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错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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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窝在一颗树下,各自梳理着内心的世界,都没有说话。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掩盖着思索的表情。或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乱刮,玩弄着一颗小石头,一片叶子,坐着枕膝而睡。知了拼命地叫以示它的存在。心情好一点还可以听听,烦的时侯,它像一张利爪,可以把你的心情撕裂,可以让人在一瞬间崩溃。像现在,我就不想听。我看着对面耀眼的稻谷,心情是一张白纸。
这是倒霉的一天,中午回去的时侯发生了意外。很沮丧的是发生在我身上。我的脚腕扭伤了,肿大得比小腿还大,活脱脱的一只猪蹄。
当时的情况是,喜妹中午收工的时侯,金枪鱼自告奋勇要替喜妹背稻穗。走在前边做领头羊,依次是我,可可,喜妹,文达。金枪鱼背上背篓,我几乎看不到他的身体,只见他两只空荡荡的裤腿在田埂上移动。他的身躯因为不堪重负变得扭曲。背篓的背带要勒进他的身体里去了,左右胳膊彼此起伏,他不停用手垫着背带以防背带把他分割成三部分。他的喘气比牛还大。我担心他支撑不住时会不顾一切把背篓抛掉,那喜妹半天的劳作不就付之东流了?我问他,要不要帮忙啊?金枪鱼还是那副德性,他咷一声,说,这算得了什么,再重的我也背过。
我说,别吹吧,就你的一身柴?
金枪鱼压住强大的喘气,说,想当年…………
我准备好言辞,要好好打压他的自信心。却听得他“想当年”之后大叫一声“蛇”。惨剧就是这样发生的了。金枪鱼发现蛇的第一反应是迅速往后跳,这一跳的后果就是我被他的背篓狠狠撞了一下,失去平衡,我一百八十度向后转,想以可可作依靠稳住。事实证明我的方法是正确的,我抓住了可可的一只手,正准备直立之际,金枪鱼的惯性太大,继续后退把我再撞个梅开二度。我面向可可,像电视放的一样,我这么被金枪鱼一撞肯定要扑向可可,并把她整个压在地上,我的嘴唇正好对着可可的嘴唇,于是这无意的吻就发生了,我们都被这美妙的感觉吸引住了,张大眼睛对视回忆刚才的一吻,若是两情相悦,又要继续深情深吻下去,天地之间就两人的存在。但这只是电视剧情的人为的安排的恰巧。我当时是被金枪鱼再一撞,刚刚恢复的平衡再一次被击破,我本想借这一撞顺势站起来,不想一脚踩空。千钧一发,我知道要往下坠了,我不能像金枪鱼一样遇到意外而连累别人,我放开可可的手,等待将要进行的自由落体运动:下边是高达一米半的稻田。我心悸最后坠地的一刻的到来,也许很滑稽,要贻笑大方了,我想。也许会很痛,下边可能有水,这下衣服要脏了。这只是一瞬间的动作,我不想我还能想这么多东西。这危险的时刻就是漫长。我还看见,可可要拉住我,不想我放开她的手,用力过猛,先我一步翻了个四脚朝天。喜妹去扶她,我不得不再说一句,这危险的时间就是那么的漫长。
我坠落之时,除了观察到以上的情况我还做了很多事,比如调整下坠的姿势。我计算如果就这样下去我是以背着地,那一定很惨,我把脚从滑落时与泥壁的摩擦中向下收,调整重心以让脚着地,一心多用,支配不过来。那一刻时间飞快,右脚只调整了一半就坠地了,在一百多斤的猛烈冲压下,脚腕就给扭了。
我当时一点也不觉得疼,不知道给扭了。我爬上去,看看稻田里我的人形,嘻嘻地笑,所以人都哈哈地笑了。金枪鱼也摔了一跤,不过是在田埂上,稻穗散落一地。我边爬边向可可道歉。等我爬了上去要站起来,右脚如同无物,没有支撑力了,我扑通地跪在可可面前。可可说,哎呀,怎么跪下来了啊?
我挽起裤腿,一只淤血发黑的肿胀的脚呈现在眼前。我吓了一跳,哇,这么大啊!
