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英镜花水月-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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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帮主耳中,我看到时不但什麽赏赐也没有,我们还得到大牢里去看你。
“光头身旁是一个下巴尖削,个头矮小的中年汉子,这时他也接着说道:”三弟说得不错,老四你少说几句,不会要了你的命。‘“那瘦皮猴听了不服气,说道:”我只不过是随口问一问,大哥二哥随便说说,让大家听了爽一爽,消遣消遣,这又有什麽了?犯不着大家联合起来恐吓我吧?是不是?五弟,你老实说,你心里想不想知道,回去之後帮主会赏我们什麽?‘“他左手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夥子讪讪说道:”我心里是想知道,不过多问多错,少问为妙。‘“
林万全讲述这五人的形态样貌,说话内容,无不巨细靡遗,程楚秋心有疑惑,不禁想道:“这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你怎麽还能记得那麽清楚?”眉头微微一皱。
林万全见他欲言又止,本想装作没看到,但终於还是忍不住停下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麽?”
程楚秋道:“没有,晚辈不敢打断前辈的话。”
林万全不悦,道:“你神情古怪,已经被你打断了。”
程楚秋道:“晚辈心中有疑惑,一时不能专心,请前辈勿怪。”
林万全知道他言下之意,是指不让他说话,也有这负面的影响。没法子,只得说道:“好吧,要是有什麽疑问,你就提出来好了,只要不讲无关的事情就可以了。”
程楚秋应诺,便将心中的疑惑提了出来。
林万全道:“我不是说了吗?这里是重点,後来这五个人……我……哎,总之,他们五人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程楚秋道:“若是伤心的往事,前辈不如不要说了。”
林万全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嘿嘿,我还没那麽脆弱到,不敢面对自己的往事。”
程楚秋知道他暗讽自己,心中咒骂道:“死老头儿!”
林万全不再理他,续道:“五个人胡扯一通,酒也越喝越多。还是那个瘦皮猴嘴巴最大,终於忍不住说道:”大哥二哥,人人都说这东西神奇,我们却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可不是有一点那个……那个……‘“那个咬烟杆的说道:”老四,你到底想说什麽?‘“那个光头反应更大,立刻说道:”你该不会想要打开来看吧?你喝醉啦?敢拆帮主的东西!‘
“瘦皮猴道:”有何不可?我们只是看看,东西又不会少一块,掉一片,喂!
老五老五,你不好奇吗?你不好奇吗?‘
“光头道:”你不要再问老五了,谁都知道你三杯黄汤下肚,就开始借酒装疯,要干就干你的,别拖老五下水!‘
“瘦皮猴不服,说道:”大哥二哥又没说话,你怎麽知道他们两个不答应?说不定大哥二哥见了,决定自己来练,到时无敌於天下,我们祁门五虎称霸江湖,岂不快哉!‘
“这时场上众人心中都是一凛,咬烟杆的脸色微变,喝道:”别再胡说了!别喝了,早点歇息去!‘
“老大动怒,那个瘦皮猴果然就不敢再说了,幸幸退下。我当时对这五人虽是嗤之以鼻,但瘦皮猴那句:”无敌於天下‘却引起我极大的兴趣。见那瘦皮猴向掌柜要了客房,其他四人也一一下去。我溜到马厩去瞧他们的马匹,才知道他们居然赶了一夜的路,白天才休息。
“我知道事有蹊跷,明的让徒弟去退了房,让所有人都瞧到我们离开,暗的却在附近投宿,然後与徒弟在客栈左右轮流监视。
“因为白天毫无动静,所以到了当天夜里,我便打算偷偷进客栈。但当我们来到客栈外,便察觉四周都埋伏着有人。我拉着徒弟躲到一边,不久便见到祁门五虎从後门马厩拉出马匹,趁着黑夜,向西北边上走去。
“五人五骑一走,躲在暗处的朋友一一现身,纷纷往前追去。我仔细一算,竟然有四批共二十三人之众,比白天时在客栈的人还多出两倍,多得是生面孔。我心知其中大有文章,便远远跟在後头。
“这些人也还真有耐心,这一追,直出七八十里路,牢牢盯着,既不落後,也不超前。前面骑马的祁门五虎显然毫无警觉,从未纵马疾驰,否则这些人如何能追得上?
“我正纳闷着这些人到底要追到什麽时候,忽然前方有人撮口为哨,彼此呼应。
接着便听到祁门五虎勒马停步,朗声道:”众位朋友,为何拦住我们兄弟的去路?
