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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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谢军就落泪了,一个男人的眼泪足以打动女人了,谢军的最后一句更是叫我肝肠寸断。
“我不多要,三五万就好,能让她住进医院就好。”
我问他,“按会单加,我要付你多少?”
“三十八万。”
我忍不住笑了,我说,“金钱真是一场游戏。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想通了,钱财真是他妈的臭狗屎。说句良心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多少钱给你都不过分。可惜,可惜我真的没钱。”
第八章:死亡(14)
谢军的脸色一点一点别扭起来,我不愿让恩人难堪,赶紧补充说,“有一把金条埋在桃花坞别墅的瓷砖下,值不了多少钱,一二十万吧。我买的是16号,记住,金条在二楼客房东南角。”
我交托的藏宝图给谢军注入了强心剂,他的脸色渐渐生动,呼吸变得粗重,目光像一双激动的手,在晨曦中来回挥舞。
“只要你能起床,我们马上就去,一时半刻都不能拖。”谢军的脸部肌肉因兴奋而轻轻哆嗦,牙齿磨得嘎嘎响,一直说,“马上去,马上去。”
我说,“你现在去也可以啊。”
谢军毕竟是个厚道人,他说,“那不行,我一个人去就是盗窃,性质不同的。”
我如释重负,我从来不知道舍弃钱财能换来一身轻松,似乎那不是万能的金子,而是活着的负担。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盈,像飘在云彩上,云彩托着我,进入甜蜜的梦乡。
第三天,我就能勉强起床下地了,但还是无法走路。我听到铁器翻动的声响,接着是“咔”的一声开门。真的,我把宝藏的秘密告诉谢军,就等于卸给谢军一副担子。经过几拨会友的轮番洗劫,摩托车没了,自行车也没了,谢军不晓得从哪里借了一辆三轮车,在斗里摆一张小竹椅,扶我上车坐好。为了防止被人认出,谢军找了一顶破旧的宽边草帽扣在我头上。谢军再提着一根撬石头用的粗壮钢钎放在车里,载着我赶到桃花坞别墅区。谢军抬头一路寻去,最后停在16号的阶梯下。有我在场谢军照样不敢擅自闯入,因为眼前发生的事情打乱了我们沿路反复推敲的构思,让他无所适从:
张思发一家正往我的别墅里搬日用品。
尽管谢军将钢钎背过身去,露出的尖头仍然叫张思发诧异,“干嘛,你这是。”
谢军劈开腿,横过钢钎说,“找一件东西,随便找找。”
“不会是掘宝吧?”张思发左手的热水瓶并到右手,附在谢军耳边说,“要掘趁早,等大家搬清楚了,你想掘都没地方掘。”
谢军拖起钢钎直奔二楼,却被张思发攥住了衣摆。“哪一间都可以,就是二楼客房不能掘,谁占山谁为王,我先占就是我的,地板掘烂了怎么住人?”
谢军转身一甩,张思发手一松,热水瓶啪的一声落地。张思发恼羞成怒,扑上去抓住钢钎,两个死党于是在门口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张思发的家人一哄而上,一窝人顿时围绕钢钎扭成一团。张思发的老婆忙乱中脱下皮鞋猛敲谢军脑袋,客家人说“男人头女人腰”,男人高贵的头颅挨了女人鞋是极不吉利的,受辱的谢军发了狠,两脚就踹开张思发一家,轮圆了钢钎一扫,工具车上的高压锅、电饭煲、碗筷醋瓶之类的唏哩哗啦搅成一片。
几户抢占我别墅的会友闻风而聚,他们从这一对老搭档的口角和钢钎本身所发出的信号得出结论:二楼客房埋有财宝。一时间,锄头、镢子、洋镐,甚至灰抹、菜刀、丝钳,十八般兵器齐上阵,男女老少几十人挤在一间房里使劲。我坐在三轮车上听到,一会儿有人说,“你挖到我的脚趾了。”一会儿有人骂,“该死的,你铲进我的屁股了。”整个房间嚎啕撕打,乱作麻团。
这一场夺宝战直接导致五人重伤、十三人轻伤,谢军和张思发都抬进了医院急诊室。阴差阳错的是他们没有一人抢到一根金条,因为白达率队及时赶来,所有头破血流的人都被严实地堵在别墅门口,金条一律上缴专案组。
白达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审了我。
