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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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事,你别在意这些了,走吧!送我回家”
把孙丽送回家后,我开着刘成的“君威”奔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刚才吃饭的窘态,心一下从侥幸逃出“大难”的轻松转变成说不尽的失落,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连请人吃顿饭都缩手缩脚,太过难堪了。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拼命挣钱。
第十节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公司的一切总算安排停当,刘成从云南发过来的几千株幼苗也全部种植到位,接下来就是联系业务的问题了,我招了两个业务员,一天到晚的催促他们跑合同拉生意。说实话,现在这个环境,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就说做这个苗圃,这一路绵延四五公里都是做苗圃生意的,竞争压力可想而知。好不容易来个客户,我又是敬烟又是沏茶,回扣给得高才能做成一笔小买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赚钱的不易。
每天很晚回到家里,倩姐很关切我在公司的进展,为了不让她担心,我总说还可以,其实能不能做好,我心里也没底。
为了使工作尽快打开局面,我到处给亲戚朋友打电话,问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或者有没有认识的朋友需要,这实在是迫不得已的办法。好在工夫不负有心人,我的“大网”撒下去,总算有了收获。
这天中午,我接到远在自贡的大表哥打来的电话,说他认识一个县份上的规划局局长,最近因为县城改造,需要一大批树苗,他叫我马上到自贡去一趟。
放下电话,我高兴得几乎头顶都要撞上天花板。喉管被一种叫兴奋的东西堵住,这笔生意太重要了,使我忘乎所以。
我马上给孙丽打了电话。自从公司开业,她就很少到苗圃来。我想别人是老板,在时间上有绝对的自由,也没好多问。
我原以为孙丽听到这个消息,虽不至于有我的兴奋,至少会表示某种程度的谢意。谁知她只是默不作声的听我说完,最后淡淡的道,那麻烦你了,王哥。
放下电话,我心里的愤懑可想而知,你有钱了不起吗?这点钱你当然看不上眼,但也用不着这种态度对待一个忠心耿耿的员工。孙丽冷淡的态度让我忿忿不平。但我转念一想,给女人较什么劲,只要把钱赚到手,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刘成就行了。
于是我略微准备了一下,就往自贡赶去。
到了自贡,我先买了两条中华和两瓶茅台给表哥送去,感谢他的关照,说事成之后一定不会忘了他的好处。表哥说,一家人还说这些,这笔生意交给自贡本市的亲戚还不好说,我想到你,反正都是一家人,你要把稳些,七八十万的生意哦。
我说你放心,一定没问题。
表哥的朋友就住在自贡市一家三星级宾馆里。我是在这家宾馆的茶楼里见到他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象只掉光毛的瘦鸭子,他瘦又没有精神,说话都是气喘吁吁,象得了末期绝症。
表哥把我介绍给这位姓杨的局长就借口有事走了。
这位杨局长口气很大,坐下来就开门见山的说,张致(我表哥)说你们公司有实力,而且价钱比较公道,我才答应和你见一面,你要知道成都那么远,跑到那里去定树苗光运费就是一大笔,我想你们也不划算,我看能不能以你们公司名义就在本地收树苗,然后再卖给我们,这样你们也省一笔运费,可以多赚点嘛。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就去考察本地市场,争取买到价低质优的树苗提供给你们。
杨局长打了个哈欠,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不用去找了,你就照这个地址上的苗圃去收购就对了,价格都已经说好。我和你先签合同,你再去和他签合同,然后你把树苗发给我,我就给你过帐,这笔生意就OK。
