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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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看出他有这么大的胆量。”
“哎呀,真正穷凶极恶的人都是看不出来的,比如你……比如你们九号房的书记,你看不出他是牢头吧?他可是关系通天,我才来几天,至少有十个人托我要给他住单间,我都没同意。还有人给我送红包,我告诉他们,你不要送,你送了我就交到检察室。我这么说了他还送,我就真交。市检察院有一个驻看守所的检察室,有时候会在你们监窗晃一晃的那张棺材脸,就是检察室的官主任。”
第三章:婚姻(2)
“看守所这么复杂,你还来?”
“你不懂,相比之下看守所最单纯。”白达倒了两杯茶,一杯给我,一杯自己咕的一声喝了。
一个脸形尖削的内役提了一个热水瓶,推门进来问,“所长还要开水吗?”
白达恼羞成怒,抓起烟灰缸一把砸过去,“想找死吗王八蛋,谁叫你进来的?”
那个内役吓呆了,但他很快就明白这不是他发呆的地方,闪电似的躲走,关上了门。
“这个内役叫小鸟,原先也是你们九号房的。”白达余怒未消,站起来把门反锁了,才放下心来说话。
“三把火被‘双轨’,我在桃源是呆不下去了,人人都说他是我的天线。我老婆虽然还在桃源的乡下,离这里恰恰很近,我自己骑车四十分钟就到了。我也不想给她搞什么调动,人生地不熟的,求谁去?看守所好啊,这里原来的闵所长、指导员都是一呆几十年,不招谁、不惹谁,只要不出事,你就等着退休吧。”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出什么事?”
“牢头狱霸啦,同犯串供啦,当然,大事就是指梅小如杀人这样的。他一个人杀人,整个看守所都大换血,原来的狱警一个不留,判刑的、开除的、提前退休的,都有。处理最轻的是女管教李英,她搞什么亲情感化室有功,只给她调到派出所去登记户口。”
“这么说,你也难免出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我只能尽力去做。我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安装监控系统,不是我吹的,现在看守所里飞过一只苍蝇也逃不掉监控镜头的跟踪。整个监所的每间谈话室、提审室,以及各座房子的拐角都装有监控镜头。围墙与号房之间有大约两米左右的绿地,你注意到没有,上面林立着很多半米多高的路灯,这个路灯的科技含量可高了,它是一种先进的感应器,只要有人擅自进入环墙一米的警戒线,感应器就会捕捉到这个信息,报警系统就会立即启动。号房实行分区负责制,对各监区铁门的控制就更加严格了,各号房大门上都安有指纹识别系统,每一个管教都将自己十个手指头中的一个与随身携带的智能卡一起存储在这个系统里,只有指纹和智能卡与系统的记忆都符合,大门才能够从外面打开,而每一位管教输入系统里的是哪一根手指的指纹,只有管教本人知道。这个指纹识别系统特别娇贵,手指上哪怕沾了一点土,系统都会觉得这根手指是别人的。我想像不出,人还有什么办法从号房逃脱出来,除非他变成一只老鼠,不,老鼠也逃不脱,除非他变成一条蚯蚓。”
白达吹嘘的事我难以评说,我只关心自己的事。“录音机你到底给不给?”
“这是违禁物品,不能进号房的。”白达不忍让我失望,又说,“不然我给你搞一支录音笔,用起来方便,又不容易暴露目标。”
“录音笔没用,它要接到电脑才能还原声音,号房里有电脑吗?”
