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农民--宝珠轶趣录-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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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瓜跳起来冲过去,先抓住了宝珠的领口,并抓伤了宝珠的脖子,说:“此仇不报,枉为人!”
宝珠又退一步说:“你真不依不饶啊?”
“是!”木瓜又揪住宝珠的头发,使劲往下压他。宝珠低着头说:“你放不放?”
“不放!”
“好!你不放吧?我可是一顿吃三碗干饭的人。”宝珠用足吃奶的力气,借势顶住木瓜的肚皮向水里推去!三推两推,两个人同时跌倒在水中。木瓜没防着宝珠这一招,又不识水性,喝了两口泥水,煞不上气来,方把宝珠的头发松开。宝珠一看,水面上飘浮的全是他的乌黑的头发。给他理发的小兰都说他的头发真好,他还准备照几张照片往文凭上贴呢,如今竟被他揪下这么多——宝珠怒了,双手把木瓜抓起,举过头顶,狠命地把他抛到水中,只听“扑嗵”一声,溅起丈许高的水花,木瓜半天没有浮出水面!
不过那木瓜还算头脑清醒,露出水面就扑腾着一浮一沉的往岸边爬。爬到宝珠的脚下,又被宝珠提起来。
“放下我!放下!”木瓜警告宝珠。
宝珠也怕出事,把他放下,问:“你敢不敢了?”
木瓜不说话,斜着眼白宝珠。
看着木瓜那落汤鸡似的样子,宝珠只好任他爬上岸去。谁知他稍一停顿,喘口气,爬起来,跳上摩托车,风一样向城里开去。宝珠茫然地站在水中,捞起飘在水上的两大把头发,觉得头像被人揭了皮似的疼痛!
宝珠坐在河岸边,心想,木瓜肯定是到城里叫人去了,但宝珠不怕他。抓就抓吧,躲了这么多天了,也该抓住他了——真是冤家路窄啊,做梦也没有想到能在这荒僻的地方遇到他!宝珠奇怪,他怎么能知道我要从这里走呢?还说等了我好几天了!他是诸葛亮?会掐会算?宝珠迷茫。
其实宝珠不知道,这小子最近失恋了。天天就在这儿钓鱼,排遣痛苦,消磨时光。现在宝珠后悔的是,不该轻易地把他放跑,再让他喝几口水,或许要好些?人就是这样,你痛打了他,他反倒来求和。这小子有些欺人太甚。宝珠摸了摸脸,发现有两条血印,脖子也被抓的渗着鲜血,头发脱了两大块。这种落魄的样子是不能回村里去了,还要叫潘英笑话他哩!
宝珠在河边等了一个时辰,不见木瓜返回来抓他,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坦然。他晾干衣服,收起木瓜丢下的渔杆和一袋食品,找个树荫坐下来。食品袋里有水有饮料和各种熟肉熟食,宝珠翻出来,一样一样地吃。有的宝珠能叫上名字,有的宝珠见都没有见过。味道有咸有辣,有酸有甜,很合宝珠的口味。宝珠想,吃饱了再说,万不敢象上次似的,把三个馒头当炸药让李队踢了好远,饿了他三天。饿得他几乎连路都走不动了。
但宝珠看到河湾的水面深处,有一枝荷花似的东西,开出一串艳艳的鲜花来,火红的像在给谁展示。宝珠看了半天,觉得十分新奇,方感到,人也该像那花一样,该尽责时便尽责,该自娱时便自娱,有人也开放,无主时也别样红,倒不必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宝珠觉得,人真正佩服人的,是人的正直和善良。
宝珠吃饱喝足,仰天躺着,又等了足有两个时辰,仍不见木瓜叫人来;丢下的东西也没有返回来取。宝珠扛起鱼杆,要走时,忽然听到草丛中有手机的铃声响起。宝珠跑过去,见是一款手机闪着蓝光,不停地叫唤。宝珠正要拣起,突然想,该不是木瓜丢下的定时炸弹,要炸死他吧?要不他怎么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跑走了?跑走了也没有再回来呢?
宝珠告诫自己,小心为妙。
宝珠拿起木瓜丢下的渔竿,伸着手臂,轻轻地挑了挑那叫唤的手机。没有爆炸,却也没有响声了。宝珠疑惑。不一会,那手机又急促地响起来。宝珠用力敲了它两下,也没有爆炸。宝珠拣起来,小心地打开,听到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喂,木瓜大哥吧?怎么不来我们歌厅玩啦?赵姑娘抛弃了你,本小姐会给你温柔,会给你快乐的。来吧,来吧,我等着你呢,一定的啊?”