我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问收购价格是多少,杨局长从包里拿出一叠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两份合同。
杨局长又说,上面那份是我给你签的合同,下面那份是你给他签的合同。
我把两份合同对照一看,差点跳起来。我这下才明白,原来我只是个中间人,这名片上的苗圃一定是这个杨局长的某个关系,怕这段时间打击贪污厉害,才想了这个借鸡下蛋的方法。TMD,这些贪官污吏,又被耍了。两份合同的差价我才赚五千块,除去路费,给表哥送的礼,我才赚三千多块。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这和我来时梦想的差距实在太远了。
我说杨局长,这不太合适吧!我基本没有什么利润。
杨局长用他象风干的腊肉的脸,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说,小兄弟,有得赚就不错了~~~~下面他没有说话。但我知道意思是给你一碗稀饭你还嫌馊,你不干想干的人多的是。
我心里象被人扣了个锅盖,郁闷得快要窒息,原来天远地远的跑来只当个中间商,而且被人象被木偶一样的摆布。
但你不答应又能怎么样,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嘛。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五千也可以了,不要你出一分钱,挂个名,就有五千进帐,况且关系要紧,别人是规划局局长,说不定你这次做的巴实,下次有生意就找你了。我打定主意,忍气吞声,满脸堆笑的答应了下来。
杨局长好象干了多重的体力活一样,伸了伸懒腰,脸上恢复了些血色,对我说,你放心,这次生意做成了,以后有好处不会忘了你的,我和张致啥子关系。
我带着孙子对爷爷的笑容不停的点头。
正事谈完了,杨局长还没有走的的意思,我看外面已是天色渐暗,该到了吃晚饭时间。本来赚的钱不多,还要请这个贪官吃饭,我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没办法,这点面子总要给别人。
当晚我们在自贡一家叫“帝丽光华”的酒楼吃的饭。杨局长见我还比较“识相”,脸色渐渐扉和起来,话也多了。
席间,借着喝酒的劲头,我才若隐若现的知道这笔生意的原委。结果和我料想的差不多。名片上那家苗圃是他的直系亲属(具体是什么关系,他也没说),杨局长所在县城凡是改造所需苗木都是他这个亲属“肥水不留外人田”一手包办了。但这段时间有些风声传到杨局长耳朵里,说群众中有封检举信递到了县纪委,说他以权谋私。
杨局长这下慌了,连忙上下打点,向上下表明自己“清正廉洁”的作风。但是,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他所在县城有个大规模的改造计划,新来的县委书记要在县城中心修一个全市乃至全省都很“罕见”的大型广场,其中花草苗木的需求更是天文数字。杨局长又恨又心疼,恨的是这封检举信来的不是时候,心疼的是这笔“罕见”的生意就要便宜别人了。他想了又想,终于被他想到了这个“声东击西”的方法。但找的这个苗木商是越远越好,关系也要可靠。于是我“自然”入选。
当然,这大多数都是我猜想的。因为杨局长说话总是遮遮掩掩、欲言又止。虽然他的这种吃钱方法并不高明,纯粹是掩耳盗铃。但也不会笨到让外人了解全部内幕。只是在酒精的烧灼下,他那严实的口风才有些许冲动。我从他支字片语中把故事情节用线穿了起来。唉!你明明知道又怎样。“环境是残酷的,你要么适应,要么消亡”。
这餐饭吃下来,花了我五百六,我的心情就象一个饥饿的乞丐刚刚讨到一碗饭,又被施舍的人反悔,分出一半去喂狗一样。
饭后,杨局长已是喝得面红耳赤,舌头打结,支支吾吾的说,你‘‘‘‘‘‘你难得‘‘‘‘‘‘到自贡来一趟,走‘‘‘‘今晚‘‘‘‘我让你见识一下自贡的小妹。
他的话就象一股来自西伯尼亚寒流,瞬间把我的脸冻住了。这个贪官摆明又要老子掏钱。太黑暗了!请吃饭已经够可以了,还要请你嫖妓。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原来在国营单位待了十年,我自认为我们单位的领导已是贪官中的“极品”——挪用了单位七万块钱为情妇买房交首付,但和这位仁兄连敲带打、连吃带拿,满足了腰包满足了胃口还要满足性欲,差远了。我的意气上来了,想转身就走。但随即冷静下来,走!可以啊!那来自贡的一切费用就只有自己摊到,况且刚才已经请了五百六,大不了再花五百六,只是不知道自贡小姐的价格,成都如果在一般夜总会,过夜怎么也不会超过五百吧!
