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爱告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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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当痛苦的时刻来临时,兰梦妮反倒觉得十分安宁。她静静地看着丁岩,听说他去找过黄子贤,心想他一定对自己离开惠全公司的原因有所了解。因此,梦妮并不急于回答丁岩的话,而是懊悔地说:
“丁岩,我非常后悔自己没有记住你的话,以致工作上出了这样大的差错。我真感到没脸见你,所以我才迟迟没有把我离开惠全公司的事告诉你。请你原谅。”
“可是你哪来的钱?又为何到了这里?这是谁的家?”丁岩一口气提出一连串的问题。显而易见,他的心情依然焦虑不安。
兰梦妮当然知道丁岩会提出这些问题,故而心里早有准备。她安详地看着闪烁着疑惑目光的丁岩,如实地将自己向胡亦君借钱的事告诉了他。
听完梦妮的叙述,丁岩心里十分惊愕。像胡亦君这样的商界名流,居然大发慈悲,为兰梦妮慷慨解囊,且仅以她替康雳当保姆作交换条件,还美其名曰为相互帮忙。这听起来简直有如天方夜谭,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兰梦妮见丁岩发愣,问道:“丁岩,你在想什么?”
丁岩疑虑重重地说:“我在想胡亦君也未免太慷慨了吧。他一定不怀好意。”
“不会的。尽管我对胡亦君的了解不多,但我相信他决不会是那种花言巧语的人,更不会是口蜜腹剑之徒。”
“常言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梦妮,我是为你好。”
“丁岩,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那你借胡亦君的钱怎么办?”
“这你别操心,我会慢慢还给他的。”
梦妮说罢,情不自禁地吻了丁岩一下,然后将头靠在他胸口上。她知道,她和丁岩的爱马上就要终结了,但她的心却依恋不舍。
丁岩抑制不住胸中涌动的情潮,搂住梦妮,将一串串热吻倾泻在她脸上。
“梦妮,我实在太爱你了,我的心已经没法离开你了。梦妮,答应嫁给我吧!”丁岩一边吻一边说,目光温煦而热烈,充满了深切的期待。
兰梦妮虽然沉浸在爱的愉悦里,但她的心头却有一种苦涩的感觉。这是她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接受丁岩的亲吻了。这些深情的吻仿佛印在她的心上,比珠宝还要珍贵,她多想让它们永久地驻留下去。然而,当梦妮再次听到丁岩求婚的声音时,她的心一震,意识到自己忍痛割爱的时候到了。于是,梦妮捂住丁岩灼热的嘴,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情感,冷静而理智地说:“丁岩,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爱!可是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因为我不能答应嫁给你。”
在丁岩听来,兰梦妮的话不啻晴天霹雳。他瞠目结舌,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难道是爱他的梦妮说的吗?他松开手,惊疑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看陌生人似的。
“你说什么?难道你不爱我?”
兰梦妮坐了起来。此刻,她的心如刀绞、似针扎,眼中流露出不可名状的痛楚。她艰难地说:
“从感情上来说我是爱你的,但是从客观上来说我不能爱你,也不应该爱你……”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伤心的泪水夺眶而出。
“梦妮,我不明白,这是为啥?”丁岩愈听愈糊涂,如堕五里雾中,因而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答案。
兰梦妮摇头,央求道:“丁岩,别问了,我们分手吧。从今天起,我们就做一个普通的好朋友吧!”
