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无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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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忠义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悲哀的情绪,说不出的哀伤。他梳理了自己的情绪,事已至此,不管前方是黑暗还是光明,一切也只有硬着头皮去面对。
看不惯的事我会照样说,看不过去的事情我会照样去阻止,甘愿奉陪到底,我倒是要看看胳膊是不是能扭过大腿。
田生的儿子田明明挣脱朱宁的手跑过去拉着田生的裤腿喃喃地喊:爸爸,爸爸我想去找爷爷,你不是说今天我们要来看望爷爷的吗?
田生气恼的吼叫:你的爷爷他死了,他现在在坟上,你快去给他磕几个头吧。
田明明真的就学着大人的模样跪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和爬在地上没有区别,简直是可笑极了。田静的女儿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哥哥,咱们一块给爷爷磕几个头吧!老师说过年向大人要压岁钱的时候一定要把头磕的梆梆响,那样大人才给的多,咱们给爷爷多磕几个头,爷爷肯定也会多给我们钱的。
天真无邪的两个小孩没头没脑地磕起了头,直到田静说好了才停止。
奇怪,爷爷怎么没有给咱们钱哩?
就是呀,可能是爷爷口袋里没有钱了。
田忠义看到两个孩子的一言一行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被他们可爱劲儿给深深的感动了。一个人的童年是最最快乐也是最最幸福的,什么都可以不用去想,什么都可以不用去计较,除了天真就是幼稚。他好想走到孩子们的跟前摸摸他们的脑袋,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默默地记住他们的模样拉着秋萍离开了李氏公墓。
田忠义的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踢着一块小石子漫无目的的走着。
有时候。他说:人像极了这块小石子,被人用脚在地上任人踢来踢去,高兴了把他揣在怀里当作宝贝,不高兴的时候就一脚踢出老远,一旦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我,是即可怜又可怕的事情。他们的所作所为你也都看清楚了,他们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污秽,充满了铜钱的腥臭味。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渐渐的没有了声音。
爸爸。她拉着他的手说: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女儿的吗?你以前受了恁多罪,吃了恁多苦,女儿会好好的孝顺你的,甘愿照顾你一辈子,十辈子都行呀!
田忠义叹了一口悠长的气,再也无言应对了。一句话就让他觉得很满足了,拥有了这些,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大年初六刚一过,垃圾处理厂就开始了正常运转。这天中午,田忠义正在办公大楼前查看情况,杨仁德提着行李和他走了个头碰头。
田忠义一下子激动起来拉着他的手:杨弟,出院也不打声招呼,太不够义气了。怎么样,好利索了没有?
早就好了。他摇晃着脑袋逗乐:我这条小命,现在死了为时尚早。
去办公室里来杯茶热热肚子。
仁德,我给你的爱妻打了电话她说这两天就要过来,房子我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了,是个三居室。
他们什么时候到,这是真的吗?
是的,我昨天就派司机小牛去火车站接车了。
说着又给小牛打了个电话,小牛说他在候车室里整整等了一夜也没有看见人影,大牌子举得手都是生疼,现在还被传染了流行性感冒。
怎么搞的,我打了十多个电话了,要不然我亲自去一趟吧。田忠义说。
那怎么能行,你是厂长,俗话说的好火车跑的快,全凭车头带,你一手独挡八面,有你在厂子里就一切OK了,我看还是我回去比较好。
田忠义笑着说:你的确应该回去,这样我才比较放心,可是我也很担心,担心什么,担心你一去不回,要知道你对于我是怎样的至关重要。
田哥,你真太抬举我了。杨仁德把胸脯子拍的山响:我一定会速去速回的。
但愿如此。他拿来一张纸竟要杨仁德写保证书。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你有学问,又懂技术,厂子里的三分之二都该归于你的功劳。
田忠义哈哈一笑:我相信你一回,保证书就免了吧,你我的心是连在一块的,我总不会到连自己的兄弟都不相信的地步。
杨仁德忍不住笑了。
他从办公桌里边掏出一个大提包,放在仁德的面前:这个千万要随身携带,我为弟妹和孩子准备的小小礼物,顺便你代我向她们问好。
杨仁德一脸的感激之情。
杨仁德前脚刚走,秋萍的假期结束也该返校了。
这天晚上,为给秋萍饯行,田忠义特地带着她到一家韩国料理店里吃韩国菜。只因高兴,田忠义多贪了几杯,刚一出餐厅,他就感觉体力不支,不胜酒力,走起路来天旋地转的。这一顿,他喝了半年来从未喝出的量,他的心里实在是畅快,不说话就是想笑。
秋萍紧紧的搀扶着他。
十二点的钟声一过,路灯全部熄灭了。天上没有月亮,夜静的可怕。
她搀着他,出了一身汗,却腾不出时间来擦汗,她的心情极度紧张。
越是害怕就越是有不测发生。
忽然间,从黑暗中蹿出三个黑影,手里晃动的是明晃晃的水果刀,结结实实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秋萍的小腿肚子开始发抖。
田忠义摇头晃脑的问为什么不走了,说话的时候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秋萍大声的喊了两声:爸爸,爸爸。
第二十六章
田忠义眯缝着眼睛向前望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场面让他着实吓了一跳,酒在瞬间就醒了大半。
她故作镇定的问:你们想干什么?