电话停了,嘟嘟地响。宝珠合上手机,暗暗地笑了好一会儿。
宝珠收拾起渔竿,装了木瓜的手机,心疼地看了看被抓下来的那大把头发,大摇大摆地也向城里走去。
这一次宝珠不怕了。宝珠想,那木瓜也像毛主席说的是只纸老虎!这小子假公济私,名誉上是个警察,实际上也是个拿不出几样像样本事的角色。今后不仅不躲他,还要专门找他较较劲。人就是这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当然,现在的宝珠很爱惜自己的生命了,爱惜生命的原因,是省长说了他那么多的好话。再则,宝珠现在也感到了,人要活出个样子来,非有一种天马行空的胆略和勇气不可!穿过乌云就是阳光,除却困难才是坦途。人应该迎着难处走,不回头。其实呢,阳光和乌云,困难和胜利,都是只隔一张薄纸的事;但就是在这张薄纸面前,英雄显出本色,懦夫露出了熊相,生命走完了他的卑怯和辉煌。宝珠要做辉煌的人。宝珠不图财害命。宝珠活着,就要对人对事尽心尽责,得饶人时且饶人,得帮人处就帮人。
走出荒滩,拐上一条小路,再穿过一片密林,就是通城里的一条公路。宝珠不准备沿河走回去了。他拐上公路,戴上木瓜留下的庶阳帽,扛着渔杆,满怀信心地向城里走去。有出租车停在他身边,他摇摇头不坐。有人说那渔杆能折叠起来,宝珠不会折叠,宝珠就愿意这样扛着它走。宝珠觉得扛着它走有一种气势,有一种风度。从现在起,他必须努力向城里人的活法靠近。
婶娘热心地给宝珠擦拭伤痕,心疼得还有些掉泪。刘德胜又把宝珠受伤的情况告诉了桂兰,桂兰买了好多营养品,一大早就带着武二,二丑来看宝珠。三人一见面,十分高兴,宝珠拍武二的屁股,二丑用拳头击宝珠的胸部。二丑见宝珠伤势并不是很重,就打消了“要掐死那小流氓”的念头。武二给宝珠讲了讲村里的情况,说水电站仍不分昼夜的施工,5.11调查组还在传人作笔录,画押,写悔过书。张月,张朋兄弟俩出卖了宝珠和刘贵生,还供出周婕们揪了警察肩章钮扣的事实,还说他看见是二丑把警车的汽给放了。等等,等等。
“纯粹是个叛徒。”武二骂道,“都说闹日本鬼子那会儿多可怕,动不动就杀头的,可姚村没有出叛徒!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出了叛徒说叛徒的事。如果笔录中把揪肩章钮扣的事,扣留协警木瓜,给警车轮胎放气的事都录进去,细细想想都可以靠到袭警的行为上的。袭警事件是大事,按条文要判刑的。所以现在还不宜回去,拖一拖也许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啦。
宝珠武二们现在都很后悔,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和警察干上了?警察是可以对着干的吗?大盖帽,吃了被告吃原告,是早就知道的事情,怎么全村人都犯了糊涂?
婶娘、桂兰都说宝珠幸亏没有把那木瓜第二次扔进河里,若是淹死了他可就要闯大祸了。宝珠一想也非常后怕,但宝珠说:“我清醒着哩,所以放他跑了。要是二丑,非把他撕成肉条喂鱼吃不可!”
二丑应道:“那是!”
说着村里的情况,想着省里经历的事情,大家就更怀疑那省长的话纯粹是推托之辞了,骗了咱们个高兴,要咱们两个月按兵不动,两个月后,人家的工程也完工了,笔录的东西也多了,网也织成了,到时候那真是瓮中捉鳖,网上摘鱼了!咱们都得蹲局子。
宝珠说:“那我就是三进三出了。我还真被那个李队说中了。”
刘德胜说:“一个省长说话还能那样随随便便?不会。在一个省里,省长说话都不能相信了,哪还能相信什么?不会。也许就是种谋略。”
武二说:“谋略倒象是谋略,别把咱们几个穷哥们谋略进去就行啊。”
桂兰说:“进了城了,可不比在村里,打个架,吵个嘴,都不算什么事!城里人这几年吃饱了,喝足了,也住好了,动不动就讲个权利呀隐私呀,连人家的照片都不能随便贴,贴了就是侵犯肖像权。”
二丑说:“我的照片让他们贴,随便贴,贴到美国总统克林顿家,说不定他媳妇还能看上我,带着美元嫁到中国来哩。听说两口正闹着别扭呢,正好是插足的机会。宝珠上呀!”
