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爱告别-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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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伙子名叫冯德宝,出生于西安远郊一个农户家庭,父亲前年过世,母亲如今病卧床榻。冯德宝有一个妹妹,名叫冯爱华。冯德宝只念过初中,曾跟人学过服装裁剪。自父亲离世后,他就来西安开了一家裁缝店,妹妹冯爱华在店里做他的帮手。由于冯德宝勤奋好学,手艺精湛,裁制的衣服颇受顾客欢迎,因此店里的生意十分兴隆,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较为红火,冯母的病情也有所好转。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冯家平平安安过日子的时候,灾难从天而降。原来,在冯爱华15岁的时候,她父亲曾口头允若把她许配给邻村汪家老三,然而冯爱华本人并不喜欢汪家三公子,也从未跟他单独来往过。随着岁月的流逝,汪家老三和另一个女孩好上了,因此冯汪两家的这门亲事也就自然而然地一笔勾销。嗣后,汪家老三进了一家建筑工程队。今年清明节前,汪家老三在一次建筑施工中不慎摔断了一条腿,成了一个残疾人。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由于汪家老三残疾在身,事隔三个月,他的女友抛弃了他,远走异乡,嫁给了深圳的一个商人。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上个星期,汪家突然找上门来,重提爱华与他家老三的亲事。汪家的无理要求理所当然地遭到爱华的断然拒绝,冯母和德宝也表示坚决反对,认为汪家早就放弃了这门亲事,现在重提是毫无道理的。但是汪家蛮不讲理,汪老大、汪老二扬言10天后将上门来送定亲彩礼,再过5天就要来迎娶爱华,如果冯家不同意,他们就要砸了冯家的裁缝店。为此,冯爱华痛不欲生,整整哭了一宿。过了两天,她便离家出走了。连日来,冯德宝几乎找遍了西安的大街小巷和每一个角落,也没有寻到爱华的影子。这突如其来的横祸,致使冯母的病情骤然加剧,她嘴里整天不停地念叨着爱华的名字。看样子,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听完冯德宝的述说,兰梦妮对冯家的不幸深感同情。她瞧着冯德宝那张满是痛苦表情的脸,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不过,这时无论如何说什么安慰他的话,已没有多大的意义了。梦妮心里清楚,冯爱华是不可能找到的,除非她自己回来。于是,她对冯德宝说:“冯先生,你妹妹既然已离家出走,那她一定是到外地去了,不会待在这里。你还是回去吧,别浪费时间了。”
“爱华,爱华,你在哪里呀!”冯德宝嘴里凄楚地嘟哝着,缓缓离去。他走了几步,忽然掉转身来冲兰梦妮说:“小姐,我想请你帮帮我。”
“帮你?”兰梦妮摇头,心说自己人地生疏,两眼一摸黑,如何帮你呢? “不,冯先生,我真的帮不了你什么。”她认真地说。
“你可以帮我。”冯德宝说。他走近兰梦妮:“小姐,你和我妹妹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像双胞胎,从外表上很难分辨,就是口音不一样。”
“你是想让我顶替她?”兰梦妮猜测道。
“嗯。”冯德宝点头说,“我想让你顶替爱华几天,主要是为了我妈。她要是见到了爱华,病情兴许能够缓解,可以多活几天。当然,我不会要你去替爱华出嫁,这点请你放心。小姐,我求求你了。”
面对冯德宝可怜巴巴的目光,兰梦妮颇感为难。她掂掇再三之后,终于答应了冯德宝的请求,并告诉了他自己的姓名。对此,冯德宝感激不尽。
冯家的裁缝店在一条比较热闹的街上,店面不大,约有十二三个平方,店的后面有一间卧室和厨房,卧室是冯母与爱华住的地方。冯德宝则每晚打开折叠钢丝床睡在店里。