45、神仙泪
闽西客家地区的天气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干燥,无缘无故地返潮。尤其在春天,返潮的天气好比女人的脸色,本来一颦一笑总关情,弄到一把鼻涕一把泪人心就烦了。从号房里仰头望天,寒流凝聚成云层,云层沉重地压在铁丝网上面,而且越来越低垂、越来越笨重。天上浪漫地舒展、轻盈地飘飞的云彩只会在桃源人的梦境中出现。天变矮了,地变窄了,号房里的人们就像挤压在阴沟里,憋得呼吸困难。
第八章:死亡(15)
最想撬开我这张锁嘴的莫过于一个心理医生,陶传清千辛万苦从厦门仙岳医院请来的心理医生。陶传清说:
“有一个隐秘的疑问始终在我的心中盘旋,你对任何女人没有兴趣,恰恰跟我的三个女儿有染,是为母亲复仇呢,还是有不可告人的心理顽疾?请来心理医生的目的,就是要使真相水落石出。”
在提审室,医生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本着科学的态度,先到看守所找桃汛,不料桃汛只顾吸土烟,斜我一眼不置一词。正好劫波在桃源,一无所获的我调头走访劫波,劫波的嘴像坏掉的水龙头,打开就拧不回去,她一五一十全说了,每一个细节都不遗漏。为了得出更准确的诊断,我又走访了白达,并复印了白达珍藏的牛皮纸封面笔记本。这样,我心里就有底了。”医生说:
“无论如何,你是特别的,但肯定不是惟一的。假如我能够从你的身上得出结论,我就可以帮助其他跟你境遇相似的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诚实的人,一个愿意尽力帮助别人的人,这些我都从你的眼神看出来了。告诉我,你为什么,为什么只爱陶家三姐妹?”
医生年纪不大,却拖着两道弯弯的长寿眉,眼睛也是那种长长的、窄窄的菩萨眼,让人见了心里得安慰。医生说话的语调与节奏跟警察是完成不同的,我已经很久不曾听过这么柔软温和的话语了,它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伤口,有一种穿透的能力,紧紧抓住了我迷幻的心。我凝视着医生,医生也不躲闪,对视着我。慢慢的,我的心里浮出恬静,目光也渐渐转向面若晨霜的陶传清。医生立即领会我的意思,转头对陶传清说:
“校长先回避一下,立伟说话不方便。”
陶传清走了,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医生拍拍额头笑了,“你爱她们,你更爱她们唱的《桃花结》。为了这首歌,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医生缓缓地说,“我想让你了解的是,一首歌不管多么动听,它只是一首歌而已,并没有什么神秘的,一切都是你把你的性能量错误地投注的结果。如果你真正能够意识到,你对《桃花结》的癖好只不过是你自己制造出来的一种错觉,那么,面对现实,你应该可以警醒了。”
我愣在水泥墩上,不是太理解医生的话。医生走出提审室,把候在榕树下的劫波叫进来。劫波站在一边,唱起了《桃花结》。我的神态微微一震,呼吸有一点急促,但还是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
劫波唱完,等我变化后的情绪稳定下来,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听到,《桃花结》只不过是一首歌,由歌词和唱腔组成,和性的关系不大。这首歌并没有神秘的地方,是你的幻想把歌神秘化了。”
医生让劫波把歌词念一遍,再把唱腔哼一遍。我咽了一下口水,还是很镇静的样子,一两分钟的时间,对我来讲却意味着几十年的蹉跎。医生挥手让劫波出去,从桌底下拿出录音机:
“我现在重放劫波刚才唱的《桃花结》,你试试能不能一边听一边回忆花季的形象。”
录音带放完了,我摇摇头。医生将录音机塞进钢筋网给我,“我请示过你们所长白达了,他同意你把录音机带进号房。这样,你没事就听一遍,看看多久之后《桃花结》对你的吸引力会消失。”
我伸手推出录音机,笑了一笑。医生惊奇地说,“我发现,你笑起来的面容跟周润发实在是太像了。”
