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生活 -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葛葛看到母亲眼里涌出一种兴奋又特别疑惑的光芒,好像她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言。葛葛不敢正视母亲的眼睛,她觉得母亲越来越像个巫婆,什么事情都甭想瞒过她的眼睛。葛葛不想和母亲纠缠下去,就跑到洗手间准备洗昨天的衣服。
葛葛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一直泡在桶里,家里的洗衣机好像是个摆设,母亲为了省水省电小件衣服从来不让用洗衣机,而且她也不给葛葛洗衣服,葛葛洗的衣服总是不合她的意。她曾经无数次当着许多人的面批评葛葛的懒惰,这懒惰的原因肯定会拿着衣服说事。母亲会盯住葛葛洗好的衣服说,看看,刚和水亲了亲嘴就捞出来了!
葛葛起初的时候会找出很多理由与母亲辩解,后来就懒得理她了。所以葛葛看到母亲走过来的时候,以为她又要挑衅她的衣服,就把手从桶里捞出来,准备不洗了。
母亲看着葛葛,看着葛葛拿着毛巾擦手,她慢慢地说你洗吧,洗得干净也好不干净也好,我都不会说了。反正是穿在你身上,不是穿在我身上。
葛葛有些难堪地看了看母亲,然后又把手伸到桶里。
母亲站在洗手间门口装出不经意的样子说,男人都会说谎话,所以你不能相信男人。
葛葛嗯了一声。
母亲说女人得学会识破男人的谎言,要不女人就吃亏了。
葛葛搞不懂母亲到底要说什么,就不耐烦地说谁也不是小孩子。
母亲看出了葛葛的不耐烦,停了一会儿说,我说的是实话,比如我们楼下的王老师,前几天还让人家给他介绍女朋友呢,其实他早就有了女朋友。你说这人看起来那么老实,其实心眼多坏呀,明明有了女朋友还要别人介绍。
葛葛说哪个王老师呀?
母亲说你不认识他吗?住在我们四楼的王老师,就是40多岁还没有结婚的那个?
葛葛嗯了一声。
母亲说因为王老师这件事,所以我总结出一条经验,越是表面上老实的人其实不一定老实。就像那个楼下的老姑娘,50多岁了也没有嫁出去,光说自己没有毛病,谁信呢,要是正正常常的姑娘,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怎么能嫁不出去?
葛葛识破了她的心思
葛葛说,你没事就少操点闲心吧,你不用拐着弯的骂我,我不是老姑娘,我会嫁得出去。如果能随便找一个男人嫁掉,我现在可能孩子都有了。
母亲见葛葛识破了她的心思,马上不悦地说你以为我愿意瞎操心啊?张三李四我怎么不操操心去?
葛葛生气地说那我也没有到了老姑娘的分上!
母亲说你以为不老啊?过年都30了,不是老姑娘是什么?
葛葛说30就是老姑娘啊?人家深圳上海北京40岁没结婚的女人多的是。我们这个城市也不是没有。
母亲冷笑着说你数数呀,谁家的姑娘等到30岁了?
葛葛说我不和你说了,我懒得和你吵架。
母亲声音高了起来,我想和你吵啊?
葛葛感觉自己的眼泪马上要奔涌而出,马上低下头,希望用沉默来结束与母亲的争吵。她们俩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一回到家里,说不上两句就会争执起来。就算话题有时候并不因为葛葛,但总是以母亲的愤怒、葛葛的眼泪而告终。葛葛回到屋子里,眼泪就吧嗒吧嗒地砸了下来,她开始想念父亲,如果父亲能在她的身边就好了。她会像小时候那样,在母亲打骂她的时候,扑进父亲的怀里。
可是,父亲在哪儿?父亲还记得葛葛吗?
父亲离开家已经快15年了,葛葛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样子了。
葛葛想了一阵父亲又开始想念施大宇,可是施大宇的手机就在她的手里,她无法在这个时候听到施大宇的声音。
如果能有施大宇家的电话就好了,可是有了电话葛葛敢打过去吗?
在葛葛没有看到那个男人之前,她以为是施大宇过来了,所以下楼的时候心情特别激动,竟然一下子跨了两个台阶,因为跨度较大,她的前脚差一点踏空,要不是左手及时抓住了扶栏,可能葛葛会像皮球一样骨碌碌地滚下去。
葛葛好笑之后便是极度的悲伤,要是她真的摔死在楼梯上,不知道施大宇会不会悲伤。葛葛跑出去,却没有看到施大宇,只见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站在那儿东张西望。葛葛愣了一下,小伙子却迎上来问你是葛葛小姐吗?
