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怨妇的真实生活(节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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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俗不可耐的女人们在肆无忌惮地说笑,推推搡搡,口沫横飞。这种场合中,女王当然是所长老婆,所有女人都对她陪笑脸、讨她欢心。我最怕的就是每年必吃的这顿晚饭,德广不在家,我不参与又不好,既然参与了,就得忍受这些婆婆妈妈们的折磨,简直食不知味、如座针毡。
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所长老婆有了三分醉意,竟提起了院子后面住着的小白。“后面住着的那个年轻人成了公害了,我被他吵得神经衰弱,每到那个点儿,他不吵我也会自己醒来,这可怎么好?就没有什么部门管管他吗?”
“是啊,那个小楼上的住户们也都麻木了,竟没人去举报他!”
“唉,确实讨厌得很,我也快被他折腾出失眠症了!”
婆婆妈妈们七嘴八舌。
研究所办公室主任——留着男人头、浑身干巴巴的女强人也忍不住嚷起来:“喂喂,听说他是做鸭的!他总是喝醉,是陪女人喝酒喝得啦。”
婆婆妈妈说起小白来,个个兴奋得面色潮红,恨不能自座位上站起来手舞足蹈一番。
所长老婆的目光立即转向办公室主任,装腔作势道:“啊,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真的是做鸭的?那可不得了!”
办公室主任忙附和道:“可不?我有个姐妹是做娱乐业的,认识他!说他的名字叫小白,在一个什么酒吧坐台,也就是当鸭子!”
所长老婆故作不经意地说:“我还以为只是个爱喝酒的男孩子,长得很标致呢。如果他真是做鸭的,怎么那天晚上大喊若茵的名字?闹腾了半夜?”
所长老婆话一落音,包厢里忽然出现了一阵难堪的寂静。
我羞愤交加,恨不能像煽那个肥婆秋姐一样狠狠地给所长老婆一巴掌。她是在毁我,恶毒地毁我。她肯定对那次我和艾琳去豪门艳影堵她怀恨在心,今天终于找到了报复机会。可惜艾琳今天不在被邀请之列,我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她离婚了,已经不算研究所的职工家属了。
尽管我满腹火气,头脑还是清醒的。我不能就这么被所长老婆欺负了!这么多人在场,这么多婆婆妈妈的嘴,肯定有一天会把消息传到德广耳朵里。我不是怕德广跟我离婚,而是怕他不离婚、借着这件事折磨我。我不但不能承认我与小白有交往,还有必要把所长老婆与小白交往的事实公之与众。她不是决意要毁掉我吗?那就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吧。
我不客气地说:“就算是他喊了我的名字,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你帮我宣传是什么用意?我看你是吃醋了吧?”
所长老婆一听,嘴都气歪了:“好啊,铁证如山,你不但不承认,还想倒打一耙!你不要以为大家都会被你蒙蔽!”
婆婆妈妈都很吃惊,我竟敢顶撞所长老婆。所长对德广好是众所周知的,按理说我应该对所长老婆点头哈腰、言听计从。
很快,她们便反应过来谁轻谁重了,开始异口同声帮所长老婆说话:“那鸭子确实喊你的名字了,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如果你跟他没关系,他怎么会半夜三更喊你的名字?”
望着面前这堆丑恶的嘴脸,我倒不生气了,平静地站起来,对所长老婆说:“我可以叫艾琳站出来作证,你去豪门艳影酒吧玩过鸭子!如果你觉得艾琳还证明不了,我认识豪门艳影的老板,可以拿到你在豪门艳影办过会员证的证据。每个会员办证时都会留下亲笔签名,到时候让所长去认,看看是不是你的笔迹!”
