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园-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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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卟通一下跪倒在地,哭诉道:“皇太极与莽古尔泰他们要杀俺!”汗王急忙又问:“你听谁说的?他们两人怎么会杀你?”代善嗫嚅了好长时间,只得吞吞吐吐说道:“起先,是守卫的将官告诉俺的。他要俺小心一点。俺没有在意。”汗王听到这儿老大不高兴,立即训斥道:“一个下人的话,你能够轻易相信么?”
“可是,昨天俺去狩猎,有人对俺放了暗箭。”代善说着扯起自己的袍子向汗王展示出伤口,说:“看,这就是昨天他们干的。俺要不是命大,早就……”
汗王听到这儿,显得心烦意乱。沉思了一会儿,他对代善说:“你先回去,我问问情况再说。”代善不肯退去,害怕地说道:“他们要是真的杀俺,怎么办?”汗王立刻生气地骂了起来:“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俺就不相信他们敢去杀你!听了几句谣言,看把你吓的。懦弱无能的东西,回去罢!”
代善听到这儿,唯唯诺诺地退去了。
“看,这就是‘八王共治’的后果啊!”汗王叹了一口气,不无责怪地对范文程说道。
范文程伏在地上,不敢吱声了。
“哈……”草地上,皇太极端起酒杯仰天一乐,“五哥啊,我要的就是你那一箭,射在他的大腿上。好啊好啊!”
“可惜,没射中他的命门子。让他逃脱了。”莽古尔泰遗憾地说。
“你要是射死他,麻烦可就大了。”阿敏解释说:“父王肯定不会饶过咱们的。”
“不让他死,那咱们干吗还……”莽古尔泰不解地问。
“代善他命不该绝。”皇太极慢慢地告诉他:“咱们这一箭,就是警告他,不要认为我们软弱可欺。一旦把我们惹急眼了,也会要他小命的。”
“这……”憨直的莽古尔泰还要再问,博尔济吉特氏风儿一般飘了过来。她为莽古尔泰斟满了酒,热情地劝道:“五哥,弟妹给你敬酒了。来,干!”
驸马园郊外的田野里,支起一把大凉伞。
凉伞下,驸马正与莺儿坐在小茶座上品茶。
旁边,穿了侍女服装的金瓶正在笨拙地抚着一把古琴。零散的琴声飘荡在旷野里,使周围的气氛充满了空灵闲适的意境。
“驸马。”莺儿为驸马斟了一杯茶,问道:“你说,那皇太极和代善怎么就那么仇恨哪?就只是为了一个王位?”
“这事啊,说来话长……”驸马瞅了瞅金瓶,说:“你听说过皇太极的生母吗?”
“听人们说,是个很漂亮的女子?”莺儿问。
“是啊。”驸马说:“那时候,汗王还只是明朝的龙虎将军呢?有一天啊,叶赫部送来了一位美丽的女子,那就是叶赫那拉氏。”
“她的名字是不是叫孟古姐姐?”莺儿问了一句,接下来说:“听说,她长得像是一朵花儿!”
“是啊!”驸马赞叹一声,接着说:“当时她虽然才十四岁,可却长得亭亭玉立,千娇百媚。特别那一双丹凤眼,看你一眼,就会把你的魂儿勾走。汗王一看啊,就迷上了。两个人如漆似胶地过了几年,便生下一个儿子。”
“这就是皇太极吧?”
“对。”驸马饮了一口茶,接着说:“可惜好景不长。正当叶赫那拉氏母子受宠时,乌拉部突然送来了十二岁的小美人儿乌拉纳喇氏。”
“才十二岁?”莺儿吃了一惊。
“是啊!”驸马说:“她就是现在的大妃。”
“汗王娶了她?”
“唉!”驸马说到这儿叹息了一声说:“这个乌拉氏啊,别看年纪小,却天生得狐媚娇艳,聪明伶俐,风韵超群。尤其是那一张巧嘴,能把死人说活。这样,汗王便不知不觉地冷落了那位叶赫那拉氏。”
“她是嫉妒成疾,郁郁寡欢而死的吧?”
“是啊,可惜,当时的皇太极才只有两岁……”
“那,既然是大妃乌拉氏夺了他母亲的地位,他恨乌拉氏就是了,为什么又恨上了代善呢?”
“莺儿啊!”驸马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你以为乌拉氏与代善通奸,就是为了一时的快乐吗?”
“这……是为了今后?”
“这也怪大汗说话不慎。”驸马继续说:“在他登基的第二天,他就对后宫的嫔妃们说:在朕百年之后,你们都得靠代善照应呢!”
