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本性-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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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识自己了。“我怎么会做出那些混蛋透顶的事呢?”我反问着自己。但记忆的信号却清楚地显示出,那些混蛋透顶的事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
我想起了黄敬雷说的“五十步笑百步”的话,顿时一股痛彻心肺的悔恨使我的大脑在瞬间几乎忘掉了一切,只剩下了痛苦。我用双手捂住狼狈不堪的脸,心中咬牙切齿地大骂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黄敬雷用牢狱之灾得出的教训,你竟然当个笑话一样把它放到了脑后,还嘲笑人家愚昧。
当我意识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一阵阵悲凉冲击着我的中枢神经,使我冷静了下来。我告诉自己,这所有的后果都是我的自作自受,只要我还是个男人,目前只有一条路,挺起腰杆,面对现实。
眼下,最急迫最重要也是我必须做的就是赚钱给韩梅买一套房子,要不然,时间常了,韩梅一定会离开这个家自己去某生路。那样的话,我就更对不起她了。
尽管离婚的痛苦折磨得我几乎体无完肤,但我一刻也没有忘记对韩梅的牵挂,我不停地给她打电话,我怕她经受不了这个打击,再一次寻短见。
大约在晚上九点多种,正在我痛苦难熬的时候,上来两个男人说要去鹰嘴山一带。这两个人好像有什么急事,一边讲电话一边和我谈价。
鹰嘴山一带很偏僻,一般情况下,晚上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去的。可今晚是个特别,离婚的痛苦和赚钱的欲望使我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尽管夜晚的黑暗掩盖了天气的变化,但雨前的低气压和空气中充斥的水分,还是让我明显地感觉到了老天爷正在不停地变着脸。
走了不远的路,天空中就因为无法承受水分子的密度而零星地落下了泪水。老天爷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打在挡风玻璃上,我的心也随着他一起哭泣。
此时,我的灵魂和肉体都被痛苦紧紧地包裹着,我的大脑一直被离婚这两个无情的字控制着,一切可能的阴险和邪恶都被这种痛苦掩埋了下去。
出城后雨越下越大,几道闪电张开狰狞的鬼脸划破漆黑的夜空。那一闪即失的刺眼的亮光暴露出了潜藏在黑暗中强大的邪恶和阴谋,道路两边的山峦犹如从瓶子里跳出的魔鬼的身躯一样,随着荒凉的放纵,它的淫威和势力越来越强大,我的车仿佛颠簸在它崎岖不平的舌头上,正步履蹒跚地向它的咽喉挺进。
但是,这些足以让人心惊胆战的恐怖在我的痛苦面前好像都显得微不足道,我神经麻木得几乎失去了恐惧感。我只感受到轰鸣的雷声和瓢泼的雨水与我欲哭无泪的凄楚的心情起了共鸣。
任何力量都无法让韩梅离开我的思绪,“她现在怎么样了?”“她会有意外吗?”