所长老婆听罢,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害怕了,吓得脸色白得跟死人一般。所有的婆婆妈妈们都吓傻了,一束束疑惑的目光纷纷落在所长老婆身上,嘁嘁嚓嚓议论起来。真的没有一个人注意我了,我趁机离了座位,悄悄地走出了这个酒臭充溢的是非之地。
回到家里,我不敢开灯,即便是把门窗关得紧紧的,也挡不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刀子一般刺进来。我知道院子里的女人们大都不喜欢我,单是我爱打扮这一条,就得罪不少女人。多嘴的每每碰上我总是说,若茵什么时候都打扮得这么漂亮,你老公又不在家,想给谁看呢?——她们认定女人打扮就是为了迷男人,所以她们不打扮。这回我又有个玩鸭的罪名,她们更有理由看不惯我了,甚至可以鄙视我。我仿佛听到各家各户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着我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我感到非常恐惧,也许我真的在这个大院里住不长了。
第二天下午,所长和办公室主任敲开了我的门。
看他们脸上的那副神情,我就知道准没好事。我只让他们坐,茶也没有去倒。反正已经得罪所长了,再献殷勤也毫无意义。
三个人僵了好一会儿,所长先发话了:“若茵,我老伴把事情经过都讲给我听了,昨晚她气得哭了一夜。就算她多嘴,先提起后面小楼上的鸭喊了你的名字,可她起码没有诬陷你吧?她说的不是事实吗?我也听见那个鸭喊你的名字了,主任也在这儿,她也听见了,全院子的人都听见了。你呢?恼羞成怒就倒打一耙?一个女人去酒吧里玩鸭,这要是在以前是要判刑的,你这么诬陷她,不是把她往死里整吗?”
办公室主任也帮腔道:“对呀,若茵,你说话得有根据,如果你拿不出证据,现在就去给所长夫人道歉!并且当着全所的人道歉!”
所长冷笑道:“你跟德广闹离婚那阵子,两个人去我家,我就明白告诉你们了,谁说我老伴在外面乱来,我根本不信。一辈子都快过完了,她还晚节不保,跑去玩鸭?”
办公室主任说:“我看纯粹是报复!要报复所长夫人,你也动动脑子啊。你以为你玩鸭,所有女人都玩?”
这一男一女演双簧对付我,我倒不生气了,非常平静地说:“既然你们来讨伐我,索性撕破脸吧,我现在就帮你们找证据!所长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说罢,我就抓起电话,打艾琳的手机,说明情况之后,艾琳很快赶来了。
艾琳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说:“老所长,我现在也不是你手下的老婆了,当然也用不着对你唯唯喏喏了。既然你们对若茵不客气,也就别怪我说实话刺激你,你夫人早给你戴绿帽子啦!”
办公室主任厉声喝道:“你这个骚女人,可别血口喷人呀!谁不知道你和若茵是穿一条裤子的?”
“你说我什么我都不生气,不要拉上若茵,她不是骚女人,至少没有所长夫人骚,她没给德广戴绿帽子。主任大人,你当然恨骚女人了,因为你想当骚女人当不成,你爹妈没给你一张好脸蛋一副好身材!”
“所长,你看这种女人,脸皮就是厚,我没办法跟她理论了!”
“嗯,你别生气,跟这种女人生气划不来。”所长的脸吓白了,一边强笑着安抚办公室主任,一边心虚地命令艾琳:“你拿不出证据就是造谣!”
“所长,我防着你夫人一手呢,还真拿到了她玩鸭的证据。”艾琳说着,从皮包里拿出所长老婆会员证的存根复印件。
所长刚要伸手去拿,艾琳忙将手缩回去说:“这个东西可不能给你拿去,酒吧会员资料是很秘密的,你也别不自量力跑到酒吧闹事,能开那种酒吧的都是有来头的,你闹也闹不赢。你只要仔细看看这上面的名字是不是你夫人的、认清你夫人是不是骚女人就是了!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叫后面小楼上的那个鸭亲自出来作证!”
所长忙掏出老花镜来戴上,对着那张纸仔细看了半天,确认上面的名字就是他老婆时,几乎瘫在了沙发上。
“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那样一个老骚货撕破脸去酒吧闹事的,她不值得我去闹事。也不用找那个鸭来作证了,我丢不起那个人!一辈子都快过完了,我竟没有认识她。我真是栽到那个老骚货手里啦!你们看着吧,我会把她像穿破的鞋子一样扔掉!”
所长和办公室主任走后,天色已晚,艾琳留下来吃晚饭。
我历来不是个有能力把生活弄得很滋润的人,冰箱里只有半只鸡,厨房里有一包粉丝,一棵大白菜,葱姜蒜等佐料倒是齐全,艾琳决定煲鸡汤吃,两个人就在厨房里慢慢忙活,心情都很沉重。在男女关系这种事情上,两方相斗,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
我疑惑地问艾琳:“你是怎么弄到的那个复印件?昨晚我跟所长老婆针锋相对时,跟她说我认识豪门艳影的老板,可以拿到她在豪门艳影办过会员证的证据,想不到你今天就拿来了。”
艾琳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怨我疏忽了。我早在咱俩去豪门艳影堵她之前就拿到了,不过不是通过忆槐,是通过所长老婆玩过的一个鸭子智取的。你通过忆槐也不可能拿到,忆槐做那一行的,绝对不可能向任何人泄露客人的资料,包括你。”
“你倒是会未雨绸缪。”
“我弄到复印件,根本目的是堵所长老婆的嘴。毕竟咱俩都去过那个是非之地,被她那张破嘴传出去不好。不过后来你跟德广闹离婚,我也卷了进去,就没心思去花她身上了……”
“是的,现在复印件只起到报复她的作用。现在咱们三个人都跟鸭交往过,院子里的人们已经认定了这一点!”