“哦!明白了明白了。”莺儿连连点头。随后感叹地说:“这宫闱内部的纷争,竟是这样的微妙,这样的残酷……”
“所以,既然我的仇敌代善倒了。我也就犯不上为了他们家庭内部的事情操心了。但愿咱们在这园子里平平安安地渡过一生,也就心满意足了!”
“驸马,你能在这腥风血雨的环境中保全自己,已经实属不易了。何况还能报自己的一箭之仇……”
莺儿正说着,突然天崩地裂般一声响,古琴的弦绷断了。
“驸马……”抚弄古琴的金瓶吓得傻了眼,胆怯怯地看着他们,不敢吱声了。
“哟!”驸马立刻感应过来,惊恐地大叫一声:“不好,皇太极要出事儿了!”
沈阳故宫崇政殿。
汗王正怒气冲冲地走来走去。
“大汗,奴才候旨。”一个内侍慌慌张张地跑来跪下。
“传皇太极!”汗王愤怒地喊道。
“是。”内坐急忙站起来,对外大喊“传四贝勒上殿!”
皇太极听到父王传唤,一路小跑奔上殿来。
“儿臣拜见父王。”皇太极没有注意汗王的脸色,站在殿上作了一个揖。
“皇太极,你给我跪下!”汗王看到皇太极站在那儿,厉声喊道。
皇太极卟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恐慌的脸。
“皇太极,你最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父王,儿臣没有做错了什么呀。”皇太极吓得睁大了眼睛,不安地问道。
“哼,做错……你简直是反了天!”
“父王息怒,儿臣确实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皇太极慢慢镇静下来。
“我问你,前天晚上你和阿敏、莽古尔泰在一起喝酒,说什么了?”
“呃……我们只是喝点酒,没说什么呀!”皇太极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神情。
“你不说……”汗王气得一拍龙案,“我找证人来,看你还嘴硬?来人……”
内侍跑过来,还未站稳,汗王便喊道:“带那个守门官!”
此时,皇太极脸上显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大汗,守门官带到。”
听到喊声,皇太极看到两个卫兵将那个告密的守门官押了进来。
“啊!”皇太极顿时吃了一惊。
“守门官,把你前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再说一遍!”汗王冷冷地说道。
“是,大汗!”守门官看了看跪着的皇太极,幸灾乐祸地说:“前天晚上,末将到四贝勒府秉报情况。听到四贝勒家的餐厅里有人说‘杀啊杀的’。末将好奇,就停住了脚步。我听到三贝勒莽古尔泰说要杀了大贝勒代善。四贝勒则说:‘即使要杀他,也要干得利利索索,不留痕迹。’”
“皇太极,你听到了吗?”汗王指了指皇太极的脑袋,“人证在眼前,你还想抵赖?”
这时,皇太极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立刻狡辩道:“父王,这个人居心叵测,纯粹是一派胡言。”
“末将说得句句是实,没有一句谎言。”守门官分辨说。
“父王。”皇太极像是想好了对策,马上抬起头来说:“你可知道这个守门官是谁吗?”
“不管是谁?他说的是实话就行。”汗王毫不理会皇太极的辩解,气得背过身去。
“父王。”皇太极跪在地上趋前几步,煞有其事地说道:“他就是当年在地牢里放走褚英的罪人呀!”
“什么?放走褚英……”汗王听到“褚英”二字,心痛地闭上了眼睛。
“当年,褚英逃跑时,儿臣奉父王之命沿路追杀。就是他,保护着褚英,与我打了好几个回合。后来,褚英被抓住绞死,本应一起斩杀了他。因为大贝勒说情,我只好刀下留人。现在,他为了报自己的私仇,竟敢诬蔑儿臣,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早知这样,我悔不该当初一刀宰了他!”
“嗯?”汗王听到这儿,立刻恼怒地盯住了守门官。
“大汗!”守门官慌忙解释:“当年小人虽然跟过褚英。可是,他说的那些事儿,小人并没有干过。请大汗明鉴!”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难道还要我找几个部下来指认你吗?”皇太极气得大骂起来。
“大汗,我冤枉、我冤枉……”
“退下!”汗王看了一眼守门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守门官被两个卫兵拉了出去。
“父王,对于这种造谣惑众的人,必须杀掉!”
“哼,造谣惑众……”汗王看了看皇太极,似信非信地说:“你以为你瞎编了一套我就相信?做梦去吧!”
