恶！”啊，那是枫的声音，啊，上帝，你在哪里，我怎么能容忍我所爱的人这么痛苦，上帝，不要惩罚她，她才十八岁呀！
整整一天老师上了什么课，枫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傻呆呆的，连想都不用想了。她已经被判了死刑，日子已是天昏地暗了。啊，浪花，她在做什么？为什么她说离开是为了枫好，是为了枫不受到世俗舌枪毒剑的伤害。不，这一切枫都不想理会，枫只知道要跟浪花在一起。她是浪花的妻子，没有了浪花就失去了精神支柱，整个天空都会塌下来。啊，浪花，说分手的就是往日温柔体贴的浪花吗？不，一定是另一个人，浪花——枫的丈夫一定还在等她，为她迟归而担忧。于是枫一听到晚自修下课的铃声就情不自禁朝浪花房间走。她嘴角含着笑，尽管双眼红肿肿的，因为哭了一天的缘故。
浪花房门关着，房间也没有亮着灯，浪花一定还没回来，不要紧，枫有浪花房间的钥匙。枫愿意等，等着心爱的人回来是一件幸福甜蜜的事。枫坐在橘黄色的台灯下痴痴等着，细细回味着相处的日子，想着点点滴滴温情的细节，越来越觉得昨夜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玩笑，她的爱没有走开，她的浪花没有离去，当时她又哭又闹真是太过分了，呆会儿浪花回来一定会取笑她。
正当枫准备为浪花沏一杯茶时，她一眼就看到杯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枫，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别傻了，一切都结束了。”天啦，这些字犹如千斤重陀压得她眼冒金星，喘不过气来，这些字又如千把利箭从四面八方直射而来，枫没办法躲闪，她站不稳，差点要摔倒，幸亏抓住桌角。这样一碰撞，震动了挂在墙上的小风车，它从上面直直栽下来，摔在枫脚下，枫弯腰拾起小风车，那是爱的证物，“如果你有负于我，风车会出来指证。”耳边响起这话，眼泪便夺眶而出，那是伤心的泪，受辱的泪，愤恨的泪。
原来一切都是虚情假意的，分手才是真心实意的，残酷的现实呀！再没有留恋的理由了，无论是呆在红石还是活着，唯一可做的就是离开，马上离开！只要不再见到浪花就比什么都好受，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把整个世界都送给她的人，现在连一阵春风都不愿赠予。那个把她带上幸福巅峰的人，现在又把她推向万丈深渊。啊，浪花，如果心灵还印着你的脸庞，我就把整颗心砸碎；如果碎了的心还闪着你的泪花，我就让它停止跳动；如果在死神怀抱里还惦记着冷天为你围上围巾，雨天为你撑一把伞，我就让自己变成旷野里无心的稻草人。
现在，要紧的是回家，不声不响地离开，带着一颗伤透了的心。然而枫想要放弃高考回家的事情还是被浪花知道了。这是枫的同学特意跑来告诉浪花的。浪花大惊失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枫，却没料到事情竟是往着相反的方向发展。浪花必须不顾一切地把枫拉回来，她决定不再管什么伦理道德，也不再去想爱本身有没有罪，因为这些与心爱的枫相比显得微乎其微了。
浪花在路上拦住枫，枫苍白的脸色、哭肿的眼睛、憔悴的模样令浪花心痛不已。当她们四目相对时，语言便可以在一旁休息，因为眼眸里正默默演绎着太多的思念、委屈、痛楚哀怨等。良久，枫无限哀怨地说：“我要走了，这里让我感到冷，我会被冻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