葛葛说对呀,你是谁呀?
男人说我是施大宇的同事,我把你的手机带来了,施大宇的手机也在你那儿吧?
葛葛心里沉了沉说在呢。说着葛葛就把施大宇的手机拿出来,小伙子也把葛葛的手机递了过来。小伙子递了手机说他最近太忙了,正好我来这儿出差。
葛葛心里愤恨表面却特别平静地说,都一样呀,我都快忙死了,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现在闭上眼睛就想睡觉。
男人嘿嘿一笑说那你还有什么要捎带的吗?
葛葛说没有呀。
男人说那我就得走了,希望有空到我们那儿去玩。
葛葛说吃饭吧,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请你吃饭。
男人说不必客气,我女朋友还在等我呢。再见葛葛小姐。
葛葛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长发的女子,不时地向这儿张望,所以就不再挽留,送男人出门,而且还希望男人再次来的时候一定找她。男人笑了笑与葛葛握别,然后搂着女子慢慢远去。
看着别人幸福的样子,葛葛的眼泪竟然控制不住地哗哗而落。可能是因为自己抱的希望过大,所以才接受不了失望的结果。葛葛本以为施大宇会利用送手机的机会来看看她的,这也是他在电话里答应好的,谁知等到的却是他的同事。
葛葛记得非常清楚,三天前,他们俩在电话里缠绵的时候,施大宇还坚定地表示要过来,一定要飞过来看葛葛。施大宇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声音像蚊子一样小,但口气却非常坚决,葛葛觉得自己无比感动。在这三天里,她被施大宇即将到来的事实给折腾得幸福无比,又是做美容,又是理发,还特地去买了两套衣服。葛葛不喜欢在施大宇面前穿同一套衣服,也不喜欢同一种发型。葛葛希望自己每次出现在施大宇面前,都是崭新的,漂亮的,无与伦比的。
可是,他却没有来。
葛葛觉得整个人都灰了起来。
如果此时她的身边能有一个男人,就像电影或者说小说里说的那样,有一个死心塌地爱着自己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她相信自己也会像电影或者说小说里的女主人公那样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不管这个男人是否是她喜欢的,或者说一点儿也不喜欢。只要他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这只是想象而已。在葛葛心情低落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不仅没有英雄救美的男人,连替代品也没有一个。葛葛虽然在这个城市长大,但因为某些原因,葛葛和谁的关系都是看起来亲亲热热,其实在心里却隔着千山万水。在她受伤的时候除了皮球能够接纳她以外,其他的时间她只能把泪水吞到肚子里。
而在皮球那儿,总是因为施大宇的事情两个人不欢而散。皮球比葛葛现实,她曾经鼓动葛葛找一个给予她物质生活的情人,也不要与施大宇谈什么狗屁爱情。皮球不相信爱情,她觉得爱情有时候连一分钱也不如。
葛葛心情不好,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了病假。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给皮球打了一个电话,可是皮球却没有接。葛葛摁了电话悲伤地想,皮球也不理她了,她今天没有地方可去。
街头仍然如昨天一样繁华,随着树上仅有的几片叶子的落掉,人们都穿得像个大熊猫一样笨拙。男人的衣着是深色,女人的衣着也是深色。好像夏日里亮丽的色彩一下子被寒冷吓跑了,映入眼帘的除了黑就是灰,有时候也会有一两个穿着红或者说蓝,但也是一种被寒冷冻过的色彩,怎么看都不如夏天的色彩亮丽养眼了。
路边的小食店里,还是那对夫妻,男的做面,女的扎了围裙招呼客人;镶着玻璃的橱窗内摆着各种款式的婚纱,有许多亲密的情侣在那儿向镜子展示他们的爱情;而街上那些无所事事的孩子也打闹着,从葛葛身边像泥鳅一样钻过。
而在前面,在一处公共汽车路牌前,有一对亲亲密密的情侣,搂抱着,并旁若无人地亲吻。男的比女的高了一头,男的衣着干净,头上扣了一顶帽子,女的穿了裙子,因为没有围巾,耳朵都冻红了。女的缩在男的怀里,幸福地并害羞地躲着,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
这一切,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让人感动。而葛葛感觉自己的心完完全全地碎了。葛葛步子散乱,也不管路边急驶过来的汽车或者说自行车,她在路面上像一个不顾死活的孩子,走着,撞着,有一个男人躲过葛葛之后,打开车窗骂了一句粗话。
葛葛听不到了,现在她的脑子,不,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被怨恨给塞满了,她想如果此时施大宇能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温柔,肯定会扑上去又哭又骂,然后与他分手。
是的,分手,一定要坚决地分手!