看似领头的一个壮汉冷笑一声呵斥说:深更半夜的,你应该猜得出来,我们能干些什么?
田忠义知道情况不妙,面前的三个人绝不像想象中的拦路抢劫那么简单。
那汉子跟着又是一声冷笑,随从的两个人包围了田忠义,他则一把拽住秋萍,她惊的直跳起来。
萍儿……
田忠义叫了一声,挥起拳头砸向围攻他的一个歹徒,不料背后被痛击一掌猝不及防,应声倒地,两个歹徒顺势你一拳我一脚的大打出手,一边打一边还骂着不堪入耳的秽言。
秋萍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喊叫:不要打了,再打就会出人命了。
听到她的叫喊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给了她一记耳光,身单力薄的她没有思想准备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但是她仍旧在大声呼喊着。
快来人啊,救命啊!要出人命了!
她看见父亲田忠义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那两个人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父亲吧,要杀要剐就冲我来吧!
那壮汉拿刀子在她的面前大肆飞舞,秋萍不吃他们这一套,死死的挣扎着。
你他妈的快住嘴,再吼我他妈的就强奸了你,让你以后再也当不成处女。
秋萍停止了反抗,乘壮汉不备之时用头猛烈的撞击着汉子的身体,只听哎呀一声,秋萍嚎叫起来,她抱住头在地上打滚,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指缝里涌出来。
夜阴暗静寂,远出隐约传出一片警笛声。
汉子急匆匆的跑过去拽开两个人,尖叫着:你们俩个猪脑袋呀,没有听见警笛声?再不跑恐怕这辈子都跑不了了。
田忠义头晕目眩,直觉得天旋地转,硬撑着身子站起来看记下了那个壮汉的面貌。
片刻,警车果真开过来了,田忠义大声呼喊着救命。
这是春节期间为了保障市民的安全,市委政府开展的严打整治斗争,专门设立的夜间巡逻队,成员主要是派出所里的精英骨干。他们发现了特殊情况,一方面向市里汇报,一方面将两个人送往市中心医院。
诊断的结果在最短暂的时间就被公布出来,谁也没有料到事情的严重性。田忠义脊背上的一根肋骨严重断裂,秋萍的右眼因为失血太多而导致了失明。
一夜之间遭受如此重大的创伤,田忠义的情绪一落千丈,他在病房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像发疯的野兽。
杀人的魔鬼,和我有仇为什么不冲着我来,偏偏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这样以后还怎样让他在社会上生活。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两个才安排到一个房间里。
秋萍刚才忽然觉得整个头部疼痛难忍,医生就为她注射一支止痛药现在已经很安详的睡着了,她的右眼睛缠着的白纱布被血染成了红色。田忠义的脸上被划开的几道口子早已经凝固,他看着秋萍的样子,心里一片空白,更多的是绝望。
蓦地,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许久,他挂断了,又不停的打过来,终于,他才耐着性子接听。
田厂长,我是李四强,整个厂子里彻底乱套了,几台主要机器被一帮子人砸坏,一时间再也无法继续运转,你在哪里,赶快回来吧,一厂子的人都在等着你哩。
厂子里还都不知道他们出事的消息,他没有叫人告诉厂子里的任何人,怕动摇了工人们的心。
一桩未平,接着又是一桩。莫名其妙的不幸消息犹如晴天一个霹雳震的他耳朵发聋。他一下子把手机扔出老远,隐约还能听见里边还在继续的说着什么,或许是他太敏感了吧,刚才明明是把手机挂断了的。所有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到底是得罪谁了,为什么?为什么别人的生活是如鱼得水,如沐春风,而我的生活中为什么总是充满了辛酸与坎坷。
他得知消息的这一个整夜,他几乎连一眼也没有合上。他想了许多,前前后后思考了许多,想到过放弃,想到过死亡。摆在他面前的就像是一张严严肃的考验试题,在等待着他的答案,他试图自己能找到一个更适合,更满意的答案。