“最倒霉的是你,没吃到肉还惹了一身腥!小白那么撕破嗓子喊你半夜,你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听到这些话,我正在洗菜的一双手停了下来,怔怔地站着,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形,甚至又听到了小白那一声声喊叫,不由得恐惧起来。幸好德广的家人不住在这里,不然我此刻不可能还站在这个厨房里跟艾琳一起做菜,怕是早已闹翻天了。
正在料理着汤锅的艾琳转过头来,暧昧地笑了笑,问我:“这段时间咱俩也疏远了,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悄悄使过那个鸭子小白了?不然他怎么那么撕心裂肺叫你姐姐!我估计,他即便没爱上你,也把你当成很亲近的人看了。”
我慌忙机械地把菜洗好,才低声说:“没有!真的没有。两个人说话比较多吧?彼此没有安什么坏心。那天夜里我见他醉倒在走廊上哭喊妈妈,心里不忍,就打了他的手机,想要他快爬起来进屋去,他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艾琳听罢,表情显然有点不自在。毕竟小白是她介绍给我的,现在他与我的关系超过了他与她的。女人的情感就是这么细密的,虽然她明知道我不可能跟小白有什么结果。
她淡淡地说:“那就不能怪别人了,只能怪你自己。那天晚上我也看见他躺在地上发酒疯了,但我没打他的手机。因为我分得很清,我只玩鸭子,绝对不会付出一丝真情!”
“只能怪你自己”——这句话恐怕是任何人都不愿意听到的。我顿时感到万箭穿心,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在这个院子里很难再住下去了。现在德广还不知道,我已经觉得四面楚歌了。要是他和他家人知道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看你真是个没用的小女人!事实已经这样了,就要勇敢面对。德广要是拿这件事要挟你离婚,你也只能就范。以前他死不离婚,那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现在你给他戴了绿帽子,我估计他不会再留着你了。——尽管你没使过小白,可他那么一喊,弄得满城风雨,比悄悄给他戴个绿帽子还厉害!”
“我倒是不怕离婚,本来两个人也没有感情了。我是怕我跟小白交往的事实被他知道后,他会掀起一场狂风暴雨!以他的脾气,肯定不会和平离婚,估计会把我折腾得体无完肤……”
艾琳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动你一根毫毛。再说了,你还有忆槐呢,他的势力大,不信就制服不了一个小小的德广!”
香喷喷的汤已经煲好了,艾琳关了煤气。
我正在准备碗筷,忽听艾琳低声叫道:“快看,今天这个鸭子打扮的好帅。瘦是瘦了一圈,倒显得更爽利了,风采丝毫未减哇!”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时辰。而此刻我再看见小白,却没有了第一次看见他时的那份好奇和激情,竟因之烧糊了一锅排骨。我瞥了他一眼之后,就快步走出厨房,招呼艾琳快些开酒。
我的情绪像南国的冬天一样,陷入了阴冷的低潮期。
我先是不敢白天出门,我感觉每每从那些婆婆妈妈身边走过,她们都会嘁嘁嚓嚓地议论。后来我夜里也不敢出门了,急需什么东西,就打电话叫超市外卖部送货上门。我对公公婆婆谎称身体不好,连儿子也不敢接回家,怕他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小脑瓜不清静。流言蜚语已经充斥了整个大院,我成了头条新闻,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有人肯花心思去追究真相。我是委屈的,我与小白的交往,是姐姐与弟弟之间的交往,而不是女人和鸭之间的交往。但是这种委屈无处诉说,小白那样疯狂地喊我的名字,换了我也会认定两个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连艾琳都怀疑我了,她不是暧昧地笑着问过我,有没有使过小白吗?
我不过是个渺小的家庭主妇,没有能力像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