‘
“我听着前面发生事情了,於是兜了个圈子,窜到前方去,却见十来个黑衣人手执火炬大刀,拦住去路,这些人显然早在此处等候,而非一路由常山追到这里来的那批人。
“只听得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何必明知故问呢?把东西留下,我不为难你们便是。‘
“五人脸色大变。那咬着烟杆的故作镇定,从怀中摸出几锭银子,说道:”原来是拦路打劫的小贼,我这里有五十两,先拿去花吧!‘说着,将银子扔在前面的地上。
“黑衣人见了,哈哈大笑。咬烟杆的续道:”嫌不够吗?老二,在多给五十两!
‘那个矮个子的听了,果然又摸出几锭银子,往前一扔。
“黑衣人有人勃然大怒,喝道:”哼!居然把我们当成臭要饭的了。兄弟们,把他们都砍了下来,我就不信搜不到东西!给我上!‘话一说完,两旁人声应喝,又钻出十几个人来,各执长刀长枪,显然早有准备,就是用来对付骑马的祁门五虎。
“五人大惊,将咬烟杆的老大为在核心。黑衣人道:”原来东西在曾广大身上。
兄弟们,千万别让他给跑了!‘
“那黑衣人们像是得到了号令,抡起刀枪,便往祁门五虎身上招呼。双方交手一阵,祁门五虎终是敌众我寡,逐渐不敌。便在此时,忽然有人说道:”黄老大,请你缓一缓手!‘
“黑衣人中有人道:”什麽人?居然敢管我的闲事?‘一言未了,一旁钻出六七个人来,确是昨儿个白天在客栈的那群人。
“黑衣人喝令停手,走上几步,看了众人几眼,说道:”原来是天目山的朋友,不知有何贵干?‘
“那天目山的人道:”想跟黄老大要个面子,这五个人是我们先跟上的,麻烦你们先让一让。‘
“黄老大道:”是你们先跟上的又如何?要不是我们拦他们下来,你们又怎麽追得上?‘
“那天目山的人道:”黄老大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罗?‘“黄老大道:”不让,不让,听不懂人话吗?‘“那天目山的人道:”很好,很好……‘其余人相视一眼,忽然从怀中抽出短刀来,冲进黑衣人中一阵砍杀。
“那黑衣人人数虽多,但一来兵刃不合适,二来这群天目山的人武功甚高,这一阵冲杀有如狼入羊群,所向披靡,不一会儿黑衣人个个屍横遍地,黄老大也给擒住,押到其中一人面前来。
“那天目山的首领道:”黄老大,你这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又是何苦呢?
‘
“黄老大颤巍不能言。那天目山首领一声冷笑,手起一刀,将黄老大砍翻了过去。”
程楚秋听到这里,脸有不忍之色,说道:“这天目山的人忒也狠毒,人都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还要赶尽杀绝。天目山?东天目山崇义门的人当不至如此残忍,想来是西天目山永乐帮干得好事。”
林万全道:“你的见识倒也不错,我那时也是这般猜想。”
程楚秋头一回听他称赞自己,不禁得意道:“是吗?”
林万全道:“永乐帮的帮主康群贤,听说拿手的兵刃正是匕首,这些人能在这麽短的时间之内,以短刀对长枪,撂倒两倍於己的人,显然功夫不弱,能够带领他们的,恐怕就只有康群贤了。
“我心里正这样想,另一边已有人一面拍掌,一面现出身来,说道:”康帮主大展神威,我辈大开眼界。‘
“放眼望去,只见路旁钻出几道身影来。带头的双手拍掌,温温吞吞地走了出来,他身後的人脚步比他快,往两旁在他左右前方站定。康群贤往他脸上一瞧,说道:”是你?‘
“拍掌那人道:”是我。‘
“康群贤道:”你们一路跟着我,是什麽意思?‘“那人道:”康帮主心里想着什麽意思,我们就是那个意思。‘“两人你一句来,我一句去,讲得都是像这般莫名其妙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
好在他们闲扯了几句,逐渐剑拔弩张,就要动起手来。这说话听不懂,动起手来就明白多了,我心里直嚷着:”快打一打吧,我躲在这里,闷都闷死了!‘“哪知道他们说着说着,始终没动起手来。最後那拍掌的说道:”狄兄,请你也出来吧!大家面对面,把话谈清楚。‘
“我心里想:”是啊,一共有三批人马,还有一个人躲在旁边。‘果然此话一出,刷刷几声,几个人头从另一边长草丛中探了出来,接着长草拨开,走出七个人来。