“可是,儿臣确实……”
“皇太极,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汗王板起面孔,严厉地训斥道:“前次,你不顾兄弟之情,到处攻击代善,已经够可恶的了。现在,你又联络阿敏、莽古尔泰,妄图在狩猎场上刺杀他,这更是罪不容诛!今后,我要是再发现你串联那几个贝勒鬼鬼祟祟地耍花招、弄权术,干出什么丧天害理的勾当,绝不宽恕你!”
“是……”皇太极听到这儿。只得唯唯诺诺地低头认错了。
“来人,请其他几个王子上殿!”汗王看到皇太极老实了,才找来内侍传令。
“是。”内侍跑到了殿外大喊:“大汗有喻,传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小贝勒德格类、济尔哈朗、硕托、阿济格上殿!”
在内侍的传令声中,其他七个贝勒陆续走入大殿,跪倒在地,共听汗王训诫。
“今后,你们兄弟叔侄之间要互相爱护、互相尊重。处理事情要公平,待人要宽宏大量。不能为了私利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们当中,有的人总觉得自己超过别人,比众兄弟都有本事。其实,你离开众兄弟,将一事无成。”
接着,汗王的手伸向龙案,拿来一根筷子“啪”的一声折断了。
“看,这就是一根筷子的力量,它经不起我轻轻一折。可是,要是一把筷子,就不同了。”说着,他又从龙案上拿来一把筷子,使劲一折,说:“你们兄弟们只要团结,力量就像这一把筷子,任何力量也摧不垮你们!”
“谨遵大汗教诲!”听到这儿,“八王”齐声喊道。
“好!从明天起,大家抓紧练兵。下月十五,随我进攻辽西,共创灭明大业!”
“是!”“八王”共同答道。
大贝勒府。
宴会厅里,弦乐笙歌,一派欢乐气氛。代善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欣赏着舞女的表演。
“范文程先生到!”守门人一声通报,范文程谦恭地走了进来。
“范先生来了,欢迎欢迎!”一向傲慢的代善此时显得格外殷切。
他亲自为范文程斟了一杯酒,然后高高举起。两个人对饮了一杯。
“范先生,这件事儿干得很漂亮啊。本王代大妃谢谢你了。”代善撤退了歌舞乐队,悄悄地对范文程说。
“大贝勒。”范文程拱了拱手,不好意思地说:“这本是你们的家事,为臣不便于参与的。可是,既然大贝勒信得过我,我只好略尽心意罢了。”
“哪里哪里,”代善摆着手说:“自从驸马隐退驸马园,这父王可就视你为心腹了。大事小情,哪样不先讨你的主意啊。”
“谢谢大汗信任。”范文程做了个恭敬的姿态,然后问:“呃,大贝勒深夜邀我,可有什么吩咐吗?”
“范先生,父王这次严厉训斥了皇太极,他的八王之首的美梦怕是破灭了吧!”
“那是当然。”
“你看,他会善罢甘休吗?”
“当然不会。”范文程肯定地点了头,“不过,将来战事越来越少。他想再用军功讨大汗的信任也不容易了。”
“范先生,你多次告诉我,父王喜欢多尔衮。可是……现在他年龄尚小,寸功未建,要与皇太极争位,还缺乏资格呀!”
“大贝勒,你是想……”
“我想,请范先生向父王进上一言,让多尔衮随他西征。我想,只要他打上一个胜仗。父王就敢把‘立储’的话说出来了。”
“这……”范文程迟钝了一下,似乎有话难讲。
“你是顾虑皇太极?”
“我想,他会拼命反对的。”
“调兵遣将,本是父王职责。他反对有什么用?”
“嗯,好吧。”范文程思虑再三,“我试试吧。”
“试试?不行不行。”莺儿从金瓶手里夺过了孩子,抱到怀里说:“要是摔了怎么办?”
驸马园里,几个人正围着一棵弯弯曲曲的柳树争论着什么。
“夫人,你放心。”金瓶笑着夺回了孩子,解释说:“这是我们满族的习惯,叫‘爬柳’。男孩儿长到这么大,必须练习爬柳树。不然,长大就没有胆量。”
“那……”莺儿担心地说:“你扶他一点儿。别让他摔下来……”
“不会不会。”金瓶说着,将小男孩放在了歪斜的树干上。
小男孩毫不惧怕。他一边大胆地往上爬,一边嘻嘻地笑着。
“加油、加油……”金瓶拍手喊着。
小男孩加快了速度。
人们高兴地鼓起掌来。
“驸马快看,你的儿子能爬大树了!”金瓶兴奋地向亭子上的驸马报喜。
“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将来他长大了,兴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