天明的时候,秋萍醒来后竟嘤嘤的哭了。
孩子,别哭,都怪父亲,连累你跟着我遭罪,爸爸给你道歉,别哭了,好吗?对眼睛的恢复没有好处。
“爸爸,我不是因为那个晚上的事情,那天晚上天太黑,怪就怪那帮歹徒太猖狂了。我是想着今天就要正式上课了,可是我却还没有到学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萍,你听我说。田忠义安慰着她,同时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在这个危急关头,自己绝对不能先挎掉的,无论如何也要坚强的为她做个榜样。不料秋萍倒先安慰起他:爸爸,你觉得怎么样了?我这一会儿什么也看不见了?眼睛好像没有先前那么疼痛。爸爸,你一定要振作,我需要你,厂子需要你,我们绝不能让人看笑话的,我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坚强的面对正在发生的一切。你,我都要坚强。
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走进来的一个护士小姐走到他的跟前,小声说:你今天要进行上钢板纠正手术,最好先别进食。
嗯!
上手术室之前,他让暂停一会儿,他把自己的这一点病看成了一个小小的皮外伤无关痛痒,现在最重要的似乎不是自己,而是秋萍。她在他的心目中是希望,更是疗伤止疼药。
他恳切的问那个主刀医生王彬:王医生,我女儿的眼睛还有希望吗?现在的事实摆在我的面前,你们也不必去考虑说话的后果,我要你们一定不要有所隐瞒,给我说实话。
怎么会突然想起要问这个问题,目前的任务主要是给你做手术啊?王医生不解的问道。
他说:如果我女儿的眼睛没有希望恢复到原来样子的话,我干脆就不用去做这个手术的,有什么意义!你们也许不知道,自从我有了这个女儿,我就把她看成我唯一的精神支柱,我并没有患一点的心理疾病和生理疾病,她只是我的希望,是我能变成一个真正的人。是她,让我从一个捡破烂的穷人转折成为一个垃圾厂的厂长。这一切都是他给予我的。所以你们不管使用什么样的办法,务必帮帮我这个苦命的女儿。只要能让我女儿的眼睛治好,我真的什么都可以愿意去做。
我们大家都佩服你的为人,在报纸上也曾看了你的许多报道,你在我的心中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你的女儿秋萍要想完全恢复视力,很难预料到后果的严重性,不过……
不过什么?田忠义的眼睛一亮:别吞吞吐吐的,你有办法就直说了。
其实结论早就能断定,尤其是经过这几天反复的观察,复明的机会几乎没有,被刀子刺伤的那只眼球也已经发生了病变。唯一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安置个假眼球,另一种办法就是若有人愿意捐献眼球是最好不过的。
田忠义冻结的心一下子又开始温暖起来,他激动的说:这是个好办法,而且根本就不用去麻烦别人,直接换我的就是了。
真的。他补充:我的视力到现在仍然保持的很好。
王医生感动的称赞:你的确是个好父亲,我真切的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父爱,你也的确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我的心情和你一样,我是希望所有来医院的病人都能够早日的康复,当然,为了孩子一生的幸福,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但是,你们的眼球相不相匹配,我也不敢保证。等再观察一段你们双方的眼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那你现在就开始观察吧,省的耽误了做手术的最佳时机。他兴奋的手舞足蹈。医生给他的答案对于他来说毕竟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即使很渺茫,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的。
王医生也是个富有爱心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