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森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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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着她。这女人非要用这么特别的方式表达她心中的感动吗?他难得有机会英雄救美,居然也可以被她骂成白痴;他想到这儿,忍不住将她更搂紧了些,心中笑叹道,就姑且把这当成是她心疼他的别样方式吧。这女子终究是特别的,连心疼也要粉饰成恶形恶状,连感动也要表现得别别扭扭。她的可爱之处,只有他能懂,也只有他来照单全收了。
叶知秋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男子气息,一颗惊惧的心才缓缓平复下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都不强悍。和全天下的所有的女人一样,她也会害怕,也会有脆弱;而在穆平的宠爱之下,她发现自己正在逐渐变成另一个女人:更感性,更娇柔。更有血有肉,也更像一个女人——一个普通女人,恋爱中的女人。
高穆平……她贴靠着他的胸膛,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发现自己越来越眷恋这个温暖的怀抱,也越来越离不开这怀抱的主人了。
“是不是很痛?”她小声地问着,心里为他泛起了疼惜之情。
“不会埃那只是切牛排用的餐刀,一点儿都不锋利的。”他轻吻了她一下,“倒是你,吓坏了吧?”
在刀锋染血的那一刻,他心里在意的不是自己有多痛,而是两个女人一个接一个地在他面前昏过去——一个是知秋,另一个则是那个才上班第二天的女实习生。当时他手忙脚乱,既要分神挡刀.、又要忙着去扶两位昏迷者;然而更夸张的是,下一秒钟,那个持刀行凶的女主持陈洁夕居然一下子瘫软在座位上嚎啕大哭起来。弄到后来,他这个被刺伤的受害者还要反过来安慰伤人者,好声好气地直劝她别哭了……唉,现在想来,真是一场荒诞闹剧。
他将事件经过当成笑话讲给叶知秋听,她听完后,立刻杏眼圆睁。
“陈洁夕这个女疯子,我要告她!告她蓄意伤人,告她——”这下她骨子里大女人的强悍本性又冒了出来,她捶着床头,义愤填膺。“总之,她完蛋了!这不可原谅的疯女人。我一定要告得她身败名裂——”
“知秋,不要这么强势,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不好?”他温声地劝着她,“陈洁夕已经被警察带走了。闹了这种事出来,相信她也没办法再在电视台混下去了。其实坦白地说,她也蛮可怜的。”
这男人怎么帮敌方说活?她感到奇怪,斜睨他一眼,“你是耶稣吗?这么神爱世人?”那女人拿刀刺伤他耶,他竟然宽宏大量到这份上,竟然可以全然不计较?
“知秋,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也于事无补,我的伤口又不会自动长好。那个陈洁夕跟我说,她也活得很痛苦,压力很大。电视台里有一堆后辈等着要取代她的位置,媒体三天两头曝光她的绯闻。”这些都是他在安慰她时她哭给他听的。其实,在刺伤他之后,那女人也有悔意。而他也相信她不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蛇蝎女子,只是对人对事太过放不开,也太过冲动。
叶知秋望着高穆平柔和的眼眸,看到他扬起宽容的浅笑。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怨怼或记恨,是那么干净的朗然神采。这一瞬间,她心底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这是个好男人,是她所遇过最好的男人,他或许没有很多钱,没有很远大的前途,可是他有一颗懂得爱、懂得原谅的心。这样的一颗心,在现今疏离冷漠的钢筋森林里,越发显得珍贵。
在自己的理智所能察觉之前,她发现自己主动吻上他的唇,娇躯柔柔地攀住他,“高穆平,抱我。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睡袋好不好?”