我说服自己不要偏执,可同时又控制不住自己明知故犯的担心。想到这里,我提高了车速。我必须尽快赶回去见到韩梅,只有看到她安然无恙,我才能放心。
道路两边的山峦越来越陡峭,突兀着伸向路面的岩石犹如魔鬼口里巨大的锋利牙齿。紧贴着路边生长的黑压压的树林里仿佛隐藏着无限的隐患和危险。道路上行驶的车辆几乎遇不到,我耳边除了风雨声和车轮冲击着路面上的积水声,其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车后座上那两个人像死去了一样,仿佛连呼吸声都断送了。
似乎危险就近在咫尺,我已经完全进入了魔鬼的口中,它随时都有可能活动一下牙齿,跟我开个要命的玩笑。
在这漆黑的雨夜,在这荒凉的山谷里,一切都不可告人,一切都神秘莫测,一切都阴森可怕,一切都是黑黝黝的。在狂风和骤雨中,在这阴森的山路上,载着车上的两个陌生人,只有我这个孤独的人和我这辆孤独的车。
一道宽阔而持久的闪电之后,这阴森恐怖的险恶环境突然使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我的神智似乎也被这道凄厉的闪电冲洗得清晰了,思维在车里车外转了一圈,顿时滋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山路一直向更恐怖的地段延伸,道路两边出现了更加怪异的山峰和茂密的树林,我感到前面仿佛已经无路可走,我的车就要冲向悬崖峭壁。
正在我的肌体生出透骨的恐怖的时候,朦胧中我看到在雨水、山峦和树林的缝隙中透出的一点点黄色的亮光。这飘动的亮光像鬼火一样在凄厉的雨夜中一闪一闪地装妖作怪。
亮光越来越明显,逐渐丢失了它原来的扑簌迷离,我判断那是从农户家里发出来的灯光,我提着的一颗心也因为这来自于人间的时隐时现的灯光稍微安稳了一些。
树林的后面果然是一家农户,孤零零地像一块孤坟一样矗立在路边,它的背后是一个高大的探出头颅的山峰,让人觉得仿佛来到了阴曹地府。
我身后的一个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师傅,停下吧,到了。”
我心说:“谢天谢地。这样的夜晚,一个人一辆车载着两个身强体壮的陌生男人跑了这么远的山路,能平安就应该念阿弥陀佛了。”
可是,就在这家农户的院子外面,当我带着一丝庆幸和喜悦数他们付给我的车钱的时候,可能是我一时轻松放松了警惕,也可能是他们的动作太快,我只感到眼前有个东西一晃,我的脖子上已经被套上了一个绳索。在我还没来得及进行一点反抗,还在莫名其妙地试图用脖子挣扎一下的时候,只感到他们一用力,我挣扎了一会儿,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有个模糊的意识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感觉有人抬着我,一晃一晃的,好像还有个声音在抱怨我太重了。接下来似乎上了一个很高的地方,朦胧中我仿佛听到了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的响声。抬着我的人停下了脚步,好像在吆喝一,二,然后我被抛了出去。
瞬间在空中的飘落大概激活了一些我已经死去的神经,就在我的身体接触水面的一刹那,我似乎明白了——我被扔进了大海里,我很疲惫,我的四肢无法运动。
可能求生的欲望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只要人体内尚有一线生气,就会在危机时刻运用起所有的求生本领。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像石头一样没有任何反抗地在水里不断地下沉,我的意识在放弃与挣扎中摇摆着。就在我完全失去知觉前的一瞬间,我命令自己尽可能地大口喝水。
第三部分第十五章 一定不要这么安排(4)
3
两天后,在一个偏僻而平坦的沙滩上,一个老渔民发现了我。他发现我的时候我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海水扒光了,露在外面的皮肤伤痕累累。但好心的渔民在惊慌中却没有忘记摸我的脉搏,他惊喜地发现,这个浑身冰冷皮肤破损的落水者居然还有轻微的脉搏在跳动。
他像对待一个亲戚一样把我背到他家里,找来村里唯一的一个医生对我进行抢救。整整一个上午,医生和村民们用尽了他们的经验和土办法,我都无法起死回生。就在他们准备把我送医院的时候,我竟然奇迹般地苏醒了。
然而,我也只是苏醒而已,面对这么多陌生的面孔问我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是怎么掉进大海里的?我一概记不起来了。
把我从海边背回来的渔民名叫王加顺,已经六十岁了,一辈子没儿没女,老两口相依为伴过日子。按当地的称呼,我叫他们大爷,大妈。
这里远离城市,人与人之间还保留着原始的浓厚人情味。大爷、大妈、以及整个渔村的人们都很善良。他们没有很高的防御生人的警惕性,他们只知道我是一个落难的失去记忆的人。王大爷跟村长打了个招呼,我便在他家住了下来。
王大妈对我照顾得非常周到。可能她一直感到不能生育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她把一辈子积攒下来的一个母亲的仁慈和爱心都用在了我的身上,一周后,我便可以下地走路了。
不断有人到王大爷家来看我,不断有人问我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过去的任何记忆都消失了。王大爷让我想,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后来,村上一些年长的人判断,说我可能和他们一样,也是个鱼民,出海打鱼时遇上了风暴,船出了问题。也有一些年轻人,说我有可能是在海里游泳时遇到了风暴,才落此下场。
二十多天后的一个上午,王大爷家来了一个亲戚,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进屋就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王大妈问:“咋的了?大老远来的,一进屋就哭?”
