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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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是真心的,我想啊,不是我她不是要改嫁吗?改嫁了不也跟别的男人这个吗?不觉得是罪恶。可是,这么一折腾,我的冲动反而消退了,愧疚取代了欲望,毕竟她是我的弟媳。我用左手打了一下右手,又用右手打了一下左手。她挽起头发、身穿睡衣从洗澡间出来,我夹起公文包真的要走了。
是我这个人走了,还是连事业编制也跟着走了?对这一点,我估计她没有把握,也不便问。但是她知道,要稳操胜券只有把事情做了。对于男人需要什么,女人赋有天生的敏感,这种敏感有助于她们在关键时刻做出果断的决定。
她主动从背后抱住了我,说出的话却好像是被迫的:“这样不好。我怕死了。我从没有跟别的男人有过。有人进来怎么办?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男欢女爱好比防洪堤坝,一旦决口就势不可挡了。我告诉自己不能去,身体却往你家走了,我的意志管不住身体。我陷入了温柔美梦不能自拔,直到有一天我摸到她的肚皮微微隆起,才惊出一头冷汗。美梦破灭了。
第二章:仇恨(17)
堕胎不是问题,问题是在八十年代初期,没有单位证明医院是不能做堕胎手术的;单位开证明不是问题,问题是不说清楚谁是腹中胎的来历单位绝不会开证明;说清楚不是问题,问题是一旦说了,我们方家的脸面、我的公职、你妈的事业编制就将一笔勾销。我想来想去,想了个一箭双雕的办法。不是我要陷害陶传清,实在是气不过。你知道吗,当时提拔副校长考核了我和陶传清俩人,为什么上的是他不是我呢?还不是他整天在谭校长面前甜言蜜语。我跟你妈说:
“陶传清去省委党校学习了,就说他干的。清退名单是他开的知道吗,扳倒他你不就留下来啦?”
你妈是个本份人,下不了嫁祸于人的决心。她说,“这可是作孽啊,毁陶校长一辈子清白,死后要千刀万剐下油锅的。”
我也不懂哪来的蛮劲,突然冲进厨房,操起菜刀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你妈眼明手快,抱住我的手臂。菜刀落地,我一屁股坐在煤灰上,哭得比女人还伤心。你妈被我哭动心了,就这样,我们扳倒了陶传清。
只是有一件事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今天讲出来,或许对你有一点帮助。在妇产科的手术台上,你妈向医生提了个古怪的要求,她要把托盘里肉瘤似的死胎带走。医生嘀咕了一句什么,因为戴口罩你妈没听清楚,总之是没答应。你妈扯住医生白大褂的下摆,哀求说:
“我是被强奸的,医生,留住这东西就是物证,口说无凭呐。”
医生不说话了,他血淋淋的塑胶手套还没摘下来,顺手将那一团肉装进塑料袋,塞进床头柜里。
我去办出院手术时,护士亲口告诉我的。
获知真相后,我不是惊讶,而是害怕。我心中有数,只有在这场金钱游戏中继续玩下去,人生的流水才能往前,至于结果是福是祸、是辉煌还是毁灭,那就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这,就是我感到害怕的原因。
倒是大伯的“百思不得其解”勾起了我一段温馨的回忆:母亲出院那天,站在水池边清洗一个看上去像小兔子的东西,由于专心致志,我放学回家靠在旁边偷看,她也没有察觉。那东西泡在一盆血水里沉浮翻转,发现儿子就站在身边,母亲干脆托在手上给我看:
“你看它像谁?”
我左右端详,惊奇地说,“像我的照片,刚出生那张。”
“它不像你,”母亲认真地纠正我,“它像你堂哥。”
“那它是人吗?”
