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前-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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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过去电话。
哪个?手机一通,那边说的不是普通话,但声音很好听。我以为打错了,问,你是,徐璐?
哦,是,我是徐璐。她改回普通话。你是……
赵春宇。沈阳中旅。我说。
噢。她像恍然大悟似的,我还以为……林怡云交代过了,对。她说。对了,你哪天飞机?等我一下我记下航班号……看起来她那边像是挺忙。
我说,我坐火车。T94,明天晚上到。
沈阳到广州的T94次路上历时二十九个小时多,到广州的时间是第二天晚上八点半。我发现坐这种长途火车真挺累的,身心都累。我就想,那时候林怡云坐的也是这趟车,不知道她那时是什么心情。也许她也这么想过,还要再熬过一个漫长的白天,广州就到了。或者经过长沙的时候也会稍稍舒口气,想,终于只剩半天了。
*
林怡云去广州坐的就是T94次,从沈阳到广州路上要开近三十个小时。我一直在想,一个女孩孤单地在这条漫长的路上越走越远,不知道她都会想些什么。也许她会想起那些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日子,她的那里浅浅地微笑却始终忍耐,就在苦苦等待着她一直憧憬的这样的远行。
我辞职准备去广州的时候我妈问我到广州要多长时间,我说三个半小时,我妈说那还好。然后她就叫我提前买好机票别到时候现着急。我说我这次不坐飞机,坐火车去。我那时就想,也许火车上的这三十个小时能让我距离林怡云真的更近一些。
20
零二年八月,林怡云大学毕业离开沈阳,去了广州。
林怡云走的那天只有我送她。
那天下午天气闷热,北站候车大厅里人头攒动更让人心情烦躁。我买了张站台票,进了候车室没说几句话看林怡云嗓子有点哑就去给她买了两瓶雪碧,买回来时已经开始剪票了。
我们随着人流缓缓挪动,林怡云边向前看边拧开雪碧递给我,说今天真热。你也渴了吧?我说,我不渴,你喝吧。那瓶带到车上喝。她说,干嘛呀,叫你喝你就喝呗!说的声音很大。旁边几个人一齐转脸看过来,她尴尬地笑笑,小声说,快喝吧。
进了站台找到她的车厢,我帮她放好行李她就推着我我们又一起回到车下。那时我们俩就静静地站在那看着面前长长的列车和不断走来登上列车的旅客。
过了好一会儿她看着我问我,春宇,你恨我吗?我笑着看她,说,有点。她就一下靠进我怀里哭了出来。她说,春宇,我现在我又不想走了。我紧紧抱住她,说,那别走了。她的脸贴在我肩头哭得更厉害。她哭着说不行啊。
这时火车发车的哨声响起来,她抬起头说,春宇,我要走了。你好好看看我吧。那时我就看她,她也看我,就在那时她搂着我的脖颈闭上眼睛。我想我该吻她了。
那是我和林怡云的第一个吻,在来往的火车汽笛声中,在催人远行的发车哨声里我们第一次接吻。我们的中学和我们的大学好像在那一刻一股脑地全都回到了我们的心中。
第二部分
零二年八月,林怡云大学毕业离开沈阳,去了广州。
林怡云走的那天只有我送她。
那天下午天气闷热,北站候车大厅里人头攒动更让人心情烦躁。我买了张站台票,进了候车室没说几句话看林怡云嗓子有点哑就去给她买了两瓶雪碧,买回来时已经开始剪票了。
我们随着人流缓缓挪动,林怡云边向前看边拧开雪碧递给我,说今天真热。你也渴了吧?我说,我不渴,你喝吧。那瓶带到车上喝。她说,干嘛呀,叫你喝你就喝呗!说的声音很大。旁边几个人一齐转脸看过来,她尴尬地笑笑,小声说,快喝吧。
进了站台找到她的车厢,我帮她放好行李她就推着我我们又一起回到车下。那时我们俩就静静地站在那看着面前长长的列车和不断走来登上列车的旅客。
过了好一会儿她看着我问我,春宇,你恨我吗?我笑着看她,说,有点。她就一下靠进我怀里哭了出来。她说,春宇,我现在我又不想走了。我紧紧抱住她,说,那别走了。她的脸贴在我肩头哭得更厉害。她哭着说不行啊。
这时火车发车的哨声响起来,她抬起头说,春宇,我要走了。你好好看看我吧。那时我就看她,她也看我,就在那时她搂着我的脖颈闭上眼睛。我想我该吻她了。