我咬了咬牙,这条贼船既然上了,就只有硬着头皮等它靠岸。
我强打笑容,对杨局长说,是啊,我们的生意还要日后再说罗。我在“日后”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杨局长哈哈大笑,那笑声象得了哮喘。
饭后,杨局长轻车熟路的带我来到一家夜总会。杨局长萎靡一下午的神情,突然变得精神抖擞,全然没有刚才傲慢的神情,一路上侃侃而谈。他把着我的肩膀,已经和我称兄到弟了,我想这样也好,这次把他服侍周到,下次的生意说不定能多分点。想到这里,我的心情释然起来。
杨局长突然说,老子昨晚上的那两个婆娘没弄爽,今晚一定要好好挑。
“两个?”我心里一惊,我看他这副身段,居然能一晚上对付两个。那他今晚不会也要两个吧?我想到逐渐干瘪的钱包,刚刚缓解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第十一节
杨局长果然是这家夜总会的常客,进门就有一个年纪四十上下“姆姆”(成都话:老女人)迎了上来,满脸涂了一层厚厚的粉也掩饰不了密布其上的纹路,嘴巴红得象刚吃了人,对杨局长又是拉又是推,说的那话听得我直打冷战。我看杨局长无论在各方面倒和这个女人很般配。
杨局长一如既往的保持开门见山的作风,先就对这个“姆姆”雄起了,吼道,你这个瓜婆娘,昨晚给我介绍的啥子烂货,叫她吹,结果是在啃,弄得老子现在都在痛。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杨局长可能意识到自己失态,脸微微一红,下意识的将声音降低五度:“你把小妹叫出来,我自己挑。”
那“姆姆”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恭恭敬敬的把我们请到包间里,先上了一瓶说不出名字的洋酒,说是给我们消气的,免单。我暗地里拍手称快,又省了一笔。
杨局长倒了满满一杯递给我,好象对他刚才的失态表示歉意说,男人嘛,对这种女人就是要这个样子,你不给她凶,她还以为你是冤大头,毛起砍你。
从认识他到现在,他这话才象一句人话。
话说着,那“姆姆”带了一群小妹进来。杨局长两眼放光,象探照灯在小妹脸上扫来扫去,看到中意的还要站起来,上前摸摸捏捏,整得那些小妹一惊一诈的惊叫唤,杨局长哈哈大笑,淫亵猥琐的那做派直让人想封他作“呕像”。
好不容易挑定了两个姿色平庸但胸部十分丰满的小妹(看来我们杨局长从小缺少母爱)。杨局长指着其中的一个说,你去陪我兄弟。我连忙文绉绉地拒绝,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更要成人之美,杨兄不必客气。杨局长倒真不客气的说,那我就笑纳了。
送杨局长和他挑的两个女人回到宾馆,我黯然走在自贡市的大街上,我算了算,到现在为止,我所谓的大生意进帐也不过才一千多块钱。回去不知孙丽该怎样取笑我。我想,我是在为她做事,她要敢取笑我,我立马辞职,不伺候了。但下这个决心的同时又有些底气不足,就象刚才的杨局长,把你当猴耍了,你还只有感激的份。对于我们这些没钱又没权的人,在别人手下讨生活,等别人酒足饭饱之后,有碗剩菜剩饭吃就不错了。
面对这个陌生的城市,我突然十分想念倩姐,也许现在她正搂着我睡的枕头,甜蜜睡去。想想这些,我的一切辛苦和屈辱总算有了寄托‘‘‘‘‘‘‘
在离开自贡的前一天晚上,我到表哥家辞行。我这个表哥是我大舅的儿子,年纪比我大二十岁,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虽然我这次自贡之行搞得灰头土脸,但表哥毕竟是一番好意,也许他也没想到杨局长有这一手。所以我决定不给他讲这次生意的事,告完别就走。
到他家的时候,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从他家传出激烈的吵架声。我快步上楼,敲开他家门。开门的是表哥,只见他脸色涨红,青筋毕现,显然正为一件事暴怒。
我走进门,看见客厅地板上跪着我二十刚出头的侄女,正披头散发的呜呜哭泣。我问表哥出了什么事。表哥满嘴气得直哆嗦,恨恨的说,你自己去问她。
我说什么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你不要生气,容易伤身体。表哥眼圈红红的说,我全部希望都在这个女子身上,她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我一再追问下,表哥才断断续续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我那二十岁的侄女从职高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工作,天天在家上网。最近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金堂县的男人,那男人说他很有钱,是个砖厂老板,引诱我侄女去看他,结果我侄女被所谓的爱情幻想蒙昏了头,真的瞒着我表哥偷偷跑到了金堂去见那男人。我侄女看那男人还“诚稳厚道”,而且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