那女人说:“大姨,他在外面打工,又挂上一个,我们离婚了。”
“离婚!”“离婚!”听到离婚这个词,我感到头部一阵疼痛。瞬间,我空白的记忆中出现了一段文字:我离婚了……
王大妈还在问,那女人还在诉说。他们反复提到一个陌生的名字——王利。我的眼前也晃动着一个两个字的名字,它不停地在我眼前跳动着,可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就像平时我们忘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人的名字一样。
那天晚上,似乎在梦里,我看到了韩梅,好像是在我第一次遇到她的那块礁石上,我央求着她不要和我离婚。
第二天早上,王大爷告诉我说,昨晚我一直喊一个人的名字——韩梅。
韩梅,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她是我生活中的一个熟人。
王大爷说:“能想起一个名字就是好兆头。”
果然不出王大爷所料,在以后的一个多月中,由于各种巧合的刺激,我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这时候我才知道,我置身的这个小渔村,是距离滨海市几百里以外的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
我失忆的时候,精神上非常脆弱,迷茫中,王大爷王大妈就是我的全部精神依赖。我不知道自己是谁,那段时间在我的现实生活中,他们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是王大爷把我这条命从海边捡回来的,在我失去记忆这两个多月时间里,王大妈像照顾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照顾我,是他们老两口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这种依赖和真情使我们之间产生了仿佛是上辈子就缘定的情分。我临走那天,村子里来了很多人,王大爷沉重地拍着我的肩膀说:“走吧,孩子,家里的爹妈可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早一天回去就能早一天去掉他们的痛苦。”
王大妈恋恋不舍地抹着眼泪,她用颤抖的手从内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拿出规规矩矩的五百块钱,抽泣着说:“孩子,大妈没什么给你的,就这点心意,拿着路上用吧。”
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表达我对王大爷王大妈以及全村人的感激之情。依据古老的礼节,我跪了下来,给王大爷王大妈嗑了三个响头,我说:“大爷,大妈,是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二老一生没有儿女,就让我做您的儿子吧,让我叫您一声爸妈吧。”
当着全村人的面,我郑重其事泪流满面地说了一句:“爸妈,您二老保重,儿子很快就会回来看您的。”
大爷大妈一直把我送到距离他们家五公里以外的一个长途汽车站,我们约定我到家后马上给他们来电话,他们在村长家等我的电话。
在大爷大妈的叮咛嘱咐中,在依依不舍中,我上了汽车。
虽然我恢复了记忆,可很多细节的东西都想不起来了,最明显的就是电话号码,几乎一个都不记得了。
整个途中,最让我牵肠挂肚最让我担心的就是韩梅。我做了种种设想,她依然好好地呆在我们的家里,我回家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她;她已经离开了我们的家,在外面租了房子,我回去后,通过她的同事找到她,她一个人在她租的不大的一个房子里,她邀请我进屋坐坐;也有可能,开门的不是韩梅,是小梦;还有,回去后,我到处找她,任何人都不知道她的下落,她已经离家出走了,她不希望再见到我;最可怕的,也是我想的最多的,我回家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认识我的人就慌慌张张地跟我说:“这么长时间,你到哪里去了?你老婆——韩梅,她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自杀了。”
每当这最可怕的设想一出现,我便立刻在心里祈祷:这是不可能的。上帝啊!求您了,一定不要这么安排,把所有的苦难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吧!
第四部分第十六章 我爱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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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梦游一般,我回到了自己的家。敲了很长时间门,里面没有任何反映。我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