其实,他们曾经说过分手,好像还不止一次。
正式的提出分手
那不是,而是像一种开玩笑的样子。
施大宇躺在床上,葛葛枕在他的胳膊上。好像他们找不到话说了,葛葛突发奇想地起身,扳过施大宇的脸说我们分手吧?
好。
我说的是真的!
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分。
你愿意分了?
不,我希望你能幸福。施大宇把身子让了出去,眼睛看着天花板说我不能太自私,你给我的爱够我储存并回味一辈子了。
葛葛也躺了下来,眼睛看着天花板说,那么你也是想分手了?
我希望你幸福,过得比我幸福。
你以为我们分手后我就会过得比现在幸福吗?
我不知道。
葛葛揪着施大宇的耳朵说你怎么不知道?
施大宇不说话,葛葛张嘴往施大宇耳朵里哈气,后来葛葛就有些生气地坐起来,拿了包准备要走的样子。施大宇一下子跳起来,把葛葛重新搂在怀里,一边吻她一边说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葛葛学着施大宇的样子,开始不理他,无论他说了多少好话,无论他吻了多少次,葛葛都把嘴咬得紧紧的,感觉这一次自己真的要生气了,要与施大宇崩解了。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两个人又重归于好,搂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像刚才说的话已经忘掉了,好像他们就是光明正大的夫妇,连窗帘都顾不得拉,就向对方表示自己的爱情。施大宇会搂着葛葛说,如果你再说分手,我就从楼上跳下去。葛葛也搂着施大宇说,我不说了,永远都不说了。
有时候两个人还会说些酸掉牙的情话,比如施大宇会说亲爱的,你不知道我多爱你,我恨不得把你变成我的手表,天天戴到我的手腕上。
葛葛就会被这话感动,说我多想变成你的衬衣,被你天天穿在身上。就算你们睡觉的时候,我也会穿在你的身上。
施大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瓜!
葛葛把头钻到他的怀里说我是傻瓜你是什么?
施大宇说我是大傻瓜,你是小傻瓜。
这些话说够了的时候,他们还会吵吵架。比如葛葛会搂着施大宇的脖子威胁他,不许你有别的女人,不然我杀了你。
施大宇说没有。
葛葛说如果有了呢?
施大宇说不会,我有你就够了。
葛葛说那她呢?
施大宇说她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在心里全是你。
这些场景已经储存在葛葛的大脑里,不管是快乐还是伤心,只要稍有触动,这些记忆就像开了闸的自来水,哗啦啦地一下子淌了出来。葛葛把这些场景和语言从头到尾地回忆完了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哪儿来了,马路还是马路,人群也是人群,可是这马路和人群却让葛葛感到陌生。
这时候,葛葛的手机响了起来。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母亲回来的时候,葛葛正窝在被子里与施大宇吟诗,这首诗的作者和朝代她已经记不清了,反正觉得这首诗特别能表达她的意思,所以她就趁打电话的机会吟诗给施大宇听。施大宇因为是在自己家里,所以声音特别的小,有一句话施大宇重复了三遍葛葛都没有听清楚。她正想再问的时候,突然听到防盗门很响地撞了两下,她知道母亲回来了。
葛葛说我妈回来了。
施大宇说什么?
葛葛说我妈回来了。
施大宇说你身边也没有人,你不能大点声吗?
葛葛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这儿没有人?你不能大点声吗?
施大宇为难地说我在家里。
施大宇说你身边有谁?
葛葛不吱声了。电话因为长时间贴着耳朵,已经变得黏糊糊的。葛葛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全是汗水,她摸了摸对着电话说,好热呀。
施大宇说我这儿好冻,都穿羽绒服了。
葛葛说我当你的羽绒服行吗?
施大宇说你就是我的羽绒服,不,小棉袄,贴身的小棉袄。
葛葛停了一会儿说你想我了吗?
施大宇说当然想了。你想我吗?
葛葛说我想听你的心跳,想听你的呼吸。