那是我和林怡云的第一个吻,在来往的火车汽笛声中,在催人远行的发车哨声里我们第一次接吻。我们的中学和我们的大学好像在那一刻一股脑地全都回到了我们的心中。
21
火车晚点,到广州站时已经过了八点半,听说是惯例。国家规定的。
八点一刻徐璐打来电话提醒我在东站下,那时广州站还没到,看情况再到东站至少还得半个多小时。车厢里已经开始忙乱,很多乘客在整理行李准备下车,广播中也传出结束旅程的告别辞,欢快的背景音乐叫人坐立不安。
火车在市区行进,速度慢了一些。从车窗望出去,夜幕下的广州城灯火璀璨,庞大的建筑群向着四外缓缓铺开,无数高低错落的建筑物隐现在灯海中,不时截断车流联结而成的灯光长龙,灯龙时而连贯时而中断,在大型高架桥与建筑群中间像江水一样滚滚游动,大都会式的繁华就在夜色里透露出南国暖烘烘的暧昧,让人有种陌生的距离却又很想接近她。我想,这就是广州啊。终于到了。
广州东站建筑颇为大气,各种现代化设施堆砌得到处都是,从站台一直往外走路上一片通明,雪亮的灯光照到地面上,痰渍和污秽几乎完全看不出来,旅客们就在其中轰轰隆隆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涌过去,异常热闹。
我的行李不多,只有一只旅行箱拖在地上骨棱骨棱的,因为落在后尾声音并没融入大部队里,略微显得有点孤单。我一边慢慢朝前走一边在想,来接我的这个徐璐说话声音真挺好听,就不知道是不是也真是个美女。不过一般声音好听长得可能就差点,会叫的狗不咬人嘛。这么一想我对自己笑起来,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向徐璐说对不起。不过又一想,以林怡云的作风她是绝不会有一个比她漂亮的助手的,至少身高形体方面肯定照她逊色,至于逊到何种程度三年来只这一年多和她偶尔有过那么几天的交流我还真没法想象出来。这时忽然想起林怡云在电话里提到徐璐时的语气,她说到美女时好像阴阳怪气的,不知道什么意思。而且我听这个徐璐说话也的确带点温暾像是挺憨厚似的。
我对自己摇头。其实徐璐是不是美女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真丑得不行恐龙见了都惊讶,大不了走这一路让人笑笑以后不就是普通同事嘛。不过快出站口时我又想,做旅游的女孩就算不特别漂亮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吧?还是赏心悦目点好。
林怡云在广州也是做旅游。她公司老总春节时候我见过,我那时陪这位老总去了趟哈尔滨,带他们公司的一个冰雪团。之后林怡云回沈阳告诉我,说老总对我印象不错,问我想不想去他们公司。去广州。我当时还是没表态,所以她跟我戗了一整天。
出了站口远远发现人群夹缝里有块白地黑字的牌子,打个叉就要毙的样子,与众不同的醒目。牌子上三个黑字不知道用什么笔写的,线条粗粗细细,正是“赵春宇”——我的名字。
从人群挤过去,慢慢看清楚牌子和它后面的女孩。那块牌子像是纸壳临时糊的,看来很轻飘,被顶在额头正好挡着脸。牌子后面的女孩穿黑色半袖T恤,胳膊弯在两边做挺举姿势,皮肤白净,下面是牛仔裤,整个搭配很简洁看起来感觉挺舒服,不过女孩胸前微微鼓起的一对小山包证实了我对林怡云审美的推测。单从曲线上看,这个徐璐已经比不上林怡云了。
到了跟前正要搭话,牌子忽然歪到一边,女孩像是刚刚休整好,振奋精神露出一双睁得好大的眼睛。我们俩一起吓了一跳。
哎呀!牌子掉到下面,女孩一只手做出防御的动作,问,赵春宇?是。我是赵春宇。我说。我低头研究那块破牌子。
你好,我是徐璐。她向我身后看了看,舒了口气,又把牌子抬起来。不好意思,下午挺忙的,忘了预备接站牌,临时找了个废纸箱,自己做的。她说。
挺好。我点头。发现她脸一下红了。
一会儿找地方扔了它。她说。
我和徐璐前后通过三次电话,从她说话声音里已经能听出她有一点点口音,中午火车经停长沙时我还想过徐璐可能是个湖南女孩。湘妹。
徐璐差不多一米六五六六的样子,瓜子脸稍微有点婴儿肥,五官挺漂亮,尤其眉毛挺重,确实是个美女。可能挤在人堆里等了半天手上又一直举着牌子,她的脸色有些红晕,鼻头跟脸颊还挂着几滴半粒半粒的细汗珠,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学生似的。
看着她把我的名字胡乱折成几折变成废品,我心里有点不好受。我伸出手,说,我帮你拿得了?