“知秋?”他讶异地低唤她,眼底闪过不可置信的慌乱。她知不知道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他有些慌乱地想要推开她,可是手一沾上她柔媚的身子,便什么主张也没了,只能任凭情感驱使地紧紧地搂住她,回应她甜蜜的吻。
两人交缠着跌入床塌,深深地亲吻彼此……在理智即将被燃烧殆尽之际,高穆平努力拉开自己的身子,低喘着问:“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不知道……等后悔了再说……”她同样娇喘吁吁。
没有给她机会再去思考或反悔,他深情地再度吻上她。这一次,是她给他机会拥有她的人和心,而他——不会放开手。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一起去睡睡袋,而是一同滚落在床铺之中,温存缠绵,交付彼此。
夏日的清晨是美好的,徐徐的微风穿过窗棂拂人室内。高穆平睁开眼睛,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立刻发现肩窝中枕着的螓首,长长的秀发缠绕着他的臂膀。他脸上泛起了温柔的笑意。看来昨夜,她睡得很甜很香。
他轻吻了她一下,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在浴室
里刷牙时,他看着镜中自己满嘴的牙膏沫,幸福得想笑;刮胡子时,看到自己满脸的剃须泡,他还是幸福得想笑。
他从来不敢奢想自己竟会有这样的好运气,能够有朝一日完完全全地拥有她的人和心。然而昨夜,她确确实实在他的怀中呵……
昨夜过后,一切都会不同了。此时此刻,他不再单纯地将她当成是心爱的女友,而更多的是未来将要娶回家中守护一生的妻子。
深褐色液体在立陶宛咖啡壶中缓缓蒸腾,在咖啡的苦涩香气中,知秋悠悠醒转。
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被单下的自己身上凉凉的、未着寸缕;第二个念头是,全身像被推土机碾过一般的酸痛;第三个念头是,昨天晚上,她和高穆亚……
“天碍…我到底做了什么?”她用双手捂住脸,哀哀地叫着。她、她怎么会荒唐到和高穆平一同翻滚在红被之中,有了rou体的亲密关系?
叶知秋啊叶知秋,你的理智到哪里去了?你的矜持到哪里去了?你那过去二十九年的理性坚持、守身如玉,怎么会就这样毁于一旦?你那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完美人生计划,你又将它置于何处?
“这、这不是真的,我不会那么不顺后果地做出这种……”她不信地摇着头喃喃自语,撑坐起身子,被单滑落肩头,掉到地上。那上面的暗红色血迹令她顿时惨白了整张脸。
原来,昨夜不是一场春梦,她竟然真的和高穆平有了肌肤之亲……她懊恼地将头埋入双膝之间,耳边回响起自己昨夜情不自禁时说过的话:“不知道……等后悔了再说……”
“不知道”?“等后悔了再说”?见它的鬼!她当时怎么会如此轻率?说出如此考虑的鬼话?天,她现在就后悔了!真真实实地后悔了!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既成的事实再也无法改变!
“啊!”她大叫一声,仿佛要将心中的郁结统统吼出来。 过了不到三秒钟,高穆平马上冲进卧室。见她又在床上蜷成一团,不由得漾开温柔的笑意。
“怎么了?一醒来就大呼小叫的?”他走到床边坐下,极为自然地揽住她赤裸的肩头,在她额角宠爱地吻了一下,“我替你煮了咖啡,还做了早餐,要不要顺便帮你端到卧室?”
她脸色一僵,避开他的亲近,心中乱成了,一团麻,“不……不用了,我穿好衣服出去吃。”
“知秋,你……没事吧?”他终于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关切地更加揽紧她,“是不是我昨夜弄痛了你?”
“没……没有的事!”这回她几乎是大力地甩开他的手!她别过了脸,不去看高穆平僵在半空中的手臂,分不清此刻心中是羞窘,还是后悔。
“知秋,你究竟怎么了?”高穆平没料到她的反应竟会如此剧烈,愣了片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讷讷地道,“真的很疼吗?那我等一下帮你放热水,你好好地泡个澡,舒缓一下身体,好不好?”
他的语气是如此温柔,凝视着她的眸光深情而又包容。这一刻,叶知秋很想在地板上挖个洞钻下去,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他:他对她越好,她就越发羞愧得想杀死自己。
“我……我也不知道,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用力捧着脑袋摇晃。脑中乱成一团糨糊,太多的纷乱情绪令她无从分辨,不由得语无伦次起来,“我……也许,我做错了,我、我后悔了……”
“后悔?”他脸色倏然严肃起来,“什么意思?后悔什么?”