兰梦妮跟着冯德宝来到冯记裁缝店。走进店里,冯德宝让兰梦妮稍等一下,他到后面房里拿了一件衣服出来要梦妮换上,又上下看了看,然后才领着梦妮走进里屋。屋里面亮着一盏白炽灯,光线有点昏暗,冯德宝和兰梦妮走到床边,冯母正闭目躺在床上。冯德宝对着兰梦妮的耳朵低声说:“你尽量少说话。”兰梦妮会意地点点头。
于是,冯德宝俯身把嘴凑到母亲耳边,轻轻喊道:“妈,妈,爱华回来了。”
冯母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眼光一下落在了兰梦妮的脸上,眼睛顿时一亮,嘴里叫着:“爱华!俺的爱华,妈好想你啊,都快要想死了!”她说着想要起身,冯德宝忙将她扶起来靠着。
兰梦妮学着冯德宝的口音,动情地说:“妈,俺也想你,俺再也不走了。”说罢,梦妮难过地伏在冯母身上哽咽了。
“俺的好闺女!”冯母心疼地说。她抚摸着梦妮的头发,深深凹陷的眼眶里淌出了两行心酸的泪珠。
第二天,冯家的裁缝店又照常开门了。兰梦妮除去做家务和照料冯母外,有空就帮冯德宝缝衣裳。她在丁岩家居住期间,在缝纫社里学的一点手艺现在可算派上用场了。
一连过了三天,冯母的病情稍有稳定,饮食也少有增加,枯槁的脸上略微有了血色。
又过了两天,汪家按时送来了定亲彩礼——一些布料、首饰和两万块钱,并在店门口放了五千响鞭炮,引来了不少的围观者。
冯德宝陪着笑脸请汪家兄弟入座,兰梦妮给他们端上茶水。汪家兄弟目不转睛地看着兰梦妮。兰梦妮忙低下头进里屋去了。
这时汪家老二拿出一份定亲契约递给冯德宝。
汪老大说:“德宝兄弟,你把这份契约仔细瞧瞧,请在上面签个字,这样也显得规矩一点。”他的口气完全是在命令,毫无商量的余地。
冯德宝看完契约,心情十分矛盾。签字吧,可是爱华已经出走了,到时候人家来娶亲如何交待呢?即便爱华在家,他也于心不忍;不签字吧,瞧汪家兄弟面露杀气的样子,他就不寒而栗。最终,他咬着牙,把心一横,在契约上签了字。他心想,我先把这一关渡过去再说。
汪老大拿过契约看了一眼,装入衣服口袋里,皮笑肉不笑地说:“德宝老弟,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五天后我们来迎亲。代我们汪家向你母亲问安。好,我们告辞了。”说罢,汪家兄弟起身离去。围观者也纷纷散开。
冯德宝站在门外目送着汪家兄弟走远了,这才转身进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蔫头耷脑,宛若泄了气的皮球。
兰梦妮从里屋出来,瞟了一眼搁在方桌上的彩礼,对冯德宝说:“妈要你进去。”
冯德宝来到卧室里,默不作声地立在母亲的床边。
冯母半躺着,有气无力地问:“德宝,你把彩礼收下了?”
冯德宝朝母亲点头。
“什么?你真的收下了?你这不是把爱华往火坑里推吗?”冯母伤心地大声说。
“妈,我这也是不得已呀。”冯德宝解释说,“我只是先暂时应付一下,然后再想办法。妈,你别难过,身体要紧啊!”
兰梦妮闻声连忙来到冯母跟前,握着她的手说:“妈,哥说的是对的,你保重身体要紧,这件事你就莫操心了。”
冯母吃力地说:“爱华,你是俺生的女儿,俺怎能不操心?俺怎能不操心?俺不能……”突然,她头一歪,昏厥过去。
冯德宝急得大叫:“妈,你怎么啦?你醒醒!”
兰梦妮也急切地喊道:“妈,你醒醒,你醒醒呀!”
冯母完全失去了知觉,一点反应也没有。
冯德宝急晕了头,嘴里嘟囔着:“这咋办?这咋办?”
“赶快送医院!”兰梦妮果断地说。她迅速跑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
冯德宝背着母亲从店里出来,上了出租车。
冯母立即被送进了附近一家医院。
在医院急救室门外,冯德宝和兰梦妮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冯德宝忧心忡忡,不停地来回走动。
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位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冯德宝和兰梦妮马上迎上前去。
“大夫,我妈怎样了?”冯德宝迫不及待地问。
医生脸色黯然地看看他俩,语调低沉地说:“她去了!”