我拒绝回答,自由联想就不会有效果,医生决定改用荣格的联想测验试试。医生在一张白纸上拟出一堆词汇,医生将纸和笔塞进钢筋网,笑盈盈地说:
“这里有一百个词汇,请你对应地写出与之相关的词汇来,比如这个挂钟,你可以在旁边写手表,这个火光,你可以在旁边写蜡烛。明白吗?那好,请你配合一下。”
我接过纸张,估计有一百个词,他故意把女人、桃花、裙子、山歌、标本、笔记、记忆、梦境、兴奋、秘密等十个词掺杂其间。作为诗人,我对词汇有一种职业的敏感,很快的,我就写好了。在这十个词汇旁边我是这样填写的:
第八章:死亡(16)
女人——女孩桃花——爱情
裙子——大腿山歌——桃花结
标本——凋谢笔记——羞耻
记忆——痛苦梦境——重复
兴奋——表演秘密——沉默
医生把我写出的十个词汇用红笔打圈,以示显明突出,叫我反复默诵,牢牢记住。在医生亲切的注视中,神奇的变化真的发生了。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一首歌不过是歌而已。人的心理就这么奇妙,一件很简单的事被卡住后,那么多年都无法解脱。就像一道坚不可摧的铁门,如果找到了钥匙,打开它其实也不难。
医生打开门,一阵风吹得医生的长寿眉慈祥地抖动,他叫陶传清和劫波进来,告诉迫切渴望揭开谜底的父女:
“确切地说,哑巴没有报复陶家的动机,他的心理疾病分两个阶段,前一个阶段叫恋花癖,后一个阶段叫恋歌癖。这种性变态通常缘于少年时期的初次性体验,肯定地说,他的初次性体验跟桃花、小女孩、掀开的裙子和《桃花结》这首歌有关。”
医生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复印的图画说,“哑巴画了十几张千篇一律的钢笔画,你们看,这个手持桃花跳舞的女孩的年龄大概是小学一年级,好像受到惊吓,值得注意的是,每张画的裙子都高高飘起,露出内裤。还有一点十分重要,这些画不是同时画的,根据墨迹的淡化程度判断,是一年画一张。这说明什么?说明哑巴的初次性体验,缘于十几年前的一次表演观赏。”
劫波发出一声突兀的尖叫,是那种利器划过玻璃的尖叫,让人起鸡皮疙瘩。“是我,就是我。”劫波夺过医生手中的画,激动得声音都变细了,“那是我小学一年级第一次登台表演,唱的就是《桃花结》,大姐教我唱的。那天晚上,每个女同学都穿裤袜,就我家穷买不起。我一只手一束桃花,边跳边唱《桃花结》,我记得天气有点冷,不用开电风扇的,是放音响的电工按错开关,结果打开了台上的电风扇,把我的裙子掀到肩膀上,我手上拿着桃花,腾不出空来按裙子,差点急哭了。这件事前前后后不过一分钟,可是记忆犹新,因为我很奇怪,电风扇是从上往下吹的,怎么会掀起裙子呢?”
“那是因为风撞到地板,没地方去了,反而旋了起来。”医生抖一抖长寿眉,沉吟道,“从此后,哑巴离女人越来越远,越来越沉默寡言。据白达说,他每年春天都要采一束桃花放在案头,凋谢了就夹在笔记本中做标本。哑巴见到这些桃花标本时,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性冲动,他通过欣赏桃花标本、进入幻想境界来达到性的满足。可是,当哑巴再次听到客家山歌《桃花结》的时候,他的性导向就由桃花转向这首歌,因为这首歌将他潜伏下来的记忆激活了。这样,听到《桃花结》成为哑巴的操作性条件反射,是他激发性欲的客观条件,只有听到这首歌,才能进行性生活。”
劫波听呆了,小心地问,“医生,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哑巴爱的不是某个人,而是那首叫《桃花结》的客家山歌。也就是说,谁唱这首山歌他就爱谁?”
医生慎重地点点头,“是这样的,悲剧在于,在这个世界上,会唱《桃花结》的就你们陶氏三姐妹。”
“那么,”陶传清问,“那么他为什么不去治疗呢?”
“心理治疗的方法主要有三种。厌恶疗法:当病人产生迷恋桃花的冲动时,要给自己一个强性刺激,比如拉弹橡皮圈弹击自己的手腕,直到感到疼痛,从而控制这种欲念,直至病态现象消失。认知疗法:让病人回忆整个过程,自己指出根源、分析危害,从而对自己的病因有所领悟。疏导疗法:了解恋物癖产生的根源和形成的过程,以及恋物癖的本质和特点,对自己的病症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