“我……我……”她情急之下冲口而出,“也许、只是也许,你不是最好的,我不应该那么草率——”
下一秒钟,他猛然攥住她的肩头,力道之大令她吓了一跳,不得不抬起头来正视他的双眸。
在这双眼眸中,她看到不可置信的沉痛。那眼神仿佛一把刀子,割着她的心头;他的痛也借由这眼神的对视传递给了她,使她的心口一阵抽痛,她急急地想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昨天晚上,我们两个都太冲动……”话说到一半,她住了口,发现自己刚才的说辞只是越描越黑。
这一刻,两人都僵在原地。沉默主宰了整间卧室,在昨夜他们分享激情的房间里,难堪地蔓延着、蔓延着。
良久,良久,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眼睫垂了下来,掩去所有神色。
“不是的,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她急叫出声。看他面如死灰的脸色,就知道他误会了!可是——
“不要再说了,知秋。拜托给我留一点儿尊严,嗯?”他的口气特别温柔,眼中的绝望却令她看得心慌极了。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半个字眼。
他手势轻缓地替她扶正身子,再拣起地上的被单
盖住她赤裸的肩头,柔声地道:“虽然你说,你后悔跟我在一起,可是我却正好相反。我从来不曾后悔有幸拥有你,即便是只有一晚。”说完,他在她额前印下一吻,站起身来,“你先穿衣服吧。早餐在料理台上,记得要吃。”
“你去哪里?”她伸出手想拉住他,手却悬在半空,只得怔忡地望着他走出卧室。
临到门口时,他回过头,冲她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勉强笑容,“我想,我如果再留下来,只会让你我都更加难堪的。”
望着他高大却又颓丧的影子在卧室门口消失,叶知秋哽咽一声,全身无力地软倒在床塌上。
这一次,她是真的做错了。
她说,她后悔了。
她说,他不是最好的。
她说,昨天晚上,他们两人都太冲动。
高穆平缓缓走在人流湍急的街道上,过往的行人脚步匆匆,几次擦撞着他,令他手臂上的伤口复又裂开来,隐隐作痛。然而,他却恍若未觉,依旧游魂般地走着。
麻木,他只觉得麻木。手臂上的痛和着心里的痛,竟令他麻木到无法再感觉出一丝的痛楚。耳边,只是固执地回旋着她所说过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每一个字都敲打着他濒临崩溃的自尊。
在经过了昨夜那般亲昵的缠绵之后,她居然可以告诉他,她后悔了;她居然可以把他那么真心的温柔对待看做是一时的情欲冲动;她居然可以用着追悔莫及的表情看他,说他不是最好的,说她不该那么草率。
一个男人在爱情中所能承受的屈辱,最多也只有这样了吧?
昨天,真的是一场荒诞闹剧。他救了她,所以她冲动的以身相许。但一宿激情过后.她清醒过来,却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记得在电影《诺丁山》里有一句话,叫做:“TheygotobedwithGilda,theywakeupwithme.”(他们和姬尔达上床,醒过来却发现换成了我。)男人们和梦想中的完美女人上床,贪欢之后醒来。却发现枕边人变成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他们往往恨透了这一点。
叶知秋也是这样吧?她带着一个好男人的梦想与
他共赴巫山云雨,醒来之后,却发现她所要的好男人不是他。而他,势终究是配不上她的。
他理解知秋,她想要追求最好的男人和最好的爱情,这当然无可厚非。然而,她不该在给了他希望之后,再一把将他推至绝望的谷底;她不该在让他以为自己能够全然拥有她之后,再残酷地告诉他:他不够好,不是她想要的。
这一刻,他很想像往常一样扬起一个笑容,但扯起唇角,却发现自己生平第一次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只觉得可悲,他只觉得自己很是卑微,他从未试过这么认真地去爱一个女人,然而一片真心,却被她否决得一文不值。
他想,暂时他是没有办法再回到“森林坊”去工作了。见了她,只会让彼此难堪。于是,他叹了口气,转过一个街角,准备换乘另一部开往截然不同方向的公车。正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他接起,两秒钟之后,他脸色突地变了,“是你?”
电话那头传来清朗带笑的男声:“是我。你猜我现在人在哪里?”
“EVA,你进来一下。”
收到老大的懿旨,EVA立马放下手中的粉盒,将衣衫拉整齐了,走入叶知秋的办公室。
“老大,你找我有事?”
叶知秋有些神不守舍地看着眼前的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