“原先拍掌的那个人道:”两位是第一次见面吧?我来给康帮主引荐引荐,这位是九华山灵宝观的狄元,其他这几位,是他的师弟们。‘“我定眼瞧去,这几个人果然有几个作道士打扮,刚刚跟在後面,竟然没注意到。我又想,这灵宝观虽然在江湖的名头不响,但也算是清白正派,不知为了什麽事,居然三更半夜,出现在这荒郊野地。
“只听得那康群贤道:”原来是灵宝观的弟子,失敬,失敬!‘那姓狄的不发一语,拱手还礼。
“原先拍掌的那人道:”康帮主、狄兄,我们三家不约而同来到这里,大家为的是什麽,我想也不用多说了。我们出门,是抱着势在必得之心,心同此理,我想大家也都一样,要是真刀实枪对起来,只怕多有损伤。‘“康群贤道:”陈兄有何提议,不妨直说。‘“那姓陈的哈哈一笑,说道:”这也不算什麽提议,只是非常简单的分配法,就是我们三人把东西拿来,同时瞧上一瞧,然後各自默记了,回去在默写出来,不就皆大欢喜了?‘
“康群贤道:”那东西呢?‘
“那姓陈的道:”一分为三。反正内容我们都记熟了,随人拿到哪一部份,都是一样的。‘
“三人自顾商量着如何分配,全然没把祁门五虎放在眼里。那个瘦皮猴首先按耐不住,怒道:”老子还没死呢!你们三个大言不惭,坐地分赃起来,真是羞也不羞?‘
“那姓陈的听了,便与其他二人道:”这位仁兄说得也是,咱们不如先把东西抢到手,以免夜长梦多。‘
“康群贤首先呼应,道:”好,兄弟们,把这五个人,拉下马来!‘众人应诺,一起围了上去。祁门五虎之前就已经不是黄老大的对手,现在又加上这麽多人,如何能敌?不一会儿,五匹马一匹一匹倒地,五人翻下马来,命在旦夕……“程楚秋插嘴道:“前辈那时为何不出手相助?”
林万全疑道:“你是说,如果你在现场的话,你会挺身而出,去帮助祁门五虎是吗?”
程楚秋道:“那是当然的啊。”
林万全道:“为什麽?祁门五虎又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们要互相残杀,死一个是一个!”
程楚秋道:“不,以众凌寡,胜之不武。最少要他们五个对五个,再一决胜负。”
林万全道:“迂腐!你求的只是人数上的公平,殊不知这个世界成王败寇,讲的是实力,什麽人跟你讲过公平?”
程楚秋道:“前辈,话可不是这样说,咱们练武之人,本来就应该济弱扶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
林万全道:“金国挥军南侵,杀我百姓的时候,怎麽不见你路见不平啊?他会不会等你宋国把兵马都调齐了,这才派兵打你啊?”
程楚秋道:“打仗的事情不一样了。再说那时候我还没出世哩!”
林万全道:“你所说的公平,若不能放诸四海皆准,那还叫什麽公平?我再问你,金国为什麽要跟你宋国议和?他要是能一口气并吞,一统天下,又为什麽要议和?”
程楚秋叹了一口气,道:“那是金兀术的条件,只要秦桧能杀了岳元帅,金国就愿意议和。”
林万全道:“你说得不够准确,那是金兀术怕了岳飞,怕宋国可能还有像岳飞这样的人,所以愿意和谈,那也是他们保留实力,以便卷土重来的计谋之一。所以有实力,才有公平的机会,公平是自己给的。”
程楚秋知道林万全说的也有几分理,但这世界上的道理若只是如此单纯,那做人又何必怀抱理想呢?正想再说几句,那林万全已经接着说道:“当时祁门五虎自知难以活命,那咬烟杆儿的曾广大忽然大叫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接着把嘴凑上烟杆儿,这麽一吸一吹,那烟杆儿竟然烧了起来。曾广大将东西靠在火边,喝道:”谁要再过来一步,我就把东西烧了,大家一拍两散,谁也拿不到!‘“三人立刻要所有人住手,同时大叫:”你要是把东西烧了,我就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曾广大冷笑道:”反正左右都是个死,有没有葬身之地,又有什麽差别?让开!‘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退半步。曾广大知道情势危急,说不得只好行险,烟杆儿一侧,点燃那东西的一角。那东西像是浸过猪油灯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