“它不是人,它是一颗炸弹,专门用来对付你大伯的。”
我想起来,我妈像腌制板鸭那样精心处理“炸弹”,先洗干净、涂上盐,再装在簸箕里曝晒。晒完上盐,上盐再晒,直到墨鱼那样干枯,她才用塑料纸一层又一层地细心包好,压在皮箱的最底层。
此时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如果大伯没有兑现事业编制,我妈将以它为杀手锏,置他于死地。
14、翻案
桃源客家人以热情、爽快、好客著称,以会喝酒为荣。桃源人经营米酒业有相当长的历史,数百年不衰。桃源人喜欢打平伙,就是几个朋友凑在一起打牙祭。古时候的酒店为这些悠闲的男人备有小锅灶,可以在酒店里煮食。不但柴火不要钱,还倒贴油盐酱醋,只要求在店里买酒。不光是有钱人喜欢打平伙,普通农民早上起来也常常邀上三五个哥们儿,买些肉啊、豆腐啊、粉干啊等等便宜货,一人半壶酒,吃饱后才去下田。吃完没钱不要紧,买酒可以赊账,到秋季糯谷收成,挑一两担给老板,就一年到尾都有得吃。在家里,除了逢年过节、红白喜事,扫墓祭祖和桃花会也要大量用酒,因此,在桃源农村,几乎家家种桃、户户酿酒,酿酒的齐全设备和娴熟技巧都是代代相传的,男女老少齐上阵,比北方人包水饺还要深入人心。
祖祠一般都有田产,一年到头有不少开销,如正月祭祀、春秋扫墓、祖宗生日、收租、晒谷、粜谷、算账、看田、打醮等等,喝酒的机会很多,反正是吃祖宗的,大家放开肚皮猛喝。还有一些管公堂的人,自己开酒店,祖祠要用酒的时候就在他店里买。
第二章:仇恨(18)
米酒的种类以前分生酒、老酒、降黄。生酒较便宜,降黄稍贵。以后只有老酒和降黄,可以一样买一半,随心所欲。店里的酒架上多用红纸写着“竹叶青”、“状元红”、“杜康遗风”等字样。
米酒的原料是糯米,本地出产糯米不多,主要是由米贩子从外地运来,逢墟天分卖给各酒店。直到1953年国家对粮食实行统购统销,对烟酒实行专卖制度后,这些酒店才陆续倒闭。随着桃花会的恢复,桃源的酿酒业真是春风又绿江南岸。如今,在桃源街头虽然也有老酒、黄酒出售,但大量的是经营商品酒,为数不多的米酒只能供应饮食店。家庭酿造的酒娘纯粹自给自足,像自制的臭豆腐,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水蜜桃与酒娘是桃源的两大特产,闻名遐尔的桃源酒娘喝起来醇香顺口,但非常上脑,第一次莅临桃源的人往往不明就里,三碗五碗就被撂倒了,以至于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桃源市的餐饮业欣欣向荣,所谓的美食一条街其实就是酒馆一条街。他们喝酒的规矩纷繁复杂、名目层出不穷,不喝办不成事,不醉不算喝酒。文化馆的张思发甚至在《桃源文史资料》上发表文章说,“在强悍的客家人内心,一定有一块干涸的土地在龟裂,需要用酒来浇灌它。”
由白达牵线搭桥,我终于请到法院刑事庭的一窝人,不等白达把话说完,庭长就举起酒杯夺过话头:
“这顿酒算是白喝了,陶传清的案子根本就没有开庭审理,调档复查翻案从何谈起?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法院,知道吗?不是我说你白达,你也算是吃政法这碗饭的,怎么连这点儿常识都不懂?”
我的原计划是吃完饭每人发一条红狼烟,庭长坚决不伸手,说是“无功不受禄”,庭长不肯接,别人就不敢要了。
既然八竿子打不着法院,那就先打公安局一竿子再说。蒋雄身兼110大队长、城区派出所所长,人称“老虎雄”,一见就令人脊梁骨发凉,又不明白他凶在哪里。跟我握手时,老虎雄其实笑容可掬、彬彬有礼,但我打了个寒战,因为老虎雄的眉宇间有一股阴鸷的杀气,说话时整个前额的头皮都在跳动。
没想老虎雄带来的那帮人七嘴八舌,说虽然是公安办的案子,但处理陶传清的却是纪检会,解铃还需系铃人。老虎雄一语定调,“找纪检会撤销处分不就万事大吉了?”
纪检会就不那么好说话了。首先书记是找不到的,纪检书记由市委一个副书记兼,他还兼政法委书记,市委、纪检会、政法委都设有他的办公室,要找到他,比猎人找到狡猾的狐狸还难。我们去市委找他,秘书说他在纪检会;我们去纪检会找他,办公室主任说在政法委;我们去政法委找他,一个正在打字的姑娘说他在市委。
“他到底在哪里呢?”