不用。她看我一眼,走吧,在这挤来挤去差不多一个小时了,还以为不会晚点呢。
我也以为不会……我说。我心想,她七点多就来了?来那么早干嘛?
叫了出租车,徐璐坐进前面。
直接到你住处吧?林怡云跟你说了吧,你住的地方?她回过头,跟我说。
我说,这她倒没说……
在这之前林怡云是给我打过不少电话,不过每次都说来了你就知道了,所以我那时很想快点来到广州看看她到底怎么安置我。我发现自己那时有点像个迫不及待的情妇。其实再早一些时候我还在犹豫到底去不去广州,后来辞了职没法改了思想才突然来了个急转弯。
你住的地方在中信后面的一个小区,不远就到。徐璐说。你那离公司挺近,走路十几分钟吧。挺好的。
中信我知道,广州的标志性建筑。
我们同事住那的多吗?我问她。
没有,就你自己。她说。
那你住哪?
我?……越秀公园那边。离这里挺远呢。
我又想问林怡云,但想想还是忍住了。
坐在车里,广州近在身边的感觉已经特别清晰。看着道路两边大厦林立到处灯火辉煌我心里忽然起了感触。
可能听到我叹气,徐璐又回过头,看了看我,问,哎,听说你和林怡云是同学?
是。我说。
大学同学?
是,大学。
哦。她抿起嘴笑笑,转回身去。
笑什么笑?鬼鬼祟祟的。——我这句话本来在心里说的,没想到不自觉地就说出声了。
哈!她回头,我怎么鬼祟啦?我干嘛鬼祟呀!她看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说。我发现她刚说话时脸上还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不等她再说,我问她,哎,你到公司多长时间了?
算了。她想了想,当原谅我了。两个月了,怎么啦?
不怎么。没事,随便问问。我说。对了,你刚毕业吧?我又问。
是啊,海南大学。
你是海南人?我奇怪。
湖南人。在海南上大学,不行啊?
行。那有什么不行。我说。对了,湘潭人?我猜。
你怎么知道?她又回过头。
看得出来。我笑着说。湘潭女孩都……嗯!
我肯定地嗯了一声,接着点了点头。看得出徐璐挺吃这套,笑眯眯地回身坐正。
看着徐璐的背影我心里一直想笑,心想老高的经验还真值得推广。以前老高就跟我说过,他说,要猜一个人家乡千万别猜省会,那样显得你太没知识,对方也不好往下接话。小地方也不能猜,听出来了也别说,这时候就别显你多有知识,不然对方会以为你看穿了他的土包子出身,伤自尊。所以,猜人家出身最好弄一个靠点谱又有点名堂的中等偏大城市,这样大伙都开心。这么一来对方的反应要么就是“是是是”,脸上笑出褶,要么会说,差一点,其实我是省会!不过也差不多!哈哈笑。就这么两个反应。你看,多开心。
我看着徐璐,估计她这时肯定在想,我家离湘潭也不远,不就是湘潭乡下嘛,那也算湘潭人呀。在这么大个中国行走说是湘潭人当然没错,还跟那谁是老乡呢!
哎,赵春宇,你去过湘潭吗?我正想着,徐璐又转回头,问我。秋瑾故居去过吗?就在我们雨湖区。我家就住那条巷。……哎,你说,我说话还有口音吗?挺重吗?
没有没有。我赶紧说,一点没有。
我怕徐璐讲回雨湖区,就想赶快岔开话题说点别的,这时出租车停下来到了。趁徐璐付钱要发票的时机我赶紧拽过行李下车。
22
周围连着几幢高层公寓,那边过去还是。我住的这幢在小区最南面,徐璐下车后告诉我我是七楼。
从进电梯到开房门我都尽量避免多给徐璐讲话机会,到她拿出钥匙哗啷哗啷开门时我才松了口气。
我的客厅、卧室都是正南朝向,从窗口看出去一眼看到的就是黑黝黝擎天矗立的中信大厦,让人心里不自觉中产生出一种震撼。看了下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中信大厦好像一个什么——好像一个永不疲倦的巨人男子展示出的他的雄壮伟大的阳*具,周围的小东西跟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