丁岩目瞪口呆,心里凉了半截,猛烈燃烧的爱火渐渐熄灭。他不仅大失所望,而且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这打击来得太突然了,他没有丝毫准备,因而使他的自信心遭到了重创。丁岩愀然望着梦妮,心中升起一团团迷雾。忽然,他想起来了,上次从刘涛那里把梦妮接回家的途中,梦妮就提到过她在银都酒店遇到胡亦君的事,从那时起他俩就认识了。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于是,他哼了一声,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冷峻地说:“噢,我明白了,这一定是那位腰缠万贯的胡总经理在暗中捣鬼。你说,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兰梦妮苦笑道:“丁岩,你别胡乱猜疑,这跟胡先生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他能凭白无故借钱给你?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鬼!”丁岩满腹狐疑地说。
“你这是臆断,完全没有根据。”
“没有根据?我会找到根据的。”
丁岩说罢,悻悻离去。
“丁岩!”兰梦妮一边喊一边追到门口,可是丁岩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兰梦妮关上门,脸色黯然地回到沙发上,两行无言的泪水表达了她心中的凄楚。虽然她事先做好了承受痛苦的心理准备,但没有料到结果竟是这样的糟,这无疑使她更加痛苦不堪。梦妮心想,假若她能嫁给丁岩,那该有多好!她何尝不这样想呢,就连做梦都想过。然而现实与梦想恰恰相反,这不禁使梦妮感到人生既美好又残酷,尽管这残酷只是少许一点点,但却使人们遭受许许多多的不幸与痛苦。
虽然王飞月在磨山的首次“进攻”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但她并不灰心。她心想只要自己锲而不舍,就有希望赢得丁岩的爱。
然而,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飞月。丁岩为何对兰梦妮那样痴情?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来,只能将其归结为兰梦妮身上有一种吸引男人的特殊的性感魅力。但是无论如何,飞月不相信自己竞争不过梦妮。她可不愿眼睁睁看着丁岩倒入兰梦妮的怀抱。在她看来,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产物,在爱情问题上不能有丝毫的谦让,谦让就意味着虚伪,就不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爱情是具有强烈的排他性和竞争性的。
说真的,飞月爱丁岩爱得很深,就像她对梦妮所说的那样“已到了痴迷的地步”,只要丁岩看她一眼或者她看丁岩一眼,她就觉得浑身舒适,感到三魂六魄都被丁岩勾了去,仿佛他身上有股摄人魂魄的魔力。当然,飞月心中也十分清楚,眼下要让丁岩接受自己的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思忖这事还得走走捷径,如果丁母能从一旁给丁岩施加点压力的话,情形可能就大不一样了。飞月知道,在她和梦妮之间,丁母更倾向于喜欢她。于是,在去磨山的第二天,飞月请了半天假,专程到丁岩家看望丁母。
正好,丁岩和丁蓉都不在家。
丁母见王飞月来了,格外高兴,又是让座,又是倒茶,喜笑颜开地说:“飞月,你又有好些日子没有来了,我心里老是盼着你来。怎么样,工作挺忙的吧?”
“啊,还好,不是太忙。”飞月勉强一笑,那笑容一闪就不见了。
丁母发现飞月的脸色不大对劲,往日她每次来都是笑眯眯地,今日却满面阴郁,便关心地问:“飞月,你今天怎么不高兴?是身体不舒服吗?”
飞月摇头。
“是心情不好?”
飞月点头。
“为啥心情不好?”
王飞月看着丁母欲言又止。
丁母心里估摸,飞月大概是和丁岩闹别扭了,很可能是丁岩昨日冲撞了飞月,才招致飞月心情不愉快的,因而说道:“我知道了,是丁岩对你不好吧?”
飞月又点头,鼻子一酸,潸然落泪。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爱梦妮。”
王飞月吐露出实情,脸涨得红红的。
看到飞月流泪的样子,丁母很是心疼。她抚摸着飞月的手,逐字逐句地说:“飞月,说心里话,我非常喜欢你,一心盼望着你做我的儿媳妇。我也知道,你爱丁岩,可是丁岩的心思在梦妮身上。你别着急,我会做丁岩的工作的。”
“伯母,有您做主,我心里就塌实了。”王飞月说着擦去眼泪,脸上的阴云消散了,露出了欣慰的笑颜。
丁母也高兴地笑了。蓦地,她想起兰梦妮的事来,说道:
“哎,飞月,有件事我还忘了跟你说。丁岩从上海出差回来后就找不到兰梦妮了,后来他到惠全公司一打听,才知道梦妮几天前辞职走了,但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这些天,丁岩都在为这事犯愁。”
听说兰梦妮走了,飞月感到意外,忙问:“梦妮为什么要走呢?”
“据说她走的原因是不想在惠全公司干了。”丁母说。
王飞月这才知道,昨天丁岩心里有事,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她觉得丁岩也真够沉得住气的,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显然,丁岩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她心想,兰梦妮瞒着丁岩而去,这说明她是在躲避丁岩,不想再见到丁岩了。看来她对丁岩的态度有了变化,否则,她绝不会这样做的。飞月立刻意识到,这对她来说,很可能是一个机会。如果这确实是一个机会的话,她当然不会放过。不过,她还不清楚丁岩对此事的想法,于是问道:“伯母,那丁岩对这事怎么看?”