可可要来扶我,我说不用不用,我还能走。我确实能走,脚下没什么感觉,一点也不疼。不出三步,我又跪下来了。我就不拒绝可可的搀扶了,我刚才就不应该了,这是和可可肌肤之亲的机会。可可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她的手抓住我的手臂时我全身上下都软了,机会难得,我干脆把手放在她柔柔的肩膀上。尽可能地与她有更多的身体上的接触。
到了宽一点的路,我就故意放慢脚步,把另一只手放在喜妹的肩上。我哗一声,说,越来越痛了。我把右脚吊在空中,左脚一跳一跳的。我表情很难看,以示我真的需要两个人扶着。使我得以一脚踏两船,不会造成厚此薄彼的局面。一脚踏两船这个成语会不会有误,一脚怎么能踏两船呢?除非这两条串靠得很近,那这样是很危险的。那么一脚踏两船的意思就不是说人花心什么的了,就是说这样的行为很危险。我现在的情况不是这样,我是两手搭两肩。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不是一脚踏两船,是脚踏两船。
问题是我当时就是一只脚跳的。
金枪鱼走前边,累得一晃一晃的,无暇顾及。文达在后边肯定滋味不好受,作为男人,此景此情。我不再畏惧阳光,为了延长这美好时光,我走得很慢……我跳得很慢。天气很热,但我春风得意。那时,我想到了一句话:幸福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一个难题,就是到了路窄的地方,我不知道放开谁的肩膀。
外公外婆也没有见过肿胀得这么厉害的脚,捏捏肿胀的地方无计可施。把儿子,也就是我的舅舅从田里叫来。舅舅一只手拿着我的脚跟,一只手轻轻摇着,他说没事的没事的。我看着猪蹄似的脚想怎么能没事呢?没事哪会这么大。舅舅不看我的脚,看外边,他说,看,那是什么鸟?我往外边看,说,在哪里?接着我就哇地叫了一大声,很惨烈。
可可后来回忆说,那时你吓了我一大跳,你叫得也太夸张了吧,像杀猪似的。
我说,我哪里知道舅舅会这么狠地扭我啊,当时确实很痛,我都没反应过来。
外公捧出一个玻璃坛子,上边厚厚的灰尘告诉人它好久没有动过了。透过酒红色的液体,我看见里面装着很多栩栩如生的动物,有金环蛇,蛤蚧,其它的我都说不出名字。此后三天屋子都充满了药酒的味道。
每次擦药酒可可都细细观察坛子里的东西,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亮的,她说,它们原来是这样的啊,哎呀,好恶心啊。
让我高兴的是,喜妹在日理万机的农活中挤出时间来看我让我倍感激动,这说明喜妹还很关心我在乎我,她的心里还有我。她要走的时侯我说,再坐会儿吧。喜妹说,不了,要去干活了。我就诅咒干活。但是,不干活,我们吃什么啊?
对于吃,在可可到来的那一阵子,我就担心她是否会习惯这里的饮食。像她这样的大小姐,不是山珍海味怎么能让她吃上一顿饱餐呢?山寨远离城镇集市,要买点肉类什么的要跑走上差不多一个小时,加上外公家也不是很富裕,断不可能天天去买。时至今天,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可可不但习惯山里的饮食,还吃得津津有味,没有一点厌食的迹象。因为每次餐桌上的菜式都不尽相同,却又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蔬菜瓜果之类的农村从不缺少的。外婆很勤劳,除了经常做点心给我们吃外。从出现在餐桌上的菜就也可以知道,有丝瓜,苦瓜,茄子,冬瓜,豆角,南瓜,土豆,莲藕,竹笋等等,还各种季节性的蔬菜。有一样是每餐都有的番茄,几乎每个菜式都用番茄作伴料。这种番茄比拇指稍稍大一点,跟樱桃一般。是酸甜的,在它变黄的时摘来煮,放上几个辣椒,伴什么菜都滋味无穷。外公有时出去钓鱼,可可就有机会吃上她最爱的番茄煮鱼,酸酸的辣辣的,每餐吃得比我还多,居然没有变胖,依然是窈窕淑女。
女孩子满身都是嘴。可可的嘴除了说话之外的时间都是用来吃的,甚少歇息。外婆储备的粮食在可可大吃之下还源源不断推陈出新,柿饼,腌余甘果,咸花生,番薯干应有尽有。伸手采取的也有不少,门前不远的水桃,荔枝,龙眼,石榴。我和可可没事做的时侯就坐在水桃树枝上听鸟叫吃水果,更多的时侯我们是在葡萄棚下乘凉,张开嘴就可以尝到新鲜美味的水晶葡萄。
在我扭伤后的几天,可可把葡萄棚下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她赶走了葡萄棚下的原住居民:鸡鸭鹅。力大无穷,还搬来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搀扶我在椅子坐下,像护士一样周到。我说,你别把我当病人了,这点小意思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当年……可可端来茶壶杯子,顺手摘了一大串葡萄,在我的对面坐下与我把茶话桑麻。我说,可可小姐你可真会享受啊!可可一语中的,说,那我们还可以做什么啊?