白达自顾大笑一通,然后说,“一般来说,他哪里都不在,在水库大坝上钓鱼。我以前还不信这个传闻,现在看来不是传闻。”
我知道书记的外号叫“彪叔”,曾几何时,白达托了几重关系都没有机会陪彪叔钓上一钩。
这样,纪检会的日常工作就由一位姓马的副书记主持。马书记虽然是女人,却天生一张男人霸道的尖脸,不怒自威。白达把陶传清的冤案汇报得抑扬顿挫、跌宕起伏。
马书记端出学习“内部传达”文件才有的架势翻阅《海峡日报》,等白达把话说完,才瞟一眼桌角的那张批复,只一眼,她就得出了结论:
“这是批复件,批复件要翻案,还得由原来的请示单位打报告。就这样吧。”
我们走出市委大院,站在街心花园坏死的喷水池边,心情比池里的臭水还要糟。这时老板阿强又来电话催着送气,白达说话就急了。
“这种出土女人也有老公,怪不得世界上只有剩男没有剩女。我靠,绕了一圈还是回到师专。绕回师专有个鸟用,他们一定会提出要公安部门的证据。”
“你不就公安吗?”
第二章:仇恨(19)
“好了,别挖苦我这个站大岗的啦。那帮搞预审的哥儿们不是说了吗,叫我们去找系铃的纪检会。”
“我们是玻璃杯里的苍蝇,有光明没前途。”
“猪脑了不是?火到猪头烂,钱到事情办。还要我教?”
我真有些糊涂了,“那女人满脸的原则,不像个要钱的贪官。”
“谁像要钱的?”白达四处张望,压低声调说,“我打听过了,她自己不收钱,钱要夹在廉价的礼物里交给在她家做保姆的姑姑,保姆也不跟她说。她的理论根据是,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定会说出去;要保密,除非自己不知道。哪天东窗事发,打死她也招不出自己的受贿事实;保姆也无从招起,因为她谁也不认识。”
见我不理解的样子,白达显得更专业,“怎么样,独臂乞丐,有一手吧。我问你,她怎么知道该为谁办事呢?告诉你,据说是看姑姑对客人的态度。”
马书记一直住在丈夫祖上遗留下来的旧院,路灯形同虚设,我载怀抱米粉的白达在小巷里弄东弯西拐,几次差点蹭破手皮。马书记家的大厅古朴整洁,天井中种有石榴和兰花,一眼看上去,是文人雅士的幽静居所,打死也跟贪污腐败挂不上钩。马书记身穿碎花布衣,见是我们俩,脸上也有了笑意,添加了女性的妩媚。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女人腰系围裙,抬出新洗的茶具,熟练地烫杯、冲茶叶。马书记接过开水壶说:
“我来吧姑姑,你去洗点水果。”
听马书记叫她姑姑,我立即将白达手上的米粉交给老女人。客厅里的三人专心喝茶并无废话,有什么好说的呢,夹在米粉里的两万块钱够老女人数上一阵子的,答案不出来马书记就没有态度,马书记没有态度一切都无从谈起。
老女人端一盘黄花梨再次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我和白达仿佛是她经年不见的外孙,颤颤巍巍地削好两个梨,硬塞到我们手里,还念念叨叨非得煮夜宵,扬言要把珍藏多时的带芽莲子拿出来。
“姑姑你回房看电视吧,他们才不稀罕你的莲子羹。”马书记心里有底了,说话单刀直入,“小白啊,还有小什么?对,小方。我有个快捷的办法,特事特办嘛。你们想办法找一个站得住脚的证据,证明陶传清没有强奸,我们纪检会就可以重新发文,推翻双开除的批复。”
我傻眼了,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深谙游戏规则的白达领会了马书记的意思,千恩万谢,拉起我就出来了。摩托车上,白达附在我耳边兴奋地说:
“现在可以绕开单位自己找证据,马书记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
说到证据,我首先想到方礼金所说的死胎,问题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它还在吗?在哪里?
找!
闩好门,拉亮所有的灯,我从踏凳到神龛、从灶头到衣橱、从废弃的皮鞋到束之高阁的花种袋,总之,容积超过一只老鼠的每个角落都在搜查之列。然而,天亮了、鸟叫了、人累了,所要的东西仍然无影无踪,黔驴技穷的我抱住母亲做嫁妆的皮箱发呆。皮箱是我搜查的重点,一双绣花鞋、一条丝头巾、一个胭脂盒、一把牛角梳,以及父亲的退伍军人证书、初中毕业证书,这些我妈视为至宝的珍藏品,现在一件一件地陈列在油漆斑驳的桌子上。
疲惫地靠在我妈开始散发霉味的床头,愤愤地盯住它们,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