“尽管发生了这件事,但是丁岩对梦妮的态度一如既往,没有丁点改变,我随便说了梦妮几句,他还不高兴。他坚信梦妮就在武汉,还说过几天梦妮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你说这孩子,就跟吃了迷魂药似的,简直叫人难以想象。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丁母喋喋不休地说。
虽然丁岩对梦妮的态度依然如故,但王飞月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丁岩能否与梦妮成婚,关键不在丁岩,而在梦妮。于是她说:“这没什么,丁岩是这性子。伯母,我会等他的。”
丁母慈祥地看着飞月,心里充满了温馨。
丁岩从康雳家出来之后,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心情悲苦而沉重。他怅然不乐地走进一家酒吧,买了一瓶燕京啤酒喝了起来,一眨眼工夫,大半瓶啤酒咕咚咕咚下了肚。他满怀愁绪地点燃一支阿诗玛烟,猛抽了几口,喷出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然后慢慢地扩散开去。直到这时,丁岩才充分体会到,爱情不仅仅给人带来快乐,而且也给人带来苦痛。他想起了前天飞月的话,也许他真的是过于自信了,但是对爱的热忱与执着使他很难撇弃这种自信。剩下的啤酒也很快喝光了。丁岩觉得还不够劲,又买了一瓶张裕干红葡萄酒。待他从酒吧出来时,已经斜阳西下了,一抹残霞挂在天边。
丁岩回到家里,耷拉着脑袋,沮丧着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丁母见他这副模样,又闻到了他嘴里的酒气,十分担心,问他出了什么事,可他只是说“没事,没事”,然后便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这时丁蓉从房里出来,问道:“妈,哥怎么啦?”
“谁知道他,满嘴的酒气。整个人就像霜打了似的,垂头丧气,委靡不振,一点精神也没有,脸色真难看。”
“我看一定还是为了梦妮的事。”
“他这是自讨的。唉,看到他这样,我真为他发愁!”
丁母说罢进厨房去了。
丁蓉来到丁岩房里,见他躺在床上吹电扇,愁眉不展,便坐下说:“哥,又怎么啦?梦妮有消息了吗?”
丁岩瞟了她一眼,懊丧地说:“有消息了。我刚见到了她。”
丁蓉不解地问:“那你为何不高兴?”
丁岩冷笑一声,坐了起来,点燃一支阿诗玛,说:“丁蓉,你说说看。一个女人倘若真心爱一个男人,当这个男人向他求婚时,这个女人肯定会答应他,对吧?”
“当然,这还用说。”
“但兰梦妮却不是这样。”
“她怎么样?她拒绝你了?”
“是的,她拒绝我了。”
丁蓉骇异地望着丁岩。
丁岩低头抽了几口烟,然后将他在康雳家见到兰梦妮的事说了出来。
丁蓉听了有些心悸,因为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哥,”她说,“我看兰梦妮是个神秘的女人,她的行为不仅矛盾,而且无法解释,你最好顺水推舟,就此与她了结。跟王飞月结婚不是挺好吗?这也合妈的心意。”
“哎,你不懂。”丁岩摇头说,“我这颗心早被兰梦妮牢牢拴住,无法解脱。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哥,你也太死心眼了。”
“也许是的吧。”
丁母这时在厨房里喊丁蓉。丁蓉答应着出去了。丁岩掐灭烟头,又躺了下去,直至吃饭的时候才从房里出来。
在饭桌上,丁岩只顾埋头吃饭,一言不发。丁母这会儿沉不住气了,说道:“岩儿,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垂头丧气,若痴若呆,简直就像丢了魂一样!你说,你是不是和飞月闹矛盾了?”
丁岩不悦地瞟了母亲一眼,说:“我跟她闹矛盾干吗?犯得着吗?哎,飞月是不是来过?”
“这你别管。我问你,你和飞月的关系怎样了?”
“我们是朋友关系,没有怎样啊。”
“朋友关系?哼!”丁母板着脸说,“那我要你明天就去向飞月求婚。“
丁岩闻之一怔,仿佛遭到冷箭的袭击,猝不及防,手中的碗筷险些掉下。他盯着母亲绷得紧紧的脸,心想妈真的生气了,于是将目光转向丁蓉,给她使眼色,要她开口帮自己“解围”。可是丁蓉装作没看见,不理他。丁岩讨不到“救兵”,只好硬着头皮上阵:“妈,你别挂火,这婚姻大事你总不能逼我呀。”
“岩儿,不是妈逼你,是你不知好歹!”丁母语重心长地说,“人家飞月哪点配不上你?飞月这样品貌出众的姑娘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