“好吧,我去广播电台给你借一台小型的采访机。”
有了水饺和采访机,小如听我讲故事,不,听我讲经历,就更加专心致志了。
16、起会
到了桃花落尽子满枝的季节,市委常委通过的旅游兴市战略提交人大讨论,人大常委们齐刷刷地举起了右手,这样,召开“桃源市实施旅游兴市战略动员大会”就算有理有据了。这是一次重要的大会,机关事业单位必须全部到场,不得缺席,市委办要点名的。老张又不懂躲到哪儿下棋了,情急之下,陈馆长让花季找我去会场凑个数。主席台上,三把火向两千多名好奇的市直机关和乡镇干部作动员报告:
“面向新世纪,我们要有新的精神面貌、新的奋斗目标、新的经济增长点。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旅游业的发展,制定了新世纪前十年做好三篇文章、四大任务、五个强市的战略目标。什么叫三篇文章呢,三篇文章就是旅游文章、山字文章、工业文章;什么叫四大任务呢,四大任务就是开放开发、科技兴市、争创名牌、持续发展;什么叫五个强市呢,五个强市就是旅游强市、农业强市、林业强市、化工强市、科教强市。因此,我们要把旅游兴市目标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
第三章:婚姻(3)
三把火认为,实施旅游兴市战略是一项浩大的系统工程,需要全市干部群众统一思想、提高认识、上下一心、形成合力。说到这里,三把火撇开稿子,一甩大背头,激动地说:
“同志们,我们桃源市是真正的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哪。我们是陶渊明笔下世外桃源所在地、是闽粤赣三省的水蜜桃之乡、是扬州八怪之一黄慎的故居,这些还不够吗?足够了同志们,这些桃文化足够我们挖掘和开发了。而我们呢,捧着金饭碗当乞丐。同志们,让我们共同努力,把乞丐的破帽子扔到太平洋去吧。”
三把火站起来,比试了一个摘帽一抛的动作,这个动作富有幽默感,赢得了一堆女人的窃笑。三把火收在耳里,更来劲了:
“那么,什么是旅游兴市战略呢,我把它概括成:建设风景旅游城市,以旅游为龙头,以桃源洞为依托,带动第三产业的崛起,并以此推动相关第一、第二产业的大发展。”
三把火的报告结束后,市长布置分组讨论,广播电视台新闻部、市委报道组和文化馆归为宣传组,讨论地点在文化馆,主持人是宣传科长范进。
这么多人涌入文化馆狭窄的办公室,藤椅马上就不够了,新闻部的几个小年轻只好一边屁股挂在桌沿,半坐半站。老张这个时候偏偏来了,我立即起身给他让座,既然是凑数,老张来了我正好去送气。不料老张却按下我说:
“你坐你坐,痣疮发作,找医生刚贴上一治灵,正好站一会儿。”
陈馆长也说,“没事听一听,也许是个商机呢?”
虽然没走,我还是将藤椅拖到角落,举起报纸挡住脸,既然是个局外人,就该知趣。等大家都找到位置坐稳了,范科长开始发话,他先从中特理论和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讲起,结合三把火的三篇文章、四大任务、五个强市,大谈旅游兴市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还没说到如何抓宣传,谢军就不耐烦了:
“不就桃源洞要印门票卖钱吗,尽说大道理干屌。”
范进正说到兴头上,脸上有些挂不住。张思发毕竟吃过三把火的饭,解围说:
“范书记有道理,搞旅游是系统工程,大家不理解怎么搞得好?”
花季斟了一圈茶,捧着茶壶说,“等范科长布置完工作,我们再讨论也不迟啊。”
所谓布置宣传工作,无非是电视台要在公共频道开辟专题、报道组多写旅游方面的稿件、文化馆注意收集整理民间传说。真正开始讨论,大家反而无的放矢了,有说哪家狗肉店好吃的,有说新闻部来了个靓妞的,有说桃花会的。
范进把报纸掀得哗哗响。话题太低级趣味,加上有花季和另一个女记者在场,没人好意思发笑。老张不懂是有意缓和气氛,从桌角的旧纸堆中翻出一篇文章给花季:
“帮我斧正斧正,投出去发表,你的芳名署在前面。老上《桃源文史资料》,没劲。”
花季接过稿子瞅瞅,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要投出去,题目就得改。《清代的桃花彩选》,不行,改成《花开花落》什么的就诗意多了。再看你的第一段,‘桃花彩选最早始于何地,众说纷纭,有的以为最早始于浙江黄岩,有的以为始于广东,而笔者以为,始于福建桃源。理由如下……’这样写就没有散文的味道了。得这么写,‘1779年一个霜厚如雪的早晨,卖大饼的潘金莲依然早起,她很奇怪,怎么密封在墙角的铁盒子被打开了。原来,丈夫武大郎比她起得更早,而且偷了她的辛苦钱,直奔彩选馆去了。’”
“真是胜读十年书啊。”老张激动得直搓手,“只是这么写没什么历史依据。”
“大散文就该化呀,怎么化,把枯燥的论述化成形象的语言。”
老张咝咝地吸气,还是心存疑虑,“叫潘金莲、武大郎不妥吧,他们好像不是清朝的人物。”
花季笑了,“唉——,打个比方嘛,你看看那些畅销的大散文,就知道如何将史料整成散文了。”
第三章:婚姻(4)
老张释然地点点头,“对,往后咱们俩合作,我负责收集史料,你来化成大散文。”
花季嘟起嘴,“好说,中午你请客,预祝我们合作成功怎么样?”