冯德宝听见这三个字,犹如五雷轰顶。他冲进急救室,一头扑在母亲遗体上放声痛哭。
“妈,你醒醒,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他泣不成声地喊叫着。
兰梦妮走进急救室,望着冯母的遗体悲痛不已,泪水潸然。
几天之后,冯德宝把母亲安葬于父亲的坟旁。
按照当地的习俗,父母死了,儿女当戴孝三月,戴孝期间不得婚嫁。对这一习俗,汪家也不敢拂逆,只好耐心等待三个月。
母亲去世了,冯德宝觉得再留下兰梦妮已没有必要。不过说心里话,他确实有点舍不得兰梦妮走,梦妮的善良和美貌深深打动了他的心。但他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因而对此绝不敢抱有任何奢望。于是,冯德宝告诉兰梦妮,说她现在可以走了,并一再感谢她给予的帮助。然而,兰梦妮却不愿马上离开,她想再待些日子。梦妮觉得,冯德宝连失亲人,频遭不幸,一转眼就成了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人,精神上蒙受了重创。在这个时候,他更需要帮助了,自己应该多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兰梦妮已深刻体会到,当一个人遇到了不幸而陷入困境之中的时候,尤其需要得到别人的帮助,不论这种帮助多么微不足道,他也会感到莫大的欣慰和鼓舞。因此,兰梦妮继续留了下来。
在兰梦妮的协助下,冯记裁缝店又红火起来,生意十分好,甚至比以前还要兴隆。而左邻右舍的人还真以为兰梦妮就是冯爱华。
一天下午,冯德宝外出购买做衣服用的辅料去了,兰梦妮在店里缝制衣裳,一个拄着单拐的粗壮的男青年走了进来。兰梦妮抬起头来看着他,以为他是来做衣服的,可是还未等她开口,男青年说话了:
“怎么,爱华,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汪辉”
听到汪辉二字,兰梦妮这才知道来者是汪家老三,心里暗暗吃了一惊:“糟糕,他来做什么呢?他准会认出我来的。”
兰梦妮内心虽然有些慌乱,但外表却显得十分镇静。她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憖憖地操着冯家当地的口音说:“你来做啥?”这段时间她一直用这种口音说话。
“我知道,我们汪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们冯家,我是专程来道歉的。”汪辉面有愧色地说。
“你请坐吧。“兰梦妮颇感惊诧地说。
汪辉坐了下来。他将木拐搁在一旁,问:“你哥呢?”
“他买东西去了。”兰梦妮答。
汪辉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来,放在桌上说:“这是那张定亲的契约,还给你们冯家。”
兰梦妮拿起契约看了看,心中十分疑惑。
汪辉继续说:“其实这件事并不是我的意思,而且我也不知道,是我家兄弟背着我干的。虽然他们是为了我,但是这种做法是蛮横的,更是违法的,你母亲也因此而撒手人寰。对此我感到非常愧疚……我想这件不幸的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恳请你们兄妹原谅。”
说罢,汪辉拿起木拐站了起来。
“请等一等。”兰梦妮说。她到后面取来彩礼,原封不动地交给汪辉:“请把这些彩礼还给你家兄弟吧。”
“好。”汪辉拎着彩礼,最后看了兰梦妮一眼,拄着木拐转身走出店门。
兰梦妮站在门口,望着汪辉一瘸一拐地走远了。她心想,汪家老三倒是一个知情达理的人,不像他家兄弟,而且他也非常不幸。梦妮不由得心生恻隐之情。
冯德宝回来后,兰梦妮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冯德宝十分惊异,手里拿着那张契约,喃喃地说:“这下爱华总算可以解脱了,总算可以解脱了。”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契约撕掉。
“汪家兄弟会不会再来胡搅蛮缠?”兰梦妮问。
“既然汪辉不同意这样做,他们也就不会再来了。”冯德宝说。
次日上午,兰梦妮去菜市场买菜。当她买了菜从菜市场里出来时,奄然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贼头贼脑地盯着自己,她睃了那人一眼,觉得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兰梦妮边走边努力回忆着。蓦地,她想起来了,那人正是大沟村的八字眉。梦妮吃了一惊,顿觉不妙,心脏急速地跳了起来。她放慢步子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八字眉果然尾随其后,紧张不安的情绪陡然加剧。她加快了步伐,穿过马路,走进对面一家商场里,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发现八字眉也急急忙忙跟了过来。于是,兰梦妮迅速从商场右边的侧门穿出,随即掉头往回走,紧接着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快开车!往左拐。”兰梦妮上车后急促地说。司机按照她的吩咐驱车向左而去。
兰梦妮回头望着车后面,再也没有看见八字眉的影子,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八字眉的出现,使兰梦妮意识到危机又来到了自己身边,她心想不能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必须尽快返回武汉。
回到店里,兰梦妮把菜放进厨房。她似乎感到有些疲惫,便走进卧室,靠在床头小憩。
冯德宝正在店里裁剪衣服,他见兰梦妮今天买菜回来也没跟他打招呼,神色也好像有点失常,心里自然免不了有些纳闷。于是,他放下手中的剪刀,来到后面,关心地询问梦妮:“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