我们就猜石头剪子布,谁赢了就可以吃上葡萄,输了就喝茶,结果在这闷热得爬树也要带上水壶的天气我反常地还要不停往厕所跑。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直到日落西山。晚上可可居然幼稚得要我和她数星星。她说她还没有数过呢,长这么大。
金枪鱼他们来找过我,他看见我和可可在葡萄棚下,就建议我们四个能不能打麻将。可可首次在我没有发表意见下第一次主动对金枪鱼说,但是哪来的麻将啊?我们又不会打。金枪鱼说,那就打扑克牌吧。可可说,不好。金枪鱼又说,去钓鱼怎么样?可可说,你们去吧。他们就走了,回到他们住的木楼。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打麻将啊?
可可说,你要打?
我说,我不会。但是钓鱼很好玩的啊,怎么不去啊?
可可说,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我说,真的去啊?
可可说,当然啦。
我说,可是我的脚?
可可说,我扶你嘛?
我说,但是,这天这么热。
可可说,你要反悔?
我说,我没有说过要去的啊。
可可说,你说了,我们走吧。
我就去了。可可拿着一只大塑料桶,称要钓一桶鱼回来吃上个十天八天的。我们去得不远,就在水车的边上,坐在磨坊的木板上。喜妹和可可天女散花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看萤火虫的地方。水清见地,但是没有看到像外公钓到的那样大的鱼,都是些只有手指大的小鱼。我们在上边也只能望其项背。我们几乎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钓的姿态。是在看鱼而非钓鱼,可可看到有鱼来吃鱼饵,兴奋得活蹦乱跳,指着水中的鱼叫喊着,唉唉唉,它吃了,它吃了,上钓了,快拉啊快拉啊,收杆啊,你怎么不收杆啊?
我把食指放到嘴边,嘘嘘地吹起,低声叫她不要喊。
可可白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嘘嘘嘘嘘嘘什么啊?叫你收杆不收!鱼都跑了,还在那里嘘嘘嘘!
我说,它还没有上钓呢?怎么收啊?
可可很生气,说,我都看见了,还说没有,鱼饵都给它吃光了。
我说,它只是在吃鱼饵而已嘛。
可可说,你是在钓鱼还是喂鱼啊?它吃你就收啊。
我把鱼竿给她,说,你来吧。
可可不客气,说,我来就我来,我就钓几条给你看看,怕你不成?
可可显然是第一次钓鱼,激动得握住鱼竿的手都抖起来了。鱼饵在水下晃动得很厉害。有很多小鱼围了上来,抢食美女手下之食。想这鱼也是都雄性的,而且都风流之徒,美人手下死被吃也风流。可可更激动手大幅度地抖动,鱼饵游得比鱼还快。可可急得直冒汗,我在旁边打气,喊稳住稳住稳住。可可说,不行不行,稳不住啊。鱼和人一样不但爱风流,其它的性格也雷同,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围了有七八条鱼那么多,它们相互追逐着鱼饵。我第一次钓鱼的时侯连鱼饵都没有鱼来碰过,这下第二次就突然遇到这么都鱼,激动得差点跳到水里去用手抓了。我们四只手都没有稳住鱼竿。可可按捺不住,就收杆了,她用力把鱼竿往上拉,其力量之大使我汗颜,我的手都给她甩开了。结果可可只把鱼钩拉了上来。鱼儿大饱一顿就四下散开了。
可可跑去看被远远甩到后面的鱼钩,看是不是把所有的鱼都钓上来。拿着空荡荡的鱼钩说,是不是甩得太厉害了,都甩到远远的,不见了。找了一下子怕晒黑了就跑了回来,躲在磨坊的影子下,说,再来再来,好刺激啊。我说,怪不得钓不到鱼呢,原来是来找刺激的,嘻嘻。
如此喂了六七次鱼。可可兴致未减。剩下最后的一点鱼饵了,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这最后神圣的一杆终于落在我手上。我把鱼钩插在木板的缝隙上,和可可约定谁都不准出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水下的动静。阳光照到水下,光斑像波浪一样涌动着,闪动在鱼儿的身上。有鱼来吃了。我们不约而同对视一下,可可就伸手要去抓鱼竿了,我拦住她的手,把眼珠子移到眼角边看着她。可可做出乞求的眼神,肩膀还两边摇。时机成熟了,我放开拦住可可的手,可可就猴急地要去抓鱼竿。我两手在她前面慢慢上下摇几下示意她慢慢来。可可心领神会,可可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