老张吓得往后一仰,“呀,叫我请客?陈馆长不请客、范科长不请客、沈主任不请客,叫我请客?你调文化馆更应该请客。”
下班时间临近,新闻部的沈主任正准备率队回电视台,听说“请客”竖起了耳朵。他知道,让陈馆长、范科长、老张请客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为了不殃及自己,赶紧表态:
“花季应该请大家嘬一顿,先进庵门先长老、后进庵门烧火佬,在座的谁不是你师傅?哪有师傅请徒弟的道理?”
沈主任的话赢得了广泛附和,报道组的人恐吓说,“哼,我来写一篇批评稿,署上花季的名字,往《读者来信》一发,到时候哭鼻子求我们都来不及。”
花季把老张的稿子卷成筒一下一下的抽打桌沿,看上去痛苦无比,其实心花怒放,这些小气鬼都往她预设的布袋里钻了。是时候了,花季扎紧袋口:
“我请大家喝酒,喝会酒。”
谢军首先表示质疑,“你要起会?办嫁妆?”
花季用稿子追打谢军,“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陈馆长煞有介事地清点一遍人头,发现了问题,“人不够啊,还少一个。”
范进一直在静观事态的发展,终于有了出手的机会:“算我两阄好了。”
花季向范进投去感激的一瞥,仅这一瞥就充分肯定了他的付出。其他人见科长带头认标,也就不好退缩了。花季话锋一转,这一转,把范进给转后悔了。花季说:
“其实是哑巴要起会,我才不当什么会首哩。”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角落的我,正放下报纸,笑容可掬地巡视着他们。
相比花季,我起会就难多了。我盘算过,按上次十二人月交六百块的规模,要起七次会才能凑回白达的五万块钱。我不假思索就想到要在同学中起会,可是,有来往的尽是些卖卤鸭的、开杂货铺的、摩托车载客的穷同学,境况好一点的也不过是中学教师,他们每月勉强抽得出六百块,遗憾的是怎么也凑不足十二人。一个教思想品德的初中同学诚恳地建议:
“要不每人月交三百吧,这样,我可以把敲钟的老修、理发的胖子、做饭的米阿姨和校门口补鞋的瘸三拐拉进来。”
“每人月交三百,你知道我得起多少会吗?起十五次。我三辈子都没认识这么些人。”
我骑车离开了教师宿舍楼污水四溢的小院,头也没回。现在,我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店里,可是,跟阿强一碰头,梦想就被彻底粉碎了。阿强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我在外面已经五起会了,再也拿不出一阄的钱,你看看他们怎么样?”
店里总共就五个人,去掉阿强和我,说什么都是废话。金牙齿瞧出了我在老板面前的难堪,故意高声说:
“哑哥,我是一定会跟你一阄的,从明天起我光吃青菜不吃肉,反正要减肥。”
我偏头露出周润发式的坏笑,猛然捏住她的腮帮子,直到能窥见那颗金牙。收银台上正好有一瓶拧开的胶水,我抓在手上,往她O型的嘴里挤了一滴。
金牙齿挣脱了,又吐又骂,她扔胶水来砸我,我早就骑在摩托车上了。
其实,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要尽快行动起来。细细数算人生历程,曾几何时,我的梦想是做一个“我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浪漫诗人,从未考虑过诗歌与金钱之间存在什么关系。我赞叹过蓝天白云,但蓝天白云一贫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