宝珠挖苦道:“圆头圆脑的你像个凶神恶煞,把你放到那些恶鬼庙里还差不多。还想人家克林顿的媳妇哩,你不照照你长得什么样!你妈也真是,一辈子就养了你这样一个呆头呆脑的家伙。”
桂兰问二丑:“你奶奶该有80岁了吧?”
二丑说:“今年5月26日正好是她80岁生日,我怕我奶奶担忧,和杜马分开后悄悄回到家里,住到昨日,给她老人家做完生日,跑出来的。在家呆不住了,很想这伙穷哥们。这人真是怪啊,平常在一块时天天吵嘴打架,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分开了,还怪想的!”
武二逗二丑“比想媳妇还厉害吗?”
二丑骂武二道:“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你有了媳妇了就来艳慕大家?出了火,我们可就把翠花“共产”了啊。”
武二忙说:“我是打个比喻,哪敢艳慕兄弟们,不敢,不敢!”
武二告诉宝珠,他和二丑在一个建筑工地找了一份工作,一天20块钱,管吃管住!
桂兰说:“我这家就是咱姚村人在城里的中转站,有事就让他们找我。我家那个金丝眼镜是好人,挺愿意拉帮亲朋好友的。你们有事就说话。”
大家说:“记住了!”那神情就象一群热烈拥护老师决定的小学生。
桂兰笑了。桂兰说她有事需先回去,中午都到她家吃小笼包子。一提小笼包子,大家就流口水。宝珠说:“一定去,实在是烦大姐了。”
桂兰说:“知道有个大姐就行了,别像前些年,来也不来了。”
桂兰走后,宝珠、武二、二丑又说了好多男人们爱说的废话。虽是废话,男人们却听着亲切。宝珠千方百计地想引武二说出些潘英的消息,武二就是不答那个茬。宝珠在肚里骂武二,“纯粹是个榆木圪瘩。”心想,连个话音也听不出来,便有些窝火。
有了媳妇的武二,自然是宝珠和二丑数落的对象,说得武二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但武二只觉得心里甜蜜蜜的,并不真正生他们的气!武二反倒大声对宝珠二丑宣言,说:“赶快娶媳妇吧,媳妇就是家,有家的感觉真好!白天好,夜里更好!”艳慕得宝珠、二丑心里怪痒痒的。二人使个眼色,趁武二不防备时,冲上去,一个抱后腰,一个提双腿,抬起来,齐喊个“一、二”,就把武二扔到院里去了。
武二揉着屁股呀呀地喊疼,说:“娶不上媳妇冲我发恨呀!”宝珠、二丑还要去扔他,武二爬起来就跑出院子。宝珠、婶娘、二丑忍不住大笑起来。
多年了,刘德胜的小院子里第一次有了如此欢乐的笑声,惹得邻居们都来看……
宝珠、武二、杜马急忙返回屋子里,不敢再多出声。
第五章 瘦猪哼哼 胖猪也哼哼
杜马给宝珠捎来话,说那黄老板已猜出省长说得意思了,让他们过去在饭店会会面,交个朋友。
武二提醒宝珠,你若是输了,就得花钱请他,那么大个老板,一顿饭百二八十肯定打发不了,少说也得好几百。你哪有那么多的钱?不去为妙,“这个杜马也是个猪脑袋,就不想想这话能不能传?”
二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武二就简单地给他讲了讲。宝珠说:“他开那么大个饭店,不至于小气到真让咱们几个穷哥们请他吧?不会。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那个大饭店咱倒该进去遛达一圈,至少看看星级饭店是什么样子,以后说起来也不至于土的掉渣。”
大家都同意宝珠的观点,说完三人走出来,同去喜来登饭店。
古人说,三人成虎市。宝珠们虽是从农村来,三人相随着走在大街上,都觉得有一种说不来的高傲和自信。他们感到他们像三个了不起的异族人,走在异国的土地上那么自豪。即使对面有年轻的小伙和姑娘牵着手过来,他们也并不特意的谦让和观看,那神情完全像三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步伐是沉稳的,目光是直视的,脸上的表情是幸福的,神情自然是平和自信的。
三人来到喜来登饭店门前,通报说是黄老板邀请的。服务生们赶忙让进。杜马早在楼下等着。
杜马换了装,精神多了。眼睛小是小了些,但小眼睛一眯,却另有一种风韵。杜马很高兴,直接把他们领到黄老板的办公室。黄老板站起来迎接,见又多了一位兄弟,就开玩笑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吧?欢迎,欢迎。”他特别握住宝珠的手,深情的看着宝珠,说:“莫愁前路无知已,天下谁人不识君!请,请坐!请上坐!”
宝珠笑。
早有漂亮的女服务员斟了茶水端上来,一切动作举止那么礼貌,那么得体,又那么轻柔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